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这么一刹那, 绿川光几乎想丢掉手中的枪。
为什么会是他?为什么会是zero!
组织的人?所以zero也来组织卧底了吗?可他为什么会得罪琴酒?
绿川光脑海中冒出数不清的问题,他僵硬着端着枪,心中还留有最后的期待,或许这只是巧合, 目标并不是zero。
“他来了。”琴酒的话打破了绿川光最后的侥幸。
……真的是他。
绿川光怔怔地看着瞄准镜中的幼驯染, 心脏仿佛已经麻痹, 他不能开/枪,可他更不能在琴酒面前暴露自己。
一旦被琴酒看出端倪, 危险的将不只是他自己,就连zero也会被怀疑。
深吸一口气,绿川光努力让自己冷静并试图拖延时间:“大人, 他怎么得罪你了?”
“他是百加得的人。”
百加得,又是一个代号。
知道了新的代号成员, 可绿川光此刻却完全无法高兴起来,因为他的枪/口正在对准他的幼驯染。
“大人不喜欢百加得吗?”
“我们是敌人。”
……组织的人也会是敌人吗?
绿川光对组织内斗一无所知, 他只知道他真的不想开/枪。
有矛盾的话就去化解啊, 或者直接去找百加得啊, 拿别人的小弟出气算是怎么回事?绿川光心底狂吼。
“现在,让我看看你的水平。”琴酒示意绿川光开/枪,他已经拿上了望远镜,静静地聚焦安室透。
他知道,绿川光不可能伤害安室透,他们毕竟是多年的幼驯染,甚至可以视对方为自己生命中最重要的人。
琴酒是故意的。
相较于莱伊,琴酒当然还是对两个弟弟更加不爽, 全都来组织卧底,而且全都给他惹事, 他当然要想个法子好好整整他们。
枪/声依旧没响起,琴酒并不意外,口中却喝斥:“为什么还不开/枪?该不会是不想开吧?”
“不,只是风太大了,我正在校准位置。”
“如果不行的话就把枪给我。”
似乎是开启了什么开关,绿川光一个激灵,立刻表态:“我可以,我一定能杀了他!”
绿川光知道不能继续等下去了,他深呼吸,将枪/口对准了一无所知的安室透。
这里的距离并不远,他可以打得很准,哪怕是狂风也影响不到他,接下来他只要找准位置,就可以——
“砰——”
子//弹/射/出,精准地飞向安室透,毫不留情地……擦伤了他的胳膊。
安室透的反应也极快,被狙/击的他第一时间找准掩体,迅速遁走。
绿川光心底松了口气,太好了,zero逃走了。
“咔哒”一声,绿川光身子一僵。
琴酒已经将伯/莱/塔的枪/口抵在了绿川光的脑袋上。
狂风在呼啸,有闷雷在云层间滚动,“轰轰”地响个不停。
当第一滴雨滴落下的时候,琴酒冷肃的声音也仿佛直砸在了绿川光的心上:“绿川,你是在对他手下留情吗?”
“当然不是!”绿川光焦急地解释:“是风太大,影响了我的发挥,如果在无风的时候,我一定……”
“借口。”琴酒冷冷打断了绿川光的话。
绿川光身体僵硬,四肢百骸都冻僵了一般,完了,被看穿了。
琴酒没有说话,死死盯着绿川光。
大雨终于瓢泼而下,转瞬间淋湿了两人的衣服。
尽管伯/莱/塔防水性良好,但琴酒还是有些心疼,于是他只能开口加快进度:“绿川,你为什么从中/东回来?”
绿川光磕磕巴巴地解释:“因、因为中东要打仗……”
“只是因为这个吗?”琴酒眼底闪过轻蔑,凉薄地帮绿川光填补细节:“以你的能力,就算想撤出来,中/东那边的人也绝不会让你全身而退,但你回来的时候却没有人阻止,这只能说明一件事——你已经没用了。”
绿川光瞪着眼睛,他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已经没用了。
“是战争ptsd吧?”琴酒冷冷发问。
绿川光呆呆地:“啊?”
琴酒心里暗骂了一声,真是反应迟钝,给他找补都这么麻烦。
琴酒索性放弃了两人对戏,直接揭露“真相”,道:“你的心理出现了问题,无法再继续杀人,所以才会在中/东无法立足,只能回国,是这样吧?”
绿川光眨巴了一下眼睛,心中大喜,表面上装出消沉的模样,微不可察地应了声:“嗯。”
“有这样的ptsd,竟然还敢来组织,你以为中/东容不下你,组织就可以容下你吗?”琴酒冷哼了一声,说:“我本来看你是个人才,想让你去混情报组的,没想到你搞情报的水平也那样糟糕,一个多月什么情报都没能打听到。”
绿川光:……
所以这才是把他塞进烤肉店的真相吗?
不对,他根本没有ptsd啊!
如果不是琴酒此刻的说辞有利于他狡辩,绿川光才不会硬着头皮承认,琴酒根本就是完全猜错了。
“事到如今,你还想留在组织是不可能了……”
听到这话,绿川光立刻急了,甚至打断了琴酒:“琴酒大人,请再给我个机会!”
“你能做什么?情报搞不到,杀人也杀不死,组织不需要废物。”琴酒迫不及待想让将弟弟送出组织。
绿川光无法接受,大声说道:“我可以克服,我一定会克服掉ptsd的!”
意识到今天不可能弄走弟弟,琴酒冷冷丢下一句:“那就克服给我看看,什么时候你杀死刚刚那个人,我就什么时候承认你的确有留在组织的资格。”
琴酒走了,只留下绿川光一个人雨中凌乱。
刚刚那个人……杀死刚刚那个人……
不要啊,那他岂不是这辈子都不能在组织混出头了!
深夜,诸伏高明意外地发现琴酒心情很好。
“今天遇到了什么好事?”
“没有。”琴酒一口否决。
“真的?可你看起来心情很好。”
琴酒顿时笑了,有两个弟弟作为消遣,他当然心情很好,只是这些话绝不能对高明讲。
“外面下雨了。”琴酒岔开话题,拿着手机走到窗户边上,让诸伏高明看外面的雨幕。
“雨下得很大。”
“是啊,所以这几天我都用不着浇花了,也算是值得高兴的事情。”琴酒在屋子外面圈了个花坛,里面种植了各种花卉。
“这样啊……可是你什么时候自己浇过花?明明都是伏特加帮你浇。”诸伏高明对琴酒的“懒”非常了解。
琴酒也不在意,这些年他可不止一次救了伏特加的命,作为他的小弟,帮他做点事情不应该吗?
“你打算怎么安排他们?”
琴酒当然知道高明说的是谁,表情顿时变得分外无语。
那两个家伙还需要他安排吗?
安室透,他可是跑到自己对家去了,在百加得手底下做事!
本来以为绿川光是个省心的,结果怎样?他竟然自己爬墙准备溜,这事儿他都还没和高明说呢!
“他们不能留在组织。”琴酒始终是这个态度。
诸伏高明的态度也和原来一般无二:“他们会卧底进组织,一定是上面的要求,而且多一个人多一份力,有他们帮助,你想推翻组织也会更简单一些。”
琴酒挑眉,表情不悦地睨了高明一眼。
他慢慢后退几步,拿着手机坐到了沙发上,翘起二郎腿反问:“我什么时候说过要推翻组织了?组织给的钱够多,同事也都还不错,我的地位也够高,推翻组织对我有什么好处?”
“的确对你没好处。”诸伏高明承认。
但很快,诸伏高明又笃定地说道:“但是你想推翻组织。”
琴酒怔愣。
“人都是趋利的,但我想再多的利益,都比不过你的想法。阿阵,你是想推翻组织的,我很确定。”诸伏高明对这点坚信不疑。
组织给琴酒地位、给琴酒巨额的报酬,这些事情简直令“打工人”狂喜,可琴酒却又是极为记仇的。
培育基地里的迫害,生死里的挣扎,难道就真的随这些利益而烟消云散了吗?别人或许会,但琴酒不会。
他太记仇了,当年所遭受的一切,他是可以记一辈子的。
“有趣。”琴酒将手机放到桌面上,示意他继续讲。
“事实上一切都有迹可循,从你一直往上爬就能看得出来。”诸伏高明这些年是跟着琴酒一起过来的,所以他很清楚:“组织的二把手明显是boss的亲信,像是他这种关系,哪怕你能力再强,这辈子都不太可能超越他,但你还是在努力,甚至开始背地里针对他。你想将二把手拉下马,并不只是为了上位这样简单,成为二把手之后你能做的事情就大大增加了。”
“或许我只是想上位。”
“除了知道的机密不够,你现在享有的权益和二把手差不多,可一旦你针对二把手的事情被乌丸莲耶察觉,很可能直接被打入深渊,风险与利益并不平衡。”
既然风险与利益失衡了,那就一定还有其他的什么在支撑琴酒这样做。
诸伏高明笑了,说道:“阿阵,我比你想象中要更了解你。”
琴酒也笑了一声,将收音机打开播放《大悲咒》,然后找了个不锈钢盆将手机和收音机一起扣在了里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