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迎垂眸注视着他, 清醒时被刻意遮掩的倦意在熟睡后显露。
看起来好像很久没有好好休息。
温迎抿了抿唇，他蜕化这几天，赫尔曼应该很担心。
他卷起薄被，又将客厅的恒温调整成睡眠模式, 出风口的声音骤然减轻, 温迎按下遥控器, 客厅的窗户拉上窗帘, 耀眼的光线隔绝在外。
如此一来，客厅环境光线暗淡, 却不至于完全置身于黑暗当中。
玻璃瓶轻微磕碰都会发出很明显的声音，客厅中一片静谧, 只有浅浅不明的呼吸声。
即使再怎么谨慎小心, 玻璃瓶发出声音还是难免的。
温迎索性没有再把营养液拿出来, 握在手里融入精神力, 而是就在箱子里，指尖点着瓶口处的塞子，靠着这一点接触注入精神力，接触面小, 精神力融入的速度也会慢上一些, 但胜在安静。
营养液的需求量大，趁着现在精神力充裕的时候，多准备一些出来，也能拿出去给大家分一分。
即使喝的再省，上次分的那些应该也消耗的差不多了。
整箱的营养液不少, 都是上下两层, 有架子卡着，整排拿起来太沉, 温迎化形以后太小，还抱不动。
现在桌子上这几箱都是赫尔曼分过的，单层排列整齐，不用成箱抱着换地方。
温迎把手边的处理好，又转到另一侧，继续往营养液里融入精神力。
熟睡中的男人动了动，搭在身上的薄被顺势而下，边缘垂落到地上，堆积起来前，修长的手指攥住薄被另一边拎了起来。
温迎听到响动抬头，“赫尔曼你醒啦。”
他把手上的营养液递过去，“把这个喝了。”
这是他根据赫尔曼精神识海的情况，专门做的调整，也算是给赫尔曼特制的营养液。
赫尔曼将薄被叠起放到一边，接过营养液问道：“我睡了多久？”
“没多久。”温迎抬头看向客厅的时钟，“还不到两个小时，要不要再去楼上睡会？”
赫尔曼摇了摇头，他这几天没怎么睡，多数时间只是趴在办公桌前小憩，没敢离开孵化仓太远。
即使睡下也觉得不安稳，长时间不看着总是心里不踏实，睡不了多久就会醒来。
现下幼龙顺利完成第一次蜕化，悬着的心也能放下。
客厅安静，玻璃瓶的碰撞声是幼龙活动的反馈，环境怡然，赫尔曼不知不觉便有了困意，自己也不清楚是什么时候睡着的。
温迎摇晃着手里的营养液，把最后一瓶放进箱子，探身越过茶几，伸手去抓赫尔曼的手。
“怎么了？”
温迎握着他的手指晃了晃，“我困了想睡觉，赫尔曼陪我好不好。”
赫尔曼注意到透过窗帘缝隙露进来的阳光，“时间还早。”
“诶呀……融合营养液很累的，这些营养液我全部都弄好了，自然会困。”温迎就这样攥着他的手指绕到赫尔曼面前，“走啦，我们回楼上。”
赫尔曼顺着他的力道起身。
温迎见状，更是直接在前面领着他走。
赫尔曼说：“融合营养液很累的话，先修养一阵子，不急在一时。”
温迎脚步一顿，“唔……我感觉可能不是融合营养液的问题，应该是我刚蜕化的缘故，跟营养液没太大关系，不影响的。”
赫尔曼听罢，缓缓挑起半边眉毛，“哦？”
“嗯！”温迎侧头老实巴交的一笑，试图蒙混过关，“快点快点，再晚一秒我都要原地睡着了。”
活跃的幼龙看起来精气神十足，别说是原地睡着，是一点困意也看不出来。
赫尔曼心知原因，顺着小跑起来的幼龙也加快了脚步。
短腿和长腿的区别这会就显现出来了，温迎小跑着几步，赫尔曼长腿一迈就能跟上。
擦肩而过的机器人去整理客厅的营养液，成箱收纳进调好温度的储藏室。
一回到房间，温迎欢呼一声直接朝着柔软的床垫扑了上去。
床垫凹陷，温迎恢复了兽形，丝绸面料的睡衣塌下，只有平整的中间腰部位置有一个小鼓包，幼龙在里面坐起来，两只小龙角也将睡衣撑出了形状。
还是龙形舒服。
鎏金色的幼龙晃了晃脑袋，顺着往上从睡衣领口里钻了出来，一回头，赫尔曼正站在床边。
温迎小爪子拢起自己的睡衣，抱着衣服放到枕边，而后平躺下翻身一滚，“嗷呜！”
快来！
“关灯吗？”
“呜！”
等赫尔曼躺下，温迎趴在他脖颈处，翅膀随心情展开，抬爪蹭了蹭他的脸颊，‘睡觉吧。’
温迎在第一次蜕化期间，可以说是一直在睡觉，即便是有意识时，也是处于半睡不睡的阶段，这会是一点都不困。
幼龙就像个助眠的小摆件，趴在赫尔曼身上一动不动。
只有身后还不太受控的翅膀，时不时摆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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赫尔曼这一觉睡的很沉。
或许是这段神经紧张的时间中，最安稳的一晚。
罕见的，他没有随着以往的生物钟，在次日的清晨醒来。
赫尔曼一睁眼，与鎏金色的兽瞳对了个正着。
幼龙弯了弯眼睛，“嗷呜！”
早上好啊赫尔曼。
赫尔曼抬手覆上幼崽的脑袋，“怎么醒这么早？”
温迎说：‘不早了，已经快中午了。’
中午？
赫尔曼蹙眉起身，意识到错过了幼龙的早饭，起身说：“饿了吧。我去看看厨房有没有什么吃的。”
他掀开被子就要下床，温迎拍拍他的手心，‘昨天吃了好多，我现在还不饿呢。埃德蒙刚才发了好多消息一直响，我让他过来取营养液了。他现在应该就在楼下搬东西，有什么事等你醒了再谈。’
赫尔曼毫不吝啬夸赞，“嗯。规划的很好。”
楼下。
埃德蒙自己正一箱一箱的往家里搬。
搬运倒是费不了多少力气，就是得来回多跑几趟，一次抱不下。
按理说，这种小事用不着他亲力亲为，但找别人帮忙，营养液搬到半路就连人带箱子消失不见的概率高达百分之九十九，唯一的那一点，就是边搬边喝，等到了家就剩空瓶了。
在营养液这件事上，龙族的同族与同族之间的信任是零。
埃德蒙多数时间都在往返自己家和赫尔曼别墅的路上，是以，温迎他们下楼的时候并没有看见埃德蒙的身影。
赫尔曼倒也没太在意，一心只想投喂。
他脚下一转，带幼龙进了厨房，恒温垫上早饭还没撤掉，“真的不吃点东西？”
“呜！”温迎拒绝，抬爪捂住嘴巴。
他明明是正常体重，赫尔曼总觉得他瘦小，可能在赫尔曼眼中，他化作人形的时候，是一阵清风能给他吹飞几米的程度。
赫尔曼睡前不久才喝了温迎给的营养液，见他实在抗拒，便拿了几颗糖喂幼龙，“先吃点别的，这些菜等饿了再吃。”
温迎点了点头，“啊呜。”
好。
迷你小块的硬糖不到正常硬糖大小的三分之一，幼龙一口一个刚刚好。
‘赫尔曼，我们今天学飞怎么样？’温迎身后的翅膀半拢着环在身前，说话间煽动，附和自己的话。
鎏金色幼龙好奇的歪头：‘你那时候是怎么学会飞的呀？’
“没有学。幼龙在面对危险时，本能会做出反应。”赫尔曼走出厨房，反手将厨房的门关上，“在高处抛下幼龙，在落地摔死之前，求生本能煽动翅膀，自然而然就学会了操纵翅膀飞行。”
温迎：“……”
这种教学方式，肯定是没有学不会的吧。
学不会的肯定都摔在下面了。
‘那我们要找高处吗？二楼够不够高？’温迎指着头顶的二楼栏杆。
赫尔曼并不放心这个高度，说：“这个高度太危险了。慢慢来，可以先试着抛起，适应以后再调整高度。”
“嗷呜！”温迎一口应下，赫尔曼怎么教学肯定都有他的理由。
幼龙直起身子在赫尔曼掌心站稳，温迎眼神坚定，翅膀在身后展开，‘我准备好啦！’
“嗯。”赫尔曼应声的同时抬手，控制着力气，腕上稍一用力，轻轻将幼龙抛起。
温迎腾空煽动翅膀，不得章法乱晃。
赫尔曼微仰着头，目光始终落在幼龙身上，紧跟着，见他落下伸手接住。
‘呜……！’温迎毫不忧心自己会掉下来，他相信赫尔曼会接住自己。
幼龙张开爪子，眼睛亮亮的，‘再来一次！’
虽然还不会飞，但是这种感觉很倾向于短时间腾空飞行。
赫尔曼曲起指尖摩挲着幼龙的下颚，唇角微勾，“来。”
“嗷呜！”
……
埃德蒙抱着空箱子进来时，就看见赫尔曼捧着幼龙抛来抛去。
幼龙被抛起来以后，在半空中翻个身，翅膀象征性的煽两下，飞回赫尔曼身边，然后瞬间脱力，跟自由落体似的直直坠落——每一次，都会被赫尔曼精准的接在手里。
“玩着呢？”埃德蒙把空箱子放下，注意到幼龙背后的翅膀，眼底不禁多了几分笑意，看来这是第一次蜕化结束，翅膀都长出来了，但是没见到幼龙化形后的样子，有点可惜。
见有人进来，赫尔曼眼神都没有半分挪动，专心与幼龙玩乐，抛出幼龙后伸手去接。
迎面走来的埃德蒙已经发觉了幼龙不会飞，见状当即迈开步子，也跟着上前高举双手帮忙。
温迎原本像每次一样等着坠下去，等赫尔曼接他，见埃德蒙过来，他翅膀快速煽动，爪子也跟着挥了两下艰难的保持平衡，硬生生的在埃德蒙伸手捞他之前，摇摇晃晃的扭头栽进了赫尔曼手里。
“呜……”
温迎趴在赫尔曼掌心，爪子扒着他的拇指往外探头，谨慎的看向埃德蒙。
你想干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