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隽意追他向来是没皮没脸, 听了这话就知道他并没生气, 索性连手都没松,还得寸进尺地勾了他手指一下。
“我听罗菲说,莫久问你喜不喜欢我, 你怎么回答的?”
傅清疏心脏也猛地颤了下,忽然有那么一瞬间没能直视他的眼睛, 逃避似的别过头。
“其实你不说我也知道,你肯定跟他说, 你不喜欢我,但是也不喜欢被别人干扰感情的事,对不对?”
傅清疏脚步一停, 真有些怔住了。
沈隽意趁他发愣, 拽住他的手腕不轻不重的捏了下,低声说:“下次别收他的东西了,你又不喜欢他, 别给他念想。”
傅清疏:“我是不是应该揍你一顿, 断了你的念想?”
“当然不应该了!”
“我也不喜欢你,怎么不应该?”
沈隽意向来是个逻辑鬼才,能把乱七八糟的东西说的有理有据, “我跟他怎么一样,我这辈子就非你不嫁了。我现在是你的所有物,你高兴了就宠幸我一阵,不高兴了把我扔一边儿也成,不影响。”
傅清疏看着他比自己还高出许多的身子, 刚才还用信息素把人欺负的跪在地上,这会就能脸不红气不喘的说这种话?
这个脸皮,他没见过同样款式的。
沈隽意见他没多排斥,又说:“莫久就不一样了,他是你的追求者之一,如果你拒绝他,他终有一天会放弃,会选择另一个人。他的喜欢只不过是一时的,我不一样,我死了都是你的。”
这话乍一听,好像还挺有理的。
只不过他面对的这个人双商极高且理智,很快就发现了这话的误区。
傅清疏一贯骄傲,排斥Omega是一方面,做谁老婆更是难以接受,沈隽意喊这么句老公倒是误打误撞戳他心尖上了。
“我说要娶你了?”
“那倒没有。”
“你一个Alpha,不去好好找人谈恋爱,跟我浪费时间。”傅清疏叹了口气,说:“你有没有想过,我大了你十岁,等你像我这么大的时候,我都四十岁了。”
“你八十了我也喜欢。”
傅清疏有些无奈,他这种毫不掩饰的喜欢和追求,像是团无法闪避的烈火,尽管退开了,还是能感觉到炽热。
“我长得帅,又专一,还能打。”沈隽意欺近他,放肆地低头,猝不及防地亲了他的耳朵一下,“我还大,少说有你一个半两个那么大,娶我血赚。娶我吧,好不好?”
话音一落,他就发现傅清疏表情变了。
糟糕,一时嘴快,闯祸了。
他索性破罐子破摔,捞住他的手腕将人往怀里拽了下,另一只手去揉他的耳垂,低声问他:“未来老公,我现在认错还来得及吗?”
傅清疏脸色铁青,拨开他捏自己耳垂的手,反手攥住他的手腕猛的一个用力,沈隽意便被一个流畅又漂亮的过肩摔扔在了地上。
“得寸进尺!”
——
康罗把蒋祺送出医院,站在门口欲言又止了一会,问他:“蒋医生,您觉得老爷现在的状况怎么样?”
蒋祺眼神微闪,声音却平静,如一贯那样淡淡地又很温柔,“他的病在心里,诺拉小姐的死对他来说是个无解的结,他一边明白女儿已逝,一边却又觉得她仍在,这就注定了他在两个选择里挣扎。”
康罗叹气:“二十多年了。”
“您也别担心。”蒋祺安抚康罗说:“我今天看了诺拉小姐的照片,想到之前见过的一张照片和她很相似,或许你们真的应该调查一下,诺拉小姐是否还在人世。”
康罗震惊地张大了嘴,哆嗦着一把抓住蒋祺的手臂,“您说、说的是真的!!!什么时候您见过小姐?”
蒋祺被他抓的生疼,却没表现出来,而是一如既往的如沐春风,轻声说:“几年前,只不过我也不太能确定,她和诺拉小姐只是有些相似,神采完全不同。”
相似。
康罗突然想起来那天救老爷的那个年轻人,派出去的人已经查到了他的身份,名叫沈隽意,在平洲上大学,刚满二十。
他该不会是……小姐的孩子!
康罗说:“蒋先生,您能告诉我,您是在哪儿见到的小姐的照片吗?”
蒋祺回过神,也开始欲言又止起来,退缩似的摆手:“不是不是,我应该是看走眼了,那个女人是个Omega,不可能是诺拉小姐的,大概是人有相似吧,您别把我的话当真,也别告诉老先生让他空欢喜一场。”
康罗呆了呆,在嘴里重复了几遍“Omega”,蒋祺给的线索足够了,多说多错,便拍拍他的肩膀走了。
接下来的事情,就由他们来解决了。
蒋祺坐进车里,给沈遥打了个电话,那边接的有点慢,他笑问:“在干什么呢?”
沈遥有两天没听见丈夫的声音了,有些娇嗔道:“你打电话来干嘛,一有工作就把我忘了。”
“胡说,谁能有我老婆重要!”蒋祺声音含笑,脸上却冷得很,“既然我老婆这么想我,那我马上把工作全扔了,回去陪你好不好?”
沈遥握着话筒,声音清脆娇俏,“你就会哄人,还是工作吧,以后我们还有几十年的时间,慢慢看着孩子长大呢。”
蒋祺笑了声:“是啊,我们还有几十年呢。”顿了顿,他话题一拐,问:“爸爸呢?”
沈遥说:“他在楼上呢,这几天是妈妈的忌日,他状态有些不太好,我刚才就是陪他说话才接电话晚了。”
蒋祺垂了下眼,沈遥又问:“我让你问阿意的事你问了吗?”
蒋祺说:“问了,不过阿意不肯说实话,他藏心里这么多年了,你这个亲姐姐他都不透露一点,我这个外人他怎么肯说,不过我觉得他这么恨爸爸,一定和妈妈有关。”
沈遥攥着手心,小心地看了眼楼上,压低了声音说:“他是怀疑爸爸害死了妈妈吗?”
蒋祺说:“你就快生了,别胡思乱想,孩子重要。”
沈遥“嗯”了声,可话虽这么说,一边是父亲一边是弟弟,她怎么能安心什么都不想,一个人抱着话筒叹了半天气。
蒋祺看着无名指上的戒指,不知道想到了什么,轻声说:“别胡思乱想了,你妈妈死了这么多年他都没有看过别的女人一眼,每天沉浸在失去她的痛苦里,你爸爸这么爱她,怎么会害死她呢。”
沈遥有些不信,“可阿意那么恨他。”
蒋祺忽然问她:“阿遥,你知道你妈妈是哪里人吗?”
沈遥奇怪地说:“我妈妈是平洲人啊,怎么了?”
蒋祺凉凉的勾起一点笑,说:“没事,我随口一问。”
——
几天的采集下来,两人和柳林当地的人都差不多熟了起来,尤其沈隽意,跟谁都能称兄道弟,就差拜把子了。
昨天帮人扛树,今天帮人修房子,一脸灰也不管随手抹了一把,每天回招待所都是弄的脏兮兮的。
大概是出了一身汗,不知道从哪儿舀了瓢水往头上一浇,晃了晃脑袋,真就跟个小狼狗甩毛似的抖干净了。
傅清疏眉眼一抬,嘴角在口罩里轻轻地勾了下,傻子。
莫久昨天就走了,不知道是像沈隽意说的放弃了还是怎么样,走的时候谁也没有告诉,只发了一条似是而非的微信给傅清疏。
——他没有沈隽意那种近乎偏执的坚持,受不了他的冷待了。
“傅教授。”林健今天亲自过来看看采集工作,顺便给他们送饭,视线转了一圈:“哎?沈同学呢?”
傅清疏摘掉手套,又摘掉口罩,说:“不知道野去哪儿了,您怎么过来了?”
林健小声问他:“莫医生是不是嫌我们这里条件差啊,走的时候也没说什么,我怪担心的,咱们霍城条件确实是……”
傅清疏说:“他医院有事吧,没有别的意思。”
“说什么呢?”沈隽意掀起衣服下摆在脸上抹了一把汗,探头过来:“今天吃什么?”
傅清疏看他一头一脸的汗,刚想说话忽然又看见他手背破了一道口子,立刻抓起来问他:“你干什么去了?”
“种树啊,我还插了个牌儿在那儿来着,回头带你去看啊。”沈隽意发觉他一直在看自己的伤口,浑不在意地将血迹在另一只手上抹了一把,说:“没事,一点儿小口子又不疼。”
傅清疏抓着他的手到一边去清洗,倒了点酒精出来,闻言一把按了下去,疼得他一抽,“别别别,你这么对我自己不心疼吗。”
傅清疏脸色没缓,拧眉说:“我怎么交代你的,别让自己受伤,你没打过疫苗,就算不受伤也已经很不安全了,你还让自己受伤,我的话是耳旁风是吧。”
“那哪能呢,别生气。”
“包扎完你跟林主任一块回去,从今天开始不许跟来,要不然就滚回平洲去。”傅清疏说着去拿纱布,脸色越来越冷。
“受个伤怎么了,又不会死。”沈隽意去逗他,笑说:“哪有那么脆弱,再说了,这不是有你么。”
傅清疏一把挥开他的手,冷笑了声:“我能管得了你?”
沈隽意见他气的不轻,刚想说话手机突然响了,他暗自磨牙是谁这么没眼力劲儿,拿出来一看,是赵路。
“沈大爷,有人来招待所找雷锋,请问您认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