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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三章

男神与男神的简单相加 南枝 3566 2024-06-20 14:29:25

程越溪:“啊?你要陪我去?”

曾琦:“是啊。有一个外人在场, 黄嬢嬢至少会收敛一点。”

程越溪笑了一声:“那倒是的。”

曾琦知道程越溪非要回S城去应付黄嬢嬢,很大可能是黄嬢嬢用什么事胁迫了程越溪。程越溪对这事肯定不愿意,他都那么不愿意了, 居然谈话间还能一点不带火气,还能笑得出来,曾琦就不得不佩服程越溪这心理素质。

曾琦道:“那我明天开车去机场接你?我俩一起吃了晚饭, 就去黄嬢嬢那里?”

程越溪问:“你明天没事忙吗?”

曾琦道:“我又不至于这点时间都没有。你到底愿不愿意这个安排?”

“行, 行, 行。”程越溪笑着应了。

第二天下午,曾琦按着程越溪的航班情况开了车到机场等程越溪, 大概是曾琦很少开车来机场,把车停在停车场,之后接上了程越溪, 再去停车场找车时,找了好一会儿才找到。

曾琦自己是急性子,找不到车就很烦躁,程越溪脾气倒好, 两人一边找车, 他还一边安慰曾琦:“没事,不着急。晚上见黄嬢嬢,晚点也没关系。”

等总算找到车,曾琦带着程越溪回城里去,便问他想吃什么。

程越溪道:“随意就好。你想带我吃什么, 我就吃什么?”

曾琦心下一跳,不由瞥了坐在副驾上的程越溪一眼。

他不知道程越溪是有意识还是无意识, 或者是曾琦他自己的心思不一样的问题,曾琦总觉得程越溪表达的方式, 有故意撩他的成分在。

不然,一般人谁会说“你想带我吃什么,我就吃什么”吗?难道不是说“你想吃什么,我就随你吃什么”吗?

也许是我想多了,曾琦在心下这般想。

程越溪大约是累了,他靠在椅背上,精气神不太高,一直在怔怔望着车窗外发呆。他的侧脸线条精致又带着柔和,气质里有种忧郁却又深沉的感觉。

见他这样,曾琦便也没有出声,做了一名称职的司机。他觉得,程越溪对上黄嬢嬢,应该不至于吃亏,反正他不能让程越溪吃亏。

两人在一家西餐店吃了晚餐,曾琦带着程越溪先在自己家里放了行李,程越溪还洗了个澡换了一身衣服,两人才出门去见黄嬢嬢。

天气很冷了,程越溪穿了一身黑,黑色的羊绒毛衣、黑西裤和黑色的大衣,这让他有种冷峻的气质。

曾琦多看了他两眼,心说,他换了衣服之后,好像就已经进入了某种谈判的角色里了,这可能对程越溪来说,的确是某种谈判吧。

因为事情不方便在外面谈,黄嬢嬢约程越溪见面的地方,是黄嬢嬢现在的住处。

这个小区距离曾琦家不远,开车就几分钟的事。

两人走到黄嬢嬢家门口时,程越溪很自然地按了门铃,门很快就开了,开门的不是黄嬢嬢,而是另一名年龄比黄嬢嬢稍稍小一点的女士,这人程越溪也认识,是黄嬢嬢的表妹高女士。在黄嬢嬢刚得知赵景心的性向时,这位高女士陪着黄嬢嬢一起找过程越溪。程越溪对高女士印象倒不坏,因为高女士不是一位坏人,相反,她心眼还挺好的,为人也和蔼,只是很喜欢和稀泥,带着一种很质朴的善良观,就是希望谁都可以“幸福”,却不会深入地去思考一下那是不是别人真正的需求。

对方迎接到程越溪,忧郁的神色稍稍和缓了一点,对程越溪说:“小程啊,我们一直在等你,快进来吧。”

程越溪让开了一点,介绍身后的曾琦,“高嬢嬢,您好。这是曾琦,我朋友,他也是景心哥的朋友,我就带了他来。”

曾琦并不认识高女士,他对高女士问了一声好,高女士看了看曾琦,因为曾琦的出现是计划外,所以她只好往房子里说了一声:“姐,小程带了一位朋友来。”

黄嬢嬢过来看到曾琦,也流露出了吃惊的表情,她肯定不希望曾琦出现,但既然曾琦出现了,她又不能在此时把他赶走,就说:“啊,是曾琦啊,有些时候没见了,你还好吗?”

曾琦道:“我听说了景心哥的事,嬢嬢,您还请节哀。”

黄嬢嬢流露出痛苦的神色,又抹了抹眼睛,说:“唉,景心可怜啊,我这个老太婆可怜啊。”

曾琦又安慰了她两句,跟着程越溪一起进了屋。

这是一套不小的房子,客厅就很宽大,摆着专门泡功夫茶的茶桌。

黄嬢嬢让程越溪和曾琦在沙发上坐了,高女士去端了水果和点心放到两人跟前。

黄嬢嬢见曾琦在,寒暄了好一阵不肯进入话题,程越溪只好说:“嬢嬢,曾琦知道我和景心哥的大多数事情,你们要谈什么,不用避着他。”

黄嬢嬢于是才对着曾琦说道:“曾琦,你看,你嬢嬢我都六十多岁了,白发人送黑发人,你景心哥出事走了,你赵叔又和我离婚,我这么大把年纪受这些罪,真是命苦。我这活着,还有什么意思呢?”

黄嬢嬢已经把话题都转到对曾琦讲了,把程越溪撇在了一边。程越溪似乎也乐得不听,只安静地盯着茶桌发呆。

曾琦在瞄了程越溪一眼后,安慰了黄嬢嬢几句,让她要保重身体,这样赵景心泉下有知才能安心。

黄嬢嬢自顾自地又说:“我这个老太婆,也没什么用了,我死了也就死了,但景心可怜啊,他都没有留个后,就走了。他那么喜欢孩子,最后却没有留下孩子,他这一生,太遗憾了。”

曾琦一时不知道该怎么接话,既然赵景心都死了,那他哪里还会关注什么孩子的事,死了就什么都没有了啊,也不存在什么遗憾吧。

再说,孩子又不是其他事业,孩子是一个活生生的人,是有自我意志的,有自己的喜怒哀乐,有自己的存在意义,如果把别人人生意义寄托在TA身上,对TA来说,TA到底算什么?

黄嬢嬢说:“是吧,曾琦。嬢嬢我现在最大的愿望,活着的意义,就只是这个了,无论如何,要让你景心哥有个孩子。”

曾琦:“……”

黄嬢嬢的眼里有一种疯狂的冷光,这种冷光让她变得特别陌生,像是一个带着□□的怪物,而让人看不到她以前的那些人性,这让曾琦在那瞬间甚至生出恐怖感。

黄嬢嬢随即又冷笑了一声,她瞪向程越溪:“但是,程越溪吧,以前景心对他多好啊,为了和他在一起,妈妈的话都不听了,死活就非要和他这个男人守在一起,说要出家,说要避开人世去深山老林里生活,也非要和他在一起,我当时是真的拿你景心哥没办法。要不是他,景心早就结婚了,何至于没有孩子呢,早就生了两个小孩儿了,他有家有室,也不会去什么滑翔,根本不会出事。”

曾琦心说这关程越溪什么事,他皱眉去看程越溪,程越溪只是微微拧着眉,没有应声。

曾琦沉声说道:“嬢嬢,您可能不清楚,景心哥高中的时候就喜欢男人了,那时候程越溪才初中,和他根本没接触。我在美国的时候,也知道景心哥有另外几个男朋友。景心哥喜欢男人,这是他基因决定的,和程越溪没什么关系。再说,现在那么多国家都同性婚姻合法化了,完全没必要觉得景心哥这事是什么问题。这就是人的选择不一样而已。景心哥就是选择了不一样的路。”

黄嬢嬢面色瞬间冷了下去,她惊道:“怎么可能,什么基因决定的,根本没这回事,我和你赵叔,是这种人吗?”

曾琦道:“喜欢什么人,就是一种选择而已。景心哥他只是做了另一种选择,这并不影响他是一个优秀的人。”

曾琦已经在打圆场了,但黄嬢嬢依然不能接受,只是因为对着曾琦,她不好发火,她又说:“不管怎么说,程越溪害了景心。现在我知道,景心之前有去冻存精子,程越溪知道他冻在哪里的,这样的话,完全可以给景心要孩子嘛。但你看程越溪,他到底有没有心,他不为你景心哥想一想,他都不肯去给景心要孩子,我都没说让他出钱这回事,只是让他交代到底是冻存在哪里的,怎么联系上做代/孕,他就不肯。”

程越溪沉着脸这时候才开口了,说:“嬢嬢,我想问个问题,不说其他道德问题,就说真要一个孩子,TA出生了,谁来养?TA之后问你,TA为什么会出生,您要怎么回答?或者,TA是一个残疾人,心脏病?脑瘫?智力缺陷?自闭症?聋哑人?您要怎么办?嬢嬢,我无法对任何一个孩子负责,我不会要自己的孩子,也绝不会照顾景心哥的孩子。我之前也告诉过您,在景心哥出事前,我和他就已经计划分手了。您对这事,想必比我还清楚,您不是给他介绍了好几个相亲的女孩子吗?他都去相亲了,他心里在怎么想我和他之间的关系,这不是明摆着的吗?”

“啊!”黄嬢嬢一声尖叫,“你就是找借口!你就是个烂货,你没有良心!你和你爸妈一样地,只顾自己快活,根本没有心,都不为后人着想。”

曾琦已经因黄嬢嬢的话十分生气,但程越溪却好像不太在意,他只是无奈道:“嬢嬢,您不要激动。我之前承诺过您,我会的,我会为您养老送终,不会让您完全孤独无依。但是,孩子的事,真的没办法。您自己想想,有了孩子,TA长到二十岁,还在上大学,您都八十多岁了,TA和您打电话,您都听不清楚。这对TA和您,都是很残忍的事,对吧。”

黄嬢嬢完全不听:“你会照顾他的,你害得景心无后,你凭什么不照顾他呢。”

高女士在黄嬢嬢旁边,她一直一脸苦恼,此时劝道:“这事,对谁都没有坏处嘛。人怎么能没有孩子呢,还是要有孩子才行。这对社会,对家庭,对个人都是好事啊。人只有有了孩子,才会有社会责任感,才会明白父母的辛苦,才会知道爱护幼小。小程啊,你看,你黄嬢嬢并不是没有要孩子的钱,你也不是有经济上的问题,有个孩子,完全可以给他很好的教育嘛,对谁都没有坏处。这样你黄嬢嬢也有了依靠和寄托,你也有了孩子,景心也有了后人,是吧。”

程越溪想无动于衷,一句话也不想讲,曾琦听了这么多,只觉得自己的父母,简直是人间天使,他少受了多少苦啊。

高女士看程越溪不说话,就转而对曾琦说:“小曾啊,你既然是景心的朋友,你也劝劝小程嘛。”

曾琦说:“要不,嬢嬢,您去看福利院有没有孩子可以领养,这样也算是为景心哥积德了。”

几人都看向了曾琦,黄嬢嬢道:“景心留着有精子,他可以有自己的孩子,为什么要去领养别人的孩子。”

程越溪道:“嬢嬢,只能这样,没有转圜的余地吗?”

“小程,你这是什么话啊,你没见你黄嬢嬢这样难过吗?”高女士说。

程越溪道:“我真的没有办法。”

曾琦看程越溪满脸痛苦,就又说:“你们不要逼他了。”

黄嬢嬢说:“那就把景心的精子冻存在哪里的告诉我,凭证也拿给我就行了。我不求你了!”

程越溪道:“我之前就说过了,我也不知道在哪里。”

黄嬢嬢尖声道:“你撒谎,你就是见不得景心好,就是见不得景心有后。”

程越溪道:“我真不知道。嬢嬢,景心哥知道我不喜欢小孩儿,还把他冻存精子的事告诉我,那不是故意找我不愉快吗?以他的为人,他会这样做?”

黄嬢嬢道:“那你不知道,之前一直说那么多是因为什么?你就是故意看我的笑话,故意报复景心。还说要给我养老,你就是想要我的遗产!”

程越溪说:“我只是怕别人骗你。”

黄嬢嬢道:“谁都不可能比你更糟糕。”

程越溪道:“我是真不知道。我也完全不支持去要一个景心哥的孩子。那对孩子来说,太残忍了。我知道作为这种孩子,是多么痛苦的事。嬢嬢,您真的可以听我的劝告,景心哥已经不在了,不用再制造一个悲剧出来。”

“你才是悲剧!”黄嬢嬢发疯地把桌子上的杯子扔向了程越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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