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烤肉店离开以后, 温逾跟着维杰森走在取车的路上，怀里还抱着那捧手工玫瑰花。
大约是觉得尴尬，他一路都没跟维杰森说话，直到维杰森过来要牵他的手。
温逾下意识地躲开了。
维杰森动作顿了下, 看向他。
温逾含糊其辞道：“今天不能再亲了, 我嘴唇真的疼，再亲又该破了, 你还是忍忍吧。再说了, 你火气太旺，我怕你总这样容易憋出毛病……”
维杰森忽然把头偏过去。
“……你笑屁啊？！”温逾挺不爽，往他身下扫了眼, 又快速收回来, “你特么那样我都没笑你！”
维杰森没说什么, 把手掌递给他：“只是牵手。”
“……你确定？”
“确定。”
温逾犹豫几秒才把手伸过去, 语气里还带着点不信任：“哦, 行吧。那你这次最好别再牵着牵着把我带到没灯的小路上。”
维杰森：“……”
……
他们找到了停车地点，上了车，温逾刚把花束放到后排座椅上就听见智脑响了。
看了一眼，果不其然又是温伯山。
温逾下意识地想要挂断, 维杰森却道：“接吧。”
温逾有点迟疑。
维杰森：“早晚要面对。”
“……”
温逾这才按下了接听键。
“这么多天，终于知道接电话了？”
温伯山的声音从电话里传出来，让温逾本能地感到烦躁。
电话开着免提, 温逾不想在维杰森面前跟他争吵，只是语气不好地问：“有什么事？”
温伯山这段时间一直派人盯着他，今天他出门, 温伯山自然也是知道的。
温伯山用命令的口吻对他说：“你现在和约克上将在一起？今晚别跟他回去了，我就在北湾街56号。”
北湾街, 就是温逾和维杰森现在所在的地方，56号就在他们前面不远。
温伯山今天居然亲自出来找他了，甚至可能已经让人跟踪了他们许久。
温逾脸色一下冷了。
如果他刚才不接这个电话，温伯山是不是就打算直接在维杰森面前拦下他？然后当着维杰森的面把他带去医院做那种事？
他就那么确定自己不敢在维杰森面前跟他撕破脸吗？
温逾真的想不明白，温伯山到底哪来的自信，认为他的所作所为和家庭经历都是丑事，认为他不敢把这些告诉维杰森。
是觉得维杰森会因为这些就厌弃他？
到底是什么让温伯山认定，人只会为了谋夺利益、维护面子、为了子嗣和后代才结婚？
温逾心里发堵。
不是因为温伯山，而是因为他妈妈。
他有时真的会替他妈妈曾喜欢过这样一个男人而感到悲哀。
以前他也曾对温伯山感到气愤、恶心、失落，可随着时间的推移，那些激进的情绪已经慢慢淡化，现在再听到到温伯山那自以为是的陈词和态度，温逾只剩下懒于争论的烦躁。
“你想带我去哪？”温逾问他。
温伯山虚脾假意：“你许久没回家了，回来住一晚再走。”
“我没兴趣。”
“温逾，你必须听我的。”温伯山的声音不容置疑，像在施以如山般沉重的压力。
温逾冷着脸，还没开口，忽然听见旁边的人说：“既然这样，不如我跟他一起。”
车里一瞬间安静了。
温逾扭过头，很意外地看着维杰森。
电话那端也忽然陷入了死寂，似乎没料到温逾会开着免提接他的电话，也没料到维杰森会突然提出这种要求。
见对面长久没有出声，维杰森问：“温叔叔不欢迎？”
“……当然不是。”
又静默了很长时间，温伯山才做出回答，已经换成了沉稳的语气。
约克家的人开口，他怎么敢直接拒绝，只能委婉地找一些借口。
“上将愿意来，我倍感荣幸。但是……今晚我原本打算和温逾聊些家事。”
“没关系，我早晚也要参与您的家事。”
维杰森说完这句话，直接挂断了电话。
温逾愣住了，很懵地看着他。
维杰森看看他的表情：“怎么了，我说得不对？”
“不是，那倒也没有……”温逾有点脸红，挺不自在地把头扭回去，快速转移话题，“但你现在真要去跟温伯山见面？”
“嗯。”维杰森摸摸他的脑袋，“待会你要配合我。”
“……哦。”温逾一时心乱糊涂，并不知道自己需要配合什么，居然也没有细问。
更重要的是，他忘了自己应该提前告诉维杰森的那件重要事。
很快，他们登上了温伯山的飞行器。
有温伯山在场的地方，维杰森就没再牵过温逾的手，也不怎么和他说话，更没有肢体接触，忽然开始冷落他。
温逾观察了下，发现维杰森的脸色忽然变得比刚见面那段时间还要冷淡，面无表情，不搭理他。
就连信息素都比平时肆意乖张了些，浑身带着隐晦蛰伏的危险性，任其扩散，毫不收敛。
维杰森一路上都在垂眼处理不知哪来的工作文件。
温伯山也是Alpha，被维杰森的信息素压制了一头，身体和心理都有些躁郁和不适，却又不敢说什么。
温伯山忍着脾气搭了几句话，维杰森却表现得没什么兴致，不怎么回应，好像全然没把他放在眼里。
见他这样，温伯山识趣地不再多言，后半程没再和他说过话，只是脸色阴沉地暗暗观察着……
很快，温伯山笃定了自己的预想。
他早就料到过，约克家族是星际世代能与皇帝相提并论的顶级贵族，权势与财富雄厚，温家就算把产业做得再大，在他们这种百年豪门望族眼里也是不值一提的。
他知道这段时间温逾总是跟在维杰森身边，甚至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已经在和维杰森同居了，几乎是维杰森走到哪，温逾就跟到哪。
那几次直播他也有所耳闻，直播里的Alpha除了维杰森也不会有第二个人。
他险些以为维杰森真的对温逾上心了，但现在看来，完全是他多想。
更别说温逾像唱独角戏一样在直播里闹腾得那么厉害，恨不得人尽皆知，维杰森却连个面都不愿意露。
在上流圈，这样的情况温伯山见过很多。
有阶级差距的爱情往往不能被称之为爱情，只是上位者的一时兴起。
情绪上头时，难免把对方宠得没边，造成看似是爱情的错觉，而情绪不佳时，又立刻把人抛诸脑后，哪怕对方撒娇打滚，也只是徒增厌恶。
说白了，只是养个解闷的宠物。
何况维杰森还是因为基因问题才不得不跟温逾在一起的，能有几分真心实意？
年轻时候的温伯山，虽然阶级地位并不高，但却很能从男性Alpha的角度深刻理解这种心态。
甚至那时，他对Omega的态度也是如此。
他希望对方能做到呼之即来，挥之即去，厌烦时，甚至想在对方身上狠狠踹一脚。只是那时碍于资本不足，才总是忍耐。
就像对温逾的母亲一样。
Omega于他而言不过是个消耗品，假如他也从出生起就拥有维杰森这样的家庭与地位，他也不必去照顾任何Omega，只有Omega顾忌他的份。
温伯山这时又看了眼温逾。
温逾果然也如他所料的那样，面对维杰森冰冷的态度一句话也不敢多说，沉默又安静的坐在那里，完全没有在自己面前、在网络上那样嚣张的态度。
人在权势面前都是会低头的，嘴再硬也没有用。
温伯山不动声色地冷笑了下，靠在位置上闭目养神。
——温逾看出维杰森是在凹人设了。
但他不知道该怎么配合，所以没吭声。
他们的座位是分开坐的，维杰森没和他坐在一起，独自坐在了靠窗的独立位置，和他隔开了一段距离。
飞行器行驶到中途，温逾实在觉得心痒好奇，于是懒洋洋地低头拿出智脑，翘着二郎腿，也不管维杰森能不能看见，偷摸给他发消息。
【WWW：你好高冷啊哥哥，怎么跟我坐那么远，嫌弃我了？】
维杰森那边很快就有动静了。
他看见智脑收到的内容，垂眼回复。
【维杰森：没有。】
【WWW：需要我怎么做？】
【维杰森：在旁边看着就好。】
温逾嘴角微不可查的上扬。
他完全相信维杰森，因此也不问他的具体计划，只顾着犯贱——
【WWW：所以没有我的戏份吗？那多没意思。看你现在表情这么凶，我可以配合你演小白花，脆弱柔软易推倒的那种，喜欢吗？】
【维杰森：……】
【WWW：会哭会闹会上吊，保证让你在温伯山面前倍儿有面子。比你现在冷着脸给力多了。】
【维杰森：……】
【WWW：不信？试试？】
【维杰森：回家再试。】
【WWW：啧，就这一次机会，我都描述得这么好听了还拿不下你？】
【维杰森：拿得下。】
【维杰森：但我对你有顾虑。】
【WWW：什么顾虑？】
【维杰森：你说的那些需要演技。】
【WWW：？】
温逾后知后觉，发现自己好像又被嘲讽了。
维杰森居然嫌他演技不好。
温逾扭过头去，挺不服气地看向维杰森，但维杰森仍然垂着眼，表情一点破绽也没露，也不看他。
于是他又把头扭回来，继续在智脑上打字。
温逾又接连给他发了好几条信息，来来回回扭头看了他好几次，落在温伯山眼里，就成了舔狗似的察言观色。
直到玩够了，温逾终于想起什么，猛地回忆起自己还有件重要任务没完成。
他低头飞快打字——
【WWW：对了，那件重要的事我还没跟你说！】
“到了。”
不等他将内容编辑好，温伯山忽然开口提醒。
温逾向窗外看去，他们果然已经到温家了，飞行器开始匀速下降，很快就落到了地面。
温逾咂了下舌，快速看了维杰森一眼。
维杰森好像没有看到最后那条消息，已经收起智脑，站起身向舱门走去。
温逾有点后悔自己刚才玩心太大了，眼下只好跟着站起来。
温家的房子建得挺浮夸，像座宫殿。
曾经里面除了管家和保姆佣人，就只有温逾、温伯山、贺母和贺随四个主人而已，面积却大得离谱。
现在温逾和贺随也都已经搬出去了，就只剩下温伯山和贺母，住在这样一栋房子里显得华而不实。
温逾从小就不喜欢这里，无论是从房屋的构造、装饰，还是到温伯山对下人的约束来看，都带着对贵族浓浓的效仿意味。
他六岁那年搬进这里，刚来的第一天就迷了路，后来又有很多次都因为房子太大、上下楼要走很远的路导致上课迟到。
这栋房子的面积其实没什么意义，只是为了体面。
这里的人也都没什么人情味，尤其是温伯山和管家。
在温逾分化之前，他们对他还算有点照顾，自从他分化成Beta以后，他们就再也没管过他，对他的态度只是“好歹活着就行”。
因此在踏入这座“宫殿”的那一刻，温逾本能地感到一丝厌弃。
即便在他这里生活了十几年，却仍对这里没有半点怀念，反而开始想念维杰森那座不大不小、面积刚刚好的别墅，一进门就可以看到楼梯，上了楼就可以推门回屋睡觉，比这里舒服得多。
温伯山事先已经通知了管家，管家早早就在门前等候了。
到达门口后，管家将他们迎进了门。
温伯山询问维杰森，是否要在他家逛逛，被维杰森拒绝了。
温伯山便提议请他喝茶，让管家一路将他们带领到了专门接待客人的房间。
佣人端来了水果，顺便点燃了桌边的古式熏香，香炉里很快散发出淡淡的古朴香气。
温伯山懂得一些茶道，茶水是他亲手泡的，泡好后让仆人端到维杰森面前，维杰森却没动。
温伯山装模作样地与他聊了几句。
他们之间可谈的并不多，话题很快就扯到温逾身上。
温伯山旁敲侧击地探听维杰森对温逾的态度，维杰森表现得态度冷淡，更让温伯山笃定了他对温逾并不上心。
温逾就坐在旁边，表情也没怎么在意，挑着果盘里青绿饱满的提子，一颗接一颗地扔进嘴里，漫不经心地听着。
直到温伯山终于提起了敏感字眼——
“……也幸好温逾转变了基因，这对我们温家而言是件很幸运的事，对他自己来说亦然。”
“我想，这也是约克上将今天会出现在这里的原因。”
温伯山声音沉稳，垂着眼皮刮走茶水里的浮沫，虚伪地笑着。
“如果不是因为发生了这样幸运的巧合，我也没机会邀请到上将来家里做客。”
温逾听见这些，神经都绷紧了，抿了抿唇，下意识去看维杰森的表情。
奇怪的是，维杰森竟然没觉得温伯山的话有什么不对劲，什么也没问，好像并不关心温伯山说的这些，冷淡地抛出另一个问题：“听温逾说，您打算送他去读金融？”
“是。”
“想让他继承温家的产业？”
“没错。上将您应该不介意吧？”
温伯山还在试探，精锐深算的眼珠看着维杰森，带着点不达眼底的笑。
“我虽然不了解约克家的传统，但却知道上将您的母亲年轻时就做过珠宝生意，说明您家里应该并不介意Omega经商。”
“当然。”
“那就好。”
温伯山像是得到认同，笑意深了些，带着几分自以为是的把握。
“自从他的基因转变以后，我就一直有让他接手家业的想法。”
“优胜劣汰这句话适用于任何地方，既然有好的筹码，那就该好好把握，否则也是平白浪费。”
“他是我的儿子，所以我比任何人都希望他能善加利用他的sss级基因，这样才能生活得更好……”
听见温伯山提到“sss级基因”这个关键词，温逾心里咯噔一下，被嘴里的提子汁呛住，忽然剧烈咳嗽，咳得脸都红了。
两个人的视线都被他吸引过来。
温逾舔舔唇，抬眼心虚地看向维杰森，可维杰森压根没有他想象中的反应，只是意味深长地瞥他一眼，提醒他：“慢点吃。”
温逾：“……”
维杰森将头转回去，继续和温伯山交谈。
他的眼皮很薄，微垂时看上去寡淡又沉冷，脸庞棱角锋利，有着锐刃的威压感，开口便让人觉得不容置疑。
“看来我跟温叔叔的想法不谋而合。”
“‘善加利用’这个说法，我很认同。所以，我虽然不介意他经商，但也不希望是现在。”
温伯山一顿：“您这是什么意思？”
维杰森：“他对我来说还有别的用处。”
温伯山有种不好的预感：“什么用处？”
维杰森抬了抬眼，平淡地说：“我打算要个孩子。”
温逾惊了下，差点把舌头咬了，手里的提子滚落到地上。
温逾有些难以置信，默不作声地吸了口气，在桌下踢维杰森的小腿，用眼神发出询问——
谁同意跟你要孩子了？
但维杰森没有反应。
温伯山皱了皱眉：“……两个人在一起，想要孩子是必然的，衍育后代是人之常情，这我理解。但要孩子和让他经商，这两者之间有什么冲突？”
男性Omega是不具备怀孕能力的，只能依靠人造宫体培育技术来繁衍后代。
因此，男性Omega根本不会有孕期相关的困扰。
何况现在就算是有怀孕能力的女性，如果不是意外怀孕，也不会再通过怀孕来生孩子了。
星际时代，医学技术发展成熟，人们完全能够依靠高科技省去备孕期、孕期、调养期的时间，避免给身体造成负担。
而且约克家也不缺财力，有孩子以后，肯定会请专人来照顾，又无需他们两个人操心，能耽误什么事？
维杰森唇角轻扯，沉稳平静地陈述道：“当然有冲突。”
“实不相瞒，我不喜欢人造培育。在我看来，人造培育远不如母体自身怀孕，缺失了人体用血肉孕育的过程，是对生命的不重视。”
温伯山：“…………”
温伯山对他的话感到不理解，似乎有些不敢相信：“什么？”
“我的意思是……”
维杰森身体略微前倾，眼神不经意间让温伯山压力倍增，语气偏沉。
“只有血肉之躯孕育出来的生命，才叫做‘孩子’。”
“如果是器皿培养出来的东西，我不会认它。”
温伯山眼皮剧烈跳了一下。
他紧盯着维杰森的脸，可怎么看维杰森的表情，都不像是在开玩笑。
温伯山唇角逐渐沉了下去，表情凝重，意识到对方可能有着极其顽固可怕的古板思想，心底产生了极不好的预感。
“……可温逾是男性，不能怀孕，就算不喜欢又有什么办法？他没法用身体孕育孩子……”
“做手术。”维杰森淡淡地垂眼，拿起桌上的茶水喝了一口，慢慢地说，“改造身体结构，植入宫体。这方面我认识很好的大夫。”
温伯山眼神变了变，脸彻底扭曲了。
温逾听到这里，彻底听不下去了。
他忽然向后靠在沙发上，仰起头，避免被温伯山看到他的表情，肩膀颤抖着，死命掐自己的大腿憋笑。
——他意识到维杰森完全是在扯淡。
什么“要孩子”，“用血肉孕育”，“做手术改造身体结构”……
这是人能想出来的东西吗？
想让男人怀孕，改变身体结构需要付出极大的代价。
这种手术不是不存在，但风险很高，即便成功了，术后也要承受无法想象的痛苦折磨，以及数不清的后遗症。
人类的身体构造是自然赋予的，想要强行逆转，必然要承受很多。
更重要的是，这根本就没有必要。
既然都有成熟医学技术了，为什么还要这样折腾？
傻逼才会干这种事。
温伯山的三观被顶级贵族世代遗留下来的顽固与冷血狠狠冲击了，他表情僵硬沉冷了不少，第一反应不是关心温逾的身体，而是问：“……那，上将打算用多长时间？”
“十年。”
“十年？”温伯山难以置信地抬高声音。
维杰森漠然地垂了垂眼，浑不在意一般，摩挲着左腕的表盘：“嗯，我打算要五个。手术准备期很长，之后加上休养、备孕……十年也不一定够。”
“噗，咳……”温逾差点没憋住。
他又变成了身体前倾的姿势，低头用力咬住自己的大拇指，憋得耳朵都红了，想笑又不敢笑，一只脚又无意踢到了维杰森。
维杰森轻瞥他一眼，没吱声。
温伯山仿佛在坐过山车，表情变了又变，脸色发绿，似乎想说什么。
维杰森在他之前开口，撩起眼皮：“温叔叔，您自己也说了，既然有好的筹码，就该好好把握。这个道理，您不是清楚得很吗？”
这句话意味着，温逾现在已经是他手里的筹码，而不再是温伯山的。
温伯山如鲠在喉，一时找不到反对的理由。
半晌，他将视线阴沉地转向了温逾：“那……温逾，你是什么想法？”
温伯山将最后的希望寄托在温逾身上，希望他那身反骨，能在关键时刻发挥最后的作用。
温逾却不说话，甚至根本不敢抬头跟他对视——
他怕自己笑出声。
僵持之间，维杰森忽然用手掌揽过了温逾的脑袋，温柔地揉了揉，让他靠在自己肩上。
言语却透露着冷血的掌控欲：“他当然是听我的。”
温逾背朝着温伯山，顺势趴在维杰森肩头，挡住自己的脸，努力做深呼吸，喷洒的热气弄红了维杰森的耳朵。
维杰森垂了垂眼，绷着脸，在桌下捏了捏他手指，示意他忍着点。
温伯山近乎心梗，脸沉得像被压土机碾过。
他知道自己面前的对手是谁，因此也清楚，在这场谈判中他注定毫无胜算。
对方是帝国上将，震慑着远方敌星的功臣，星际唯一的sss级Alpha，父亲又掌握着帝国的要权，背后有约克家族这座大山，连皇帝都要礼让三分。
而他呢？
唯一的身份和底牌，不过是“温逾的父亲”而已。
可对方并不珍稀温逾，因此温家的势力在对方眼里也一文不值。
假如他仍想强迫温逾做些什么，维杰森恐怕也不会因为他是温逾的父亲而对他有所宽容，温家最终会承受怎样的后果，他不敢赌。
温伯山维持着姿势，不动如山地坐在那里，眉眼却比之前阴翳沉重了许多。
他脸色灰沉，什么也不说，既不答应，也不敢否决，在漫长的沉默中无限僵持。
维杰森并不陪他，直言不讳道：“温叔叔，让他经商的事，在我允许之前不用再提了。今后也烦请不要再派人跟踪他，你的那些人，让我很为难。”
几乎是命令的语气，让温伯山的脸色更差了。
“对了。”维杰森冷漠地垂着眼，“听温逾说，他母亲的骨灰就在这里？”
听他突然提起这个，温伯山眉头紧皱：“上将，这件事你也要干涉吗？这是我们的家事，如果你非要插手……”
“他母亲又不是你的妻子。”维杰森黑沉的眼珠看着他，“怎么算家事？”
温伯山：“……”
“我希望您能把他母亲的骨灰还给他。”
维杰森说得礼貌，语气却像是一种命令。
“他答应了我的要求，这是我同意给他的奖励。”
听到这句话，温伯山还没做出反应，反倒是温逾先坐不住了。
温逾忽然像屁股里装了弹簧，猛地抬起头，从沙发上站起来。
再不从这离开，他就要憋废了！
温逾咬得自己嘴唇都疼了，低头捂着嘴努力忍着，表情很奇怪，耳朵也有点红，口齿不清道：“那个……我有点不舒服，先回房间了。”
说完温逾继续用力咬住嘴唇，急迫地飞速逃离了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