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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7章 火葬场的火烧起来了(含……

“哥……”

池矜献紧张地抬头看他, 没下一步动作。

只在头顶上方的视线越来越灼人时,池矜献才受不住压力一般,缓缓地转过去了身体。

同时心跳已经快的几乎要冲破胸腔。

那动静, 好像能让他们在场的两个人全都尽收耳中。

池矜献手指控制不住地开始玩衣服衣摆,小动作多了起来。

虽然他说这句话时是掺杂了点小心思,但大多还是玩笑的成分居多。

池矜献心里知道,陆执根本不会同意。

没想到忽然就到了这一步。陆执连一个拒绝的音节都没说出来,同意的态度还异常坚决。

怎么就……

池矜献脖子略低, 露出了自己的后颈。

陆执站在身后,没有人能看见、看清他的神情。

下一刻,不待人的思绪再次翻飞, 后颈上便猛然传来了一股温热的气息。

池矜献还没来得及象征性地紧张致头皮发麻一下,突然的眩晕感就让他双眼微睁,双手下意识地抬起轻扒住了墙面。

五根指节还忍不住地蜷缩,似乎是要抓住什么东西。

陆执竟然不给任何预兆!他都不说一声!

就这样咬了上来!

略尖的牙齿天生就是为咬后颈而生的, 它们轻易地刺破那一层薄薄的皮肤。

将自己的信息素平缓、却不容置疑地渡给另一个人。

让他身上染上自己的味道。

陆执箍住池矜献的胳膊,不让人乱动,用力非常大, 因为池矜献下意识想挣扎。

因此他的态度很强硬, 不许人拒绝。

短暂的懵然过去之后, 冰凉的气息忽而一点一点地弥漫在了周围。

在那股似是冰雪的温和天地中,池矜献鼻腔深处似乎嗅到了一点寒香。

像笔挺地孤立在鹅毛大雪中的凛梅, 雪越大,它越浓密。

不许任何人忽视。

但紧接着,池矜献的思绪就无法在他可能闻到了陆哥味道的这一点上徘徊了。

过于多的信息素源源不断地往他身体里钻,与他的信息素缺失紊乱症状融为一体。

比诱制剂带给他的感觉要烈上许多。

腿软,好像要站不住了。

“哥……”他想开口告诉陆执可以了, 他已经不疼了,但一开口池矜献就闭上了嘴巴。

他的声音怎么变成了这样,带着点绵腻,像是要故意勾人似的,更重要的是尾音发颤,好像要哭了一样!

他是被咬哭了吗?

果然,不知道是不是有声音的这层误会加持,陆执的力度突然就狠了一点。

池矜献一声低呼,手指猛地抓墙面,什么都没抓住,膝盖倒是一下子软了,再也站不住直接向下跪去。

被陆执一把捞住了腰,桎梏住不容许他退。

好半晌过去,身后那股强势的气息才逐渐消失不见。

陆执松开池矜献的腰,看人好像还是站不太稳,他又一把将人捞了回来。

光明正大地与人相贴。

陆执盯着他的后颈,此时那里有些发红,周边还有齿痕。

他问:“还疼吗?”

池矜献还在反应中,闻言思索了好一会儿才知道他问的是自己的信息素缺失紊乱症。

他摇了摇头,没应声。

又过了好半晌,池矜献才像是恢复好了。

他在人还箍着他的腰时,缓缓转过身体,与人面对面。

但在看到他此时是一幅什么模样时,陆执明显地怔愣在了原地。

池矜献眼尾红得不像话,一双眼睛里全是水光,脸上泪痕未干。

别提多可怜,多惹人怜爱。

池矜献看不见自己,但光从陆执直盯着他的神色里池矜献就知道自己此时肯定不好看。

他抬手抹了下脸,摸到了眼泪,顿时眼里的水光都又多了一层。

“你看看你,”池矜献垂着眸子,声音微哑,还是带着抹颤音。他开口控诉道:“你都把我咬哭了。”

在人没看见的地方,陆执的喉结快速地滚动了一下。

不知道是不是释放了信息素的原因,他的声音也哑了:“多咬几次就好了。”

“嗯?”池矜献以为自己听错,把脸擦干净后,没忍住抬头看陆执,问,“什么啊?”

陆执便极其认真地说:“多咬几次你就习惯了,就不会再被咬哭。”

但还是会眼睛红一圈,毕竟人能忍住眼泪,忍不住本能的自然反应。

那样说不定还会显得他更可怜。

池矜献眨巴了两下眼睛,不太敢相信:“你还要咬我?”

“杨医生不是说信息素或许可以代替诱制剂么?你刚才不也是说不疼了?”陆执盯着他的眼睛,说,“不就证明管用?”

“……”池矜献结巴了,说道,“那,我……我也……”

“诱制剂再怎么好,它也是药物。”陆执抬手碰了下池矜献的眼尾,将那半滴还挂在他眼睫上的泪珠渡到自己指节上,蜷起来,保存一时半刻,“我信息素管用,为什么不用?”

不得不说他说的真有道理。但提起信息素,池矜献倒是笑了起来。

他说:“冰雪,寒梅?”

陆执一怔,问:“谁告诉你的?”

江进刚加上池矜献的时候,倒是嘴巴快了一波,但陆执没有给池矜献让他看完消息的机会。

后来任毅然当着池矜献的面说了“你竟然让你另外一种信息素去安抚他”这样的话,可后面池矜献并没有主动询问过他是什么味道。

似乎知道就算他问了,如果陆执不想说那也是没用,所以池矜献没有再浪费过口舌。

除了这两个人,陆执没有很快想到其他的缘由。他语气里带点怀疑地出声:“江进?”

“我自己感受到的。”池矜献说,表情还挺自豪。好像他知道了一件多么了不起的事情。

可陆执表现的更加茫然了,问:“什么?”

池矜献就把刚刚的事情说了说。

Beta闻不到信息素,就算被咬,那股味道也只会在后颈边缘存留几个小时,并不会被Beta吸收进身体里,更不会让那股信息素和自己产生融合。

因此无论有没有被咬,如果对方是Beta,那他就是一个很普通的性别,就和远古时代的普通人一样,他不会闻到任何味道。

可池矜献知道了陆执信息素是什么。

仔细想想,应该是他的信息素缺失紊乱症的原因。

因为生病,池矜献的身体不得不定时和诱制剂里的药物融合相生,如今有了没有副作用更与他贴合的信息素,所以他接纳了陆执。

“哥。”池矜献仰脸看着陆执,笑着评价,“你好香啊。”

陆执轻轻眨了次眼睛,而后没一会儿,池矜献就发现——

陆执耳朵尖红了!

池矜献惊奇地“诶?”了一声,抬手就要去碰,被陆执木着脸色握住了手腕。池矜献便再接再厉道:“哥,你两种信息素好般配啊。”

“寒梅的味道很淡,但好好闻,染在我身上的也好温柔。”

陆执松开了池矜献的手,后退了一步,在面前的某个人还想在说些什么时,他转身抬脚就上了楼。

这堪称逃跑的架势令池矜献没忍住轻笑出声。不过看他几大步上了楼,池矜献忙提醒:“哥咱们要去超市的。”

陆执说:“两分钟。”

听这意思也不是逃跑,池矜献有些许疑惑,问道:“你去干嘛呀?”

话落,陆执走进了池矜献的房间:“扔了你的诱制剂。”

池矜献:“……”

你把我药扔了,那以后不就真的都得靠你咬了?!

陆执明目张胆打的就是这个主意。

为什么要打这个算盘,他也不说,不解释。

池矜献便出声问:“哥,你是不是有点喜欢我?”

陆执不看人,不吭声,只伸手拽住池矜献的衣服领子,拉着人一起出了门。

后来池矜献专门跑过一趟医院找杨医生,带着陆执。

当听说Alpha的信息素真的管用时,杨医生立马给池矜献检查身体,第二天的结果显示,池矜献身体不仅毫无异样,病的因素都比之前浅了许多。

但盯着报告看了半天,杨医生的第一反应不是“真好”,而是震惊,他说:“那这不白搭了我数十年的研究?”

最后越想越愤懑,他还对池矜献说:“不行,药是给你研究的,你必须得用。”

接着,他们几个便在科室里笑出了声音。

这结果算是意料之外的了,但确实是个好事儿。

……

接下来的日子里,陆执再也没有喊过池矜献的全名,小池两个字好像成了他的特制称呼。

他每次喊,池矜献每次都会甜甜地应。

高三第二学期眨眼而过,转眼离高考就不远了。

期间池矜献会照常犯病,但犯病次数不多,可也总归挨了陆执好几次咬。

有一次是在学校的洗手间,离上课都过去了好几分钟,两个人才一起推开后门姗姗来迟。

众人随着老师抬头的动作往后看,顿时见池矜献眼圈有点泛红,可怜巴巴的。

所有人心里都惊了一跳,连老师都是。

他出声问:“池矜献同学怎么了?”

池矜献刚回到座位,闻言一愣,眼神往前看老师,往后看陆执,如此反复好几次,他支支吾吾地也没说出个所以然。

老师便明白了似的,转头问陆执:“班长,你欺负他了?”

陆执刚拉开凳子坐下,听到询问思索了片刻,答:“嗯。”

老师眉头轻轻蹙起:“欺负他干什么?”

“他不好好学习。”陆执一本正经,道,“我是班长,得监督同学。”

老师:“……”

池矜献:“……”

这件事以飓风过境般的架势在学校里火速传开,学校论坛的帖子都爆了。

所有人都说这辈子可能都看不到陆执拒绝池矜献了,这位神明显是动了凡心啊。

从高三刚开学不久,到如今高三都快结束了,陆执对池矜献的态度明明就是准恋人。

他们高考过后一定会在一起谈恋爱。

比起当初一大批想看池矜献追不上陆执笑话的人,现在就是一大批在等着他俩到底什么时候官宣的。

在大家的热烈讨论中,中午放学了。

江进过来喊人吃饭,待人一出来就语带暧昧地道:“行啊陆狗,身为班长,滥用私权。”

陆执疑惑地扫了他一眼。

江进便“啧”了一声,声音小了些:“你都把小现金欺负哭了。”

“还身为班长得监督同学,平常也不见你去监督其他人。”

陆执:“。”

池矜献:“……”

“江哥,我能听见。”池矜献小心地看了眼陆执,对江进小声控诉,“我不是被我哥欺负哭的。”

“……不是,我没哭。”

江进笑嘻嘻地看着他,挑眉问道:“那他是怎么你了?”

池矜献便眼睫一垂,不再吭声。

“有鬼。”江进如是嘟囔。

“不过离高考还剩下不到一个月了啊,”江进苦口婆心般地提醒,“别耽误学习。”

“也就你会耽误学习。”陆执怼了他一句,伸手去池矜献兜里摸饭卡,摸完就朝窗口走。

江进“啧”了一声,追上去一拳捶在了陆执胳膊上。

几人吃完了饭,还在回班的路上碰见了陆湾。

他像往常普通碰到陆执的时候一样,乖巧地喊“哥”,跟人打招呼。

陆执自然也像之前多次,不会分给他一个眼神。

今天依旧是。

“哥今天周五,下午放学你是不是直接回另一个家啊?”陆湾在身后这样喊了一句。

池矜献眉头蹙起,心道,回哪个家关你什么事儿啊,真是。

如此想着,他还没忍住想回头替他陆哥去瞪人,被人捏住后颈制止了动作。

“哥你捏我干嘛?”池矜献伸手去够陆执手腕,不高兴地嘟囔。

“走路。”陆执说,“那么脏你也看。”

池矜献:“我走路我走路,你别捏我了。”

陆执的话很不客气,也不知道陆湾有没有听见。

可在他们看不见的地方,陆湾平常本就暗郁的脸上此时全是阴沉。

见人老实了下来,陆执大手一松,也松开了池矜献脆弱的后颈。

他腿长,大多数走路的时候也不会刻意等人,池矜献跟在他身边追着他时,跨的步子就难免要比他勤一点。

只是今天陆执走着走着却突然停了下来。

池矜献还亦步亦趋地跟着他呢,见他忽然在教学楼前顿住了步子,并没有抬脚上楼的打算,疑惑地喊了一声:“哥?”

陆执看了他一眼,说:“你回班吧,我要请假回家。”

“啊?”池矜献疑惑。

这时,江进出声问:“易感期了?”

陆执:“嗯。”

追了人三年,池矜献只真正见过一次陆执易感期的时候。

就在寒假他们住在一起时。

那时候快过年了,方叔又恰巧出了门。本来两个人待在一起好好写着作业,陆执却突然握着笔不写了。

还侧头目光灼灼地盯着池矜献。

当时池矜献不知道陆执为什么这么盯着他,心跳都跟着漏了一拍。

后来他眼睁睁地看着陆执往自己腺体旁边扎了一针阻隔剂,他的眼神才没有那么的灼人。

可他把门锁了。

院子,客厅,卧室。只要是防止人出去的,他全给锁了。

虽然上课学过,但现实里的Alpha易感期是什么样子池矜献没有见过——池绥易感期都是自己在房间窝着,原斯白去照顾他。池矜献好像每次都在上学,所以毫无印象。

他还以为这些行为都是正常反应,所以他顺口问了句:“哥你锁门干什么?”

当时陆执看着他,说:“锁你。”

池矜献怔在写字桌前,紧张地心脏狂跳。

他想问什么意思,但嘴巴欲言又止,没问出来。

他觉得那时候的陆执不能被激。

可陆执又开口说:“你不准出去。”

下意识地,池矜献就想到了自己看过的那张纸。

其中就有“把他关起来”。

池矜献从来没有害怕过,而且还在想如果这个被关的真是自己,对方是陆执的话,都不用他专门去锁他。

可陆执明显不信。

可能是看陆执盯着他的目光太执拗了,池矜献开玩笑:“可我晚上要回自己房间睡觉啊。”

陆执回答他:“你就在这儿睡。”

他说到做到,真的没让池矜献出他的房间,晚上也是在同一间房里睡的。

只不过陆执睡在了地上,保持住了最后一点绅士的礼仪。

可在深色的夜里,他直勾勾地盯着池矜献,好像看着他就能让自己度过难捱的易感期。

池矜献被“强迫”了几天,就紧张了几天没睡好觉,那颗小心脏承受了太多,连续加速跳动了许久。

那几晚的经历似乎透过“易感期”三个字被一下子从脑海里拉扯出来,现出了本来面貌,还在教学楼前的池矜献心跳不自觉地又快起来,喉结都轻轻动了一下。

“好、噢好。”池矜献结巴地应了一声,垂着眸子,转身上楼,道,“那哥你带着阻隔剂呢吧?回家前打一针,等易感期过去了就来上课啊。我等你。”

陆执:“嗯。”

可他没有等到陆执易感期回来,倒是等来了第三节下课时江进着急忙慌地来到他的班级,二话不说拉起他的胳膊就跑。

还焦急地对他说:“现金,跟我走!”

池矜献“哎?”了一声,半句疑问都没问出来,就被迫跟着人冲出了教室。

江百晓接完水正要回座位,差点被冲撞到,就这也被吓得杯子里的水洒出来了一小半。

“江哥,江哥,怎么了啊?你跑慢点儿。”池矜献被他拉着开始下教学楼楼梯,双腿根本不听使唤,还差点把脚崴了跌下楼梯去。

幸亏被江进扶了一把。

“慢不了,陆执快把陆湾打死了!”等人站稳住,江进重新拽着人跑,边跑边说,“陆叔叔拦不住他,没人能拦住他,你去试试!”

池矜献眉目稍凛,道:“什么?!”

“我提前跟你们班主任请过假了,你跟我走就是了。”江进说,语速很快,“具体情况我也不清楚,你问我我也不知道,是陆湾的小爸给我打的电话,说我跟陆执是发小,让我去管他。我哪儿有那本事啊!”

“你去说不定管用!”

他们刚一出教学楼,南边路上就过来了一辆车。

江进拉开车门就把池矜献塞了进去,自己还没进去便开始吩咐:“去陆叔叔家。”

十五分钟后,两个人一起跑向了陆家——是陆自声的家,不是陆执的。

“啊啊不要——陆执,陆执你会把他打死的!你住手!住手——”

还没进客厅,只是入了院子而已,某道凄厉的哭叫便无比清晰地传了出来。

陆自声恼怒、制止的音色也紧跟其后:“陆执!他腿都断了你还要怎么样!”

“我要他死。”一声激烈的碰撞声响起,似乎是什么东西狠狠砸在了人的肉.体上,陆执声音嘶哑。

“那你去坐牢吧!”陆自声吼道。

陆执不管,似乎也听不见,他手里只牢牢地握着一根类似于狼牙棒的木棍,那东西又一下被砸在了陆湾身上。

陆湾趴在地上,一动都动不了,白色的衬衫被血染湿了,里面皮肉定是已经无法直视。他无声无息,如果不是眼睛还睁着,在哭,别人一眼过去还以为这已经是个死人。

陆自声过来双手制住陆执,根本制不住。

客厅里两道Alpha的信息素在相互博弈,身为父亲的陆自声明显可以压制住陆执,但陆执根本不怕这个。

他说他要让陆湾死,就一定动了这个心。

艾多颜跪在陆湾身边,用身体护住他,哭得上气不接下气。他脸上以及裸.露在外的皮肤也有明显的伤痕。

艾多颜一遍一遍说:“他错了,我替他跟你道歉,可是你把他打死了你也活不了啊。陆执你冷静点儿……”

陆执甩开陆自声的桎梏,说道:“那就一起死啊。”

说着,他手里的木棍又被举了起来,看位置,这次是冲着人脑袋去的。

“陆哥——”池矜献跑进客厅,这样喊道。

陆执的所有动作猛然顿住,缓了片刻后,他才回头去看那道声音来源。

由于易感期的原因,他状态远不会像平常一样,如今被激发出毁灭欲,又被比他强大得多的Alpha信息素压制,陆执早已经不是理智状态了。

他几乎有些发愣地看着池矜献朝他越走越近,越走越近,眼白里的血丝似乎消退了一些。

待人彻底走近他,又喊了一声:“哥。”

“……小池?”陆执声音很轻,且喑哑,几乎要让人听不清这一声亲昵。

这时,旁边的江进查看了一下情况,垂眸冷淡地喊了声“陆叔叔”。

而后对陆执说:“你真想去坐牢啊?”

陆执看着池矜献,好半天没说话。

而下一刻,只听两声沉重地紧挨在一起地“扑通!”声,陆执手里的东西脱落,自己也迅速地倒了下去。

他早已筋疲力尽,想杀.人的心思也只是强行吊着一口气。

最想见的人来了,他的理智也就东拼西凑地凑出来了一点。

“陆哥!”

“陆执!”

“小执。”

客厅里乱做一团,全都去看他的情况。

恰在此时,别墅外响起了救护车的声音——艾多颜中途打的电话,他还想报警,被陆自声拦下了。

到了医院后,给陆家儿子救治的两个医生,其中一个对陆自声说明了陆湾的情况后,最后还是忍不住皱眉说道:“这谁能下这么狠的手啊?干脆直接把人打死得了,也省得人活受罪。”

陆自声没应。艾多颜靠在墙上捂住嘴巴哭。

而后另一位医生看了陆执的情况,他找到陆自声确认对方是陆执的父亲,才语气颇有些严肃地说道:“这孩子今天正是易感期,一针剂下去效果还没怎么发挥呢,你们就那么刺激他。易感期正是一个Alpha最脆弱的时期,你还用信息素那么压他——光这一点你们都不用再那么刺激他就能让他进医院了,什么事儿不能等易感期过去了再说?”

医生见过各种各样的伤痛和疾病,但碰上父母不作为的,身为人,内心里的责怪仍然会被激发出来。

但这终归是别人的家事,那医生说了这么多便不再说,只皱着眉头说了句:“等通知吧。”

说完便走了。

艾多颜的哭声忽而便小了一些。

陆自声沉默地站在原地,似是不知道该把心神分给谁。

池矜献和江进毕竟是外人,现如今的情况又很不好,问发生了什么都没办法开口。

最后天越来越黑,听说了池矜献在哪儿之后,池绥和原斯白过来接他。

简单和陆自声交谈了几句,池绥便道:“陆上将,那我和原原就先带我们家小安回家了,等你家小执醒了我再让他过来。”

陆自声:“嗯。劳烦矜献担心了。”

池矜献以为他很快就能再见到陆执,并安慰他,陪伴他。

可从这以后,高三生涯里,池矜献便再也没有和陆执直面接触过。

他们的关系好像突然回到了刚认识的时候,池矜献努力追着陆执的脚步,而陆执从来不多给他一个眼神。

周六周日池矜献去医院看陆执,第一天陆自声告诉他对方没醒,陆执状态又差,还是先别看了。

等第二天他再过去的时候,陆执已经出院了,回了自己家。

易感期来临的时候就算不需要请一周的假,也得在家里待上个四五天。

确保易感期会真的过去,没有意外发生。

出了院以后,陆执依旧请假在家,没去学校。

池矜献放学了去找他,方守却把他挡在了门外,说:“池少爷,我家少爷还在易感期,等他回学校你们再说话吧。他已经没事了。”

池矜献就只好回去。

这几天里,不知道对于别人来说如何,反正对池矜献来说,就是煎熬。

他担心陆执,见不了面就发消息,打电话,可对方易感期到好像没手、没眼睛了似的,不回消息,更不会接电话。

周三,某节课下课,池矜献在走廊上碰到江进,顺嘴问了一句:“江哥,你现在知道我哥和陆湾发生了什么吗?……我联系不上我哥。”

“嗯?他没回你?”待人应了后,江进沉默了片刻,蹙着眉说,“他拔了陆执的玫瑰。”

池矜献轻声:“什么?”随即反应过来,忙问,“拔掉了多少?”

闻言,江进的眉头当即蹙得更深:“全部。”

“小执,回屋吧。火红玫瑰和别的玫瑰品种不一样,它多难养这么多年你也知道。”方守站在玻璃花廊外,劝说道,“这些玫瑰都死了……你要是还想要,我去订一批幼苗回来。”

陆执跪在玫瑰花园里,用手一株一株地去种,十根指节全是泥土,两个手背上也全是细小的伤痕——都是死去的火红玫瑰上的花刺留下的。

可他犹如察觉不到,还是一点一点地忙活着。

但那些被重新种上的玫瑰花卉早已经枯萎了,有的还努力生养着,可一眼过去也知道过几天还是会死。

这么大一片玫瑰庄园,一千多株玫瑰,一株也没活下来。

“小执……”

犹如听不见,陆执依旧埋头弄自己的。

忽而,玻璃花廊上被投下了一道明灭的光,陆执挖土的动作一顿,抬头去看。

这几天的天气不好,今天更甚,满天空的乌云。

在那些厚重的云层里,刺眼的光亮闪了一下,轰隆的闷雷声紧随其后。

没一会儿,豆大的雨点便重重地砸在了玻璃花廊上,把那层干净透明的玻璃弄脏了。

让人都要看不清院子外的景色。

可陆执却好像看见了小时候的自己。

那天,他照例在往常就一直站着的地方等池矜献,等自己的玫瑰。

等来等去,小玫瑰也没有很快出现,倒是有一个非常奇怪的大人来到他面前,二话不说抱起他就走。

这时,小池矜献却恰好在朝他跑过来——因为每天的场景都是那么相似,大人们有时候就会失去警惕。当时原斯白不在,离开了一会儿。

他高喊:“哥哥。”

强行拖着小陆执的人看见池矜献,突然笑了起来,他大步走过去,就像他粗鲁地把陆执拖走一样用另一只手去拖池矜献。

小陆执吓坏了,说:“你放开我!你不要碰他,不要碰他!放开——”

小池矜献不明所以,却被那个大人的粗鲁弄疼了胳膊,欢快的笑脸一秒就变成了哭。

他喊着:“哥哥,我疼。”

“你放开他!我父亲是陆自声,他是上将!”小陆执握拳去打人,声音凄厉,“你带走我,我父亲不会放过你的!”

话落,那个人的脚步顿时一顿,古怪地问他:“你父亲是陆自声?”

下一刻,不等人应答,那人像是被唬住了,直接松开了他,只抱起池矜献快速地往前走。

陆执在后面追他,追不上,害怕得哭出来,他边跑边一遍遍喊:“你放开他。小池……你不准带他走,他爸爸是池绥叔叔,你放开他。”

他以为就像他自报家门,那人就会害怕了一样。

可听到池绥的名字,那人突然回头笑着看了他一眼,说:

“我知道。”

“……轰隆。”

天边又响起了一道惊雷,陆执轻眨了下眼睛,将刚才落进自己瞳孔深处的光眨没。

他眼睫半垂下,重新开始动起了手。

想把玫瑰庄园恢复成原本的模样。

可花已死,庄园便只能不复存在。

陆执还记得他易感期回来,看到自己的玫瑰花园里一片狼藉时,只觉得什么都想不起来,就只剩下一个念头。

——他要杀了那个人。

确定是谁来了这幢别墅,陆执果然拿着凶.器回了家,他没有给人辩解的机会,照着人就砸了下去。

陆湾想送他去医院,想让他死,可他没有算得不够精准。哪怕是在易感期时期被这样刺激,靠着一股恨,陆执也能让他毫无还手的力气。

陆湾躲不开殴打,只能在地上爬,可仍旧躲不开,只好大哭着认错,求饶。

最后他被打的几乎感觉不到疼,那些力度落在身上,他都只会哭,不会喊了。

艾多颜去护他唯一的儿子,吓得脸色发白。

陆自声还没有回来之前,他极其凄厉地对陆执说:“那些玫瑰不就是池绥他儿子给你的吗?为了一些花,你就要杀人?你父亲也没你这么大本事吧!”

“你们陆家的Alpha真是,一个一边说着Beta没味道,却因为一个孩子还要把我带回来,带回来了又依然在外面乱搞。”

“一个呢,”艾多颜哭着护住陆湾,嘴巴仍然厉害,他害怕地看着陆执,说,“从小恨Beta恨得不行,嫌Beta恶心——毕竟Beta可以和任何人上.床,反正也没有信息素。可你如今却因为一个Beta要打死你弟弟……啊!”

艾多颜捂住自己的胳膊,疼得嘴唇颤抖,而后他突然冷笑一声,说:“你自己护不住东西怪谁。你小时候不是有一个玩伴,听说有人要绑架你,想改变你的性别,有人替了你是不是?”

他几乎是恶毒地盯着陆执,字字句句都能作刀杀人:“现在连一处玫瑰庄园都护不住,你自己没用还要牵连别人。”

陆执被他激得眼睛越发的通红,看起来就像一个彻头彻尾的精神病人。

他道:“你说什么?”片刻后,他又清醒一般地道,“你为什么知道这个?”

“呵,再怎么说我和陆自声也是夫妻,我不能知道?”

陆执狠闭了下眼睛,接着,他看见了茶几上水果盘里的刀。

察觉到他的视线,艾多颜这才知道真怕,他忙拖着陆湾,想躲起来:“你干什么?你想干什么?陆执!”

他即将就要摸到刀柄,被及时赶来的陆自声拦住。

……

雨越下越大,玻璃花廊上的雨水随着玻璃倾斜的弧度迅速地滑落下去,形成了一道道明显的线条。

方守再也看不下去,蹲下去拉了下陆执还在土里的手,轻声喊道:“小执。”

陆执便停下动作。

他盯着自己肮脏的双手看了好长时间,一个念头突然毫无预兆地冲破脑海。

他心想,怎么能这样脏呢。

陆执,你怎么能这么脏。

……池矜献太干净了。

“怎么办,”陆执捡起地上的一枝死去的玫瑰,声音极其喑哑,“我种不活。”

“怎么办。”

周四,在家待够了,陆执照常回去上课。

他推开后门进去时,池矜献突然就觉得眼睛有点酸,他喊了一声:“哥。”

陆执抬眸看了他一眼,表情极其冷淡。

片刻后,他垂下眸子,一言未发地拉开椅子坐下。

“哥你没事吧,”池矜献双手扒住他的桌子,说,“这几天你都不理我。”

“……没事。”陆执抽出书掀开,道,“转回去。”

看人状态好像还行,池矜献也没想着去问已经发生过的事,闻言他“噢”了一声,将身体转过去了。

可陆执却在下一刻又轻喊住了他:“池矜献。”

池矜献顿住,不适地轻蹙了下眉头,不明白陆执为什么又突然喊他全名。但他还是立马回头问道:“怎么了哥。”

安静的氛围持续了很久,就在池矜献以为陆执应该不会说话了时,对方又道:“以后不要再跟着我了。”

“为什么?”池矜献道,有些慌,“我做错事了吗?”

“你有事要告诉我啊。”

“我没事,”陆执道,“我只要你别再跟着我了。”

追了人三年,一千多天,前两年陆执的“我不喜欢你”的拒绝池矜献每天都要听一次。

他那时候从没有退缩过,这时候依然不会。

只不过他们的关系,就这样在一夜之间回到了两年前时的模样。

陆执在前面走,池矜献就在身后跟着。

和人保持着一段不远不近也不逾矩的距离。

江进觉得两人之间的关系不对,问池矜献,池矜献自己又委屈又难受,摇头说不知道。

转头问陆执,陆执就冷着脸不吭声。

这样的场景维持了一周,离高考也只剩下了一周。

而最后的一周也不会上完,在高考几天前就要离校。

他们会在家休息,以最好的状态迎接考试。

06月03号,周一,星际联盟惯例升旗,整个高三生会在这个学校里过最后一个升旗仪式。

学校里为了让他们好好地考试,学校领导给来了一场亢奋人心的讲话。

半小时后,升旗仪式结束,各班学生原地解散。

高三打头阵,先回班。池矜献像往常一样,加快了几步跟上陆执,想跟人说话。

似乎是察觉到了他的来临,不等人开口,陆执便忽而出声说道:“池矜献,你是不是特别喜欢我。”

这个语气和平日里的任何时候相比都不对,令池矜献莫名地心慌,不敢回答。

可他还是毫不犹豫地开口说道:“特别喜欢。”

“那我的目的就达到了。”

陆执停下步子,转过身来,漠然地看着人。

池矜献的脚步也缓缓缓缓地停下了,他仰着头,有些茫然。

“……什么?”

旁边的很多人在意识到周边有情况,都或不解、或疑惑地放慢了脚步。

“我一早就知道你是Beta,对于我来说,”陆执看着他,一字一句无比的清晰,“没有什么比看令人厌恶的Beta爱而不得更解气了。”

“你真的看不出来我在玩弄你么?”

早上的风有些凉,吹进人眸子里让人忍不住地想眨眼。

池矜献眨了好几次眼睛,说不出话。

“今天就离校了,以后也就不会再见面。”

“我烦请你不要再把‘喜欢你’几个字轻易地挂在嘴边,那会让人觉得很轻浮,”陆执表情没有丝毫地变化,说,“也烦请你不要再跟着我,不要再对我造成困扰。我说过很多次了,我不喜欢你。”

池矜献一直没反应,微风吹乱了他的头发。

他的衣摆,他的思绪。

“一个 Beta,”可陆执的声音还在,他还在说,“我易感期的时候你能安抚我吗?有 Omega不喜欢我为什么要喜欢你?”

“Beta都令人恶心。”

4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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