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酌言最后还是没穿上程知鱼亲手设计的亲子睡衣。
因为太花哨。
即使后来改了口，程知鱼也已经认定他不喜欢，之后就没再提过。反倒是又给小崽子们做了两身新的，是料子轻薄的运动款式，设计大胆又创新，颜色浓烈，映得整个龙穴都花团锦簇的热闹。
萧酌言后知后觉这衣服的珍贵，但再想开口却找不到机会，因为蚁族那边来人了，程知鱼正式投入校长工作，开始早出晚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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蚁王离开大青山，去了首都参加种族大比，现在整个蚁穴山谷都戒备森严，防止有人恶意捣乱。
程知鱼原以为，蚁族的学校会建立在大青山里，或者修建在距离大青山不远的小镇，但没想到赫拉克直接把他带到了东部最繁华的圣亚丁市。
这里是整个东部地区最大的交通枢纽，百业繁盛，因为地势靠近海岸，气候温和，是个非常受欢迎的宜居城市，兽人众多。
除此之外，圣亚丁也是科技大城，充满科技未来感的建筑耸入云端，市内到处可见高智慧的智能机器人，低空还偶尔会见到极速驶过的飞行轻轨，隆隆地奔向建筑群之间的罅隙，身姿灵活而平稳。
“哇。”
程知鱼身边的小狼崽发出一声震撼的惊呼。
“爸爸，这是哪里啊？”
狼崽子出生时羸弱，后天不足，是整个族群里最弱小的幼崽，从小被鞭策训练，追求最强力量，从没来过这么繁华高级的城市，小幼崽现在心里震撼得不得了，脑袋都转成了陀螺，看什么都稀奇。
程知鱼其实也在悄悄惊讶，他前世生活的社会并不十分依赖高科技，因为技术水平不够高，这种场面他也只在科幻电影里看到过，却远没有亲眼所见来得震撼。
“我知道，这里是圣亚丁市，是这附近最大最好的城市了。”豹人举起小手，吐字清晰：“是我豹族的爸爸告诉我的。”
“那你以前来过吗？这里是不是很好玩？”狼崽问。
“没有。”豹崽挠挠后脑勺：“豹族只让我学习搏斗，不让我出门浪费时间，所以我没有来过。”
“我也没有。”熊崽崽道。
虎崽没说话，但从他充满好奇和惊讶的视线里看得出来，他也是一名被族群压抑着学习搏斗的受害崽。
“爸爸，我来过这里。”小龙崽眨了眨眼睛，扬起小脸：“你要是想去哪里，崽崽都可以给你带路，我记性很好的。”
程知鱼垂眸摸了摸几只崽崽兴奋晃动的小尖耳，看向赫拉克，不大确定地问：“你确定这是我们学校的所在地？”
“是的。”赫拉克笑道：“这地方是我们的蚁王亲自选的。”
程知鱼：“教育部也答应吗？”
据他所知，但凡这种高级城市，所有学校都被教育部辖制，私人族学几乎没有生存之地。
因为在这种地方，只有顺从教育部管辖，才有资格在本地招收学生，不愿与教育部为伍的学校几乎都可怜巴巴地缩在一些小型城市里，生源不足，也聘不到优秀教师，只能日渐没落。
因为知道这些秘闻，程知鱼已经做好了在深山老林开学校的心理准备，完全没料到能进入高级城市。
“要他们答应做什么。”赫拉克道：“学校底下那片地是我们蚁族的。”
“？”
程知鱼没明白：“什么意思？”
“我们买断了市中心二百亩地的永久使用权，想建什么就建什么，教育部插不了手。”
两百亩。
折算下来也有十多万个平方，那得多大一片地方啊。
程知鱼：“……”
懂了，是钞能力。
赫拉克道：“我们的王说了，既然出世，红甲蚁族必须要打出赫赫威名，让大陆所有族群都看到我们的魄力，没必要龟缩在深山里，惹人笑话。”
程知鱼不明觉厉地点点头：“那我们今天来这里干什么？”
看地？
“看学校啊。”
程知鱼一愣：“学校？”
“对啊，新学校已经建好了，就等程先生您宣布开学了。”
程知鱼彻底懵逼了：“建好了？五天时间？”
赫拉克没觉得自己的话有什么不对：“当然。”
程知鱼愣怔过后，很快释然了——红甲蚁是天生的建筑大师，族群子民何止千万，要在五天内建好一座临时学校，其实不难。
但可惜，他还是低估了红甲蚁的能力，在看到一座崭新亮堂的学校时，程知鱼差点惊掉了下巴。
——学校坐落在繁华的大道旁，学校门户威武宏大，金属质地的拱门在日光下显得锃光瓦亮，两侧有鲜红色的一比一红甲蚁雕像，门内绿植竖立，大道朝天，造型别致的教学大楼比起这座城市里的科技大厦也不遑多让。
校内建筑并没有因为红甲蚁是刚出世的“乡巴佬”就充满土气，反而跟圣亚丁市充满未来感的建筑风格完美融合。
身边几个小崽子一齐发出惊叹，小龙崽好奇地摸了摸庞大的红甲蚁雕像，抿着嘴唇问程知鱼：“爸爸，这就是我们以后上学的地方吗？”
程知鱼呆呆地看着眼前一切：“……应该是的。”
“哇，这里好好看，比原来的学校还好看，我很喜欢这里。”小龙崽扑腾着翅膀飞了一圈，高兴得很。
“爸爸，我们可以到处看看吗？”幼崽们双眼亮晶晶地看向他。
程知鱼转脸，看向赫拉克，后者会意，道：“程校长放心让他们玩吧，学校已经完工，没什么危险。”
程知鱼这才点头：“去玩吧。”
“耶。”
五只幼崽欢呼雀跃着跑向崭新的学校。
赫拉克站在校门外，看着五只幼崽远去，嘴角渐渐上扬：“校长，您开我们什么时候开始招生报名？”
程知鱼抬头看向头顶，“红甲初级学校”几个大字沉重而耀眼，仿佛承载着无数幼崽的未来，半晌后，他才开口：“十天后吧。”
赫拉克从来不忤逆程知鱼的决定，这回却隐约皱起眉：“十天之后？那不是教育部的招生时间吗？”
“对啊。”程知鱼视线遥遥注视着在远处疯跑的幼崽，轻声道：“我就是故意跟他们撞上的。”
赫拉克担忧道：“那我们还能找到学生吗？”
程知鱼沉默了片刻，问：“这座城市有多少等待入学的幼崽？”
赫拉克心算了一下：“大概八万。”
程知鱼道：“那就准备六万套桌椅。”
赫拉克收到的命令是配合程知鱼把族校发扬光大，如果能招到六万名幼崽入学，必定可以打响入世第一枪，但跟教育部招生时间撞上这一举措，他倒真是看不懂了。
“我们不是应该跟教育部的招生时间错开吗，同一天招生，学校很可能一个幼崽都招不到。”赫拉克道。
“相信我。”程知鱼笑道：“招生当天，我一定能为学校招来至少5万名幼崽。”
赫拉克瞳孔一缩：“这怎么可能？”
程知鱼嘿嘿一笑：“先保密，在这之前，你得帮我个忙。”
赫拉克：“什么？”
“在圣亚丁市里找一家权威的医疗机构，招生当天，把他们最有名的医疗学家请来。”
赫拉克不懂：“要医生做什么？您生病了？”
程知鱼卖起了关子：“到时候你就知道了。”
赫拉克仍然一头雾水，但因为一剂神乎其神的“化形水”，程知鱼在他心中已经如同兽神在世，即使疑惑，他还是决定照做。
“只是我有一点不明白。”赫拉克道。
“什么？”
“既然您有办法招来学生，为什么要选在教育部招生当天？我们大可以提前把幼崽招来啊。”
程知鱼回过脸，精致的脸上绽出一个好看的笑容：“很简单啊，因为我想砸场子。”
“……”
“程校长！”大门外传来熟悉的呼唤。
一列长长的车队在路边停下，孔雀校长从第一辆车里下来，身后护卫队训练有素地从后车里搬出几捧鲜艳欲滴的花朵，笑眯眯地走来：“红甲蚁族新学校建成，我特地来祝贺。”
程知鱼立刻笑着迎接出去：“谢谢孔雀校长。”
红甲学校已经上了教育部的黑名单，这件事早已经传遍兽人大陆，这时候肯上门道贺的几乎绝迹，孔雀校长虽然另有图谋，但程知鱼依然领这份情。
“程校长客气了，如今我们都是一校之长，以后说不定还有很多机会合作，不必这么生疏。”孔雀校长笑道。
程知鱼接过一束鲜花，笑了下：“好。”
孔雀校长站在校门口，负手远望，赞叹道：“红甲蚁族不愧是天生的建筑家，这等手段和速度，真是让人叹为观止。”
赫拉克谦虚道：“您谬赞了。”
孔雀校长呵呵一笑：“我说的可全是实话。”
程知鱼沉默了片刻，把鲜花交给赫拉克，走到孔雀校长的身边，轻声道：“您昨天说的事情，我考虑过了，我们可以合作。”
孔雀校长一愣：“您答应了？”
程知鱼点点头：“但我希望能尽快直播。”
这要求正中孔雀校长下怀，他今天说是来道贺，其实真正目的是试探程知鱼心意，“当然，我们学校早就在准备了，最晚明天就可以直播。”
程知鱼眨了眨眼，摇头：“那就十天后开始吧。”
“十天后。”孔雀校长一愣：“那天不是……”
程知鱼笑而不语。
孔雀校长一阵冗长的沉默过后，满脸震惊地看向他：“您真是太……有魄力了。”
程知鱼听到了他语气里微妙的停顿，或许孔雀校长的原话是“太蠢”、“太傻”，因为合作才不得以改了口，但他并不在意。
跟教育部的叫板行为已经箭在弦上，回不了头了，红甲学校招生当天，就是他送给教育部的第一个当头棒。
孔雀校长道贺完，乘着车离开了，程知鱼把幼崽们招呼回来，准备打道回府。
“爸爸。”小龙崽跑得气喘吁吁，小脸蛋上满是薄汗：“学校好大，我飞都飞不完。”
程知鱼蹲下身，给他擦了擦脸上的汗珠：“开学后你就可以逛完整个学校了，今天我们先回去好不好？”
“好。”
“那程先生，我马上派车送你们回去。”赫拉克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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龙穴外，达文罕跟所有兽仆都站在门外，恭恭敬敬的姿势，姿态崩得很紧，仿佛遇到了什么吓人的东西。
程知鱼老远就看到他们站着，下了车，把幼崽们抱下地，这才问：“达文罕大叔，你们怎么都站在门口。”
达文罕表情古怪地示意他小声些：“程先生，您还是等元帅回来后再进屋吧。”
程知鱼：“为什么？”
他忍不住朝着龙穴内部张望，龙族难道还有什么让人惧怕的天敌或者是凶神恶煞的讨债鬼不成？
“族长大人来了。”达文罕讳莫如深地道。
程知鱼一愣：“龙族族长？”
达文罕点头：“是的，他点名要见你，我看他脸色不好，搪塞过去了，已经通知了元帅，再有半个小时，元帅就回来了，您还是先等等再进去吧。”
程知鱼想不明白，他和龙族族长并没有交集，连名号都是今天才听说的，但从达文罕的态度里，他好像和龙族族长结怨已久？
“爸爸。”小龙崽忽然小声地叫了他一声。
程知鱼垂眼：“怎么了崽崽。”
“爸爸别进去，族长好凶的。”小龙崽皱着可爱的小脸，像是想起了什么不好的回忆：“他一点也不好。”
程知鱼心里一惊，连忙蹲下，握着小家伙的肩膀：“他欺负你了？”
小龙崽低着小脑袋，轻声说：“那是我很小的时候了，我搏斗没有别的龙崽崽厉害，被他吊起来饿了五天。”
程知鱼和达文罕都是一惊。
程知鱼惊讶于这种残酷的体罚方式，达文罕则是因为闻所未闻而震动：“小少爷，您怎么……您怎么现在才说啊？”
小龙崽缩了缩脖子：“我不敢，族长大人说，我要是敢跟元帅爸爸告状，他下次要把我吊十天……我太饿了，我不敢……”
程知鱼心疼地把他抱进怀里，温柔地安抚他颤动的脊背，“崽崽别怕，都过去了，爸爸不会再让你受一点虐待。”
小龙崽眼眶渐渐红了，埋在程知鱼怀里闷闷地点了点头。
屋里的人是龙族族长，不管什么层面程知鱼都不是对手，只能等元帅自己处理，程知鱼把几只幼崽带到身边，打算先去后山躲躲：“崽崽，爸爸先带你们去后山玩玩好不好？我们晚点再回来。”
“爸爸别怕。”熊崽崽抱住他的小腿，温温热热的小身体让人怜爱：“我会保护你的。”
程知鱼安抚地摸摸熊崽的脑袋，起身对达文罕道：“那我们先去后山吧。”
达文罕点头：“好。”
“走吧崽崽。”程知鱼伸出手牵着一排小幼崽朝着后山走。
但刚转脸，就看到龙穴大门外，不知道什么时候站了一名身穿黑衣的中年人类，对方居高临下地看他，瞳孔里满是不屑的冷光。
“你就是被赐婚的弱小人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