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墙之隔对话还在继续,大概是他母亲在跟他妹妹说不要吵之类的。
但奚迟已经听不真切了,因为霍忱锁了门后,开始更加放肆地吻他,强势而缠绵地纠缠着他的唇舌,不给他一丝喘息的机会,他感觉到一阵缺氧般的晕眩,心跳快得脱漏了节拍,感觉被对方紧锢着的腰都开始发软。
不行……他晕乎乎地想,稍用了点力在对方胸前推了两下,霍忱才终于放开了他。
他胸口起伏着,有些狼狈地换着气,抬眼警示地看着霍忱,然而他现在眸子里泛着潮气,眼角也是一片红,似乎没什么威慑作用。
霍忱目光灼灼地望着他被吻到红润的唇,突然开口准备说什么。
奚迟心里一紧,下意识伸手捂住了他的嘴,怕他发出声音来。
掌心温软的触感烫了他一下,他又立即慌忙地松开手,却被抓住了,霍忱用指腹摩挲了两下他修长的手指,然后拉过来在他手心印下一个吻。
他抽回手的动作一僵,霍忱像不舍得放开他似的,又垂下眼睛亲了他的手腕,菲薄的皮肤触觉格外敏感,细细的酥麻直沿着神经传到脊椎,他的脉搏贴着霍忱的唇跳得飞快,他觉得对方肯定也感觉到了,这让他从脸烫到了脖子。
霍忱从他的手腕继续往下,睡衣宽松的袖口松落,霍忱突然停住,在他手臂内侧格外白皙的皮肤上重重地吮吻,他差一点发出声响,抿唇把手腕从对方手中抽出来。
对上霍忱那双勾着笑意的眼睛,他放轻声音:“够了。”
霍忱配合地没有再动作,眼睛一弯,用唇语道:“宝贝,我在楼下等你。”
奚迟走出房门之前,特地照了一下镜子,确认自己皮肤下泛起的红都消散下去,呼吸也重归平稳。
他母亲、继父和恬恬都坐在餐桌前,一起抬头看着他,让他冒出一种做贼心虚的感觉,不太自然地拉开椅子坐下。
恬恬嘿嘿一笑:“原来哥哥也会赖床。”
何俊良敲了一下她的脑门:“还不是你哥昨天找你太累了。”
“就是。”方琴应和着,把金黄的蛋饼和热腾腾的豆浆摆在他面前。
“你要抹番茄酱吗?还有香菇酱,我帮你给豆浆加点糖吧?”
恬恬热情地凑到他旁边叽叽喳喳,那架势恨不得拿起筷子喂他吃。
方琴把她拉回来,嫌弃道:“吃你自己的饭。”
窗外的阳光洒在桌子上,暖乎乎的香气直往人鼻子里钻,让人心情也跟着温热起来。这是他第一次跟他们一起吃早饭,比想象中的自然很多,感觉共同经历了昨天的意外,他们之间多了一层联系。
恬恬坐着摇头晃脑:“要是你能经常回来住就好了。”
奚迟对她弯起眼睛笑了笑:“我尽量。”
他想着还有人在等他,加快了吃饭的速度,方琴打量了他几下,开口道:“感觉你今天心情很不错,有什么好事吗?”
奚迟动作一顿:“没有啊。”
“今天星期天,你还要去医院么?”何俊良问他。
奚迟喝了口豆浆,目光微微偏向一侧:“打算去实验室。”
他也不知道霍忱说等他,是准备和他去哪里,他完全无法猜测对方下一步的行动,却莫名其妙地形成了约定。
没有丝毫准备就踏进一个未知领域,这显然不是他的风格。
就像上了一辆没有站牌的列车,不知道下一秒将处于花海还是悬崖,不知道什么时候停下。
可他仍然会忍不住期待窗外的景色,虽然他一直逃避,但无法否认这段时间他确实逐渐被霍忱所吸引。
喝完最后一口豆浆,他站起身,就在这时,他继父的手机响了。
何俊良走到不远的地方去接,他边跟他母亲告别,承受着恬恬连拖带抱过于热情的挽留,一边隐约听见他继父的对话。
打来的人应该是何俊才,在说恬恬遭到诱拐的事,他们通过审讯这个犯人,似乎牵扯出了一张隐形的网络,找到更多潜伏于光鲜外表下的蛆虫。
同时,他们也没有放弃寻找救了恬恬,留下那把刀的人,何俊良在电话里再三拜托,找到这个人他一定要重谢对方。
听到这里,奚迟呼吸微微收紧了。
如果到了那天,霍闻泽的秘密被揭露出来,霍忱的存在展示于阳光之下,他周围的人会如何看待他们?
他也总要到面临抉择的时候。
何俊良看到他要离开,走过来,拿远了手机,冲他醇厚地笑笑:“路上慢点啊。”
奚迟微笑着跟他们挥了挥手,关上门,向楼下走去。
每下几步台阶,他的心跳就加速一拍。
仿佛他正奔向一个隐秘无人的、只对他开放的站台,即将坐上那辆危险的列车疾速驶离。
终于他迈出了大门,温煦的阳光洒落在他肩上,他抬头张望了一圈,四周空无一人。
奚迟有些疑惑地眨了眨眼,拿出手机拨通了对方的电话,然而听筒里只有漫长的嘟嘟声,一直没有人接听。
霍忱正开车行驶在路上,他面色略显苍白,眉心痛苦地拧起一个弧度,额头上渗出了一片晶莹的汗,看样子正在极力忍耐。
放在一旁的手机突然响起来,清脆的声音似乎使他眸光清明了些许,瞥过去一眼,看见屏幕上的名字,他眼神瞬间变得柔软。
但他已经无暇去接电话,只能集中全部精力往前开,不让精神松懈下来。
最终他步伐不稳地推开了一扇门,悦耳的风铃声随之响起,在女孩子的尖叫声中,他闭上眼睛倒在了地上。
实验室里,奚迟穿着白大褂,手握移液枪给孔板加样。
平稳地加完了最后一个后,他的思绪飘了出去,为什么霍忱会突然消失?是切换到了其他人格,还是遇到了什么事情?
“奚老师。”
实验室的博士生在旁边喊他,唤回了他的注意力。
“我帮您一起拿到恒温箱里吧?”博士生问他。
奚迟侧过身:“好,谢谢。”
博士生弯起眼睛笑了笑:“奚老师,很少见您好像有心事的样子哦,跟男朋友吵架了吗?”
自从上次在火锅店,见证了奚老师被学生表白的尴尬场面,她感觉对方的形象接地气了很多,也更敢开玩笑了。
奚迟抿了抿唇,表情有一丝不自然:“没有。”
博士生走了之后,他转回去开始收拾试剂,冰凉的玻璃瓶隔着手套贴在他的掌心,那个吻的热度似乎已经冷却下来,触感变得遥远了。
这样最好,他应该回归理智,保持清醒。
这时,他口袋里的手机突然响起,他心头一跳,脱了手套走到一旁拿出来,是个陌生的号码。
“奚先生,请问您现在有空吗?可不可以到花店来一趟?”对面响起年轻女生略带焦急的声音。
奚迟连忙问了一下情况,似乎是霍以辞生病了。
他立即赶到花店,杜小倩边带着他上二楼边快速说:“老板今天一直在发烧,早上来的时候进门还晕了,把我吓了一跳,还好马上他就起来了,上午他去打完针看着好了很多,结果刚才他应该是要洗澡,我看他半天没出来,拍门叫也没有声音……”
奶糖跟在他们身后,也焦灼地喵喵叫着。
杜小倩垂下头,内疚地说:“主要是他有次生病,我想扶他,他差点掐我脖子,我不敢进去。”
奚迟心想,估计是生病的状态下,人格也比较混乱,可能别的人格以为有危险,出来作出了本能的防备反应。
小姑娘害怕是人之常情,他安慰道:“没事,我进去看看。”
到了浴室门口,他立马拧开门走了进去,一眼看到穿着浴袍的霍以辞背靠着墙,坐在瓷砖地板上,双眸紧闭。
奚迟上前拍着他的肩膀,唤了两声,霍以辞睫毛抖了抖,缓缓睁开眼睛,目光聚焦在他脸上,开口声音有些绵软。
“……你怎么来了?”
奚迟摸了下他的额头,明显在发烫。
“先起来,怎么能在这睡着。”他关切地说着,伸手要拉霍以辞起来。
霍以辞握住他的手,无力地弯了弯唇:“抱歉。”
这个时候还道什么歉,奚迟默默心想,扶着他走到卧室床上躺下,然后又去倒了杯热水递给他。
“我刚才真的只是不小心睡着了,没什么要紧的。”霍以辞解释,“你有工作的话就先回去吧。”
“我今天休息。”奚迟道。
他觉得霍以辞似乎总习惯站在别人的角度考虑,连生病的时候都不例外。
他决定留在这里照顾对方,去拿来毛巾用冷水打湿,贴在霍以辞的额头上,问了一连串:“你是几点打的针?什么药?有没有发冷,咳嗽,胸闷……”
霍以辞逐一回答完,他又让霍以辞张开嘴,看了看咽喉部的情况,没有听诊器,只能简单在胸前和后背叩了叩,然后找了张纸写了几个药,拜托杜小倩帮忙买一下。
杜小倩看老板没事,松了口气,赶紧一溜烟地去了。
奚迟回过头,看见霍以辞靠在床头,弯着眼睛笑,眼里漾着温润的光。
他不明白在笑什么,霍以辞似乎看出他的疑惑,声音微哑地说:“因为感觉有点幸福,被喜欢的人这样照顾。”
奚迟听得耳根一热,继而觉得有点心酸。
他之前看了霍闻泽电脑里的视频,惊讶地发现,每次霍闻泽这具身体经历疾病之类的情况时,霍以辞都会出现,包括三年前霍闻泽和霍忱产生争执,僵持了很久后,他也病倒了。好像霍以辞真的作为哥哥,替其他人格承担了痛苦的过程。
包括霍以辞拥有小时候在病房的记忆,他觉得也很可能是经历治疗的痛苦时,霍以辞想要出来保护自己的弟弟。
他不禁想,要是两个人真能见面说话就好了。
晚上的时候,他测得霍以辞体温又升高了,出去换了新的凉水,回来却发现对方坐在床上,睁大了眼睛望着他。
他察觉有点不对。
“奚迟,”床上的人委屈地抽了抽鼻子,“我头好痛。”
这个撒娇般的语气,应该是六岁的小闻泽。
他看到视频里霍闻泽精神比较虚弱的时候,似乎是容易更频繁地切换人格。
他只能走过去,把霍闻泽塞进被窝,拧了毛巾放在他额头上,放轻了声音道:“睡一觉就不痛了。”
霍闻泽眨眨眼睛:“我想你陪我一起睡。”
小朋友可怜兮兮的恳求语气,配上生病时湿漉漉的眼神,着实让人很难拒绝。
虽然这是在霍以辞的卧室,显得有点奇怪,但他还是心一软躺了进来。
小霍闻泽立刻钻进他怀里,比平时还粘很多,手脚并用紧紧地搂着他,脸颊贴着他脖颈上凉凉的皮肤,闭上了眼睛。
奚迟觉得他这样子有些可爱,扬起嘴角,掖紧了被子。
还没过两分钟,抱着他的人忽然睫毛颤了下,然后睁开眼,眼神显然比刚才成熟稳重,看清情况后愣住了。
奚迟也是一僵。
……这换得也未免太快了些。
作者有话要说:【虚弱debuff】
触发条件:【主人格之怒】
持续时间:24h
附加效应:切换技能冷却期大幅度降低,随机触发【八爪鱼贴贴】
解决道具:【真爱之吻】
(以上纯属虚构,和本文设定无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