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教练原本只是好奇地随口一问，这转过身定睛一看才注意到了柯远身上明显不合身的衣服。
“你这身衣服……是不是大了？”
此言一出，原本趴在桌子上还半死不活的凌皓也眯着眼睛看了过来，上下打量了一眼，紧接着便蹭地一下站直了身体，神色震惊，显然认出了这身不合身的衣服是谁的。
再稍微一联想刚刚柯远睡眼惺忪走出来的方向，昨晚是睡在哪里已经很明显了。
“你昨晚是不是……是不是睡队长房间了？”
石磊跟祁汉对视一眼，彼此都从对方眼睛里看见了震惊。
柯远则淡淡地“嗯”了一声，并没有打算隐瞒基地的人。他们整天抬头不见低头见的，就算是隐瞒，要不了多久就露馅了，除非他整天不跟迟屿洲见面差不多。
“那队长昨晚睡哪？”凌皓不死心地追问。
“当然也是睡他房间里面。”柯远用看白痴的眼神扫了他一眼，“难不成出来睡沙发？”
柯远想了一下，就算是迟屿洲提了，他肯定也要吐槽他矫情的，两个大男人躺一张床怎么了，他们昨晚上睡得很好嘛！
得到肯定回复，凌皓身形晃了晃，破防出声：“艹！禽兽啊！”
柯远：“我不允许你这么说队长。”
“我说的是你！”凌皓颤颤巍巍地伸出手指，“你不仅睡在队长的房间，还穿着队长的衣服，你都对队长做了什么？”
“哦？你想听吗？”
凌皓一滞，坐回椅子上，毒唯的内心遭受了一万点暴击，急需要调理。
“算了，我不想听。”
祁汉倒是很快消化掉了这一信息，他算是最先知道他们内幕的人，所以对于两人这一段时间以来的进展看得分明，只是没想到比他以为的还要来得快。
一A一O都已经同床了，就算是没有发生点什么，也至少是确定关系了。
“叮”地一声电梯门开了，是迟屿洲回来了，他走过来，见大家的目光都齐刷刷地看过来时愣了一下。
“怎么了？”
高教练回过神来，忙拉着他就往外走，“小洲你来得正好，跟我一块去楼下取备用钥匙，我就懒得上来了。”
迟屿洲这一刚上来就被高教练拖走了，只得茫然地回过头，提醒一句：“锅里有早饭。”
不想再跟几人在原地大眼瞪小眼了，柯远便绕过他们去了厨房，电饭煲里果然还温着一份粥加两小菜。
柯远将它们端上桌，旁若无人地拉开椅子坐下来享用。
过了一会儿，柯远实在是受不了凌皓那无法忽视的视线，抬起头，跟他幽怨的目光对上，顿了下，说：“只有一个人的份，队长又不知道你们今天早上就回来了，你再看我也没有用。”
凌皓一噎：“谁说想抢你的了。”
“那你别影响我吃饭行吗？”
“我只是想不明白，队长究竟看上你什么了。”
“那你去问他，问我干嘛？”
柯远理直气壮地反问之后便不再看他。
反正他跟迟屿洲的关系也算是摆在明面上了，其他人接不接受跟他无关。
很快，迟屿洲就拿着钥匙上来了，他看了几人一眼，祁汉立即会意，一边招呼着石磊一边拉走还忍不住跟柯远互怼的凌皓，将空间留给二人。
迟屿洲拉开柯远旁边的凳子坐了下来。
柯远凑到他跟前，好奇地问：“教练故意将你拉走，单独跟你说了什么？”
“没什么。”迟屿洲的脸色有些别扭，仔细瞧的话，还能发现耳尖逐渐升起的绯色。
以前柯远只觉得迟屿洲情绪不容易外露，对一切都是一副没什么兴趣的模样，但如今在一起了之后，他发现他的一些小表情还是挺有意思的。
比如现在，他很快便能通过迟屿洲的反应解码了。
“高教练是不是担心我们弄出人命来？”
迟屿洲讶异地抬眸看他，柯远就知道他猜对了。但是，高教练真是多虑了。
首先，他跟迟屿洲还没进展那么快。
其次，他怎么可能中断自己的职业生涯。
最后，迟屿洲有信息素障碍症，他们大概只能做一辈子手部辅助运动了。
作为一个弯了又没完全弯的过去式直男，柯远觉得一辈子就用手互相帮助也挺好，反正他是不能接受有人在他身上开后门的。
想着想着，柯远的思绪就不由地飘远了，视线也落在了迟屿洲轻轻搭在桌沿的手……
迟屿洲：“？”
意思到自己的思绪开始往颜色那块策马奔腾，柯远慌乱地收回目光，明明以前他也不好色啊，怎么现在一面对迟屿洲他就容易想入非非然后往下三路汇聚？
难不成真是因为合法拥有了，所以他的想法也跟着不受束缚了？
柯远清咳一声，转移了话题：“什么时候起床的，我早上起来都没有看见你。”
“5点。”
“那么早？怎么不多睡会？”
“……”
迟屿洲轻轻地垂下眼，嘴角带笑。
倒不是因为他不想睡，而是后半夜被柯远折腾得无法入睡了，他是靠着十二分的毅力才没有翻身将人压在身下的。
昨夜刚开始还好好的，变故就发生在柯远睡熟之后，先是他的一只腿搭了过来，迟屿洲立即就醒了，看清身上搭的东西后，到底是没舍得推开他。
就这样迷迷糊糊地睡了一段时间之后，柯远的整个身子又都翻了过来，连带着被子手脚并用地扑在他身上，直接将他当成了人形抱枕，
最后，便是彻底睡不着了，只能睁着眼睛僵硬地在床上躺着。
“怎么了？”
柯远被那笑弄得心里打鼓，他琢磨着他这两天思想这么野，不会是昨晚睡着的时候不受控制地对迟屿洲上下其手了吧？
“没什么。”迟屿洲摇了摇头，伸手将他头上翘起来那一撮头发给顺了下去，“快吃吧，教练说等会要针对这次季后赛开个会。”
拿到钥匙打开房间之后，柯远先是拿水壶到露台上给他那盆可怜的栀子花浇水，他觉得自己可能不太适合养花，这一连离开好几天，叶子都枯黄了好几片。
随后，柯远又将身上的睡衣换下，才乘坐电梯下楼去到会议室。
见人到齐了，高教练清了清嗓子对这次春季赛的表现进行了一番总结，最后神色严肃地指出问题：
“想必你们也察觉到了，常规赛我们是打得不错，但是在季后赛却暴露了很大的问题。”
说着，高教练打开了PPT，上面是大家在季后赛的数据分析。
“这是季后赛18场比赛中你们的各项数据，可以直观地看见你们在艾格伦地图相对表现得更稳定一些，但是……”高教练一顿，将米拉玛几场的数据放大，“你们在米拉玛地图前几分钟的表现就差强人意了，在落地的一两分钟之内，面对多人偷袭还能有一战之力的基本只有柯远了。”
同为突击手的凌皓立即有意见了，“教练，我不服！难道我开局没有一战之力？”
“凌皓，你开局太依赖运气了，如果没有捡到好的装备，你的钢枪能力直线下降一大截，所以接下来的这段时间，你不管是排位还是在训练场练习的时候都尽量多用喷子，手`枪，还有一些性能不太优越的冲锋枪，来提高你前期生存和反击的能力。”
“再来说石磊，你中后期围着小洲打，最大程度保护他不被偷袭没错，但也不是一味让你当保镖，偶尔你也可以看场上局势主动出击的。”
“然后是柯远，各方面表现都非常优越，尤其是近距离钢枪，在不被包围的情况下几乎以一挑二没有压力，之前开局面对GR战队跟ANC战队的双重夹击，也能用随手捡起的任何武器以少换多，就连稍微不那么擅长的栓狙也能赛区排得上前几名，不论远战近战几乎没有太大的缺点，但是……”
高教练话锋一转，将每次跳伞落地的顺序都列了出来，“石磊就不说了，因为有时会故意让他提前开伞看视野，但除了他之外，你几乎每次都是最后一个落地的，所以你接下来得多练习一下跳伞了，钢枪能力是很优秀没错，但捡枪总比人家晚一步，也多了一分危险。”
“哦……”柯远点头，“好。”
凌皓嗤笑：“跳伞这么基础的问题你都要加练。”
柯远睨他一眼，轻呵：“你还有时间关心我，先拿着喷子看看能不能打完全局再说吧，你要是用不好可以来请教我，我一定不吝赐教。”
面对这两人的不对付，高教练也习惯了，抬手示意大家安静，才继续说：“最后是小洲了，你的栓狙命中率一直在职业选手中保持最高，最后3场沙漠地图中，你更是平均每局打出队伍百分之六十的输出，非常亮眼的伤害和数据，但也正因为你装备起来后太无敌，所以其他战队在前期更是要想方设法针对你，所以你前期的近战防守能力也得加练。这一次ANC战队跟GR战队能根据我们的队伍配置在沙漠地图找出我们前期的薄弱点，那么其他队伍肯定也能想到。”
迟屿洲点头，随后认真地询问：“教练，练习的时候可以寻求队友帮忙吗？”
“当然可以，队友之间就是要尽可能地取长补短，互相帮助。”
迟屿洲深以为然，然后回到训练室的时候却提出跟凌皓换个位置。
“为什么？”凌皓一脸不可思议。
迟屿洲一本正经地说：“教练说我近身防守能力薄弱，所以我想多请柯远。”
同一天接连经受两次暴击的凌皓：“……”
毒唯的内心受伤了，破防了，但也只得答应，麻利地将他的东西收拾好，搬到迟屿洲之前的位置上去。
“欢迎。”祁汉侧头微笑道。
凌皓还是觉得有些魔幻：“没有想到队长谈起恋爱来是这个样子……”
柯远从洗手间回来的时候，就看见身旁的位置已经腾空了，而迟屿洲正拿着干净的抹布在擦拭。
“这是怎么了？”柯远走近问。
“我跟他换座位了。”迟屿洲抬眼看他，丝毫不觉得自己在假公济私，“教练不是说可以跟队友之间取长补短地互相帮助吗？我近身防守能力薄弱，而你正好钢枪厉害。”
柯远摩擦着下巴，做出勉为其难的思考状，最后在迟屿洲逐渐紧张的目光下欣然点头：“行吧。”
这可是他男朋友，当然得手把手教。
迟屿洲很快将桌子收拾干净，将自己的东西全部搬了过来，然后在旁边坐下。
柯远一开始还有些不习惯跟尴尬，总觉得他们这样好像是在训练室里面公然撒狗粮，但是随即一想到大家连他昨晚跟迟屿洲睡一起都知道了，这换个座位坐一起才哪到哪。
而且，身旁是迟屿洲总比凌皓那个总是跟他话不投机半句多的讨厌鬼要好。
跟迟屿洲坐在一起的好处，在接下来的几天，柯远算是感受到极致了，不仅水也不用他接了，还能随时跟男朋友说说话，日子过得尤其快。
这天一早，阮经理告诉他Breathing的最新款产品已经开始预售了，让他先转发品牌商发的预告，然后抽个时间开直播宣传一下。
柯远久违地登上了微博，上一条消息还是转发的那两韩国选手的道歉视频，柯远点开评论区看了一眼，画风还算正常，基本都是帮他说话的，只不够偶尔有一两条韩文乱入，柯远猜测应该是Juice跟Candy的粉丝专门赶过来骂他给偶像出气的。
柯远看不懂韩文，也不想点翻译，反正肯定不是什么好话，便将用韩文评论的账号都拖进了黑名单，然后关注了Breathing的官方号并找到最新一条新品发行预告一键三连地转发到自己主页。
完成这些之后，柯远正想点开视频看一眼最后呈现出来的广告效果，一旁的迟屿洲电脑屏幕上已经播放上了。
见状，柯远直接将脑袋靠了过去一起看。
他们拍摄的影像经过剪辑师跟后期特效师的鬼斧神工之后，柯远还真品出了几分童话的唯美，尤其是最后他托着洛苒往上升的时候，清新的滤镜加上四周不断上升的泡沫，再配上洛苒婉转的歌声，都可以直接变成偶像剧素材了。
“没想到这个角度还有一个机位。”柯远正讨论着，迟屿洲却已经将视频给关了，“怎么关了，还没看完呢。”
迟屿洲神色冷然，“那一天我也在现场，我知道后面什么情况。”
“那不一样啊。”柯远的另外半边屁股落回坐垫上，点开他自己主页的转发看完了后面一小截，然后一刷新，就看见评论已经破五千了。
他随便浏览了一下前几条评论。
【哇！好帅！】
【竟然代言了Breathing，快上链接，我要去买！就买远远宝贝头上戴着的那一款！】
【竟然不是两个人都穿人鱼装，哼，差评！】
【郎才女貌啊！两人在水底的那段真的好唯美啊，周围的泡泡我都自动戴上粉色的滤镜了。】
【我也磕到了！】
【两个O有什么好磕的？】
【这年头AA恋跟OO恋也不少了好吗，而且我们远宝在里面看起来好有男友力啊，A极了！】
柯远皱起眉头来，怎么还有磕他跟洛苒CP的啊，这届网友真的是……
嗯？
等等……
柯远忽然福如心至，好像忽然想明白迟屿洲刚刚为什么不高兴了，是不是因为看见他跟其他人靠这么近所以才不高兴？
如此说来的话，上一次迟屿洲不高兴好像也是在他拍广告的时候，他明明记得在下水之前还好好的，上来就能明显感觉到他不高兴了。
难道这就是吃醋？
柯远像是发现新大陆一样惊奇，想急于求证，但是迟屿洲已经不在训练室了，可能是去了洗手间。
但是当他都退出微博开了一局游戏打完了，还不见迟屿洲人回来。
“难道这人今天这么早就上楼休息了？”
气这么狠呐？那不得好好哄哄？
柯远关了电脑上楼，经过迟屿洲房间的时候，果然看见了从门缝漏出来的灯光。
他站在门前琢磨了一下，也不好意思就这么大摇大摆地敲门问他是不是吃醋了，便先回了房间，在露台上将一套洗干净的睡衣收了下来。
这是他上次睡在迟屿洲房间时穿的，之前一直放着他房间没洗，便没主动还回去。
几声敲门声过后，迟屿洲打开门，看见站在门外一脸笑意的柯远一愣，然后侧过身子放行。
柯远抱着睡衣脚步轻快地走了进来，“我是来还睡衣的。”
在迟屿洲伸手接过的时候，柯远又补充了一句：“我已经洗干净了。”
迟屿洲“嗯”了一声，然后沉默地将睡衣放进了衣柜里。
在知道迟屿洲是因为吃醋生闷气之后，柯远看着他这个样子倒是觉得很有意思，嘴角的笑容都快压不住了，本来还想再逗逗他的，但是又担心他闷在心里将自己气坏了，于是轻轻勾了勾他的手，“吃醋啦？”
迟屿洲神色一动，侧过身子，果断地否认：“没有。”
“还说没有生气。”柯远也跟着他转，仔细地打量着他的神色，“这都快气成河豚了。”
闻言，原本还在尽量克制情绪的迟屿洲不由敛眉，直勾勾盯着面前的人不作声，但下一刻，柯远便笑着扑进他怀里，垫脚在那抿成一条直线的唇上轻琢了一口，“口是心非，我知道你在气什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