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是那样的小蛇
除此之外, 谈湘娥还再三保证不会公开刑越的真实信息,有绝对医德,让刑越放心。
如果能帮上更多和她同样病情的人, 刑越没理由拒绝。
她看谈湘娥似乎认识不少经验较多的医学教授,突然想帮闺蜜探探风:“医生,我有个朋友, 她一看到自己的蛇体蟒头,就……很怪异。”
找了半天, 刑越才找到合适的形容词,她神情微妙, 说得更详细了些:“具体表现为生理兴奋, 非常着迷, 有人在旁边她都视而不见,完全只能看到镜子里的大蟒头,蛇信子舔镜面, 那么长的尾巴缠一块,自己可劲蹭……”
刑越有点说不下去了,那场面她无意撞过一次,她先是吓了一跳, 开始也没多想,以为就成年人正常的解决需求, 缓过来后还调侃过两句那丫头,薄雾雪跟看不到她似的,一点反应都没有。
然后她才发现不对劲, 误打误撞扔衣服盖住了薄雾雪的眼睛, 这才逐渐清醒, 但衣服一拿开, 又不行了。
反复试了几次,刑越终于找到罪魁祸首——镜子
除了镜子,还有水面,各种反光能看到脸面的东西,薄雾雪不能看自己的蟒头,一看就着迷得要死,入目无他人,眼中只有自己。
刑越从来没听过这种病,不知道对身体有没有影响,薄雾雪又羞于启齿,不愿意去看。
“你觉得我朋友她……这种情况,有没有看医生的需要?还是没关系?”
谈湘娥喜欢挑战各种罕见病,听刑越描述的第一句,她已经推断的七七八八了。
“我行医多年,只接过一例这种病症,从医学上讲,病名叫‘强迫型完美蛇格’病人大多数被长期否定,并在童年期被人强制性灌输和她反方向的观点。
例如——她喜欢黑色的小裙子,但家长却和她说黑色很难看,粉红色裙子才好看,她喜欢漂亮的蝴蝶,身边的人却不断否定她喜欢的东西,一直和她强调蝴蝶是毛毛虫变的,又丑又难看,诸如此类等等。”
“这种病人,很难对事物有美好的认知,只对自己有感觉,认为只有自己才能完美到另她情..动。”
“她们大多数心理上会很痛苦,我们是群居生物,她不能接受除自己以外的人,意味着结婚生子对她来说是很困难的事,生理上会对伴侣性..冷感,而且大概率这辈子都不会喜欢上别人。”
这种只恋自己的蛇格,会在看到蛇体蟒面后,无限放大这种念头——我真漂亮,我好美,好想和自己结婚,受不了,为什么世界上只有一个我?
从而深感难过,甚至有的病人,备受煎熬,恨不得镜子里的自己能走出来,以至于痛苦到自..杀。
刑越回想这么多年看薄雾雪岁岁成长,难怪这丫头从小就看不上谁,别人的青春期都懵懵懂懂有暗恋的人,薄雾雪完全没那方面的启蒙。
这病听起来好像没什么大碍,但细思极恐,本来跟不认识的女人订婚,已经有够难受了,薄雾雪这病还喜欢不上别人,完全扼杀掉了先婚后爱的可能性。
这还了得?她闺蜜比她病得更重啊!
“不能药物干预吗?”刑越抱着一丝期待,脸色沉凝。
谈湘娥摇摇头:“目前没有医治方案,其一,这种病症在全世界太少,属于罕见病,医学研究不足。
其二,强迫型完美蛇格有一个优点,病人因为深深爱慕自己,会不断提升自身条件,有非常惊人的才华,目前我们国家获得过生物学奖,科学奖,文学奖,音乐奖的人,百分之八十都是强迫型完美蛇格,上头有文件,不让我们过度研究这个病症……我说得很明白了吧,我们不过是普通人。”
谈湘娥还说的保守了,很多先进的设备也是这种病人发明的,国家有秘密成立培养基地。
她隐晦说了一下,也是劝刑越别浪费时间,不管去哪个医院,答案都一样,不可能有医治方案。
不是没得医,是上面出手不让医。
*
刑越回去的一路上都魂不守舍,她的喜悦才持续没多久,得知薄雾雪的病情,哪里还高兴的起来。
她没有回家,车子开往去薄家的宫殿。
刑越第一次和薄雾雪见面,这丫头才四岁那么大点,跌跌撞撞跑过来抱她大腿,奶声奶气喊她表姐。
周围都是薄家人打趣的笑声,小妮子抬头看,才发现抱错了人,红着脸,屁颠颠跑到薄母身后躲起来,探出小脸看她。
那天是薄家的家族聚餐,从市里下来玩农家乐,刑越是放暑假被丢在了外婆家,本来只是个小插曲,但薄家很有大家风范,晚上邀请刑越一块来玩,当作赔礼道歉。
刑越没有被冒犯到,而且小糯米团很可爱,并没有觉得他们有需要道歉的地方,但来邀请她的人就是小糯米团子。
“你要吃好吃的吗?”薄雾雪摸摸自己肚子,小蛇尾吧嗒吧嗒甩在地上,抬起头一脸期待看刑越。
那双眼睛的颜色,有个很诗意的名字——鱼师青
婴儿肥脸颊肉嘟嘟的,穿着紫色洋装,华丽漂亮的蓬蓬裙,头上还戴顶小礼帽,好可爱好可爱,精致的跟娃娃一样,刑越整个人都要被萌化了。
加上她身有残疾,性情孤僻,害怕交友,薄雾雪的出现就是个小天使,她们玩得很好,有年龄差却没有代沟,学生时代每年暑假都跟薄雾雪去乡下骑单车,放风筝,摘草莓,捡田螺。
至此,刑越都没有交过别的朋友,只跟薄雾雪玩。
想到医生说的那些话,这比让刑越终生残疾都难受。
薄家的佣人看见刑越,都不用跟家主请示,热情的把门打开。
“刑小姐中午留下来用餐吧,我让厨娘给您做点爱吃的?”管家询问刑越的意见。
“不用麻烦,我跟小雪花出去吃。”
小雪花是薄雾雪的乳名,只有很亲近的人才可以喊。
刑越直奔薄雾雪的房间,走到门口,两个佣人各拉开一半门,这卧室大的,刑越走两分钟都没走完衣帽间。
此刻薄雾雪正坐在电脑前打游戏,机械键盘敲的哒哒哒哒响,战况激烈,连房间什么时候进来一个人都没发现。
刑越突然拉起薄雾雪,把人紧紧抱住:“明天我要封闭式训练,要两个月见不到你,我们出去吃个饭吧。”
她好难过,眼眶都湿濡了。
薄雾雪都没仔细听什么,快速把刑越推开:“电子竞技没有感情,等我打完这把游戏再说。”
看着薄雾雪回位置上打游戏,刑越坐在一边等。
这台机械键盘还是刑越送的,薄父薄母不允许薄雾雪打游戏,所以薄雾雪都是趁爸妈出差了才敢玩。
从小到大薄雾雪都被灌输着,她是青石世家的荣耀,学香料,学珠宝设计,学洋装设计,因为家里的产业就是这些。
她没有日常的衣服,身上穿的每一件只能是洋装,年年生日礼物都是珠宝,她不能喜欢打游戏,不能喜欢骑马,不能喜欢击剑,也不能穿裤装,不能穿球鞋,不能剪短发。
薄雾雪的一生,只能喜欢香水,宝石,裙子。
童年跟刑越在乡下玩,是她最自由的时候了。
打完游戏,薄雾雪回头看,刑越一脸要哭了的表情,顿时吓了一跳:“你干嘛啊这?就、就因为我打游戏没及时搭理你?不至于吧,你你克制一下,别哭哈。”
刑越没说话,心情很沉重,趴在桌上看薄雾雪。
薄雾雪被看的头皮发麻,她坐不住了,站起来走到别处,双臂环住自己,嘀咕:“干嘛这样看着我,怪怪的……我把你当姐妹,你不会对我有想法吧?那可不行,我不是那样的小蛇。”
以往她们相处,气氛都很轻松,从来没现在这样。
原本还在emo的刑越,闻言瞬间伤感不起来了,医生没跟她说,这种病容易自作多情。
“喝点中药调理下吧你,”刑越嫌弃道,调整好心情,“出去跟我吃饭,下回见面要两个月后了。”
可能还不止两个月,如果训练完直接参加录制,少说要四五个月。
薄雾雪换了身衣服,英式宫廷风礼裙,化了近一个小时的妆。
刑越有时候都替薄雾雪感到累,这种衣服,穿起来很繁琐,而且裙撑很大,出门根本不方便。
但薄雾雪没有选择,她要打扮的华丽才能出门。
“我今天去找谈湘娥看了,”路上,刑越跟薄雾雪唠嗑,说,“治几个疗程应该能好起来。”
薄雾雪一脸激动:“真的?那等你回来我能看你尾巴了呗!”
以前薄雾雪不知道刑越的秘密,从来没看过刑越的蛇尾,还以为刑越不喜欢跟她玩,自己偷偷伤心呢。
后来知道刑越的秘密,她更伤心了。
刑越也不确定到底能不能治好,看薄雾雪这激动样,她不想泼冷水,没再说什么。
她们去了一家经常去的西式餐厅,薄雾雪的装扮,走哪里都万众瞩目,回头率极高。
“你以后露蛇体的时候,能不能少照点镜子?”刑越点了几样符合薄雾雪口味的牛排,忧心忡忡,“没见过你这么自恋的货。”
薄雾雪满不在意:“谁让我好看,我要不好看我能天天看?”
“你未婚妻相处的怎么样?”刑越拐了个弯,有点想换种方式保护小青石。
现在薄雾雪还没有跟未婚妻同.房过,一旦同.房,薄雾雪就会发现她对所有人都冷感,只会对自己有感觉。
到时候结婚了,日子肯定不好过。
刑越想来想去,还不知道怎么跟薄雾雪开口……
干脆拆掉这桩婚姻算了。
“我觉得吧,你跟那个女人不太合适。”
刑越说完,莫名一阵心虚,她好像在干什么坏事一样。
“那你觉得,薄小姐跟谁比较合适?”一道冷然的声音,陡然扰入她们之间。
步窈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在餐厅里,把刑越说的话,一字不漏听了去,冷艳的面容带着丝愠怒。
她径直拉开椅子,坐在刑越手边:“你这个低端绿茶,跟人未婚妻认识?见都没见过就说不合适,你想霸占你闺蜜,贱人!”
刑越急忙捂住她嘴,这里不是包厢,怕被邻桌听见:“说的什么话?!你跟踪我做什么?”
步窈打开她的手,拿出好几份简历摔在桌上,幽声怨怨:“谁跟踪你!我去找工作了,我想努力挣钱给你一个家,你背着我对别的女人上茶艺!”
她一番控诉,惹得周围人频繁往这边看,局面变成刑越是个喜欢沾花惹草的渣女,家里老婆辛苦打工赚碎银几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