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唐叙说自己丑，裴行禹诧异地看了唐叙一眼，见唐叙一脸认真，眼中更是充斥着真诚的光芒。
这让裴行禹第一次对自己的外表产生了怀疑——他真的丑吗？
不过现在显然不是计较这个的时候，裴行禹绕过这个话题，直接和郭向东说道：“和合同给我看看。”
郭向东喜上眉梢，“这么说，裴先生是打算和我签约了？”
唐叙也惊讶地看向他，“你也要签吗？”
怎么看来裴行禹都不是会进娱乐圈的人啊。
“我说的是唐叙的合同。”裴行禹解释。
这就是没有进娱乐圈的打算了。
郭向东听出了裴行禹的言外之意，除了有些失望外倒也没觉得有什么，他走到自己的办公位上把之前就准备好的合同拿过来。
郭向东倒不担心裴行禹会看出什么来，要是裴行禹一眼就能发现这份合同里隐藏的霸王条款，肯定不会像现在这样落魄。
他颇为挑剔地打量了裴行禹一眼，他这一身的行头怎么说都不会超过三位数。
要是真有那么强的能力，不是业界精英也是企业白领，怎么说都不会是裴行禹现在这个样子。
郭向东：“合同在这里了，有什么疑惑和要求可以现在就提出来，能满足的我尽量满足。”尽管心里嫌弃，表面功夫还是要做的。
裴行禹翻看合同的速度很快，一目十行，十几页的合同花了几分钟就看完了。
这让郭向东更加确定了自己心中的想法，裴行禹是真的什么都不懂，只是做做样子罢了。
然而很快，郭向东的这些偏见就被打破了。
裴行禹看合同的速度是快没错，但他却把合同上的每一条条款都看得清清楚楚，不仅如此，条款里的所有隐藏条款都被他找出来了。
“你有权利变更合同吗？”裴行禹的口吻并不会咄咄逼人，甚至还很平静。
可是郭向东对上他那双漆黑深沉的双眼，莫名地感到心虚。
明明还是那个人，穿的衣服也还是廉价的地摊货，郭向东却觉得站在他明前的是叱咤商场的商界大鳄，充满了压迫感。
裴行禹没等郭向东回答，转头问唐叙：“不介意我帮你处理合同的事吧？”
“不介意。”唐叙摇摇头，感激道：“麻烦你了。”
合同他肯定是看不懂的，那还不如交给裴行禹来处理，不发疯的裴行禹看起来很靠谱的样子。
说把这件事交给裴行禹负责，唐叙就乖乖站在一旁。
.
两人说话间，郭向东也回过神来了，他心里拿不准裴行禹到底有没有看懂合同。
或许裴行禹只是在虚张声势？
郭向东让自己稳住，不能被裴行禹给唬住。
他清了清嗓子，不自觉地挺挺胸膛，似乎这样做他的气势就能压过裴行禹一般，“裴先生，有疑惑您尽管提，我能给到唐叙的肯定会给他，毕竟之后他是我手上唯一一个艺人，我和他就是一根绳子上的蚂蚱，怎么可能坑他呢……”
郭向东没注意到自己对裴行禹的称呼已经从您变成了你，更没注意到只有心虚的人才会说一大堆话来支撑自己。
郭向东：“……裴先生您说是吧？”
裴行禹耐心等郭向东说完，还给了他几秒喘息的时间，才气定神闲地说道：“我的疑惑可能有点多，要占用郭先生一点时间，麻烦了。”
郭向东不禁咽了一口口水，“裴……裴先生请讲。”
裴行禹翻开合同，开始一条条地和郭向东论述合同的条款。
咬字清晰、逻辑严密，郭向东听了都不得不信服。
但是很快他就反应过来了……
他信服什么啊？
他和裴行禹是站在对立面的，信服了难道要给唐叙改合同吗？
意识到这一点，郭向东惊出一头冷汗。
裴行禹虽然在说合同的事，但也在观察郭向东的表情，一见郭向东表情有异，马上就停下来，语气还是一样的平淡，“郭先生做不了主是吗？”
郭向东声音艰涩，“是的。”
他今天才刚转为经纪人，拿什么和公司谈条件？
“既然如此，”裴行禹合上合同，把他交还给郭向东，“我们就没有继续下去的必要了。”
“这份合同我是不会让唐叙签的。”
郭向东并不意外，明显裴行禹已经把合同里的弯弯绕绕看得清清楚楚，肯定是做不出明知有坑还继续往下跳的事情。
可是就这样放弃唐叙，郭向东不甘心啊。
最后他干脆狠狠心，将矛头转向唐叙，“你确定不签吗？不签约的话，《人为财死》的角色公司肯定是要收回来的，这是公司的资源，可不会随随便便给一个外人。”
唐叙没有马上回答，郭向东以为唐叙在认真思考这件事，心里正有些得意，就看到唐叙根本就没有再看他，视线一直落在一旁的裴行禹身上。
.
是的，唐叙刚刚一直在盯着裴行禹看，从裴行禹接过合同进入谈判状态开始。
他刚开始只是看了裴行禹一眼，然而没多久又忍不住再看了裴行禹一眼，总觉得这会儿裴行禹身上是有光的，总是引得他去看。
奇怪？
裴行禹不是长得丑吗？
为什么这会儿他会觉得裴行禹这么吸引人？
最后干脆一直盯着，好像要找到答案一般。
以至于郭向东问他问题，他都没有听到。
.
裴行禹见唐叙发愣，正想提醒他回答郭向东的问题，转头就对上唐叙盯着自己的眼中。
眼神中的情绪展露无疑：带着一丝茫然疑惑和痴迷。
裴行禹嘴唇不由得勾了勾，突然问他，“我帅吗？”
行动先于意识，唐叙几乎是脱口而出，“帅的。”
裴行禹满意了，不丑就好。
这么一来，唐叙也回神了。
裴行禹顺势和他说，“郭先生还等着你的答案。”
其实唐叙没听清楚郭向东说什么，但既然这件事他已经交给裴行禹负责，自然要相信裴行禹，于是他和郭向东说道：“我听裴行禹的。”
裴行禹没忍住伸手在唐叙的发顶上压了压，“乖。”
郭向东：“……”
双倍暴击，被拒绝了还要吃狗粮。
他稳了稳心态，咬牙再问了一遍，“你确定？一旦拒绝签约，《人为财死》的男二可就不是你的了。”
唐叙这才知道之前郭向东问的是什么，却还是那个答案，“我听裴行禹的。”
倒不是他多信任裴行禹，他已经答应让裴行禹负责这件事，就没有出尔反尔的道理，再者他现在和裴行禹才是一头的，唐叙暂时想不到裴行禹坑他的必要。
裴行禹现在还要靠他养活呢，怎么敢断了他的钱路？
想想唐叙还有点小骄傲呢。
.
话都说到这里了，郭向东就算心有不甘也不能怎样，现在是法治社会，他总不能逼着唐叙签下合同吧？
合同没签下来，他花在唐叙身上的时间算是浪费了，可让郭向东自己都感到意外的是，他除了不甘的情绪外，竟是一点都不讨厌和责怪唐叙。
郭向东目送唐叙和裴行禹进了电梯。
电梯门关上的那一刻，郭向东只觉得一阵心疼。
这种感觉就好像几百万在你面前你本来触手可及的，可转瞬之间又消失了。
郭向东摸摸胸口。
真疼。
.
从朝歌影视大厦里出来，唐叙第一件事就去找大厦附近的共享单车。
他在不远处的马路牙子上看到共享单车，正想过去解锁，裴行禹就拉住他，“去哪里？”
“骑车啊。”唐叙回答的理所当然，一点都没有要骑共享单车回去的勉强，“我应该还有三小时的免费时长，回去不花钱。”
裴行禹：“……”
他叹了一口气，“不用，我叫车了。”
“出租车？”唐叙收回迈向共享单车的小jiojio，有车回去，谁骑自行车啊，但面上还是要矜持一点，“那得花不少钱吧？”
裴行禹把唐叙的动作看在眼里，嘴角浮起淡淡地笑意，“叫了滴滴，有新用户优惠券，不贵。”
“那就好。”他在裴行禹身边站好，和裴行禹一起等车。
他又没忍住看了裴行禹一眼。
这一次马上就被裴行禹给抓包了，“怎么了？”
唐叙不是害羞的人，想到什么说什么，“你人还挺好的。”
又默默在心里补充了一句：不发疯的时候。
唐叙会这么觉得不是没有道理的。
裴行禹自己赶过来的时候都不舍得叫车，瞪着自行车就过来了。回去的时候却因为他，选择打车回家，这对一块钱都要扣扣搜搜想清楚再花的裴行禹而言，简直就是一笔巨款啊。
裴行禹挑了挑眉，完全没想到自己的第一章好人卡来自于唐叙。
他多少有些猜到唐叙为什么会这么认为，其实唐叙是一个原因，最重要的原因却是那种状态下的他才是真正的铁公鸡，就算是一分钱都会让他更疯狂，所以才本能的选择了共享单车。
如果现在不是和唐叙一起回家，他是不会选择叫车的，而是选择公共交通。
裴行禹没有和唐叙解释这些，面对唐叙的好人卡，裴行禹选择了另外一种回报。
他问唐叙：“那你回答我一个问题。”
唐叙点头，“你问吧。”
裴行禹：“看着我，再好好说一次，我帅吗？”
唐叙的表情一下子变得有些为难，但很快就被他掩盖下去了。
不行，不能打击裴行禹的自信心，穷已经够让他难受了，又丑又穷岂不是双倍暴击？
唐叙很真诚地点点头：“不丑，你一点都不丑！真的，你是我见过最帅的人！”
裴行禹看到唐叙眼中来不及掩藏起来的怜悯情绪，不由得陷入深深地自我怀疑——
难道我长得真的很丑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