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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9章

魔君食肆 SISIMO 3519 2024-07-14 14:48:35

眼见着那位仙君眼中雷霆仿若凝成实质,下一刻就要动起手来,神奕显然是完全不想得罪仙族大佬的,他正想开口解释,却愕然发现自己的胸口亮起一道光来,竟是扯着自己往后倒飞而去!

“卧槽!”

睚斐听到了这两个久违的字,自然朝着神奕看去,他不曾犹豫,一道魔鞭递出,卷住神奕便想将他拉回来,结果对方好似完全不在乎神奕是否痛苦,撕扯之下几乎要将神奕扯成两半,他的神魂都几乎要被拉得离体。

这时候,睚斐已然看到这道光是从神奕的体内出现的,自己没办法将之割裂开。

“你放开吧,这东西是从主神空间里出来的,果然你们那个叫觅引的仙魂大有问题!”神奕疼得受不了,赶紧对睚斐说道。

睚斐只能松开了他,这时空中的苍渊落到了睚斐的身边,脸色凝重道:“觅引?”

他这自然的模样好似之前什么事都不曾发生一样。

睚斐懒得理他,迅速朝着神奕飞走的方向赶去。

既然神奕说了是主神空间的问题,那估计真的和觅引有关。

即便睚斐确实已经对觅引产生了怀疑,也在调查这件事,但在确定之前,他还是不愿意相信自己的朋友觅引是怀着某种目的接近自己。

在混沌之海上,高低错落着许多奇形怪状的岛屿,它与其说是海,不如说是一片立体环绕的星河,全然不是正常意义上的海。

睚斐看到远远的有一处高高耸立的尖峭小岛,一道熟悉又陌生的身影正站在其上,他手中的光绳收缩,正是神奕飞去的方向。

“觅引!”睚斐眼神冰冷,眼见着神奕落入“觅引”的手中。

这位“觅引”之所以熟悉又陌生,是因为他看上去确实是觅引,气息也是觅引没错,但不论是气质还是此时脸上的笑容,都与睚斐认识的觅引大相径庭!

“你到底是什么时候察觉到不对的?”这个“觅引”带着笑问,“我原以为可以在清岳宗将你抓住,却想不到你压根儿不曾上钩,白白枉费了我替你排练好的一场大戏,这可不像喜欢看热闹的你的性格。”

睚斐记忆中的觅引从来不会这样笑,觅引笑起来是潇洒而恣意的,有时候还带着些许轻嘲和不屑,绝非面前这人这般笑得疏离而客气,文雅太过。

这时苍渊也已经赶到,他皱眉看着“觅引”,“不是他察觉到不对,是我在黑玉上辨别出了一丝你的气息。”

“原来是你。”

睚斐盯着眼前人,“你到底是谁?”

“我是觅引。”

“放屁!”睚斐毫不客气。

这人笑了起来,“我真的是觅引。”一边说着,他的笑容慢慢发生了变化,变成了睚斐熟悉的模样,只是这样让睚斐看着觉得更毛骨悚然了。

“从一开始就是你?”

“是啊,从一开始就是我。”这人笑道,“这世上唯有一个觅引,那就是我。”

睚斐却冷笑,“不,世上根本就没有觅引这个人。”

对方一怔,“你倒是聪明,不错,仙界本没有一位叫觅引的真仙,他不过是我炼制的一具仙人傀儡。不过我的技术当然与常人不同,你愿将觅引当作一个真实存在的人也是无妨的。”

仙界研究傀儡术的仙并不多,这属于小道之一,不为大部分光风霁月的仙族所喜。

但能将此道练到这等境界的,恐怕只有眼前人一个。

睚斐可不是那么好骗的,再怎么说他也是一位魔君,再说觅引在仙界混迹多年,竟无人看出他的异样,可见面前人傀儡术之强。

“既是傀儡术,那你是如何瞒过红尘殿,让‘觅引’的仙魂下凡历劫的?”苍渊忽然问道。

“这有何难,本身这具傀儡内便有我斩出的一缕真正仙魂,这么多年下来,这缕仙魂与傀儡身全然融为一体,并有一块极天魂玉日夜滋养。最初它只是一缕仙魂,现如今本就与真正的真仙魂魄没有太大区别,要瞒过红尘殿那群庸才轻而易举。”这人傲然道,“所以我说,你愿意将他视作觅引也是无妨的,他与旁的真仙并无太大的不同。”

睚斐冷笑,“可他如今受你控制,这便是最大的不同!”

“他确实早前在凡间之时几乎生出自己的意识,”这人笑道,“只是被我及时发现,将之抹去了。”

睚斐沉默着,他想起那个与觅引截然不同的慧虚。

会是慧虚吗?原来这才是真正他生出的意识吗?

也就是说,以往他所认识的觅引,不过是眼前人扮演的样子罢了。

“为什么?”为什么要特地扮演那样一位真仙,特地在仙魔边界结识自己,特地与他为友,特地与他相交百年。

这人却很久都没有回答,然后才道,“不管你信不信,一开始我并无恶意。只是,只是……太寂寞了吧。”

睚斐立刻道,“你是玉离!”

对面的人坦然道,“是的,我是玉离。”

他是这个世界的第一个穿越者玉离,他穿来便在九重天,论身份地位,远比睚斐更高。

高高在上的仙啊,不论是容貌、资质、出身,皆是顶尖。

这世上没有他得不到的东西,大约百分之九十九点九点穿越者,都没有他这般幸运吧。

不知怎的,睚斐想起了墨翮说的自己与玉离的那一场战斗,其实这乱七八糟的一世他碰到太多的穿越者和重生者,某种程度上来说,早已经改变了历史。

或许原本的时间线上,他上了那中洲广源城的浮岛,去了清岳宗,从而与玉离大战一场?

又或许这本该发生在此时,可睚斐却被苍渊抓到了九重天,直接离开了凡尘,那一架因此不会再在凡间出现。

又或者那件事仍然会在未来某一天发生,只是时间未到罢了。

在知道了对面人就是玉离之后,睚斐迅速与苍渊也拉开了差距,苍渊怔了一下,默默站在原地没有动,只是将一物朝睚斐扔去。

睚斐伸手接住,“诱凡香?”

“嗯,你不是一直想要么。”苍渊轻轻道,“抱歉将你抓来了九重天,但是我确实是想要保护你。”

现在看来,不论他最初是出于什么目的,结果总是不太好。

睚斐警惕地看了他一眼,又看向对面的玉离,“你怎会有诱凡香。”

不管怎样,玉离确实是苍渊的亲舅舅。

“我说过,仙界曾因星界之事与魔界合作,这诱凡香自然是从魔界来的。”

谁知玉离却笑道:“你实不必如此,我与我这位外甥并没有你想的那般亲密。莫说是他,即便是我的妹妹玉萤,与我也没有多少真正的兄妹情谊。”

睚斐皱眉,“我不太明白你,你折腾了这么多事,又是搞通道又是抓穿越者,又是做溯洄游仙的,到底想做什么,难道你也一心想回到现代去?”

“难道你不想?”玉离却反问。

睚斐忍不住道,“你到此界的时间比我还长,这么多年过去了,在这里度过的时间差不多已经是现代的几十倍了,就这样,你还一心想要回去?”

玉离轻笑道,“你觉得我很奇怪,对吗?”

“难道不奇怪吗?”

人的情感和记忆,其实没有想象中那般历久弥坚,恰恰相反,一切都会随着时光流逝慢慢淡去。

睚斐从来不信有什么感情是能天长地久的,也不信有什么记忆当真能够千年万年绝不忘却。

“你真幸运啊,睚斐。”只听玉离道。

睚斐不解,“什么?”

“睚斐,你是一个看起来多情善感,实则淡漠无情道人呐,所以在哪里都能过得很好。”玉离感慨,然后看了自家外甥一眼,“苍渊,你爱上他,当真不是什么好事,是舅舅的错,不该给你吃下那颗衷情丹。”

睚斐猛然间朝着苍渊看去,那一身白衣的仙君衣袍飘飘,冷若御风。

“你在那个星界,有牵挂。”苍渊淡淡道。

玉离没有否认,“或许也可称之为我的执念吧。”

睚斐这时候情绪极度不爽,嗤笑道,“即便你能回去又怎样,说不定已经过去很多年了,你牵挂的人也早就不在了吧,毕竟现代人可不是你这样的仙君,没有漫长的生命。”

玉离知道睚斐此时没发火都算好的,好脾气地笑道,“放心,我已经测试过了,就在这些年里穿越过来的穿越者们我全都了解了他们穿越来的时间,我们两界的时间流速不一样,我若真能回去,应当不会错过太多光阴。”

睚斐正要反唇相讥,却听一个响亮的声音响起,“你们要聊天叙旧,能不能不要忘了我这个可怜的老乡这时候还趴在地上爬不起来?”

神奕可怜兮兮地被玉离抓住,这会儿正趴在地上被彻底压制,别说是爬起来了,连动根手指都困难。

玉离并非真身来此,用的只是“觅引”这具傀儡身,原本“觅引”只有真仙修为,不该有这么强的,但傀儡身与真正的仙族不一样,这具身体本身就是一件经过祭炼的仙宝,绝不能以寻常真仙的实力来衡量它。

“咦,果然是我的好外甥。”玉离忽然笑起来,“竟然叫了御法殿的人来。”

苍渊的眼眸中蓝色雷光闪烁,“你方才亲口承认了你炼制了溯洄游仙,也就是说你残害了数千仙族的性命,叫御法殿来有何不对?”

玉离轻笑,“既如此,我便先带着我这位老乡告辞了。”他看向睚斐,“改日再见,我们还有事不曾谈完。”

说完这顶着觅引外貌的玉离仙君腾空而起,以一种匪夷所思的遁速开始退去,睚斐和苍渊当然不愿意让他就这样逃走,忙也以最快的速度朝他追去。

可玉离既然敢来,自然是极有把握的,那傀儡身上不知纹刻了多少仙阵,刹那闪现之间,他已带着神奕消失不见。

苍渊停住,悬浮在半空之中,过了一会儿御法殿中人才赶到。

而这时他看向这茫茫混沌之海,睚斐的身影同样也消失了。

“睚斐……”苍渊喃喃道。

衷情丹吗?原来那是衷情丹啊。

他从自己的须弥戒子中取出了一个莹白细长的小瓶子,他记得那时他与睚斐发生了一些连他自己也预料不到的事,茫然失措之下回转仙宫,恰好碰到玉离这位久未见面的舅舅。

他嗅了嗅自己的身上,笑道:“你是不是偷喝了魔界那万年醉春?老远便闻到一股酒味。也是巧了,仙宫那边儿正叫你去呢,可不能就这般去了,怕是要被人笑话。需知这万年醉春不是一般的酒,乃是混了魔意的酒,你用仙法都驱不了这通身的酒味,且酒意尚不曾上来,魔还好一些,你这仙君喝了,绝对是要醉上几天的。喏,这是一枚解酒丸,快吃了吧。”

“……”

苍渊眼神冷漠,“解酒丸?”他忍不住轻笑了一声。

雾渔真仙原是仙界很知名的一位女仙君飞绫的弟子,这衷情丹便是飞绫所炼,天上地下仅此一颗,她原痴恋仙帝,最终这枚衷情丹却也不曾用到仙帝身上,而是从此不知所踪,这是仙界许多人都知道的故事。

飞绫仙君从此入了红尘殿,在凡尘历劫千万年,至今未归。

白色的玉瓶轻晃,苍渊从中倒出了一枚殷红如血的丹药。

可惜啊,即便是他的亲舅舅又如何,苍渊表面再如何皎皎如月朗朗似风,实则内里素来淡漠多疑从不轻信于人。

这枚衷情丹,他根本就不曾吃。

“让他认为我吃了也好。”苍渊轻轻道,“玉离说他是看来多情善感实则极端无情之人,看他以前那般爱我,此时却又这般——”

这事好解决,想办法,将这仅有一颗的衷情丹让他吃下就好。

睚斐绝不会知道这世上有第二颗衷情丹,自然也就不会太过警惕,这是好事。

苍渊开始认真思考,要用什么办法呢?

睚斐那么在乎自己对他的爱意是否源自于一枚丹药。

苍渊却不在乎。

他觉得,只要睚斐爱他就好。

至于为什么会爱他……

这根本不重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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