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他演员回酒店准备明天的拍摄, 祁星辰没有。他让安然帮他租了辆电动车,昨天用腿,今天用电动车, 穿梭在城中村纵横交错的道路中。
起初他觉得骑车不累, 蛮轻松的, 但当脸和手渐渐被刀子般的北风刮到发疼,车轮在冰面控制不住打滑、几次差点摔下去后, 他终于理解了外卖小哥的苦楚。
回酒店, 他在热腾腾的浴缸里泡了将近半小时才缓过来。拽下浴巾擦身子, 他猛地想起来——
昨天,柏夜说喜欢看他......那个样子。
还说不让拍照片, 但是可以视频的时候脱给他看。
祁星辰擦水的动作渐渐慢下来, 脑袋里不受控制地想柏夜说话时的语气。
他真的、真的很想让柏夜开心。
像下定什么决心似的, 擦完水,他和昨晚一样, 只穿一条睡裤, 赤着上身钻进被窝。
然后给柏夜发信息。
柏夜刚在横店友情客串完一个小角色,电影的导演自然要请客。柏夜千推万阻,没推过去, 和男主角副导演等等七八个人,进了影视城附近的餐厅。
落座点完菜,大家按国际惯例互相吹捧。柏夜静静地听了一阵儿,手机忽然震了两下。
他瞥了眼, 是小粉丝的信息。
导演就坐在他旁边,也听见了, “啧”了声:“小柏,咱们好久没见, 不重要的事先放一放,好好陪陪老哥。”
“重要。”柏夜头也不抬地说。
“就这么着急?你都两年没来看我了!”
“事可能一般,但人比较重要。”
柏夜边应付导演,边打开消息。
[星星]:【现在可以视频吗?】
柏夜看了眼时间,现在晚上九点多。这导演是个大酒鬼,说不定几点能结束饭局。他想了想,起身去卫生间,没回微信,直接发视频请求过去。
小粉丝应该正在等着,秒速接通。
入眼先是淡蓝色的被褥,接下来才看见靠在床头半坐着的人,柏夜惊讶:“这么早就睡了?”
“没、没有,”对面的人眼神躲闪,“没事情做,先上丨床歇着。”
“明天开始正式拍摄了吧,今天早点睡觉,保持好状态。”
“好,我知道了。”
柏夜直觉对方不对劲——说话时吞吞吐吐、眼神乱飘;虽然坐姿看着比较随意,但手臂肌肉紧绷,似乎有些紧张。
最主要的是,对方将被子一直拉到了脖子根的位置,捂的严严实实,只从两侧伸出来两只小手拿手机。
现在北方的酒店已经全面供暖,绝对没冷到这个程度,柏夜皱眉问:“发烧了?”
祁星辰赶紧解释:“没发烧!”
“那你捂这么严实干嘛,”柏夜猜测,“酒店暖气坏了么?”
“不是,”祁星辰咬咬牙,坚定道,“我、我有东西想给你看。”
柏夜忽然意识到了什么,然而没等他开口,对方双眼紧闭,扬手直接掀开了被子。
从照片上,柏夜只看过小粉丝的背部,现在前面也解锁了——包括那两点鲜艳的小樱桃,以及瘦到微微凸出的肋骨。
床铺加上半丨裸的小粉丝,跟昨天沙发上的感觉完全不同。柏夜眼皮一跳,嗓音染上些哑意:“宝贝,你别惹我,我在外面。”
祁星辰一愣,睁开眼睛。
开视频时,因为害羞他没敢看柏夜,自然也没注意到柏夜所处的环境。现在他才发现,柏夜身后是洗头台、镜子以及某某餐厅【提示您保管好随身物品】的标志。
如果说刚才是害羞,那么现在已经变成羞愧了,祁星辰赶紧解释:“对不起!我不知道你在吃饭!”
“没关系,你先穿上衣服。”
说完,柏夜没挂视频,将手机插到口袋里,回到包厢。
画面变黑,祁星辰听话地穿好衣服,钻回被窝欲哭无泪。
——不问柏夜忙没忙着就脱衣服,柏夜会不会觉得他不懂事啊?
——柏夜应该是为了和他视频,特意去的卫生间。一次两次行,如果长期下去,肯定很烦的吧?
祁星辰越想越觉得自己很差劲,想挂视频别继续耽误柏夜,但今天两人刚说了几句话,舍不得挂。
而且柏夜一直没挂,他也不敢擅自挂。
他趴在床上,垂着眼角听那边的声音。先是一个陌生的男声:“怎么去了那么久?快坐,菜都上齐了。”
接着柏夜说:“抱歉,有点急事,我得先回去。”
一大群人炸了锅,七嘴八舌起哄:“什么急事啊?柏大顶流你是不是没把我们放心上?”
“真不是,”柏夜边穿风衣边道歉,“我家主子那边出了些问题,必须回去。明天中午我做东,你们随便选餐厅,给各位好好赔礼道歉。”
现在很多人管自己养的宠物猫狗叫主子,因此大家也没多想,叨咕几句“也没听说你养猫了呀”、“养的什么猫?明天给我看看”、“我们翟导的饭局都敢鸽,你跟你家主子感情真深”......
就没再挽留。
柏夜心想他才是小猫咪,又跟导演打了句招呼,转身出包厢。
司机和阿伦正在车里等着,他匆匆上车,拿出手机。
......只见刚才勇敢“展示”自己的小粉丝已然缩成一团,弱小、可怜又无助。
柏夜无奈命令:“你给我坐起来。”
画面重新转亮,祁星辰“唰”地坐起来,屁股贴在小腿上跪坐,上身板正。
“......”柏夜更无奈,“你摆出一副受训的样子干嘛?以为我生气了?”
祁星辰没说话,显然非常赞同他的说法。
这时阿伦听到后座有声音,好奇地扭过头——他老板不喜欢视频,嫌浪费时间,打电话也是几句把事情讲清楚,像这般闲聊的时候很少见。
他支起耳朵,柏夜继续说:“在你心里,我就这么爱生气?”
“......不是!!”祁星辰抢道,“我没这么想!”
“那你怎么回事,说说。”
祁星辰咬住下唇,不敢撒谎,只能坦白:“是我自己太差劲。”
阿伦眼睛BlingBling:哦,原来视频的另一方是星星呀!
不用小粉丝多说,柏夜瞬间猜出他的想法。瞥了偷听加偷看的阿伦一眼,见阿伦不为所动,柏夜只能先放在一边,让他继续听下去。
比起被助理知道自己恋爱,小粉丝重要得多。
虽然不想吓唬小粉丝,但现在如果不把对方畏畏缩缩的毛病改过来,以后只会更难受。柏夜狠心板起脸,声音冷淡:“没错,你有个方面确实特别差劲。”
果然,祁星辰心想,他让柏夜失望了。
自己瞎猜的时候还好,毕竟抱着一丝希望。此刻从对方口中亲耳听到,就算已经有了心理准备,
他仍忍不住鼻子发酸,手指不由紧紧抓住床单,失魂落魄。
看小粉丝快哭了,柏夜比他还心疼,继续说:“差劲的地方在于你不自信。”
床单的褶皱逐渐恢复平整,祁星辰怔住。
“你把自己放的太低,总强迫自己做一些事情来讨好我。事后又为我的几句话胡思乱想,自己吓自己,”
柏夜顿了顿,命令道:“祁星辰,抬头。”
祁星辰闻言缓缓抬起头,柏夜的眼神异常认真,盯着他一字一顿:“你不该是这样的,你是一个活生生的、有自己情绪的人,不是某个人的附属品。你可以想做什么做什么,不想做的不勉强。你可以想要什么要什么,只要我能满足,我全都满足你。”
“你可能要问——你哪里值得我尽心尽力满足?那我想说:你勇敢、善良、不服输;聪明、机灵、遇事拎得清;歌学的快、舞跳的好、演技一直在进步......总之全身上下都是优点,数都不数不完。”
“当然,最主要的是你很可爱,很讨人喜欢,”越说,柏夜的语气越温柔,最后已经近乎于哄了,“否则我也不会喜欢上你。”
“你不相信自己那么好,难道还不相信我的眼光吗?”
祁星辰眸子起了雾,不知道该如何作答。
柏夜却不放过他:“嗯?”
“......相信,”祁星辰说,“我最相信你。”
“咚”地一声闷响,阿伦手中的肉饼掉在地上——他仿佛知道了些了不得的东西。
......卧槽,太尼玛刺激了!!!
柏夜打算回头收拾阿伦,隔着镜头刮了下小粉丝的鼻子,“这就对了,在做我男朋友之前,你首先要做你自己。”
“以后说话不许吞吞吐吐,想要什么东西直接告诉我......无论是礼物,或者想我了、想和我通视频打电话,都不需要小心翼翼试探。我不缺资源也不缺钱,在我心里你的优先级第一,只要能抽出时间,我肯定先陪你。”
如果说上面那些听的懵懵懂懂,需要时间消化,那后面几句,无异于赤丨裸丨裸宠爱。
祁星辰忽然觉得自己真挺好——至少在柏夜心里挺好,要么也不会成为优先级No.1。
他试着骄纵:“那我可以申请延长每天视频时间吗?”
柏夜点头:“可以。”
祁星辰伸出五根手指:“五分钟?”
“可以。”
两只手食指交叉:“十分钟?”
“可以。”
“半小时?不用你一直陪我聊,让我看着你就好!”
“......可以,”柏夜哭笑不得,“但是你不睡觉么。”
祁星辰暗想,如果可以看你一宿,不比睡觉舒服得多。
反正柏夜不介意视频多久,通宵看小粉丝的事情他不是没干过,他又点头同意。好在小粉丝见好就收,没再接着加码。
不过......柏夜压到阿伦听不见的音量:“还有一件事需要提醒你——下次脱衣服之前,你先问问我在哪。最好我在宾馆的时候脱,给我个洗冷水澡的空间,能做到吧?”
洗冷水澡......
祁星辰脑子差点炸开,霎时明白了柏夜为什么洗冷水澡!
小粉丝好不容易有转变,柏夜心情相当之愉悦,起了逗人的心思,说话愈发过分:“或者等我去看你的时候,你现场脱给我看也可以。”
......现、现场?
光想想那画面,祁星辰耳朵都红的要滴血。
但无论柏夜怎样引导他、他怎样骄纵,唯有一件事永远不变:
他想让柏夜开心。
他咬着牙同意:“好,等你来了我现场脱给你看......但你不用冲冷水澡,对身体不好。”
“我、我这里有安全丨套和润丨滑油,我侍候你。”
柏夜:“......”
任谁听到恋人说这种话都受不了,亏着今天穿的长款风衣,柏夜拉过风衣下摆,遮在自己腰腿之间。
“哗啦——”阿伦的珍珠奶茶也跟肉饼一起掉在地上,表情精彩纷呈。
五分钟后,阿伦卒,享年二十七周岁。
作者有话要说:
夜哥:你玩火,你继续玩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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