陈述洗漱过没多久, 门外传来敲门声。
他转过身,余光瞥到一旁地上的手杖,过去捡起, 才开门看向严景川。
严景川对上陈述的视线, 他面色略微僵硬:“你看着我做什么。”
陈述问:“要帮忙吗?”
严景川说:“我还没那么虚弱。”
陈述微举起手杖:“这个?”
严景川沉默一秒, 从他手里拿回手杖, 一言不发,拄着它走向洗手台。
笑意在陈述眼底转瞬即逝。
他走到严景川身后:“真的不用帮忙?”
严景川再沉默片刻, 正要开口, 一阵门铃声打断了他。
“我马上回来。”想到何绮玉提起的早餐,陈述对严景川说完, 转身离开卧室走向门口。
但来人不是送餐人员, 而是张时。
看到陈述,张时偷眼瞄他:“陈先生早。”
昨晚他给严总打过电话, 可电话一接通,他听到严总以前所未有的奇怪语气说了一句“任何事明天再谈”,就扣了电话。
他先是懵住, 马上记起陈述中了药,再回想严总的语气,事情顿时清晰许多, 脑子里就只剩一个念头。
严总不会怪他打搅好事吧……
严总不会因为他打搅好事给他穿小鞋吧……
所以他今天特意晚到一段时间, 希望严总能领会到他的贴心。
现在见到陈述, 张时忍不住多打量他两眼。
昨晚中了药,今早就生龙活虎, 看来陈述身体不错。
“早。”陈述说,“昨晚查得怎么样?”
张时说:“已经有结果了。”
他跟在陈述身后,走向卧室, 可一抬头就看到陈述颈侧的吻痕,眼皮狂跳。
以前没见有过。
是昨晚玩得太狂野了吗。
张时低下头。
无意中窥探到老板的隐私,让他实在有点不自在。
他忘了出声,陈述以为他是想先见到严景川,也没去追问。
到了卧室,张时继续跟着陈述走到卫生间。
陈述进门,他只停在门口,听着门内传来的水声:“严总。”
严景川道:“讲。”
张时一愣。
严总声音怎么好像有点沙哑。
不过他不敢拖延,当即回说:“昨晚我去陈先生的房间,但陈先生喝过的水被人拿走了,我让孟长东仔细检查过,在房间里找到装摄像头的痕迹,里面的设备也被取走。”
孟长东是严总的司机,也是保镖,比他跟在严总身边的时间更久,听说是退役人员,对这些相当有经验。
所以听孟长东这么说,他直接报了警。
可惜和房间里的痕迹一样,酒店的监控也已经被抹掉,对查案很有影响。
“警方夜里做了逐一排查,锁定了嫌疑人,只是对方不是酒店的工作人员,尾巴又扫得很干净,还没有抓到。”张时最后说。
闻言,严景川放下手里的方巾,转而拄起手杖,转身看他。
对上这双看似平淡的眼神,张时心头一凛,低头说:“对不起,严总,我马上去跟进。”
严景川道:“最短时间内,给我结果。”
张时说:“明白!”
他说完正要离开,听到老板又开口。
“等等。”
张时住脚,抬头看他:“严总?”
严景川说:“新润那边怎么回事。”
张时下意识看了陈述一眼,婉转地说:“厉晟最近几天好像忙得焦头烂额。”
“是吗。”严景川说,“我看他还很轻松。”
张时会意,脸色有些为难:“严总……”
最近几天的动作已经是在撕破脸的边缘,如果再加大力度,不被厉晟发现是不可能的事。
骤然和新润集团这样一个几乎比肩严氏的庞然大物开战,哪怕他们占尽先机,也非常冒险。
这时门铃声又响。
陈述去打开房门,示意送餐人员把推车里的早餐送到卧室。
“先吃饭吧。”陈述抬手按在严景川手腕。
“嗯。”严景川借力回到床边坐下。
张时眨了眨眼。
这个点了,严总和陈述还没吃饭?
还有。
严总又开始装病了?
怎么陈述看起来没事,严总反而有点虚弱?
张时没胆子深想,问道:“严总,要我待会儿再过来吗?”
“不用。”严景川看向陈述,“昨晚的事,你有没有头绪。”
陈述已经从两人的对话听说端倪:“你想对新源动手?”
会肆无忌惮在酒店动手,作案手法又这样老练,除了厉晟,他想不到第二个人选。
严景川语气冷沉:“他敢动我的人,就该做好付出代价的准备。”
我的人?
陈述看他一眼,似笑非笑。
严景川握筷的手微紧,面无表情:“怎么,你有意见?”
“意见?”陈述敛起笑意,“没有,严总说的都对。”
张时:“……”
好了。
够了。
别秀了。
旺财都吃顶了。
也许察觉到他心底的丝丝酸气,严景川转眼看向张时:“通知下去,半小时后开会。”
张时忙说:“好的。”
“还有。”严景川看到陈述浴袍散乱的前襟,蹙眉道,“买两套衣服送上来。”
张时眼皮又狂跳:“好的。”
他走后,陈述说:“对付新源,有准备吗?”
严景川说:“有。”
陈述颔首,没去劝他。
原文剧情里,厉晟趁严景川病重不择手段吞吃了严景川的严氏,借口也只是因为严景川是池鱼放在心里的白月光,即便池鱼从未行动过。
到他来到这个世界,在一切剧情发展之前,严景川就早发现厉晟安插在严氏的卧底,说明厉晟对严氏下手的想法并不是基于那个借口,而纯粹是严氏本身。
与其千日防贼,不如主动出击。
再者,书中严景川仅仅清醒一段时间,就足以力挽狂澜。
既然严景川有实力做这件事,他没必要阻拦。
何况严景川早有准备,说明这件事不是临时决定,更不需要他担心。
“关于昨晚。”陈述开门见山,“我应该向你道歉。”
昨晚的记忆昏沉,他记不清为什么会和严景川度过这一夜,但他中了药,做事全凭本能,想必会强迫严景川配合。
加上从能记起的片段来看,即便没有强迫,他也做得有些过分。
“景川——”
严景川却打断了他:“不必了。”
陈述看着他。
“你和我都是男人,我不需要你道歉。”严景川没有隐瞒,“昨晚,也不只是你一个人的错。”
陈述意外:“什么?”
严景川搁筷,终于和他对视。
“及时发泄,才不会对身体有影响,当时你意识不清,可以说没有错,你会和我——”话到这,严景川索性跳过不说,“昨晚,就当你是在履行合约吧。我说过不会强迫你,但这一次事出有因,不算违约。”
陈述说:“你真的这样想?”
严景川盯着他:“否则呢,让你对我负责?你会吗。”
陈述说:“当然会。”
严景川微怔。
陈述注视着他:“你想让我怎么负责?”
严景川或许真的不介意,但他也该表明态度。
严景川表面冷静:“既然是你对我负责,怎么是让我想?”
陈述很同意:“也对。”
严景川压下微扬的唇角,垂眸重新执筷:“给你两个小时想清楚。”
陈述笑道:“好。”
两人吃过一顿迟来的早饭,换了张时送来的衣服,严景川转去客厅再开完视频会议,示意张时安排备车。
他对陈述说:“去医院。”
“嗯。”这件事他早上就提过,陈述放下手里的剧本,和他一起下楼。
上车后,张时把会议做了总结,再一一问过严景川的指示,才低头写报告。
安静蔓延过短短时间。
严景川不动声色:“想好了吗?”
张时满头雾水,还没回答,听到陈述的声音。
“嗯。”陈述说,“首先声明,我能给的不多。”
严景川不自觉握紧手杖:“你能给我什么?”
陈述说:“还债之后,我会和华元解约,开个人工作室,最大限度放出股权划到严氏旗下,三年内,按比例调整分红。”
张时坐在副驾驶,听到他说出的比例数额,不由暗自咋舌。
真是好大的口气。
虽然肯定比不上华元传媒如今的体量,但按照陈述夸下的海口,超越华元恐怕是迟早的事。
通过这么久以来的认识,张时知道陈述从不是喜欢吹牛的人。
娱乐圈这个吸金窟,各路资本都在眼红,如果陈述真的做到,哪怕对严氏,这也是一笔可观的营收。
想到这,张时看向严景川。
陈述竟然这么能赚钱,严总应该很高兴吧?
结果一眼瞥到严总的脸色,他赶紧低头,假装看文件。
“除去这些,我会把我的收入全部记到你名下。”陈述说,“这对你可能九牛一毛,但是我短期内能做到的极限。”
严景川听他说完,脸色悄然黑成锅底。
陈述说:“你觉得呢?”
严景川从小就养尊处优,什么都不会缺,现在更手握严氏,他能做的并不多。
严景川沉声道:“我觉得不行,重想!”
陈述皱眉。
这样都不行?
那确实有些难办。
如果严景川是一个普通人,他可以在严景川不反感的前提下,慢慢交往,甚至结婚。
可他归根究底只是严景川“包养”的情人,用来搪塞严家人的一个托词,又有什么资格提出这样的建议。毕竟这听起来更像对他自己有利。
严景川看着他的侧脸,神情冷硬。
两个小时,陈述只能想到这些。
他没考虑过另一个方面,还是他根本不想考虑。
车厢内的气氛渐渐凝结,张时胆战心惊。
他看了看后视镜,确信严总的确生气了。
天杀的。
谈恋爱的人怎么翻脸比翻书还快!
陈述把钱全部上缴都不满意——
等等!
啊是了,有钱人完全不缺钱,对钱怎么会有概念。
张时灵机一动,咽了咽口水,冒着极大风险在这样的气氛里插言:“陈先生,这样的话,你每天就要忙起来了,哪里还有时间陪严总?”
陈述看向严景川。
严景川转脸看窗外,薄唇抿直。
陈述轻笑:“只要严总开口,我随时会赶到他身边。”
严景川握紧的五指倏地松开。
张时:“……”
过分了。
他是想劝架,不想吃狗粮。
“你对我的想法不满意,至少给我一个提示。”陈述说,“我可以试到你满意为止。”
严景川下意识回脸看他。
这时汽车停下。
“严总,医院到了。”
严景川转而道:“检查完再说。”
陈述说:“好。”
两人一起下车。
然而做完检查,下午录制的时间也临近,何绮玉特意打电话过来问陈述什么时候出发。
严景川让司机直接开车送他去了现场。
到了地方,又陪他一起到场边。
何绮玉迎过来,走到陈述身侧,第一眼就看到陈述颈后的吻痕,睁大眼刚要说话,又看到严总,她不敢怒更不敢言,只默默让小天去买了创可贴,临时挡住。
在陈述上场之前,严景川扣住陈述手腕:“陈述。”
“嗯?”
严景川对上他的双眼,心弦绷紧:“等你结束,我有话要跟你说。”
语气听起来郑重其事。
陈述问:“什么话?”
犹豫的时间太久,严景川不再停顿:“我让你想的事,等你拍摄结束,我会告诉你答案。”
“好。”陈述笑道,“那就等我回来。”
话落,他拍了拍严景川手背,才转身继续往前。
由于是竞技类综艺,周围道具繁多,到处有工作人员走动。
陈述走向集合点,忽然被一个男人撞了一下。
男人从角落里冲出来,刚才不知道在做什么,脚步匆忙,表情慌张。
“对不起对不起!”撞到人,男人忙鞠躬道歉。
陈述说:“没关系。”
听到他的声音,男人抬头见到是他,脸色一变,很快收敛,忙说:“陈老师,那我不打扰你了。”
陈述看着他的背影,眉心微皱。
“陈老师!这边!”
不远处有嘉宾打招呼,陈述收回视线,转脚过去。
导演也在集合点,简单说明要补录的场景,请大家准备开拍。
几组镜头拍完,陈述接过小天递来的水,看到场边严景川还在原地。
“还有最后一组!”导演喊道,“大家辛苦了,拍完就可以回去休息,都提起精神来!”
然后走到陈述身旁,解释要录的画面,“陈老师,这里是你单独的镜头。”
陈述听导演说完,把水瓶还给小天,走上高台,在工作人员的帮忙下穿好威压,在标记点站定,等镜头开机。
在威压吊起的下一秒,陈述看到刚才帮他穿威压的男人,皱眉道:“等等。”
导演没能听清:“什么?”
工作人员更没听清。
陈述已经升到半空。
下一秒,他清晰听到头顶传来一声裂响。
它听起来过于可怖。
嘈杂拍摄现场一片死寂,地面倒吸冷气的声音此起彼伏。
“停!立刻把陈述拉回来!”导演猛地狂喊,“垫子!快加垫子!!”
可来不及了。
陈述正要抬手拉住绳索,失重感突然袭来。他直直从高空向下摔落。
作者有话要说:感谢在2021-07-19 09:27:22~2021-07-20 23:57:06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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