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星辰拘谨地坐在凳子上, 两手手指紧紧抠住子扶手,脚趾也蜷缩着,看着不仅没放松, 反而更紧绷。
柏夜乜了他一眼:“紧张什么, 对我手艺不满意?”
“满、满意。”祁星辰磕磕巴巴。
“满意的话给我什么奖励, ”柏夜忍不住逗他,“足丨交么。”
祁星辰:“......”
此刻他是小聋瞎。
“好了, ”柏夜看时间差不多, 放下他的脚起身, “先缓解一下,等回去拿热水泡泡能好点, 以后不许再干这种傻事。”
祁星辰:“......”
“问你呢, ”柏夜扯过更衣室内的毛巾, 边擦手边追问,“以后别自己开这么久的车来看我, 能不能做到?”
祁星辰见糊弄不过去了, 摇摇头:“做不到。”
头一次被男朋友拒绝,柏夜着实震惊了好一阵子。
可惜祁星辰丝毫没有想改口的意思,他是那种特别认死理的人, 平时很好说话,但一件事只要他咬定了,就绝不会松口。
透过表情,柏夜也看出他满脸浓浓的“莫劝老子”, 只能换个方式沟通:“这样,咱们各退一步。我允许你来看我, 但不准雨雪天开车、不准开超过四个小时的路程,能接受吗。”
祁星辰想了想, 若不是赶上节日买不到机票,他早飞来了,需要开车的情况少之又少,勉强同意。
柏夜轻轻舒了口气,在他头顶吻了下:“这次怪我,我没完全投入到男朋友的角色中。以后重大节日,我会尽量推掉工作和你一起过,原谅我一次。”
“.....什么原谅不原谅的,”祁星辰嘀咕,“你又没错,是人都要工作赚钱嘛。”
听着他沧桑的语气,柏夜感觉莫名有趣,掐掐他脸蛋,“没事,我有钱,能养得起你。”
“老板?老板!”
这时,可能看柏夜进更衣室时间太长,小蛮在外面喊,“你换完了吗?”
“快了。”
柏夜糊弄一句,低声道,“我得换衣服了,你帮帮我。”
说着,他开始脱上衣。祁星辰秉着“帮帮他”的想法,上前一步,过去解他腰带。
柏夜:“......”
要不是感冒加时间不够,他真想做点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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祁星辰的人气今非昔比,不能再像东橙音乐盛典那般明目张胆看晚会。在后台干等着又无聊又危险,柏夜让阿伦先带他回酒店。
阿伦依言将祁星辰送进柏夜房间,顺手给他在餐厅点了些吃的。聊了几句,阿伦介绍完房间布局后离开。
屋内霎时,只剩自己一人,祁星辰莫名心虚,总有种私闯民宅的感觉。在客厅站了会儿之后,他不知道该不该进卧室、该进哪间卧室,最后决定先去冲澡。
小时候杂技团孩子多,洗澡得抢着洗,一旦出浴室绝对回不去,因此他从小养成了洗完澡顺手洗衣服的习惯。现在也一样,擦干身体,转身就把T恤和牛仔裤甩手盆里了。
等往晾衣架上搭完衣服,他才后知后觉地发现,从剧组走的太匆忙,根本没带睡衣和换洗衣服。
裸着的祁星辰,看着湿淋淋的衣服,陷入了沉思。
不过他不是没得穿,酒店提供浴袍,材质尚算不错。可他有点小洁癖,一直不喜欢穿外面的衣服。
他咬牙尝试着往身上套,一只胳膊刚伸进去,就有点受不了了。
尝试多次无果后,他选择放弃浴袍,抓起手机向柏夜求助。
星星:【到你了吗?】
星星:[流泪猫猫头.jpg]
[月亮]:【没到,怎么了?】
星星:【我好蠢】
星星:【洗完衣服我才发现没带睡衣】
柏夜还寻思多大的事呢,无奈道:【我行李箱里有衣服,你拿着穿吧】
星星:【我可以碰你行李箱?】
[月亮]:【你想要的话,箱子里东西包括箱子全给你。】
得到柏夜的同意,祁星辰鼓起勇气,披着浴巾蹑手蹑脚潜入主卧,果然在房间中央看到了两只箱子。
打开其中一只,他眯眼向里瞧,没发现什么不该看的东西。怕柏夜嫌他不礼貌,他不敢使劲翻,只在上面捡出一件米白色的针织衫。
柏夜个子高,手长脚长,加上这件毛衣属于oversize款,他穿上去刚好能遮住屁股和大腿根,衣摆大概到大腿中部的位置。
对于宽松程度,他感觉非常满意,老老实实合上箱子,回到客厅打开电视,边看晚会直播边吃饭。
电视台将柏夜的节目安排在十一点出头,十一点前,祁星辰看起来像个正常人。
十一点十分,柏夜终于出场。他丢下筷子,一个健步跳到沙发上——
左手遥控器,右手打开手机闪光灯,随着音乐开始摇摆!
那效果,比蹦野迪都嗨!!
摇摆到开心处,他甚至还随着柏夜跳了一大段。现实生活中他不会跳舞,现在会了,闲暇时间最喜欢的娱乐活动,当然就是学爱豆的舞蹈!!!
柏夜接连表演四首歌,他持续蹦了四首歌。直到柏夜跟观众互动完下场,他终于失去了灵魂,破布娃娃般摊回沙发。
心想:呜呜呜神仙回到天上去了,什么时候能再听到哥哥唱歌,四首根本不够嘛呜呜呜......
越想,他越意犹未尽,索性翻身换成趴着的姿势,打开微博,切到他搁置了许久的小号“竟夕起相思”。
果然,柏夜的超话广场上,视频和图片已经刷翻天了。他如鱼得水般在美图的海洋中徜徉,疯狂转发图片视频,彩虹屁连珠炮似的无限量放送:
【如果美貌可以杀人,那么柏夜罪无可恕!】
【起初神创造天地,世间一片混沌空虚。神说要有光,所以创造了你。】
【你这辈子最遗憾的事,就是无法吻你自己的脸!】
【你胜过我遇见的所有山川河流。】
于是柏夜刷开门卡进屋,看到的就是某人穿着他的毛衣、没穿裤子,下巴磕在抱枕上,翘着两只小腿摇啊摇、不知在做什么的样子。
客厅灯没开,昏暗的光线中,那两只笔直的腿白到晃眼。
柏夜眸色一暗,边往里走边问:“看什么呢?”
祁星辰吹彩虹屁吹的太过投入,乍听到声音,吓的两腿无意识缠到一起,赶紧锁屏,“刷、刷微博来着,你回来的好快。”
“我怕赶不上跨年。”柏夜脱掉外套,搭着边坐在他身侧。
祁星辰看了眼时间,这才发现现在已经二十三点五十了。
距离零点,只剩下十分钟!
他叽里咕噜爬起来,冲着柏夜跪坐,“一会儿要放烟花了,你这儿能看到吧?”
“十九楼,应该能看到。”
“那咱们去窗边等着吧。”祁星辰扔下抱枕,准备下地。
柏夜却没让他走,“不急,过来,我抱抱。”
他是个绅士的人,祁星辰很少从他口中听见如此直白的要求,一时间没反应过来。
看他发呆,柏夜耐不住了,转身环住他的腰和腿弯。
眼前天旋地转,下一秒,祁星辰坐到了柏夜腿上。
还是那种特别羞耻的,女孩子般侧坐的姿势!
“你、你放手!”祁星辰不由挣扎。
“不放,”柏夜用鼻尖蹭蹭他脸蛋,“让我抱会儿。”
“......我一百二十斤,会压坏你的!”
柏夜似是没听见,抱的更紧。
“......”在力气的斗争中,祁星辰从未胜过柏夜,最后只能选择抱住他脖颈,乖乖坐着。
客厅霎时安静下来,只剩两人的呼吸声和心跳声。离的近了,祁星辰隐隐约约闻到一股极好闻的香气。
似是来自于旁边的人身上。
他凑过去,在柏夜脖颈间嗅嗅,“你用的哪款香水?好好闻。”
柏夜手放在对方腿侧,指掌间满是少年匀称细腻的肌理,忍不住细细摩丨挲,“我没用香水。”
“那哪来的香味?”
“大概是沐浴露的味道吧。”柏夜推测。
刚才洗澡的时候,祁星辰用的就是人家的沐浴露。想要验证香气来源,祁星辰将胳膊举到鼻下,分辨片刻,“是有点像,但怎么感觉没你那么香。”
“是吗?”柏夜将头埋进他颈窝,“我帮你尝尝。”
他说的是“帮你尝尝”,不是“帮你闻闻”,祁星辰以为他说错话,张口便要纠正。
下一刻,颈侧传来尖利湿润的触感。
——柏夜在他动脉上,用犬牙不轻不重地咬了一口。
不痛,但那种仿佛被吸血鬼索命般的刺激感太致命。祁星辰被他咬的全身僵麻,灵魂都在战栗。
头颅不由自主地昂起。
而这动作正方便了柏夜,他沿着修长的弧线继续往下啃噬、吸丨吮,不多时,少年锁骨被他啃出一排细密的牙印。
“快来快来,马上要开始啦!”
这时隔壁阳台传来了女孩子呼唤同伴的声音,祁星辰如梦初醒,连忙按开手机,“......23点59了,快快快,看烟花去。”
柏夜也记起小粉丝来找他的目的,深吸口气,直接抱着他站起来,往窗子那边走。
起初祁星辰没觉得哪里不对,毕竟刚才抱了挺长时间,都快习惯了。直到柏夜驻足在窗前,他从玻璃上看到被公主抱的自己......
被丢到不知哪里去的自尊心,立刻回归原位。
他低声警告:“不准这样抱我。”
柏夜很好商量:“那你想怎么抱?”
祁星辰:“......不抱。”
柏夜想了想,倒真把他放到了仅有十几厘米宽的窗台上。
然后挤进他双腿之间。
窗台太窄,祁星辰屁股堪堪搭了个边。为了不让自己掉下去,只能用腿盘住对方的腰。
......还特么不如公主抱呢,祁星辰愤愤不平。
可惜现在控诉太晚了,两人battle期间,钟声已走入倒计时。
“十、九、八、七——”隔壁女孩兴奋地大喊。
祁星辰被她带动,暂时忘记自己此刻的状态,看着窗外,跟她一起喊:“六、五、四、三......”
数到三,他忽然转了回来。紧接着,“二、一——”
“砰!”
“砰!”
“砰!”
绚烂的光芒争相绽放于半空中,火树银花点亮了漆黑的夜。一直嚷着要看烟花的祁星辰却一眼没看,直直望着对面男人,“柏夜,新年快乐。”
“新年快乐,”柏夜在他额头落上一吻,满眼、满心都是温柔,“祝你以后每年都快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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钟声结束,烟花却放了足足五分钟才相继停止。
毕竟小粉丝没穿裤子,柏夜怕他着凉,在窗前将人欺负到脸红之后,仁慈地放他回被窝,自己去浴室洗澡。
洗完出来,床上人眼睛一张一阖,显然白天开车太累已经支撑不住了,已处在梦会周公的边缘。
柏夜怕影响他睡觉,将手机调成静音状态放到床头,轻手轻脚地进了被窝,关掉大灯,只剩一盏小夜灯。
祁星辰穿着毛衣,比较热,恰巧洗完澡的柏夜身上凉,他下意识地贴上去。抱住之后,心满意足地叨咕了两句。
柏夜没听清他的话,低声问:“你说什么?”
“我说好喜欢元旦。”祁星辰眼睛仍闭着。
柏夜听过喜欢情人节、七夕节的,还从没听谁说过喜欢元旦,诧异的问:“为什么?”
“因为元旦是新年的第一天啊,代表着未知、挑战和希望。不像我过生日的日子那样,整整一年的怨憎、痛苦、失望日积月累,越累越多、越累越多......”
“生活也越来越晦暗,沉重。”
祁星辰嗤笑一声,下结论道:“不是个好日子。”
虽然他说这番话时闭着眼睛,像半梦半醒间的胡说八道。但从语气,柏夜听出了浓浓的自我厌弃感,好看的眉头立马皱了起来。
“谁说你生日不是好日子?”
祁星辰没想到他会在意简简单单的一句话,半睁开眼睛,打了个哈欠,“难道不是吗?”
“当然不是。”
柏夜声音严肃,“负面情绪会累积,积极有利的一面同样在累积。如果没有这一年辛苦带来的收获作为基础,又何谈希望?”
祁星辰仔细想了想,柏夜没错,的确是这样。不过他刚才只是随口说说而已,喜不喜欢元旦是次要的。
主要的是,他不喜欢自己出生的日子,无论那天是哪天。
换句话说,他不喜欢自己的出生。他就不应该出生,也省得遭亲生父母厌弃扔到福利院,被领养后,又遭养父母厌弃扔去杂技团。
他对于任何一个人,都是透明的、边缘化的,不重要的。
......若不是机缘巧合之下穿书,或许一辈子都不会有人喜欢在深渊长大的他吧。
也不可能像现在这般,和柏夜亲密地依偎在一起。
祁星辰暗暗叹了口气,知道自己的话惹柏夜不高兴了,往前蹭蹭,麻利认错,“你说的对,我错了,我以后不瞎说了。”
柏夜怎能听不出敷衍,又气又无奈地弹了下他脑门。愈发怀疑明明豪门出身,小粉丝为何一丁点富家子的习气都没有。
甚至话里话外讨厌自己的出身。
难道其中有什么隐情吗?
作者有话要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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