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深一向身强体壮, 除了天降祸患,一般连感冒咳嗽都很少,忽然的反胃让他感到新鲜的同时, 脑海中一掠而过一个可怕的猜想——作者不会认为接吻就会怀孕吧。
马上景深就把那个可怕的猜想踢出了自己的脑海。
不对劲, 一定是昨天晚上喝多了, 现在还没醒酒, 怎么自己今天这么多奇怪的念头蹦出来, 还是说被这本小说影响了思想。
景深边摇头,边恶寒地把手里没吃完的雪糕扔进了垃圾桶。
徐咨羽一言不发地跟在他身边,几次想问他刚才的吻到底恶心在哪里, 是舌头的力道不对还是嘴唇的角度太歪?
回到公寓之后, 徐咨羽和管家打了个招呼, 他走的时候没见到管家,大概是管家还在睡觉,管家很惊讶地回道:“先生真的把你找回来了。”
徐咨羽闻言心中一柔, 低头看了一眼在他脚下转圈的小妹, 神色又严肃了起来,“它怎么胖了?”
管家:……吃的多动的少,当然胖了。
徐咨羽捞起小妹仔细摸骨检查,看它到底胖了多少。
管家去找回房间的景深。
徐咨羽摸了小妹一会儿,悄悄地跟过去听管家和景深说什么。
卧室的门开着, 管家和景深的说话声音都不大,若有似无断断续续。
“……回来就好……”
“嗯。”
“……怎么……脸色不……”
“……反胃……”
小妹本来躺在第二饲主的手臂上躺得挺快乐的, 怎么忽然背上的毛就被倒着竖起来了, 它抬起乌溜溜的眼睛看了一眼徐咨羽,用它有限的狗商思考,发现它的第二饲主心情很不好, 小妹见事不妙,立刻从徐咨羽的手里滴溜溜地跳了下去逃走了。
徐咨羽手里空荡荡——连狗都没一只,人孤零零——管家和景深还在房间里窃窃私语,觉得自己像掉进了个贼窝。
公寓没有景宅大,客房也还是有两个,管家收拾了客房给徐咨羽住,边擦摆件边苦口婆心地徐咨羽说教,“先生这么多年都是一个人冷冷清清的过日子,身边有个人不容易,徐先生你要多让着他。”
徐咨羽心不在焉地“嗯”了一声,满脑子都是景深皱着眉头干呕的样子。
难道说景深为了哄住他,已经牺牲到了这个程度?
照理说,景深性格高傲,是不会这么委屈自己的。而且昨天晚上他们少说也抱了一整晚,男人有没有反应谁会不清楚?大家也都不是傻子,早上他洗澡的时候,大腿上的污渍是什么,他心里一清二楚。
管家絮絮叨叨地说,抬头见徐咨羽正在发呆一副什么都没听进去的样子,轻轻叹了口气,也不多说什么了。
也对,霸道总裁的情路怎么可能一帆风顺呢?
管家草草收拾完客房,就急匆匆地要出去给景深买药,景深说他有点反胃,这可是他照顾景深这么多年来第一次听说这种事,他心里很重视,跟徐咨羽又交待了几句景深不太舒服,让他好好照顾景深就赶紧出门了。
不舒服?徐咨羽立刻开始胡思乱想,为什么不舒服?被他亲得不舒服?
徐咨羽脸色僵硬地走入景深的卧室,景深穿着外出时的衬衣半个人已经躺在了床上,被子撩起一角盖在了腰上,长腿交叉地落在床沿上,脸色有点苍白。
徐咨羽皱了皱眉,走到床边伸手先摸了一下景深的额头,温暖的掌心一靠到额头,景深就睁开了眼睛,看到是徐咨羽,就对他微笑了一下,“没发烧,就是胃有点不舒服。”
徐咨羽一愣,这才发现刚刚将近一个多小时的时间里他脑内的智商因为体内荷尔蒙的变化而极速下降,思想也钻起了牛角尖,几乎可以说是到了反常的地步。
景深对他的影响比剧情对他的影响大多了。
徐咨羽掌心烫到似的收回了手。
景深又闭上了眼睛,宿醉加上冷食,胃部一阵一阵地抽疼,胃里像是有个陀螺在转,让他不由得又有点疑神疑鬼,怀疑是剧情又要作妖。
盖在腰上的被子被掀开,一双大手按到了他的胃上,景深皱着眉头睁开眼睛,徐咨羽搂住他的肩膀,把他上半身拖到自己膝盖上,像抱小动物一样把人抱好,方便自己的手能不轻不重地给他揉搓肚子。
这样确实是好受多了,景深重新闭上了眼睛,深吸了口气,没有拒绝徐咨羽的好意。
“再重点。”
“这样呢?”
“嗯。”
“舒服吗?”
“还行……往下一点……”
管家买药回来,倒了水和药走近景深的卧室门口,刚开了一条门缝就听到里面说话的声音,听着听着老脸一红,赶紧悄悄又把门关上。
这回先生可是动真格的了!
景深的胃病来得莫名其妙,而且一直不好,吃了药,也喝了粥,缓了几天都缓不过来,不用说这一定是剧情在作怪。
脑海里残存的猜想几乎就等同于瞎想,但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为了保证万无一失,景深还是去医院做了个彩超,躺下来的时候他太阳穴一阵一阵嗡嗡地响,脸色都僵硬了。
万幸只是他脑子抽了。
他还是个正常、器官不多不少的男人,而医生的另一个结论也让景深感到无言。
“你这是老胃病了,平常一定要多注意保养啊,辛辣刺激的就不要吃了。”医生洋洋洒洒地开了一堆药,景深是一个人来的,拎着那一袋药站在医院走廊里有点哭笑不得。
老胃病。
景深提了提手上的药,眉目清冷,略带讥诮。
回到公寓,公寓门前突兀地多出了一个饭盒。
景深俯下身拿起饭盒,拧开一看,是一碗雪白的粥,粥里香气扑鼻还有一点淡淡的药味。
景深若有所思地盯着这一碗粥,忽然转过了脸。
公寓是长条形,一层一户,楼道两边开窗,供日光照射进来。
左面窗户细长条的一块,斜对面就是另一栋公寓。
景深提着饭盒慢慢走到窗户前,高档住宅,公寓和公寓之间离得很远,他看不清对面那栋楼,只是像看画一样,能看到一扇一扇的窗户镶嵌在公寓外。
监控不出意外地失效,保安不住地鞠躬道歉,景深面无表情地没说什么,提着饭盒离开了监控室。
是谁知道他得了胃病?又特意把这碗粥放在了他的公寓门口?
穿着白大褂,笑容温和的身影力刻就浮现在脑海里,他在监视他?
景深想得投入,身边传来脚步声都没发现,被人重重包围了才抬起眼眸。
自从景深那封辞职信下来之后,董事会的人天天都吵得鸡飞狗跳,天盛传媒偌大一个公司,照理说董事长不干了,推举一个新的人选就行,但他们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几个股东脑袋跟浆糊一样,吵来吵去愣是找不出第二个人。
于是,他们像被抛弃的大臣一样来请“皇帝”回宫了。
众人连哭带嚎,差点就要给景深跪下大喊“恳请皇上回宫”了,幸好这是个幽静的小区,否则这么大的阵仗非引起旁观不可。
景深横眉冷对,一点都不搭理他们,他对搞娱乐公司一点兴趣都没有,更何况是个每天给模糊文件签字的娱乐公司。
股东们不这么想,纷纷围着景深七嘴八舌地求景深回去主持大局。
“《仙人决》马上就要登陆各大卫视了,现在宣传计划一个都没落实,景总,您快别闹了,赶紧回去吧……”
“新一季度的选秀综艺项目书还等着您签字呢……”
“景总,公司里都乱套了,那么多重要文件没人过目……”
“……股价都跌了百分之十了,老景总一手创立的天盛眼看可就要毁了!”
景深的脚步顿住了,偏过脸,目光很锐利地扫过其中一位老股东,他不认识这个人,“老景总创立的天盛就养了你们这帮废物?”
景深的修养一直很好,在同一辈中堪称模范,无论在公司还是私底下,他差不多是连脏话也不骂一句,即使是有属下做错了事,他训斥起来也会给对方留三分颜面,刻在骨子里的风度。
现在不同了,景深决定随心所欲,从小事说起。
环视了瞠目结舌的股东,景深冷冷道:“滚。”
景深左手提药,右手提饭盒扬长而去。
股东们瑟瑟发抖地围在一起,一致得出了结论——景总心情好像还不错。
只不过是“废物”、“滚”这种词汇,完全不痛不痒嘛。
那以前景总咆哮起来可不是这阵仗。
徐咨羽从外面回来的时候被吓了一跳。
电梯门一开,十几双眼睛齐刷刷地看向他,站在公寓门口的中老年男子天团西装革履地向徐咨羽行了注目礼。
“你是?”一位股东大着胆子问道。
徐咨羽挑眉反问,“你是?”
“我是天盛的股东,”股东指了指身边的人,“我们都是天盛的股东。”
徐咨羽:“你们来这里有什么事吗?”
股东们见他外貌英俊,衣着贵气,语气又很有“主人翁”的感觉,聚在一起窃窃私语了一会儿,还是第一个开口的股东回答了,“我们来请景总回公司。”
徐咨羽点了点头,公事,那就和他没关系了,抬手去按指纹,股东迫切地按住了他的手臂,徐咨羽扭过脸,股东眼中射出殷切的光芒,“麻烦你吹吹枕边风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