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里办公室桌上的座机突然响了起来。
叶里对外的联系方式是手机, 这一般只有公司内部人员才会使用。
他没在意，按了接听的时候还在看数据表。
“喂, 这里叶里, 请问有什么事？”
那边有嘈杂的音乐声，随后就是脚步声，接着安静了下来。
“是我, 叶里，我是王臣。”
叶里意味不明的轻哼了一声，倒是放下了手里的报表。
“合作问题请让经纪人联系我。”
“叶里，你知道我现在没经纪人。”
“这我真不知道，有什么事儿直说, 我这边挺忙的。”
那边王臣没了声，似乎有点不悦, 过了一会儿, 等到叶里不耐烦，想挂掉的时候，他才重新开口道。
“我分手了，现在想跟你重新签订合同, 之前你要加进去的条款我都同意，另外分成也再可以商量。”
王臣之前的经纪人是叶里。
他是个野路子的歌手, 后来进了星耀算是走上了歌手正轨, 但是一直不温不火，转手换了好几个经纪人，直到遇到叶里。
叶里看出他唱歌没什么天赋, 但胜在有副好皮囊，就换了路线，制定了人设，走半偶像路线。
之后他才开始红，堪称一夜爆红，但红了之后他就开始飘了，不满叶里的控制还有抽成，曾经跟叶里商议以固定工资形式来合作，被叶里拒绝了，叶里那时候就想跟他解约。
后来王臣一个接一个的谈恋爱，叶里跟他吵过很多次，屡教不改。
叶里一直替他遮掩，直到后来王臣在网上跟一个小模特公开恋情，这时他跟叶里矛盾彻底爆发了，到这地步了，俩人反而没怎么吵，达成共识，按合同走，解约。
叶里之后没怎么关注过王臣，但应该沉寂下去了，否则王臣不能没一点动静，最开始叶里倒是见过王臣上过几次热搜，但也都是负面新闻。
后来又听几个朋友说，他女友做了他新经纪人，之后就彻底没消息了。
这些都在叶里意料之中，王臣当时红的时候是真红，隐隐有顶流的趋势。
但这些不少依托着叶里给他找的资源跟人设，论才能，他自己是有点本事，但还是太不出挑，圈里不缺惊才绝艳的歌手，论脸，年年都有小花小生一波波的出来，全是俊男美女。
再有，他本来就是靠女友粉起来的，自己公布恋情等于找死。
红的太快，地位不稳固，当初恋爱又轰轰烈烈，一下子脱了不少粉，再也没起来过，但好歹曾经火过，有那么一波粉丝愿意为他买单，虽然大不如前，靠着吃老本，三流开外，也算站稳了脚跟。
王臣那边隐隐有音乐声传来，看样子是在外边，叶里怀疑他还喝了酒，说话有点颠三倒四。
“我经纪人本来是我表弟，吃里扒外拿我当傻子，现在已经辞了。”
叶里记得他刚公布恋情时，经纪人还是那个小模特，但跟叶里也没什么关系了。
“不好意思，王臣先生，我手头现在已经有艺人了。”
谁都知道叶里的规矩是只带一个艺人。
“我知道，那个演员，我现在跟他上着一个节目，说实话，你带他这么长时间，也没什么水花，出道以来就一部戏，片酬能有多少，你分成也比以前少了不少吧，喂喂——”
叶里直接挂了电话。
王臣骂了句脏话，直接把手机扔了出去。
*
顾青池那边进行的不怎么顺利，但是节目进行的挺顺利，也算是另一种意义上的顺利了。
再次上台battle是五天之后。
这五天里节目组会每天拍摄的两个小时，在不泄露完整内容的情况下，来查看一下各组的进度，实际上也是给后辈们拉粉。
顾青池那个视角，直播间里观看的观众总是最多。
但事实上他真的进行不下去。
别人家的前辈一直在给后辈传授经验，他一直在茫然的学习怎么唱歌跳舞。
跳舞先不说，他还没有进行到这个环节，男团里五个成员全程开麦，跳的舞还都是全程节奏都很激烈的偏街舞类型，就这样气息还都是稳的。
但顾青池还没加舞蹈动作，只是光练唱，都没唱好。
他根本就不会唱歌，乐器还好，纯练习就能做好，但是对于顾青池来说，唱歌是练习多少次都做不好的事情，一开口就全完了。
说难听也到不了这个地步，顾青池本身声音也不算难听，他就是找不到调子，无论到那个部分，都是平板着过去。
“前辈，不是这样的，要往上扬，然后再滑下去，要有一个起伏。”
男团里五个人都围着顾青池，一个人讲完另一个讲。
顾青池看着面前写着歌词的纸，深吸了一口气，非常认真的又重新倒回去唱了一遍。
围着他的几个人原本期待满满，等到他唱完，都肉眼可见的丧气了起来。
弹幕都在幸灾乐祸。
【我真的太欢乐了，这就是我这些天的快乐源泉啊，我真不是黑，但我真想diss一下，然后就可以收获路人的你行你上，这个我还真的能上。】
【ktv麦霸表示，对自己唱歌的技巧空前自信。】
【哈哈哈，五小只:完全没变化，但是又不知道怎么开口说。】
【哈哈哈哈哈，这也太为难我家哥哥了，你们怎么能这样，哈哈哈，实不相瞒，我是来讨伐节目组怎么给我们哥哥胡乱匹配的，哈哈哈，鬼知道我经历了什么，哥哥对不起，但我真的好想哈哈哈啊。】
【我家池池:道理我都懂，但是舌头不太听使唤。】
【纯路人也看的很欢乐，我还很期待接下来的舞蹈教学。】
顾青池那边，几个人僵持了一会儿，终于，有个人小心翼翼的提出建议来。
“要不，我们，给前辈把歌词减一减吧？”
一呼百应，其他四个人一起赞同，拼命点头，说话还都很委婉。
“前辈，不好意思，我希望我们能多表现一些，所以就先委屈前辈了。”
“对，我们更看重前辈的教导，这上面就先放一放吧。”
顾青池也松了一口气，他这几天压力一直很大。
几个人达成共识，默契的把这段跳了过去，开始修改歌词。
但顾青池还是看起来挺消沉，还有点紧张，可能是前半部分给顾青池挫败太大，接下来的舞蹈部分他觉得他也不行，顾青池这辈子，除了学过广播体操就是前不久的拉丁。
学拉丁的时候，公司给了顾青池充足的时间学习，老师也是循序渐进。
这些练习生都有功底，学起舞来很快，通常一节课就能把基本动作学会。
而顾青池学个广播体操，要用一个星期，顾青池有不安。
【仿佛看到了即将考试的我自己。】
【哈哈哈，我家哥哥脸上写着生无可恋这四个大字儿，放过他吧，我家哥哥只是个弱小无辜又可怜的演员啊。】
【为什么我家哥哥要承受这些，对不起，哈哈哈，我真的忍不住了，哥哥你放心，不管怎么样，我都给你留着票。】
等到歌词修改好，练习也告一段落，顾青池被小可接走，摄影师也走了，五个人都摊在舞蹈练功房。
过了一会儿，门被人拉开，一个女人探头进来。
“哟，这怎么了？一个个的，都跟没浇水似的，前辈不好说话还是怎么着？”
娱乐圈看资历挺严重，还有就是谁红谁就是大爷，练习生哪一方面都处于弱势。
也确实有几个大牌的前辈，只在摄像机拍的那几个小时跟这些练习生在一起和和气气，其他时候就难说，不理人还算是好的了。
“没，顾前辈挺好说话的，就算摄影师不在，每天也跟我们练习好长时间，我们说什么都听，但他毕竟是演员，之前没基础，而且，唱歌有点抓不到调。”
“我们就想，删减掉顾前辈的部分，只留下一点，最后就留了一句歌词。”
“对不起王姐，是我搞砸了，要是我当时细心一点就好了。”
王姐差点笑出来。
“搞砸什么，你们啊，还是不知道这节目到底看什么，不用删，删这个做什么，还真当别人会看你们的业务能力？”
“他唱歌不出挑没关系，只要他能吸引最多的视线，让别人给你们的节目投票，选择前辈的目的就达到了，你们算是瞎猫碰上死耗子，现在其他几个组可都在眼红你们。”
“你们给人删到就只剩一句歌词，到时候不用他开口，他粉丝一人一口唾沫都能淹死你们。”
片刻后，王姐听完了音频，沉思片刻。
“还是删吧。”
*
潘小成敲了敲门。
谢陆屿戴着耳机，听到潘小成过来，立马把手机按灭了。
“怎么了？吓我一跳。”
“就是那节目，之前我没细看，要不要先退了，下一期就说行程不对。”
“退什么啊，都接下来了，出尔反尔不太好，我也闲着没什么事儿。”
潘小成没说话，带上门走了，谢陆屿才把手机又打开，耳机戴上。
他正在看视频，可以看出是个直播软件的界面，现在直播已经结束，播放的是录播。
弹幕全关了，画面里顾青池正戴着大耳机，拿着纸张，面色认真，一张口开始唱，唱的很认真，就是全程都是一个调子。
但是谢陆屿听了一遍，又听了一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