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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4章 我爱你

炽火难熄 松子茶 3346 2024-07-09 13:07:08

这一顿饭吃得很安静。

林炽落落大方地说了开场白,把他跟李庭言的关系,轻描淡写地定义在“旧识”上。

但说完他就没词了。

他在社交场上明明游刃有余,气定神闲,拒绝起别人也毫不手软。

可是对面一换成李庭言,他却变得笨嘴拙舌。

他的刀切着盘子里的牛肉,却没什么胃口,只是不停地喝高脚杯里的鸡尾酒。

喝了一杯,又要了一杯。

短短一顿饭的功夫,玻璃杯倒在面前摆了一排。

李庭言欲言又止地望着他,像是想要阻止,但是看了看他,又最终没说什么。

这让林炽心里几乎有点责怪。

他大概有点醉了,心里颇为不满地挑刺。

他想,他不知道说什么,怎么连李庭言也不知道。

刚刚不是还说得很利索吗?

什么是为了他才来的泰国。

什么一落地就想找他。

怎么这时候就哑巴了。

这让林炽更郁闷了,又喝了一口酒,他的脸变得红扑扑,眼睛又黑又亮,在这潮湿的夏天,像是弥漫着一层水汽。

他用这双眼睛,直勾勾地看着李庭言,却又一言不发。

李庭言被他看得有点热。

也不知道是因为这天气,还是因为别的。

等上到最后一道点心,是泰式椰子糕,很甜,林炽吃了一个就说饱了。

这异常安静的一顿晚饭,让他心情沉闷。

他擦拭了一下嘴角,面无表情道,“我吃好了,麻烦你送我回一下酒店。”

李庭言也没反对,直接就站起了身。

从别墅的楼梯往下走的时候,他扶了林炽一把,却又很快被甩开。

可是很快李庭言的手又攥了上来。

“外面下雨了。”

李庭言对他说,另一只手撑起了一把伞,遮在在林炽的头顶。

确实是下雨。

花园里湿漉漉的,石子路都有点滑。

林炽喝了酒,走路都有点不稳,但他分明又没有这么醉,他看看天青色的伞面,又看看李庭言,最终还是没说什么。

到了车上,车门落了锁,汽车里却好像还渗透着外面的雨水气息。

李庭言却迟迟没有发动车。

久到林炽都在抬眼看他。

不知道过了多久,林炽都有点不耐烦了,他攥着车把手,思考考虑要不要自己下去,他打车回酒店。

他突然听见李庭言轻声说。

“今天在和你吃晚饭之前,我一直等在你的拍摄地附近。我一个人坐在车里,打了很多的腹稿,想着晚上见到你要说什么,要怎么聊一聊我们分开的这半年,要怎么与你表露心意,要怎么……让你回到我身边。”

李庭言垂着眼,从林炽这个角度看,纤长浓密的睫毛像扇子一样。

他轻轻叹了声气,扭头看向林炽,无奈地笑了一下。

“可是我见到你,怎么就全都说不出来了。”

林炽一怔。

他转过身望着李庭言。

窗外的雨滴啪嗒啪嗒敲着窗,似乎将车内的声音都模糊了。

他没想到李庭言会突然说这些,脸上一片空白。

李庭言很淡地笑了一下。

他这次来泰国,自然是抱着一定要与林炽重修旧好的意思。

他在机场放走了林炽,那之后的每个夜晚他都梦见林炽。

梦见林炽坐在他的花园里,梦见林炽窝在被子里看视频,梦见林炽赤着脚踩在地板上,跟着音乐跳舞。

每一晚每一晚,这些梦境都在提醒他错过了什么。

所以他才去了赫尔辛基。

可是现在,离赫尔辛基的那个夜晚也已经四个月过去了。

他真真切切地见到了林炽。

他却发现,他最想问林炽的,最迫切想得到答案的,却不是林炽还爱不爱他。

而是……

林炽过得好不好。

这半年来,他的眼线源源不断地向他传递着林炽的消息,就像他透露的那样,他对林炽了如指掌。

可只有亲眼看见,他才觉得安心。

他轻声问,“这半年,你过得怎么样呢?我在国内看见了很多关于你的消息,登上了时装周,成了喻年的压轴模特,很多人喜欢你,你成了奢侈品牌的大使,拍了宣传片,又进入了顾以园的剧组……”

“我每过几天,就能听见你的消息,都是宣扬你有了怎样的成绩。”

“可我还是总在想你过得好不好,有为了身材节食吗,第一次拍电影顾以园会不会对你很凶,国外的时尚圈不好混吧,你有没有受欺负,如果有了委屈,是谁在听你说,霍宇凝有没有好好照顾你。还有,赫尔辛基那天,我没有能等你醒来,你从机场离开那天,我也没有挽留你,这么久了,你真的还在等我吗?”

这段话对于李庭言来说已经极其外露,他这样一个内敛的人,不善于组织漂亮的,深情款款的话。

可是望见林炽,这些话就自然而然地流露了出来。

他望着林炽,眼睛像窗外清迈的夜晚,蕴藏着一个夏天的雾和雨。

他轻声道,“刚刚在餐厅里吃饭,我望着你,脑子里一直在想这些事,却又不知道怎样开口。”

“我也想在你面前表现得游刃有余一点,要风度翩翩,要说一些有趣的事情,要讨你欢心,就像从前你喜欢的那样。”

“但我又做不到。”

.

但我又做不到。

这六个字像小锤子一样,重重敲击着林炽的耳膜。

他下意识张了张嘴,想要说些什么,却又发不出声音。

他只是愣怔地望着李庭言。

李庭言跟他记忆里似乎没什么变化,还是这样英俊,清冷,泰山崩于前也面不改色。

在他的印象里,李庭言似乎一直强大,游刃有余,不管是在工作上,还是在他面前。

这还是他第一次见到李庭言露出这样无奈,懊恼的神色,患得患失,像一个普通男人,不知道如何博得心爱之人的欢心。

这让林炽莫名有点觉得鼻酸。

“你可真是……”

他轻声说了一句。

他的手从门把手松了下来,垂落在了腿上,眼睛却从李庭言身上移开,望向窗外的雨幕。

“我过得有什么不好呢。”

他低声说。

“就像你知道的那样,这半年来,我的事业简直是突飞猛进,遇到了很多新的人,有些人成了我的伯乐,愿意给我工作机会。”

“追求我的人也有很多,除了工作好像就一直在参加酒会,每个人都对我很热情很友好,偶尔也有一两个讨厌的人,但是我已经可以不用在意,属于我的工作机会就是我的,没有那么容易被抢走了。”

“我在巴黎租了一个酒店套房,窗外面就是埃菲尔铁塔,我十七岁的时候,我从来没有想过有朝一日我会过上这样的生活。”

“我已经比我十七岁做过的最好的梦还要成功,我的生活挑不出任何瑕疵了。所以我能有什么不好呢?”

林炽最后一句话说得很轻。

他回复的也是真心话。

作为一个从谷底走到秀场的人,作为一个从阴暗灰败的县城走到现在的人,他对于生活一向是知足常乐。

他拥有了寻常人难以想象的一切,到底还有什么不满足?

可他说这句话的时候,声音不知道为什么在发抖。

当他眨了眨眼,一滴眼泪从脸颊上滚落了下来。

落在他的手背上。

林炽飞快地用法语骂了一句什么,身体靠在副驾驶座上,将手捂在了脸上。

车内久久没有人说话。

李庭言的呼吸都变得急促起来。

他向林炽伸出手,却又只是很轻地触碰了一下林炽的发梢。

“我真的觉得自己过得很好。”

林炽一只手背依旧挡住了眼睛,他只落了一滴眼泪,就停住了。

可是他鼻尖依旧泛着红,桃花一样。

“如果你这个混蛋不来芬兰找我,我应该可以一直过得这么好。”

“我在机场跟你说再见的时候,是认真的,我并没有抱太多指望你会来找我。我在学着放下你,在国外的生活很忙,我那一个多月都在走秀,拍摄,社交,我根本没有空想你。再给我一点时间,我明明就可以忘记你。我可以,我真的可以。”

林炽说这句话的时候,手背挪开了一点,他通红的眼睛望着李庭言。

“可是你这个混蛋为什么要追来赫尔辛基,我都跑到离你这么远的地方了,你为什么还要追来?”

他咬牙切齿地质问李庭言,“你自顾自地给我留下纸条,自顾自求我等你。可我凭什么要答应,你连个期限都没有给我,我凭什么就一定要等你?”

整整半年。

除了赫尔辛基的那个夜晚,剩下都是无尽的等待。

这像一场漫长的刑期,法官没有给予他期限,他只能自己用小石头在墙上刻画痕迹,用以计算。

他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会被释放,因为钥匙在李庭言手里。

他别无选择,只能等待下去。

而现在,这个人终于出现了。

好端端的,比他听说的消息要看上去好得多,衣冠楚楚,斯文体面,没有半分落魄。

这算什么?

李庭言怎么能这么从容不迫,气定神闲,就像知道他一定无法逃脱。

“王八蛋。”

林炽又骂了一声,但下一秒,他就解开了身上的安全带。

在瓢泼大雨里,在异国他乡的夏天,潮湿泥泞的水汽里。

他扑向了李庭言,义无反顾地吻了上去。

这才是真正意义上的贺重逢。

一杯酒。

一点冠冕堂皇的言辞。

怎么能表达他这么久以来的煎熬。

时隔四个月,他终于又吻上了这个人。

李庭言愣了一下,却很快反客为主,死死地抱住了林炽。

这个吻,炙热,暴躁,夹杂着血丝的味道,几乎要把这个雨夜点燃。

在亲吻的间隙里,李庭言死死地扣住了林炽的肩膀。

他们像两条纠葛不清的藤蔓,林炽的衬衣扣子都掉了几枚在地上。

抵死缠绵。

车内的空气都像是燃料,外界的雨水也浇不灭今晚的火焰。

“我爱你,林炽。”

在亲吻的间隙里,李庭言在林炽耳边喃喃说道。

“我爱你。”

“对不起,我来得太晚。”

这一句我爱你,他说得实在太迟了。

早在遇见林炽的第一天。

早在他们在酒吧相遇,他看见在舞台上弹着吉他的林炽。

他就应该说出这句话。

可他居然迟到了这么久,跨越了一个半年,又一个半年,从中国,到芬兰,又到泰国,他才终于吐露了自己的心意。

在爱情里,他是个最差劲的士兵。

林炽一怔,手指下意识地收紧,用力,几乎要掐进李庭言的肩膀里。

即使他已经明白了李庭言的心意。

但是真的听见这一句,他却依旧觉得心神恍惚,像旷野里响起一声敲罄声,嗡得一声,灵台清明,震得人无法思考。

他抓紧了李庭言的衣衫,有一瞬间,他也想回应李庭言什么。

可他眼睛通红地望着李庭言,最终却什么也没说,而是凶悍地又咬住了李庭言的嘴唇。

他抓着李庭言的发梢,占据了高位,迫使李庭言承受他的亲吻。

我也爱你。

他望着李庭言,在心里轻声回应。

可他不会让李庭言这样轻易听到。

他这个人就是这样睚眦必报。

李庭言给予了他半年的等待,患得患失,他就也要李庭言为他臣服,作他的阶下囚。

作者有话说

好了,接下来都是小情侣的调情与拉扯。

他们其实爱死对方了。

等李庭言真正把人抢进自己的巢穴,就可以叫“他插翅难飞”了。

现在回顾这篇文,我觉得我写得可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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