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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七章

一周时间晃眼即过。

《在路上》节目组深谙吊观众胃口的诀窍, 新一期节目切换视角,抽丝剥茧地细致讲了少年身上罕见的症状和表现。

段明特意联系节目组问过,剩下的成片还在剪辑制作, 预计至少还要两到三期才会揭开谜底, 进入科普阶段。

“我们跟霍总也说了, 节目里没有梁先生, 不用特意看。”

管家难得找到机会, 打电话过来报信:“梁先生的剧还在播出,霍总的题也没有做完, 应当没有时间关注太多。”

段明按按额头,夹着电话,在本上记了几笔:“辛苦了。”

管家连声说着不敢,迟疑了下, 还是忍不住低声问:“当初真的是梁先生……”

经纪人一周前忽然打电话过来, 让他们这边帮忙周旋。管家清明时听保镖队长说那天没下雨,心里就已经有了预感, 当即猜着了是怎么回事。

两头心照不宣, 都没把事情挑明,可也都已猜到了七七八八。

管家这些天都没敢细问, 越想心里越沉, 终归没能忍得住。

段明不再瞒他,叹了口气:“是。”

纵使已经有了准备,管家心里依然跟着一紧:“梁先生那时候才多大啊?”

自己还是半大的孩子,走投无路了, 拼上命救朋友, 末了连留都不敢留,带着东西就跑得没了影子。

那些八卦号前阵子热衷扒梁宵的过往, 霍阑不准他们瞒,管家往书房送过两次,也多多少少看过。

梁宵那时候甚至连家都没有。

管家不清楚omega硬扛分化是什么后果,但也看过梁宵这些年的体检报告,当年的旧患到现在依然严峻得不容忽略。

向回倒退十年,几乎叫人无从设想刚分化完成、一身伤病累累的小梁宵是怎么一个人在帝都摸爬滚打着活下来的。

段明刚知道真相时就想过这些,奈何梁宵嘴紧,这些事一个字也不肯透露,到现在依然没能问得出来。

“就是因为这个。”段明低声,“梁宵想尽量瞒着霍总……至少有个缓冲。”

“是。”管家进退两难,良久叹了口气,“就是难为梁先生了。”

管家几乎能想到梁宵自己瞒着这些事有多委屈:“我们暂时过不去,您帮我们多慰问慰问梁先生。”

段明回头,看了一眼和游戏一起游走的梁先生:“……行。”

管家越想越担心:“梁先生这些天还好吗?”

段明:“还好。”

“这些年能走到现在,都多亏梁先生自己。”

管家满腔感慨:“论起来,霍氏才是报恩……梁先生真的不容易。”

半小时马上就要到了,梁宵格外不容易地打废了一条命,正要扼腕长叹,被段明牢牢捂住了嘴:“是。”

管家忍不住关切:“梁先生现在怎么样了,有什么要我们照应的地方吗?”

段明松开手,看着被青少年防沉迷的限时卡得奄奄一息的梁宵,揉着太阳穴深吸口气。

梁宵失去理想,抱着游戏机晃悠悠飘到床边,颓废在了床上。

段明:“……有。”

管家没想到真有能帮得上的事,几乎有些惊喜:“什么?”

段明当初做经纪人的时候,好歹也有些抱负理想,对将来的工作内容有些预估,无论如何也没想到会走到今天这一步。

段明:“霍总……给他买的那个游戏机。”

管家愣了下:“啊?”

段明叹了口气:“防沉迷设置的密码是多少?”

-

管家使尽浑身解数,从霍总手中套来了防沉迷的密码。

“梁先生说,其实背面有题目的答案……”

管家隐蔽出手,把密码给经纪人发了过去,放下咖啡提醒:“您不看看吗?”

霍阑蹙了下眉,抬眸看了管家一眼。

管家:“……您不看。”

“是梁先生亲手出的题。”霍阑很不满他这个态度,不悦沉声,“我应当全心应对,不该投机取巧。”

管家心说您未免也过于全心了,叹了口气,没多劝,搬走了一摞用过的算草纸。

霍阑当初成绩再好,也已经毕业多年,当年学的东西多年用不上,难免生疏不少。

如果不是恰好赶上易感期,说不定补起来还要更困难些。

管家帮他收拾好桌面,往抽屉里补充了新核桃:“这段时间的工作稍微少些了,您要去看看梁先生吗?”

霍阑目光动了动,沉默了下:“不行。”

管家不解:“为什么?”

霍阑静了一阵,按按额头,阖眸歇了歇,放下笔

霍阑没去碰那些核桃,拿了支抑制剂拆封,稍稍压制了些信息素的躁动,重新闭上眼睛。

“您是怕自己忍不住,耽搁梁先生工作吗?”

管家猜测着,小心帮他配了能稍微减弱副作用的药,连温水一起放在桌边:“其实――”

“信息素而已。”霍阑淡声,“我能忍得住。”

管家愣了下,想想这些年的情形,心里跟着黯然:“是。”

管家这些天都尽力瞒着他,自己却终归难免想起梁宵,轻叹口气,低声:“梁先生……也能忍得住。”

霍阑蹙紧眉,睁开眼睛:“不该他忍。”

管家微怔。

“梁先生有任何不适,立刻告诉我。”

霍阑沉声:“他的信息素如果有波动,我会立刻过去。”

霍阑神色冷下来:“任何人再瞒,就不必再做下去了。”

管家连忙应声:“是,我跟他们说。”

这些天剧组的拍摄都存在高强度高危险性,梁先生身上零零星星添了不少轻伤,团队都没敢隐瞒,一样不落地报了上来。

唯独前阵子梁宵拍戏险些出意外,凭着经验堪堪化险为夷,胸口在树上撞青了一片。负责的人想着检查结果没有大碍,就没往上报。

艺人险些出意外,直到剧组按规矩给了星冠致歉的私函,霍阑才终于知情。

“以后肯定不会了。”

管家保证:“都跟他们说清楚了,任何事都要报,主观客观都不准疏漏。”

管家仔细看着霍阑的脸色,见他神色稍缓,迟疑了下:“您不刚好去看看梁先生吗?梁先生那边最近拍戏也很危险――”

霍阑摇摇头:“我去了,更容易分他的心。”

管家没想到这个,愣了下,仔细想了半晌:“是。”

拍些普通的情节也就算了,高风险情节一点都不能走神,必须全神贯注,才能在有变故的时候及时应对。

梁先生背台词的时候都容易被霍总干扰,两个人在一处了,就算再尽力专心,也难免互相惦记。

拍那场戏时,要是梁宵的精神稍有不集中,后果简直不堪设想。

管家心服口服,点点头:“还是您了解梁先生。”

“况且。”霍阑阖眼,用力按住眉心,“我会忍不住。”

管家微怔。

霍阑不愿再回想看见那份报告时的心情,肩背紧绷半晌,一点点迫着自己松缓下来。

“这是梁先生自己选的路。”

霍阑声音很低,像是说给自己听:“他要向前走……我不能拦他。”

管家听懂了,心里忽然跟着一酸。

“您不想让梁先生受苦,是不是?”

管家帮他往咖啡里放了块方糖,慢慢搅开了,轻声:“您心疼梁先生。哪怕梁先生是在做自己想做的事,不小心受伤了,您也难免心疼的。”

霍阑自己向来说不出这些,听着自小当长辈尊重的管家细声慢语地问,闭着眼睛,低低“嗯”了一声。

管家放下咖啡勺:“但您心里也清楚……梁先生是想做的。”

“我知道。”霍阑这些天就一再用这个提醒自己,尽力压下脾气,不愿再多想,“明天有什么安排?”

“日常工作。”

管家迟疑了下:“下午两点有视频会议,五点分家邀您过去……商讨削减负盈利公司和彻查内部股价做空的事。”

霍阑点了下头,喝了几口咖啡,拿过电脑准备工作,被管家小心叫住:“霍总。”

霍阑抬眸看他。

“您能想清楚。”管家犹豫半晌,轻声问他,“梁先生想做,是不是?”

霍阑看着他,眉峰蹙了下,没立刻答话。

管家也没再问,帮他收拾好了东西,打开工作灯,快步出了书房。

-

第二天,分家来接的人准时到了霍宅。

“看见那个人模人样的老头了吗?”

保镖队长领着新来的保镖认人,隐蔽在暗处,低声交代:“他们就是当初负责照顾霍总那个分家,他叫霍仓鑫,没干过什么好事。”

一群保镖肃立着点头,杀气腾腾。

保镖队长最近被分家气得不行,不带好气:“这些天的事,不少也都是他在背后闹的。”

保镖们杀气腾腾,摩拳擦掌掏警棍。

“……”保镖队长及时把警棍拦回去:“今天不用。”

“他们是实在没办法了,来请咱们霍总过去的。咱们霍总给他们最后一次机会,答应了。”

保镖队长:“以后再见到,不论用什么手段,都不能让他们再进门。”

一众保镖摩拳擦掌收好警棍,立正应是。

保镖队长在内围负责的时间长了,很久没享受到这种一呼百应的待遇,威风凛凛:“凡是敌人想要的,我们就不给他。凡是敌人想做的,我们就阻止他……”

第三句凡是还没来得及总结完,管家已经推门快步进来,捂住嘴扯着人匆匆出了门。

解决了龙涛这个心腹之患,霍阑逐渐腾出手,已经开始正式处理分家的事务。

这些年坐吃山空,分家已经习惯了轻轻松松从霍氏掏钱中饱私囊。眼下资金流一再被裁撤,几个分家都察觉出了危机,才有了今天这个拿不准是低头认错还是鸿门宴的邀约。

管家担心不安全,特意拽上了保镖队长。

“带着你的人,不论什么时候,都一定不能让霍总落单。”

管家跟他低声强调:“不能让霍总离开视线,不能让霍总上分家的套,不能让霍总听见你说话。”

前几条保镖队长都能理解,也跟着紧张起来,如临大敌谨慎点头:“为什么不能让霍总听见我说话?”

管家:“因为霍总不想听见你说话。”

保镖队长:“?”

管家拍拍他,给他发了个口罩,跟着前面的人一起下了车。

霍仓鑫难得回一趟霍宅,格外感慨,已经同霍阑聊了一路。

按辈分算,他应当是霍阑的伯父,只是隔了几层,真论起来亲缘其实已经偏远,要往上算两代人才能碰的上。

“大概也是缘分。”霍仓鑫引他进门,笑了笑,“当年偏偏就是我领你从霍宅出来的。”

霍仓鑫轻叹了口气,目光慈祥:“你当初那么小,一步都不肯回头。你父亲以为你薄情,其实他不知道,你当时把我的手都攥白了。”

霍阑垂眸:“有劳您了。”

“应该的,原本也是一家人。”霍仓鑫笑笑,“咱们……”

“叙旧的话可以延后。”

霍阑扫了一眼屋内情形,淡声打断,让管家带人留在门外:“诸位有话,不妨直说。”

霍仓鑫脸色不着痕迹变了下,重新换上笑容:“好好,来坐。”

分家摆出了家宴的姿态,偏偏来的都是霍阑叔伯甚至更高辈分的长辈。霍阑并没同他谦让,径直走到主位,在椅子上坐下。

边上头发花白的老人忍不住皱了眉,开口训他:“在场的都是你的长辈,当初也都照顾过你。你――”

霍阑抬眸,目光平静深寒。

老人被他气势一摄,教训的话生生卡住,心惊胆战闭上嘴。

有不少分家多年没和主家打过交道,虽然知道霍氏一度险些倾覆,对主家的概念却几乎还是当年不管事的总裁和多病的总裁夫人,对这个新家主的印象也还是当年孤僻单薄的阴郁少年。

这次摆出家宴的架势,就是有心拿辈分先占住上风,一步一步压得霍阑重新恢复对分家的资金支持。

霍阑进门时还不显,眼下在主位落座,周身冷冽锋芒不再收敛,慑得几个准备好了发难的人都心惊胆战,一时没敢再开口。

“误会,误会。”霍仓鑫忙笑着打圆场,“就算辈分在,家主坐首位有什么不对?再翻旧账就没意思了……”

霍阑淡声:“可以翻。”

霍仓鑫脸上笑容顿了下,没说得出话。

“既然要翻,该翻的有很多。”

霍阑:“霍氏危急时,主家同各位求援,签订过一份协议。”

霍仓鑫没想到他上来就提了这个,脸色变了几变,彻底闭上嘴,沉默下来坐回去。

“一荣俱荣,一损俱损。”

霍阑声线平淡清冷,逐字逐句复述:“诸位手中有现金存余、渠道、贷款抵押、资金周转,能协调供应主家,日后十倍奉还。”

他的语气无波无澜,说出的话却叫不少人都微微打了个哆嗦,不无心虚地低下头。

霍阑扫视一圈,并没往下说。

当年霍氏每走一步都可能万劫不复,他接了父亲的印章,一个人在办公室等了十天。

十天后,等来了三份催促主家赔付欠款的催缴书,十七份股权分割申请。

每一份他都亲手签了字。

霍阑无意追究旧账,语气平静:“原则上,股权分割在当时就已经完成了。”

角落一个分家人脸色变了,急声:“家主,我们――”

“这些年霍氏负芒披苇,无暇照管各个分家,确实让诸位受了不少委屈。”

霍阑:“眼下能倒出手了,分家内部这些年发展停滞,有长期负盈利、经营不善、做空中饱吞资金流的,守望相助,主家愿意出手协助处理。”

这话已经说得不能更明白,几个分家的脸色都彻底灰败下来,心如死灰看着反客为主来做清算的霍阑,好不容易聚拢起的气势已经先散了大半。

霍仓鑫来回扫了几眼,咬牙断腕,率先起身:“这是好事,我们愿意配合。”

他身边一个分家人愕然抬头:“你之前――”

“这些蛀虫早就该处理。”霍仓鑫沉声,“我之前也说了,分家这几代没有出色的子弟,让主家代劳,也是不得已而为之。”

霍仓鑫转回身,看着霍阑:“这些分家的情况各有不同,您可能不都很了解……今天叫他们来,也是让他们各自给您说明一下。”

霍阑抬眸,声色淡漠不动。

霍仓鑫咬咬牙,横了横心:“我们……第一个来。”

……

厅门严严实实关了三个小时。

傍晚时下起了小雨,眼下天色彻底黑透,雨也依然没停,反而有了越下越大的架势。

门再打开,已经开始有人踉跄着面色惨败地出来,打伞都顾不上,一声不吭冒着雨往外走了。

“不是他们来跟霍总求情的吗?”

保镖队长戴着口罩,谨慎压低声音:“怎么一个个恍惚成这样……”

“他们是来跟霍总求情的,霍总也是来找他们算总账的。”

管家已经不指望他能想清楚,叹了口气:“不然带你的人来干什么,给他们沿途装点一道亮丽的风景线吗?”

早已经对这些人没有半点期望,分家把邀约送过来,霍阑就安排人做了准备。

本家浩浩荡荡的保镖队伍守在外面,霍阑从商场几次生死一线磨砺出的一身冷冽寒意,也不是这群养尊处优坐享其成久了的分家能应对的。

“无非是走个过场,彻底把事情说清楚。”

管家扫了一眼失魂落魄往外走的老人,叫人让开些路,不屑低声:“霍氏一直掏钱养着这群蛀虫,现在不给钱了,他们当然不愿意,可也没有底牌来跟咱们霍总谈。”

保镖队长这次听懂了,忍不住磨牙:“活该。”

“他们是活该。”管家示意他打起精神,“咱们也该小心了。”

到了这一步,霍阑已经没给分家留下半点退路,算是彻底撕破了那一层伪饰遮掩。

如果真有什么底牌,到了这个时候,大概也要用出来了。

两人谁都不敢大意,瞪圆了眼睛在外面守着,一直守到了最后一个分家人也黯然出门,屋里只剩下了霍仓鑫和霍阑。

霍仓鑫脸色也一点都不好看,揉着额头,身心俱疲苦笑:“你还真是……比当年长进太多了。”

霍阑收好一摞合同协议,交给进门的管家,眸色平静:“人总要长进。”

“当年你来家里的时候,才五岁,只知道一个人把自己关在房间里,谁叫都不肯出门,三天都没下来吃一口饭。”

霍仓鑫叹了口气,低声感慨:“一晃就到了现在……”

霍阑并不愿听这些,眸底显出些冷色,没出声。

管家听不下去:“一个五岁的孩子,把自己关在房间里三天不出门,您就放心到没让一个人去劝劝,没让人把饭给他送过去?”

霍仓鑫神色一滞,张了下嘴,讪讪:“我们以为――”

“不必说了。”

霍阑淡声打断:“还有其他事吗?”

“有。”霍仓鑫抢着应了,“前两天有个热搜……你那个小明星的事,你还记得吗?”

霍阑蹙了下眉,眸色冷冽,目光落在他身上。

“你多半不信,这件事我们查出来的时候也吓了一跳。”

霍仓鑫叹了口气:“我也犹豫过要不要告诉你,后来想想,就算你因为这个跟我们疏远,也要为了你好……”

霍阑寒声:“纸条是你们拿出来的?”

“你知道了?”霍仓鑫愣了下,点点头,“对……你跟我来。”

他没留意霍阑眸底森寒,只当他是仍因为刚才分家闹的事不悦,引着霍阑走了几步,拐出门进了条长廊。

长廊是半开阔的,挟着雨意的夜风清新拂面,格外沁人心脾。

霍仓鑫深吸口气,精神好了不少,重新振作:“我们前段时间才查出来,你看中那个小明星,竟然就是在江南险些害你丢了命的那个骗子。”

霍阑沉声:“怎么查出来的?”

“当年我们其实就摸清他的身份了。”

霍仓鑫嗤笑一声:“一个骗子窝里养出来的野小子,还敢冒充你的身份,让我们的人帮忙买东西。”

“他学你的笔迹学得像,我们的人还上了几次当。后来正好撞见他写纸条,才弄清楚是怎么回事。”

霍仓鑫始终担心霍阑因为当年的事报复,打定了主意先告状,提前向他表功:“这种人怎么能留在你身边?我们叫人狠狠教训了他一顿,本来想着小小年纪放他一马,他竟然还死犟着不肯走……”

霍阑胸口像是被重锤死命砸了下,喉间几乎泛起血腥气。

保镖队长被管家嘱咐了寸步不离地跟着,吓了一跳,匆忙扶住他:“霍总。”

霍阑垂眸静静站了一阵,胸口起伏几次,重新站稳:“之后呢?”

“我们想了个办法,把他的行踪透露给了他那个骗子窝,果然把他吓跑了。”

霍仓鑫叹了口气:“可惜我们还是疏忽了……他大概是不甘心,逃跑前偷着用了诱导剂。”

“你大概不记得了吧?那时候你年纪还小,又是刚分化成功没多久,受不住omega的信息素冲击,昏过去了。”

霍仓鑫:“要不是我们第二天早上碰巧去看,说不定你就真没命了。”

霍阑几乎没能继续理解他的意思,阖眸静了半晌,低声:“他用了诱导剂?”

“不是挺多人都想知道他信息素爆发后遗症是怎么回事吗?其实就是这么回事,我们顾忌你的脸面,没往外说。”霍仓鑫点点头:“估计是看你昏过去就跑了……自作自受,还险些害你也丧了命。”

“我知道这事不容易接受。”霍仓鑫叹息,“你是挺喜欢他的吧?谁也不知道现在看着这么干干净净的一个人,过去原来是这么回事。”

“听说你看上的是他,我们就一直替你担心。你不知情,又怎么知道他是为什么回来的?”

霍仓鑫有意向他示好,耐心凑近了些:“你们两个信息素天然匹配,他又知道你小时候的爱好心思,让你喜欢上他简直轻而易举……你以前没喜欢过什么人,让他蛊惑了,不是你的错。”

眼前视野扭曲着泛黑,霍阑涌起一阵恶心,向后退开半步。

保镖队长也听得心惊肉跳,无论如何不信梁先生会是这种人,仓促扶住他:“霍总,不会的……”

霍阑推开他,阖眼站稳,找到自己的声音:“他――”

长廊外雨势越来越大。

雨夜清冷,风卷起水雾,沁心沁脾的寒意向身体里丝丝缕缕地钻。

管家一共慢了这么一步,心脏几乎被吓得活活跳出来,快步赶上去:“霍总!”

管家千防万防,万万没想到会在这里出岔子,怄得几乎活生生吐血:“您先别急,梁先生好好的,梁先生在剧组拍戏,您想见他咱们现在就去――”

霍阑想去碰一碰雨幕,被冰冷雨水一砸,猝然惊醒,蓦地收回手:“不去。”

管家叫人把霍仓鑫扯走,小心翼翼扶着他坐下:“好好,不去,您别急。”

霍阑周身冷得彻骨,胸口脑海都剧痛着几乎裂开,耳畔轰响寂静。

霍阑胸口起伏,视线落下来:“不是雨。”

“不……不是。”管家闭上眼睛,“梁先生想做,您记得的,是不是?梁先生想……”

霍阑站起身。

管家不敢说话了,示意保镖队长叫人把车开过来。

雨越来越大,几步路就把身上浇得湿透。管家不敢松手,扶着霍阑往车上走。

霍阑顺着他的力道走了几步,停住脚步,抬手接了些落下来的雨。

霍阑没再动弹,看着刚积起一点的水洼顺着指缝一点点漏干净,空荡荡握了下湿透的掌心。

霍阑垂着眸,轻声问:“怎么会没发现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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