织田作之助从未得知过羽宫澈还有这样的过去,在大多数人的印象里,首领从小到大应该都是无坚不摧的。
“她在我生日的那一天开枪自杀,以后我每到这一天都会觉得毛骨悚然,再也没告诉过别人我的生日了。”
“最后一个清楚记得这个日子的是我舅舅,对,是先代首领,然后这个人也在几年前彻底消失了。”
先代首领背暗杀的太过突兀,死亡真实原因在外界一直众说纷谈。
生日却成为了母亲的忌日,出生和死亡这两件人生中最重大的日期集中在同一天,还是因为那种原因,谁心里能好受呢。
织田作之助道:“我记得您也和兰堂先生还有中原君,一起庆祝过生日?”
“那天是我遇见兰堂和中也的日子,他们两个也都不记得自己的生日。”说到这件事,首领的话终于带上了一丝笑意。
“……或许有一天,”这笑意突然戛然而止,羽宫澈的声音再次变得低沉沙哑,“我也会因为那疯狂而死去,这病不会放过任何活着的人吧。”
“我只希望在我还有清醒意识的时候,能保护这个组织到最后一天。”
首领会将自身融合成组织的一部分,死亡只是为了让组织更好的走下去。
织田作之助想到这点,他沉默了半天,才道:“积极治疗的话,应该还是可以保持自我的,您的意志力令我也很震惊。”
内脏反复破灭的痛苦谁又能轻易承受?
“是吗?”羽宫澈轻轻叹息一声,“借你吉言了。”
“不过我可以拜托你一件事吗,织田君?”
“可以,您请讲。”
“在我疯了以后杀了我。”
织田作之助浑身一僵。
他惊讶的瞳孔收缩,久久不能回神。
羽宫澈的语气那么平静,就像在说晚上吃了什么。
但是这请求……并不突兀。
“织田君,让我成为一个没有污点的首领吧,如果我失控做了对不起大家、对不起组织和横滨的事情……”
年轻的首领语气里再无悲伤,坚定道:“杀了我。”
织田作之助惊讶的甚至遗忘了以“不杀人”作为推辞方式——这种事情也没几个人能只想着推辞了。
还没等他回答,那个声音又懊恼的自言自语道:“不对,不行,你不能杀人,这件事不能你去做……信念被毁了就什么都没有了。”
“首领……”织田作之助有些艰难的喊了一声,却又不知道说些什么。
“放心吧,织田君,这个任务不会落到你身上的。”羽宫澈的声音异常坚定,“我不会让他落到你身上,我答应你的。”
织田作之助心想他想说的不是这件事啊。
羽宫澈该不会是还想找别人吧?
织田作之助道:“首领,您不会走到那一天的,我也答应您。”
“哈哈,是吗?”羽宫澈笑了两声,突然又倒吸一口凉气,似乎是抽动了哪里的伤口,咳嗽了好几下,他断断续续道,“咳咳!织田君,你困……咳咳,你困不困?我有点困了……”
织田作之助感觉羽宫澈是在想转移话题,但是他也找不到理由继续聊下去。
说到底他才认识羽宫澈几个月,这种事情,还是兰堂先生那几位来比较有效吧。
兰堂先生可能会直接把门推开杀进去……织田作之助脑洞大开的想着。
不过也知道,这种事情不会给最亲近的人说,告诉陌生人也没用,只有他这种距离的才比较合适。
羽宫澈柔声道:“织田君,祝你晚安吧,要好好去写好自己的那个结局,我很想看到它。”
“嗯,首领,也祝您晚安,祝您……”
织田作之助还想说个什么祝福词,却一时不知道哪个好。
长命百岁?会不会被觉得在讽刺啊……
门内的声音柔和道:“嗯,祝我有个好梦如何?”
少年护卫立刻一丝不苟道:“祝您今天晚上有个好梦。”
“谢谢,织田君。”
那天的对话也就这么结束了,到底有没有用,织田作之助不知道。
首领白日的状态一如既往,除了偶尔脸色会有些苍白,和以前没什么区别。
兰堂中也偶尔发现他脸色不对,也都被用理由说服了。
到了这一年的末尾,羽宫澈带着织田作之助和直属的游击部队里的护卫部门,去参加了一个会社之间的年会。
港口mafia明面上注册的也是会社公司,靠着这个和官方打交道呢。
只要摘下围巾换西装,羽宫澈就是个普通社长。
在游戏里的时间线,自从成为首领,他已经参加了几年这种活动,但还是每次都会被议论年轻。
羽宫澈一不留神就会被想介绍对象的缠住,他这次把早就准备好的织田作之助往前面一推,自己成功脱身。
织田作之助是不会苦恼的,也不会把这些人放走继续去追羽宫澈,羽宫澈已经能想象到这些人被织田作之助的脑电波搞的懵逼的样子了。
羽宫澈在会场里又和几个生意上的朋友交谈了一下,感觉有点饿了,来到放着食物的自助餐桌前。
龙虾还是金枪鱼……那个大虾烤的也不错哎。
羽宫澈正打算动手的时候,他身后突然传来了一个声音。
“久闻大名,这还是第一次见面啊,羽宫boss。”
羽宫澈:“……”
他没动,看着身上近在咫尺的龙虾,心道这是游戏又懒得设置这些食物的味道了,居然把任务触发机制放到这里。
羽宫澈在心里叹了口气。
一般人在这里都会称呼羽宫澈为羽宫社长,boss翻译过来既可以是首领也可以是老板,这种时候用这种称呼,就很能说明问题了。
羽宫澈不动声色,他慢慢转过身,视线里闯入了一个穿着正式和服光头戴眼镜的中年男人。
对方手里拿着一把老派的纸折扇,微笑看着羽宫澈。
羽宫澈也有礼貌的微笑回应,朝他伸出手:“你好,之前没见过啊。”
握手后,游戏并没有通过接触给出对方身份。
“我是种田,不足道也的小公司老板罢了,和羽宫会社这样的大公司还是比不了的。”种田推了推眼镜,道,“几年前老板突然换了人我也是大吃一惊,现在看到你将会社带的蒸蒸日上,真是年少有为啊。”
羽宫澈报以商业假笑:“哪里哪里,比不上您一看就是富贵面相。”
定律之一:越秃越强。
两个人又聊了几句,扯了点有的没的,约定了以后有机会合作,种田就告辞了。
羽宫澈微笑看着他走远。
“社长,”换了称呼的织田作之助回到羽宫澈身边,和他一起看着种田的背影,他刚才也一直都有顾着羽宫澈身边的情况,“那个人好像有点问题。”
羽宫澈点点头:“敌对组织的首领没必要用这种方式和我见一面,做点试探,我猜是官方组织的人。”
政府的?
织田作之助有些惊讶:“他们是想和我们合作吗?”
织田作之助以前接触过的人多,官方的人也曾有过他的枪下亡魂,这些人为了保护什么,会和黑夜组织合作他也是知道的,这都是墨守成规的事情了。
“有点苗头,但还没到那种时候。”羽宫澈一手抵住下颌,笑道,“这位直接来见我,还真是艺高人胆大啊。”
“现在处在各国整治战争后混乱的时刻,在这场异能者大放光彩的战争里,日本异能力者的顶尖战力远远比不上欧洲和北美那边,国家都被它们渗透的千疮百孔了吧。”
游戏有对羽宫澈做出说明,日本战败的局势很明显,但是国际上的战争平息的及其突兀,原本至少还应该有个几年的。
真正的事实被作为机密封闭,事实上这一切都是因为有七个厌恶了战争的超越者联合起来,以召集各国权力者洽谈的借口绑架了那些人,逼迫他们停止战争。
在这场战斗前,异能者仅仅作为都市传说,权力者将异能者作为工具使用,谁能想到他们到底有多强。
比起he武器,能够毁灭一座城市的超越者现在反而成了最紧要的争夺点。
对于固守横滨的港口Mafia来说,就是乱七八糟的外来者很麻烦,金钱交易有些影响。
只有羽宫澈知道,兰堂的身份才是最要命的。
哪个国家能甘心轻易失去一个超越者,不知道魏尔伦回去后是怎么说的,法国居然没有尝试派人来横滨查探。
作为唯一知道魏尔伦和横滨大爆炸有联系的人,羽宫澈命令人私下收集到的情报,显示对方已经在法国的超越者这个名号外,又多了个“欧洲暗杀王”的声名。
羽宫澈就坐等这位第一个人造神明发现不对,回到日本的那天。
魏尔伦你不回来找他都对不起当初他死回存档点那一次!
将思绪收回当下,羽宫澈继续道:“官方的能力不足以完全护住日本,尤其是外国势力错综复杂的横滨,他们想要寻找一些组织合作……接下来异能开业许可证的发放条件应该会放宽一些。”
异能开业许可证原本是绝对不会允许黑夜组织拥有的,那是在打官方的脸。
如果真的这么做了就是也走投无路了。
“我们还没通过考核呢,应该就是一开始的试探,先看看我这个首领适不适合合作吧。”羽宫澈摊了摊手。
织田作之助道:“我明白了。”
他没有问需不需要派人去跟踪那个人,需要的话羽宫澈会主动提。
羽宫澈点点头,突然注意到织田作之助兜里鼓鼓囊囊的:“织田君,你兜里是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