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承站在原地, 看着墙上凹陷的拳印，勾了勾唇，没有说话。
旁边的111倒是替他心急起来：“教授, 元帅好像生您的气啦！您怎么还笑得出来？”
“所以说你是系统啊。”楚承拍拍它的小脑壳, 感叹。
111：QAQ
“不准对可爱的系统进行人参攻击！”
“哦好吧。那可爱的系统，麻烦帮我去后厨取两瓶酒来。”
111：！！！
震惊, 教授居然夸它可爱！
于是, 它就晕晕乎乎跑后厨去, 给楚承挑了瓶最贵的红酒，还贴心地准备了两只酒杯。
楚承向它道了谢, 然后带它坐上电梯, 先是去医疗室找了治疗皮外伤的喷剂, 再直奔顶层。
输入密码, 顶层的大门为他敞开。
楚承走进去, 只见高大的暗影已经回来, 无声无息地矗立在房屋中央。四边整齐地堆放着一些零件, 却不见项凛的身影。
他想了想，抬头看向暗影。
明明有幽闭恐惧症，却自困于狭窄的驾驶室中，看来是真生气了。
“啧，头疼。”楚承扶额。
“唉？教授您头疼？是不是芯片在脑子里压迫到中枢神经了？我帮您扫描一下？”111傻乎乎地问。
它操纵着的外骨骼装甲正为楚承提着酒和酒杯, 可谓大材小用, 但一人一系统都没觉得有什么不对。
楚承：……
不，他只是在头疼要怎么登上机甲而已。
毕竟他手无缚鸡之力。
正想跟111解释, 忽然面前的暗影舱门打开, 一道身影跳了下来，捧住他的肩膀, 目光严肃：“你脑子里也被植入了和白薇一样的芯片？！”
赫然是听到111的话的项凛！
项凛十分自责。
他早该想到的！既然白薇脑内有一块会爆炸的芯片，跟她一样受帝国驱使的楚承不可能没有！
而他却沉浸在自己的思绪里，忽视了这一点！
他低头，急切地说：“111，立刻给他扫描一下！”
楚承哭笑不得地按住他手臂，唇角微弯：“不用，你误会了。”
项凛一愣。
误会？误会什么？
然后，便听楚承解释说：“我脑子里确实有个芯片，不过已经被我用精神力震荡失效了。”
“但你头疼？”项凛皱眉。
楚承失笑：“上不去机甲舱，当然头疼。”
项凛：……
合着真是误会一场？
但他还是忍不住说：“虽然失效了，但111的担心没错，万一压迫到神经中枢就不好了。你找个时间把芯片取出来吧。”
“好。”楚承眉眼一弯，笑盈盈地问：“还生气吗？”
项凛一顿，神色复杂地解释：“抱歉，我刚才吓到你了？我没有生你的气，而是——”
“而是自责。”楚承接住他的话，“自责自己明明窥到了Alpha们的本性，却还对自己的手下抱着侥幸的念头；自责自己遇事不够果决，如果早做打点，或许能改变手下Alpha们的态度，避免今日的内乱；自责自己没有察觉白薇的不对劲，害得忠心自己的副官枉死。嗯，当然，对于我背着你偷偷谋划，肯定也是有些许生气和失望的，因为你觉得这代表着我不信任你？”
项凛：……
项凛目瞪口呆！
对面的青年难道是他肚子里的蛔虫吗？！为什么将他所有的想法剖析得如此淋漓尽致？！
项凛莫名有种自己在楚承面前什么也没穿的错觉。
“噗——”仿佛是看穿了他的心思，面前青年食指抵唇，轻笑出声，潋滟的眸光晃得他心脏不规律地狂跳：“右手给我。”
项凛于是愣愣地向对方伸手，然后便见对方拿出皮外伤喷剂，在他手背破皮处喷了两下。
——是他刚刚砸墙留下的细小皮外伤。
伴随着轻微的刺痛，耳边响起楚承温柔缱绻的声音：“你心存侥幸，是因为你感恩他们将你从牢笼里救了出来，这才导致灯下黑；你不够果决，是因为你认识到自己当初反抗帝国的决断是多么的轻疏，若能从长计议，慢慢打算，或许那些信赖你、追随你的士兵就不会为你而死。至于白薇，呵，谁又能想到皇室会训练珍贵的Omega当间谍呢？所以，一切都不是你的错。”
仿佛有一只蝉住进他的心里，在他胸腔中鼓噪，项凛低眉，愣愣地望着楚承含笑的眉眼。
“好了。”楚承满意地看着伤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愈合，抬首朝项凛继续笑道：“至于我瞒着你偷偷导演了这出戏，不是不相信你，而是怕你不相信我。毕竟我跟你才认识几天？那些士兵跟着你多久？论亲疏关系，显然是他们和你更亲近，不是吗？我若是上来便说，这群Alpha不值得信赖，你会信谁？所以啊，我只能用自己的方式让你看清这群人的真面目了。”
被对方握住的地方隐隐发烫，令项凛不安地蜷了蜷。
楚承却好像没看到似的，食指摩挲了一下他掌心，问：“我保证，以后有什么计划都会第一时间告诉你。所以，你要不要原谅我一下？”
项凛抿了抿唇：“你没有做错。那些人是污血，是脓包，一日不挤出来，我、我们的理想便一日不可能实现。”
楚承一怔，随即展颜一笑，恰如姑射仙人，百媚自生，几乎瞬间震动了项凛的心脏。
“那么关于你之前的邀请，我也答应了。”
项凛只觉自己不太对劲，可能是幽闭恐惧症犯了。
否则为何会心跳加速，呼吸急促，浑身发烫？
可他明明没有身处幽闭空间……
他不自觉神游天外，于是没反应过来楚承的意思：“邀请？”
楚承立即飞了他一眼：“做你的副官和顾问啊。难道你后悔了？”
“没！”项凛涨红了脸，手足无措地回答：“没有后悔。”
“那就这么说定了。”楚承脸上重新堆起笑容。
“唔……嗯。”项凛不自觉点头，感觉脑子已经不是自己的了。
“那为了庆祝我的入职，是不是该喝一杯？”楚承笑吟吟地问。
项凛一愣，随即憨憨问：“只是喝一杯就可以了？”
不该组个宴席庆祝一下吗？
谁知楚承笑意越发深邃：“那就多喝几杯？”
项凛想了想，点头：“好。”
楚承跟其他人不熟，就算组个宴席恐怕也会尬场，还是他们两个庆祝一下吧。
于是，两人便回到项凛的房间。
项凛用冰箱里的食材做了一顿大餐，楚承就在旁边打下手。配合之默契，若叫不知情的人看了，必然会以为两人是亲密无间的恋人。
做好大餐，两人便回客厅。
项凛将饭菜端上餐桌，就见楚承正在倒红酒。
纤白的手指与漆黑的瓶身形成鲜明对比。
他喉结动了动，理智忽然回归：“你刚动完手术，是不是不能喝酒？”
楚承动作一顿，惊讶地挑眉，随即嘟起嘴巴巴地望着他：“喝一点点？”
“不行！”项凛板着脸，格外坚决。说完又觉得自己的态度太差，赶紧找补：“这是对你身体的负责！”
“负责啊……”楚承轻巧一笑，从善如流：“那你帮我喝？”
“……好。”
项凛发现，自己竟拒绝不了对方。
然后，酒杯就被递到自己面前。
他没有迟疑，小小抿了一口。
他对酒没什么了解，只觉味道尚可。
两人相对而坐。
楚承笑眯眯给他夹菜，同时问：“你的酒量如何？”
“不知道，以前没喝过酒。”项凛乖巧回答。
“咦？参加帝国宴会的时候你难道也不喝酒？”楚承一脸吃惊。
项凛颔首：“没人敢向我敬酒。”
毕竟他是凶名在外的帝国元帅，皇帝也不敢。
“这样啊……”楚承意味不明地附和一声，又岔开话题：“听说你还有个青梅竹马。”
项凛一顿，下意识解释：“他是我母亲闺蜜的孩子，母亲临死时要我照顾他，仅此而已。”
“他背叛了你，你伤心吗？”楚承撑着下巴，幽幽问。
项凛想了想，回答：“最初有一点，毕竟养条狗都有感情了。后来就渐渐释怀，毕竟我对他的照顾仅仅是母亲的要求罢了。我更多的是自责计划不够周密，被他偷听到了吧。”
楚承唇角一翘，给他倒酒：“那就忘了这位青梅竹马吧，我们聊聊其他话题。”
“聊什么？”
“你的军旅生活。你是怎么爬到元帅这个位置的？”
项凛抿唇：“我的经历乏善可陈，你可能听着听着便要睡着。”
楚承却表现得兴致勃勃：“没关系，我想了解你。”
项凛顿时耳垂一热，口干舌燥。
他喝了一大口红酒，整理了一下思绪，这才慢慢为对方讲述自己的经历。
不知不觉，桌上的菜都已吃光，楚承拿上来的两瓶红酒也已见底。
项凛面颊、脖颈绯红一片犹不自知，仍迟钝地、认真地回答着楚承的问题。
楚承见差不多了，便笑着说：“项凛，你醉了。”
“……嗯。”
项凛慢半拍地应了一声，眼神已经失去焦距。面前人对着他挥挥手，他也没有反应。
“那我们洗洗睡了？”
“……嗯。”
“我扶不动你，你自己洗澡上床好不好？”
“好。”
然后，楚承便看着他如同令行禁止的机器人，起身走向浴室。
——走得很慢，步子却很稳。
楚承眼底笑意更甚。
项凛的习惯，他实在是太熟悉了。
关键每次都被他得逞，这人怎么会这么可爱呢？
这时，111好奇地在他脑中询问：【教授，您打算今晚就吃掉元帅吗？】
【你想多了。】楚承跟进浴室，靠在门上望着已经脱掉上衣，露出一身好身材的项凛，慢悠悠回答：【这货上个世界承诺说，下辈子会主动追我。我现在就是在给他机会呢。】
111：……
给机会？怎么给？
看来教授已经有一套腹案了。
唉，它家元帅真是被教授拿捏得死死的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