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江染换好衣服之后，就兴致勃勃地拉着叶封华，跟他讲了他们学校的课程安排和上课进度。
所幸叶封华没有离职很久，备过的课也都还记得，给他上了一个半小时的课。
“叶老师——再上半个小时吧——我还能再学的。”
林江染拉着叶封华的胳膊，叶封华摇了摇头，“你到时间睡觉了，已经很晚了，劳逸结合，不可以熬夜。”
林江染依依不舍，恨不得把叶封华拴在身边，“唉……可是……看着叶老师，我就很想学习啊。”
叶封华大为震惊，现在的小孩子都这么爱学习的吗？
“不可以，我年纪大了，也讲不动了。”
叶封华连连摆手，几乎站起来就要跑。
太可怕了，他感觉他要是不早点跑，林江染能逼他讲一晚上的课。
林沧笑站在房门口，听到里面的对话，忍俊不禁，“小染，你别一次就把叶老师吓跑了。”
说实话，叶封华确实很想逃。
林江染的语文成绩其实不差，只是缺了点共情能力和理解能力而已。
能凭借技巧和记忆拿到的分，他基本上不会丢分。
已经很厉害了。
叶封华站在客厅里，林沧笑递给他一杯水，他捏在手里没喝，“小染的成绩和能力都很好，其实没有必要请我来给他另外上课，他更需要的是好好休息。”
“唉，小染听说你离职了，在家里发了好大的脾气，他好学得很，我也没办法，才把你给请来了。”
叶封华倒是吃了一惊，消息都传到隔壁学校去了吗？
他没有和林沧笑多说，只想快点回家。
现在已经很晚了，林沧笑提出要送他回去，叶封华拒绝了。
总之他是不会死的，也不会出什么事。
林沧笑也就没有执着，他能够感受到叶封华对他的不信任。
久而久之，他也开始怀疑，是不是叶封华知道了什么。
亦或是叶双最后跟叶封华叮嘱了什么。
一想到这两种可能，林沧笑看向叶封华的眼神，开始变得冰冷。
可没过多久，贪婪还是盖过了忌惮。
就算知道了，又能怎么样呢？叶封华原来只是个初中老师而已，现在更是连工作都没有了。
能把他怎么样？
林沧笑逐渐志得意满，看向叶封华的眼神越发不明，像是志在必得。
叶封华离开了林家，独自走在夜色里，一到晚上，他就有点分不清方向，站在路口，看着已经陷入沉睡的街道。
想打车也很困难。
叶封华垂着头，感觉很疲惫，靠在路灯上，想着歇一下。
他不过靠了一会儿，一辆车停在了他身边，车窗放了下来。
“快上车，这里不能停车。”
张寒策的声音传来，叶封华呆了一秒，身体反应快过思维速度，上了副驾驶。
“你怎么来了啊？”
“知道你来了这里，结束的时间很晚，不好打车，你又不记路，当然得来接你。”
叶封华心里一暖，垂下头，靠在窗边，有些犯困，脑袋一点一点。
张寒策侧过头，看着他在那儿小鸡啄米，觉得很有趣。
看得他心都软了。
他一向冷硬，却总是一看到叶封华，就忍不住想为他做些什么。
张寒策安安静静地开车，而就这样一段路程，叶封华居然睡了一个很沉的觉。
直到张寒策把车开回了公寓，停在停车场，叶封华都没有醒。
张寒策坐在一边，静静地看着他，只是看一看，都让他感觉特别满足。
叶封华眯了一会儿才醒，睁眼之后，迷迷糊糊地看着窗外的停车场。
缓了一会儿，才发现是张寒策公寓的地下停车场。
“怎么回你这儿了啊。”
叶封华揉了揉眼睛，倒是没有表现出抵抗情绪。
“这个时间点儿了，张伯都睡了，回去会吵到他。”
张寒策理直气壮地把叶封华拉回了家。
“我都麻烦你好多次了。”
叶封华小声反抗了一下，却直接被张寒策勾肩带上了电梯，“那也不差这一次，对不对？”
“呃……”
有点道理。
见叶封华说不出反抗的话，张寒策又问道：“今天怎么样，小染是个很听话的孩子，应该很好教的。”
“嗯，但他确实不需要请我去当老师。”
叶封华拧着眉，不太愿意去第二次了。
两人进了公寓，张寒策才说道：“小染很崇拜你，可以这样说，玉山中学，以及隔壁很多中学的学生，都是这样的，很喜欢你。”
当然，还有他，也很喜欢叶封华……
叶封华从来都不知道这些事情，和张寒策一起坐在沙发上，“真的啊？他们怎么认识我的？喜欢我什么啊？”
叶封华不理解，为什么都没接触过，甚至都不认识，也会喜欢他。
张寒策一看就知道，这人是2G网，什么都不明白。
“现在小孩子的信息互换很快的，从他们开学，一旦有好看的老师，大家就都知道了，何况你在玉山挺久了，每一届的学生都对你的印象最深刻。”
叶封华不太好意思地挠了挠头，“啊，那我听你这样说，也就是都……只是图个脸好看呗。”
张寒策一顿，张了张嘴，最后礼貌一笑，表示是的。
毕竟他当初也是这样……
因为见了叶封华一面，就对他印象十分深刻。
见了几次之后，甚至会上瘾，看不到就会很想念。
能让一向冷心冷情的张寒策都如此着迷，就更别提那些小孩子了。
但叶封华倒是想到了另一件事情，那个家长摔了一大堆照片在他脸上。
都是学生偷偷拍的他。
叶封华感到很无力，也许他的存在，真的会给学生带来麻烦吧。
见他情绪陡然低落，张寒策又无措起来，握住了他的手。
“不是你的错，在任何情况下，因为你的容貌而对你动心，都是很难以抵抗的事情，但……这不能怪你。”
叶封华看着他虔诚的眼神，有被安慰到，只是被他这样哄，叶封华有些难为情。
“好了……肉麻，我只是想想而已。”
张寒策见他不是真的难过了，就又笑了起来，说张伯最近做衣服手艺后退了，要叶封华回去好好叮嘱他。
两人又说了很多话，叶封华倒是想起了张伯说……
感情，不存在耽误不耽误对方。
叶封华又叹息一声，说道：“张寒策……”
他很少直呼其名，张寒策立马紧张起来，跟被老师点名的学生一样。
“怎么了？”
“我……你真的，是那种……喜欢我吗？”
话题转变的有些快，但也符合叶封华的脑回路，张寒策惊了一下，但很快就肯定了：“是，我从见到你的第一眼……可能就喜欢你了。”
叶封华微微睁大了眼睛，也就是……张晨晨打人的那一次……
而之后的事情，也就是张寒策的蓄意接近……
那叶双倒也不是完全怀疑错了。
“原来……那么早啊。”
叶封华低声笑了一声，他真没想到……原来张寒策已经被他耽误了这么久了。
“也不一定吧，第一眼觉得你很特别，很好看，后来和你接触久了……就越来越难以自拔，我尝试过断开，但是……总是忍不住。”
说到这里，张寒策也笑了起来。
叶封华抿着唇，他不知道怎么跟张寒策说，但是……看着对方如此温柔的爱意，他真的忍不下心拒绝他。
“我……我可能，不能完全符合你对另一半的要求，也可能，有很多你无法接受的方面存在……”
叶封华不想这么早就把自己的身份坦白，现在他们都年轻，也看不出来什么……
说得太早，万一有个万一，泄露出去，都是灭顶之灾。
“我不介意！”
张寒策抓着叶封华的手，像是抓住了机会，这个时候，张寒策的那些稳重和成熟才褪去了，倒是有了一些这个年龄段该有的青涩。
叶封华被他突然大声，吓了一跳，“你不介意就不介意呗……叫什么啊，吓死我了。”
“我高兴啊，这怎么能忍。”
张寒策一下就抛掉了那些客气和伪装的温驯，一下扑到了叶封华身上，高兴地把人从沙发上抱了起来，狠狠在怀里掂了掂。
“哎哎哎！你干什么啊？我……你放我下来。”
叶封华拍了拍张寒策的肩膀，而张寒策是真的高兴，直接把人抱到了床上，扑上去亲了又亲。
“哎——别，你等等，别亲我了——”
叶封华脑子里，又想起了他很多年前捡回家的小橘猫。
被他各种亲亲摸摸，吸脸颊的时候，就会喵喵喵地叫个不停。
现在他终于知道，小橘子为什么要叫了。
“对不起，我真的太高兴了。”
张寒策第一次喜欢一个人，第一次被别人认可，第一次收获到如此至宝。
他高兴地想要紧紧拥抱叶封华，只想这辈子都不要和他分开。
“哎呀，你冷静一点，压到我的肚子了，还压到我的头发了。”
叶封华推搡了他的胸膛几下，这才把自己的头发拯救了出来。
张寒策脸上的笑容就没有下去过，高兴得像个第一次收到心爱的玩偶的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