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星洲不傻,他能看出从朱月明出现的那一刻,叶淮就不对劲了。
这人像是一只伺机开屏却无处施展的雄性大鸟,此时显然有些恼羞成怒。只是朱月明衣着低调,谈吐文雅,又不是同行,袁星洲实在想不出人家哪里得罪这尊大神了。
超市里朝这边看的人有点多,袁星洲权衡几秒,果断放弃,随手抓了许多包装好的牛肉和猪肉,匆匆结账回去。
中午,袁星洲换上家居服,系好围裙,然后找出酒店的透明浴帽,戴好一次性手套,之后又套了一层胶皮手套,小心翼翼,捧着手机进了厨房。
叶淮拿着游戏机,神色古怪地跟过来,就见袁星洲拿出厨房秤,随后把盐袋子、糖罐子、黑胡椒瓶、牛肉、土豆、洋葱摆成一溜,然后开始按克精准称量。
厨房的流理台摆满了小碟子小碗。公寓的厨房小,袁星洲的架势又大,最后切菜板挪到了餐桌上。
菜板放了两套,菜刀摆了一排。
叶淮:“……”
“你是要干什么?”叶淮一边玩游戏,一边警惕地瞅着那边,“是要谋杀亲夫吗?”
“谋杀亲夫只需要在你睡着的时候,偷偷摸进你的卧室,给你一刀就够了。”袁星洲正色道,“我是要做黑椒牛柳。”
叶淮:“……那你穿成这个鬼样子?”
“油烟对皮肤不好。”袁星洲嘿嘿一乐,这才解释道,“再说我怕崩油,万一烫到伤到毁个容,那就太得不偿失了。”
叶淮简直不知道这人脑子里在想什么。
他回过头继续玩自己的游戏,然而玩了几下,手里小人被怪物电死了,复活在原地又被电死,于是游戏不停地在山头上game over。
叶淮的耐心被耗尽,把游戏机扔在一边,又扭头去看袁星洲。
袁星洲却很欢乐的样子,忙一下看一眼手机,哼着小曲儿过来过去。
叶淮看了会儿,又没话找话,“所以你不会做饭就是怕炸厨房?”
“那倒没有,我主要是没时间。”袁星洲拿出软尺,比量着切0.8cm的片,笑着回答道,“我刚开始演戏的时候,什么都不懂,在镜头前特别僵硬,走位啊台词啊的也差得太多,所以就只能抓紧时间练。对着镜子练表情,拿录音笔练台词……反正稀里糊涂拍完第一部 ,就抓紧报了个补习班。”
俩人还是头次说起当年团队解散后的情况。
叶淮显然对这样的生活很陌生,专注地看着他。
“然后呢?”叶淮问,“你就忙着拍戏了?”
“差不多,但是……嗯,也不是那么顺。”袁星洲笑笑,“第一部 戏是导演找的我,签合同的时候我什么都不懂,也不敢提要求,所以片酬很低,然后一直等到剧都上了,钱也没给我。所以拍完第一部后,我穷了一段日子,那时候住集体宿舍,没有厨房,就吃拉面。”
叶淮:“……”
“拉面太增肥了,我现在的黑照就那时候被人拍的,吃了半年,得胖了20斤吧。”牛肉片切好,袁星洲拿着刀背轻轻地敲松,回忆道,“后来那剧播出去了,李遇就给我谈了两部剧。”
两部剧都是配角,然而档期完全撞在了一块。拍摄地则一个在北京一个在桂州。
袁星洲是个小人物,剧组自然不会考虑他的档期安排,实际上能默认他两地跑已经算不错了。袁星洲便晚上红眼航班飞过来,回头拍完再飞过去,机票钱不知道花了多少。
幸好那时候第一部 剧的片酬给他打过来了,他才缓解了一下经济压力。
后来还是桂林剧组的统筹小妹心地善良,看不下去了,私底下把他的戏份集中了几天,尽量跟另一边的时间错开。
再后来这两部剧定档都很快,一个省台一个地方台,两剧先后播出,同时大爆,袁星洲也是命好,跟着吃了一波红利,热度立刻上来了。之后李遇又给他接了一部大IP改编的仙侠剧,袁星洲饰演的人物虽然戏份不多,但人设吃香,剧中CP无数。
书粉和剧粉们为了原人物写小传,做视频、进行各种二次创作,对纸片人的爱意使得粉丝们源源不断地搞产出,因而袁星洲也有了持续的曝光。
“虽然李遇不喜欢我,但这点上我还是挺感激的。”袁星洲道,“当然也有困扰的地方,那个角色被组的CP太多,当时我跟着剧组参加颁奖礼,他们就都不太想跟我挨着……”
剧中CP太多,袁星洲资历最浅,被人捆绑在一块炒作,他算是吸血的一方。
几位主演本就不爽,再加上娱乐圈中自有一套鄙视链,科班出身的看不上半道出家的,唱歌的看不上选秀的……袁星洲正处在鄙视链的最底端,参加酒会时,便被别人刺了几句。
他维持着微笑悉数应下,转身参加后台采访时,却没能控制住自己的情绪。
“我只是本分的演绎剧中的人物。”袁星洲忍着泪,对着记者挤出一丝微笑,道,“但跟几位主演老师并不是很熟,大家都很忙。”
“我有CP啊?就是……叶淮。我们感情很好,昨天他还给我打了电话。”袁星洲拿着话筒,手指轻颤,对众人道,“我很想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