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籁俱寂。
纪沅结束了一天艰辛的教学,躺在显圣联盟为他准备的屋子内,却有些睡不着。
小屋的装饰其实很质朴温馨,其实比帝国华丽的寝室更让他舒服一点。
所以其实不是床铺的问题。
他的精神力很敏锐,闭上眼睛的时候,甚至可以听到外界每一片树叶生长的声音。
其中当然包括那阵断断续续的乐声。
空灵,缱绻而哀伤。
纪沅披了一件衣服,走了出去。
明月被掩映在流云之上,时不时洒下一些冷色的清辉。
夜风微凉,吹动他的额发,因为太久没有修剪,有些挡住眼睛。
距离他来到这个世界,已经快一年了。
前世的种种,仿佛隔着一层雾一样。
而现世……
他的脚步踩在地面上,踩碎落叶发出簌簌的细碎声响。
乐声仍然没有停,依然在月色中流淌着。
纪沅顺着声源,走到一株参天古木之下。
月色朦胧,却仍然可以看见,繁茂的枝丫里,藏着一个墨色的影子。
青驰倚在其中一个主枝干上,手上拿着一片窄窄的叶子,小调就从其中倾泻而出。
纪沅抬头看他,而他也适时停下了吹奏,低头看向纪沅。
男生黑白分明的眼睛仿佛一汪水银,里面倒映着星与月。
“这么好玩?”纪沅说,“干嘛一个人待着,我也想上去。”
青驰有一瞬间怔忪,想到当初在首都皇宫时,他因为不想见人,藏在房梁上,纪沅却固执的要求,非要和他躲在一起。
而现在,在月相星系远离人烟的一个静夜里,还是只有纪沅和他在一起,要求和他在同一棵树上看月亮。
青驰可不觉得树上有什么好玩的。
但他还是和当初一样,揽住纪沅的腰,把他带了上来。
纪沅调整了一个舒适的位置,躺在他身边。
“好惬意啊。”他说,“你还真会找地方。”
“你刚刚在吹什么,挺好听的。”
青驰看了看手中的叶子:“小时候听见别人给我唱的,最近才想起来旋律。”
纪沅眼睛眨了眨。
小时候听见的歌,一般都是妈妈唱的吧?
“你想你妈妈了吗?”纪沅问。
“没有,只是突然想起来这个调子。”青驰淡淡地说,“已经找到了,所以没什么可想的。”
纪沅似乎对这个回答毫不惊讶,只是问:“是我认识的人吗?”
“嗯。”青驰点点头。
“我也不想我妈,因为我根本没有。”纪沅突然翻身,压在青驰的胸膛上,“而且我也没有爸爸,在这个世界,我只有你。”
少年的发丝垂落下来,有一些拂到青驰的脸颊上,痒痒的。
这个距离,近的有些过于暧昧了。
他们明明连更亲密的事情也做过。
可是最近这段时间,仿佛又疏远了起来。
纪沅不喜欢这种疏远。
他猜测青驰也不喜欢。
纪沅感受到手底下压着的胸膛,传来一阵阵砰砰的声音。
砰砰。
砰砰。
他猜对了。
纪沅闭着眼睛,送上自己的唇。
这是个非常浅淡的吻,只有两人的呼吸浅浅交缠。
纪沅看着月光下青驰的脸庞,从秀气的眉眼,到高挺的鼻子,到微微干燥的淡色嘴唇,觉得哪里都很好看。
好看到让他的心脏有些微微发发涨,发疼。
“我不想当人了。”纪沅突然说,“好想回到什么感觉都没有的时候。”
当人,就会有很多奇怪的感情。
他的情绪对青驰向来是毫无保留的,所以青驰随他一起体会到,潮水涌上来,将思绪彻底淹没。
胸口有微湿的触感,他抬起纪沅的脸,看见他眼角有未散去的水痕,将他浓长的睫毛都微微浸湿。
“其实我希望你不要想那么多,多想想我们。”纪沅轻轻说。
青驰的心脏一下子被攥紧了。
理智断裂,那根绷紧的弦一下子放松了。
青驰咬上纪沅的嘴唇,吞噬着渴望已久的气息。
他们早已精神结合,却在结合之后一直刻意保持着距离,那种天性的渴求被强行压抑之后,只会反弹的更加猛烈。
忘记一切,只专注的感受对方的存在。那种满满的,任由对方将大脑全部占据,仿佛要溢出来的感觉。
放弃抵抗,舍去自我,只为对方臣服。
许久之后,两人才低喘着分开。
萤火虫围绕在两人周围,增加了一丝旖旎空灵的色彩。
纪沅几乎要被亲懵了,但是与此同时,只感到非常高兴。
明明就是有感觉,为什么不承认?
“你喜欢我,对吗?”纪沅问。
又很快补充了一句:“这次只许回答是,要是有其他答案,就不用告诉我了。”
青驰静静看着纪沅,他经常有这种专注的神情。可是这次,纪沅感到游戏不一样,他几乎快被他眼睛里的黑暗吸进去。
“我不想做一个不负责任的人。”青驰开口说。
“所以呢?”纪沅说,“我也没让你负责吧。”
“如果我死了,你还能活下去吗?”青驰出人意料地说。
所以这就是原因吗?拒绝和他深入交往的原因?
纪沅不免感到好笑:“你未免有点太小看我了。我看起来像那种离了爱情就活不下去的人吗?”
他们两之间,算的上爱情吗?
“我只是不想让你伤心。”青驰认真地说。
纪沅愣住。
“你现在就在让我伤心。”纪沅说,“唯一让我不伤心的方法就是之前从来没有认识你。”
“对不起。”青驰说。
“你好笨啊。”纪沅恨不得摇晃这他的肩膀告诉他,“为什么要道歉,明明是我先招惹你的,是我一直在烦你。”
“不是的,不是这样。”青驰回忆说。
“那次在木料博物馆,我觉得你很可爱。后来在食堂看见你,我故意从你身边走过,没想到你真的把我拦下了。”
纪沅还是第一次从青驰的角度去看待,去回想这些事情。
“上课也是,其实遇见你之前,我通常不会和柏修待在同一个教室。就算睡觉,也会选其他的地方。”
“以我的能力,不被人发现很简单,但我却总是被你发现。”
“这些都是因为,你向我走来的时候,我发现我无法躲开。”
“所以其实,你以为的蓄意靠近,都是我的默许。”
青驰将自己的一切袒露,等待着纪沅的审判。
而纪沅……
纪沅只觉得好幸福。
有什么比闷葫芦男朋友突然会说话了,而且一下子说了好长一段情话告白还要惊喜?
纪沅看到青驰平静表面下紧张的模样,就觉得简直可爱疯了。
这么可爱不要命的吗?
真的,好想亲死。
纪沅也就这么做了。
“这些你早说多好,我能多开心好久好久。”
纪沅撑着青驰的肩膀,撑起上半身,跨坐在他腰间,把他的所有动作都压制在掌下。
他的手指顺着青驰的眉心一路向下,划过鼻梁,脸颊,唇瓣,到脖颈凸起的喉结。
指腹感受着那处绷紧地上下滑动。
雪白的菌丝不知从何处出现,缠绕到青驰身上。
一些则顺着衣服的缝隙滑进衣服里,与温暖光滑的皮肉紧密相贴。
青驰明显很不习惯这样的亲密接触,挣扎着想要坐起来。
“你想……”
纪沅却只用一个吻封住了他所有疑问。
“我想拥有你。”
他帮他补全了未尽的话语。
纪沅摸索到青驰的掌心,他的手很宽大,可以完全盖住自己的。
十指交握的瞬间,纪沅感受到身下的人放弃了抵抗,将自己揽进怀里。
力道大到让他有些疼痛,却感到很安心。
纷繁的菌丝在夏夜疯长,密密如帘,将两人缠绕在只有彼此的小世界内,隔绝了萤火虫窥探的目光。
“就算没有这些,你本来就拥有我。”
水乳交融间,纪沅听到青驰这么说。
-
“什么?联盟真的出现了可以治愈这些觉醒者的向导?”
帝国皇宫内,威严的皇帝难得露出了一瞬的慌乱,即使很快就回归平静,但仍然可以从他来回踱步的步伐中看出他内心的动荡不安。
他心里清楚,帝国军队的单兵实力是比不上联盟的,靠的也就是武器上的差距和联盟的人数不足这两点上占据了上风。
说的通俗一点就是即使打不过联盟士兵,也可以等他们狂化后自己死掉。
但是向导的出现完全弥补了这一切。
柏稷的眼神逐渐变得犀利而阴狠,必须把灾祸的源头掐灭在萌芽中。
也是时候把修儿接回来了。
只是他手里能用的牌,还剩下多少呢?
-
清晨第一缕阳光照在眼皮上,笼起一层温暖的红光。
灵芝喜欢温暖潮湿的地方,不喜欢晒太阳,纪沅习惯性地嘟囔了一声,想要翻个身挡住讨厌的太阳。
然后,就被腰间一阵酸软的感觉击中。
纪沅呆住。
上半夜的记忆后知后觉苏醒,在他脑海里快速播放了一遍。
他……
他跟青驰……
天呐,他们真的那个了。
想想还真的有点激动。
青驰就看到,怀里的男生明明醒了,却装作没有醒,只有眼珠子藏在眼皮下转啊转的。
过了一会,白皙的脸颊爆红,很快就连耳朵到脖子都红了一片。
青驰的眸色转深,这艳色让他想起昨夜某些沉溺的记忆。
纪沅害羞的样子真的很招人喜欢。
好想吃掉。
整个囫囵吃掉。
也许精神体是蛇,就是因为他基因里这种隐藏的贪婪。
青驰正被满心膨胀的欲望折磨得不知该如何是好,就见纪沅突然“噗”的一声笑了出来。
好吧,原来脸上的红色是憋笑憋的。
害羞什么的都是误解。
青驰经验不足,对这种事情的了解全部来自于青少年卫生安全教育教科书,还以为纪沅也会像书上的Omega一样羞涩。
纪沅笑眯眯的,显然心情飘在天上:“早上好,老婆。”
对这个称呼,青驰:“……”
果然纪沅不能以常理来看待。
纪沅伸手:“老婆亲亲。”
纪沅眨巴着眼睛,等着某人投怀送抱。
他衣衫不整,扣子都没扣好,伸手的时候衣服就从肩头滑落,露出肩上的红痕。
偏偏脸上的笑容如此灿烂,就好像忘了昨晚发生过什么一样。
青驰……青驰他成功脸红了。
一瞬间热意上涌,面对男生的坦率热情,他简直不知道该说什么。
纪沅敏锐地发现了这一点,于是更加跟见了鱼的猫一样,幸福的直冒粉红泡泡。
“该去洗漱了,否则会被他们发现。”青驰磕磕绊绊地说,试图转移话题。
“发现?发现什么?谁来发现?”纪沅大声说,生怕没人听到。
青驰连忙捂住他的嘴巴。
纪沅忍不住笑出来,在青驰的掌心轻轻吻了一下。
青驰震惊,下一秒,不见了人影。
“欸?人呢?”纪沅很不高兴,早安吻还没要到呢!
记账,欠一个!
嘿嘿嘿嘿嘿,从今天起,他有老婆啦。
不不不,从前他们还没那个时,青驰就是他唯一的老婆啊。
只是今天做实了而已。
“……又幸福了哥。”圣纳意识幽幽吐槽道。
纪沅僵住:“不是,你怎么在啊,而且谁让你插嘴了。”
他十分警惕的问:“昨天晚上你不会围观了一切吧?”
虽然他恨不得立刻把两人的关系公告天下,但是并不代表他希望被人围观那什么啊。
“崽崽还小,我当然不能让他看到那么乱的东西。”意识义正言辞的说。
纪元刚刚放下心,就听到意识峰回路转:“不过我确实全都看到了。”
“我杀了你流氓啊啊啊啊!”
“你看光我就算了,谁允许你看青驰的!”
要不是意识是无形的,他早已死在纪沅的刀锋下无数次。
“谁要看你那破人类啊!”意识说,“而且还需要我提醒你,昨天发生的一切并不是你以为的那样吗?”
什么意思?他以为的是什么样?不就是他和青驰那什么了嘛,难道这还有疑问?
意识很不屑的说:“啧,真好骗。根据我对人类繁衍行为的认知,你们根本就没有做到最后一步。所以严格意义上来说,他还不算你的配偶。”
什么?纪沅很懵逼,口不择言起来:“怎么可能?可是昨天晚上我都和他既这样又那样了。这还不算繁衍了吗?而且今天一早上醒来我的腰就很痛!”
他急急试图证明,“在我看过的人类言情小说里,早上醒来腰痛就代表已经那个过了。”
意识无语了:“那是因为你爽太多次了,伤身,节制。”
纪沅蒙受噩耗,如遭雷劈。
刚到手的老婆飞了,这谁能受得了啊。
“那到底怎么样才算繁衍了?”纪沅虚心求教。
意识给他传输了一段画面。
纪沅看的龇牙咧嘴的:“这这这……这怎么可能啊,那么大,那么小,完全进不去的,嘶……吓人。”
纪沅不说话了。
意识本着八卦精神问:“怎么样,有什么感想。”
“感想就是,就是其实我们也没必要繁衍的嘛。”纪沅说,“人类不是结婚领证也能算夫妻吗?”
纪沅承认,他怂了。
人类的繁衍行为实在太吓人了,简直是反人类的。
意识的鄙夷之情尽在不言中。
纪沅试图挽尊:“那我们昨天没有做完整,说明青驰也不知道这些呀,我觉得像我们昨晚那样就挺好的。”
意识:“有没有一种可能,他是怕你疼。”
“真的吗?”纪沅瞬间就感动了,“那我愿意再尝试一次。”
“……”意识,“也有可能他就是跟你一样在这方面像个白痴。”
“真的吗?”纪沅想象了一下,不仅没觉得蠢还觉得很萌,“那他好可爱哦。”
“恋爱脑没救了!”意识愤愤不平地吐槽。
它不存在的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还是带孙子吧,纪沅这孩子是没指望了。
-
纪沅找到青驰时,他正在看终端上的一段视频。
背景像是一个实验室,所有的东西都是纯白的,包括端坐在桌子前一大一小的两个身影。
只见那个大的身影突然起身,手臂一挥,血色飙出。
小孩倒在血泊中时,还艰难地伸出手臂,试图挽留那个杀人凶手。
而做下这一切的人,却漠然起身离开,不带一丝停留。
但是,在他想走出去时,实验室的门已经封闭了。
外面持枪的人成群结队涌来,包围了小小的房间。
白衣的杀人犯似乎知道有人在监视他,缓缓转身,看向摄像头。
纪沅看到了他的脸。
那是一张非常熟悉的脸。
下一秒,画面被关闭。
“你怎么来了?”青驰温柔地说,“太血腥了,不要看,会做噩梦的。”
纪沅指着终端:“这不是你精神图景里面那个疯批笑脸人吗,他居然是真人?”
第一次进入青驰的精神图景时,他每每都觉得自己在与恐怖片里的恶鬼搏斗,吓得都没胃口吃饭。
等等,既然笑脸人给青驰造成了如此大的心理阴影,导致它成为青驰精神图景里的常驻恶灵,而这个杀人犯又直接杀了视频里的小孩……
那是不是可以简单推测一下,青驰等于这个可怜的小孩?
纪沅连忙捧着青驰的脸,低头仔仔细细地检查他的脖子。
还好,非常光滑,没有一丝伤痕。
青驰本来因为看到了这个视频而产生的一丝阴霾,也完全因为这个亲密关切的小小举动而消失不见。
只觉得纪沅放在自己脖子上的手指,温温热热的,很柔软。
青驰攥了攥他的手,将他指尖的温度收藏在自己的掌心。
纪沅早上完全没有害羞,这会因为这个简单的举动,倒有点不好意思。
青驰说:“现在的医疗技术很发达,外伤是不会留下疤痕的。”
所以那个被杀的小孩真的是青驰。
纪沅很愤怒:“这个人是谁,我帮你杀了他。”
青驰答非所问:“这个视频,是帝国皇室发给我的。”
“狗皇帝还有脸给你发视频?”
纪沅可没忘记在托瑞星的那次爆炸,要不是青驰反应得快,他,青驰和零格,估计都成灰了。
要不怎么说上位者就是脸皮厚呢。
“他是想用这个视频,唤起我的仇恨。也是他给我的最后一次机会。但是同时,这也是我的最后一次机会。”
“所以,这个机会,我必须得把握住,无论使用任何代价。”
青驰说着,缓缓起身,看向来人的目光里,充满了冷意。
纪沅看到,逆着光而来的那个人影,是显圣联盟的首领。
有了对比之后,他才发现,首领的身形,和视频里那个白衣的杀人犯是那么的相像。
-
夜。
原本寂静的休息区,突然被一阵火光打破了宁静。
无数圣纳人发现,偷袭他们的敌人,居然也是圣纳人。
甚至还有很多人,白天还是和他们称兄道弟的朋友,战场上是还是和他们一起作战的队友。
可现在,他们却把刀锋挥向了自己人。
“不会是寄生兽军团的那些归降者反了吧?”有人忍不住质疑道。
“放屁!”杜光的声音从旁边传了过来,“老子不是和你在一块杀敌人吗,我还觉得你们联盟内部怎么这么松懈,自己人造反了呢!”
之前质疑的人内心愧疚,不敢再说话。
放在平时,像杜光这样暴脾气的人乱说显圣联盟的坏话,一定又会挑起争端,但这次,他在前面厮杀,同时还保护者联盟的人。
联盟的不少哨兵都对这群寄生兽军团的人刮目相看,第一次发自内心地接受了他们。
或许身份不是划分同伴的标准,行动才是。
过了十分钟,这场内乱才堪堪平息。但事后清理战场时,却发现被看守的帝国二皇子不见了!
“帝国万岁!只要二殿下成功离开了,我们的任务就完成了。”被抓起来的叛徒哨兵见此一幕,纷纷欢呼。
“X的!”杜光上去就给了为首的叛徒一巴掌,把他扇到在地。
“你们有病啊,都是觉醒者,还不知道帝国皇帝是怎么对我们的吗?你是做他的狗做的不够吗,觉得自己死的不够快,还要把别人拉下水?”
谁都知道柏修成功逃走意味着什么,意味着帝国的飞船也许下一秒就会越过安全距离,开到月相星系,彻底把胆敢反抗他的反叛势力夷为平地。
“不管你们怎么想,但我出生在帝国,生长在帝国。”为首的叛徒说,“要不是去边境荒星旅行了一趟,不知道为什么变成了这个该死的觉醒者,我根本就不会离开帝国来到这该死的联盟!现在陛下给了我们这些罪人赎罪的机会,我们只是想回到帝国,有什么错?”
杜光没有说话。
很多在场的其他显圣联盟的人,本来非常愤怒,现在也偃旗息鼓。
这种人,你甚至不能说他是叛徒,只能说他的心从来没有承认自己是觉醒者过。
“可你既然早就准备要杀了他们,至少不该骗他们说,你是他们的兄弟。”
半晌,零格指着一地的尸体,对着那些叛徒们说。
“砰砰砰。”十几声连续的枪响过后,地上又多了十几具尸体。
“首领呢,首领怎么还没有过来?”在零格处理事务时,信鸽注意到了不对劲。
发生了这种大事,往常首领早就来了,可直到现在,还没有见到首领的身影。
而且一向对政事无比热心的二首领居然也还没有来。
一定有什么大事发生了。
信鸽不放心道:“去报告首领的人现在还没有回来,我有点担心。”
“传我命令,联盟全体上下,进入紧急战备状态。非军事人员进入地下放空设施中躲避,军事人员整装待战。”
霜烬不知何时来到了现场,威严地下达命令。
二首领的出现,终于给了人们一个主心骨,所有人都强自镇定下来,开始按照命令有条不紊地行动。
等所有无关人员都散场之后,零格和信鸽才围住了霜烬,脸上是无法掩饰的焦急。
“二首领,首领在哪里,他怎么没有来?”
“祭司怎么也没有来,往常这时候她都会来帮助伤患的。”
霜烬背对着两个小辈,从他们的视角看去,只能看见霜烬的背脊挺的很直,但就算看起来再坚强,也无法掩盖她整个人的身形都不断发抖的事实。
“从今以后,我就是显圣联盟的首领。联盟只有一个首领。”霜烬转过身,用尽量平稳的声音说。
她无法直视两个小辈里的震惊,实际上,在看到那个倒在血泊里的,没有了头颅的尸首之前,她也不相信,看似无所不能,无比强大的首领,居然会如此轻易地死去。
这一切都拜青驰和纪沅所赐!
当初以为是救赎,谁知道竟然是引狼入室。
只留下她一个人苦苦坚持。
但她无法不坚持。
这看似是一个无比平常的夜晚,可显圣联盟已经到了生死存亡的时刻。
从此刻开始,她必须代替戚隽云,成为显圣联盟的灵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