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两天, 许灿果然收到了邱伟的婚礼邀请函, 欣然赴约, 还申请在最忙的早晨就去跑腿。她花童是当不了了，帮伴娘打打杂搭把手还是没有问题的。

邱伟还叫了郭晓雅，可惜她早计划好翘课两天连那双休在内去日本玩, 就没跟许灿一起去。

早上化妆打扮藏婚鞋等等事情都忙完。

许灿坐在旁边吃小点心等新郎到的时候，童明月就来了。

她跟在李薇身后进来的, 扫眼室内, 准备先要对穿着婚纱裙子的邱伟夸两句的。余光却立刻看见小沙发上坐着的许灿。

许灿脸颊鼓动, 还捧着个小碟子在吃饼干。眼睛溜溜地看着她，视线对上, 有点惊讶的模样，很快伸手抹了抹下巴处到的饼干渣。

然后笑了笑。

酒窝深深，在热热闹闹的婚房里，像个小吉祥物。可爱极了。

童明月弯了弯眼, 下意识就往她那边走过去。

时刻盯着窗口的伴娘突然喊句：“注意啊，他们车都到停楼下了。”紧跟着后面来的，伴娘立刻三两步地过去，把门关上, 反锁掉。

下一秒, 门就被敲响了。

新郎比楼下的车到的还快。

李薇笑得不行：“故意跟在我们身后的？还真没注意到，差点就直接给他们混进来了。”

“太狡猾了吧。”

“我们准备的红包太大了啊, 门缝有点塞不进。”

敲门声非常斯文：“姐姐们把门开开，红包人人有啊。”好声好气好商量的口吻。

“谁是你姐姐？”最年轻的伴娘马上跳起来, 隔着门笑着喊说，“比我大，还叫我姐姐吗？”

“小妹妹，漂亮妹妹开开门……”

童明月站在许灿身边。

她笑着看伴娘们的堵门环节，并不打算凑上去。

许灿默默地把饼干咽下，咬掉最后一口红枣糕，然后拍拍衣襟上不当心沾到的碎屑。收拾下仪容，心砰砰地跳。

她都不知道童明月会那么早来。

今天她还罕见地穿了裙装，简单白衬衫，黑裙子……简直作弊。许灿本以为自己能挺正常，直视她的脸，结果眼神还是飘忽起来。

不到半分钟，伴娘们都没有来得及说出一条为难他们的要求来。

门突然就被打开来了。

其中一个伴郎把什么东西放到身后的口袋里了，这个动作，明显是在藏他刚撬开门的作案工具。

伴娘们傻了几秒。

新郎满脸笑容的从四位伴郎中走进，红包塞给她们，笑着说：“各位美女，有什么问题和要求吗？还是别浪费时间了，我们直接找婚鞋吧。”

语气特别自信。

邱伟认出他身后的几个发小都是谁，顿时笑得不行：“一个物理博士，一个化学博士，一个大文豪，还有个身上有军衔的……跟我讲都来不来，伴郎随便叫了俩？”

她跟老公是青梅竹马，伴郎也基本都是昔日的发小同学。

几个高高大大男人往那儿吊儿郎当一站：“邱，你看哥几个凑起来还有什么做不到的？随便提。”

“对，随便提吧。”

伴郎们自己也笑得不行：“今天昭哥来娶你，搞数理化的找都来了。”

新郎本人是数学博士。

“还有一位上知天文下知地理，跟这特种兵退役的。”

“我们就直接找婚鞋吧？”

见他们态度嚣张，伴娘团顿时不干了，上去老老实实地问问题。

关于新娘的，新郎全都倒背如流。

李薇特意出了个冷僻的文学性问题，旁边据说是大文豪的那位简简单单就答对了。

准备的抽盒子游戏，抽到让伴郎每人都做五十个俯卧撑的纸条。

开锁那位一个人就做完，而且速度飞快，几乎是伴娘数一个他就做一个，爬起来前还问了句：“要不再来五十个？”特种兵退役了也超人。

眼看着他们果真要开始找婚鞋了。

邱伟忽然大喊一声：“我的童教授何在？！你也来问一个。”

童明月本来站在许灿身边看热闹，身影被沙发挡掉大半，又是角落位置。新郎伴郎们都全身心盯着伴娘们，闻言，齐齐转过头望去。

“我有什么好问的。”童明月闻言笑着走过去，看眼新郎左边的人，“他们这边也有个学化学的，我想刁难，也刁难不到。”

“学…学姐？”

学化学的于延荣被点到名，站出来的同时，话都有点磕磕绊绊：“学姐，你…你问吧……”

看着明显比童明月要大几岁的他，喊着学姐，刚刚还挺嚣张的模样仿佛换了个人。大家都乐得不行，发出各种故意唏嘘起哄声。

他本人也笑了笑，可明显绷着，状态瞬间回到博士学位的论文答辩现场。

童明月笑了下，并没打算为难他，随便出了个挺简单的专业问题。结果他太紧张，还答错了。

被旁边的物理博士一把推开，代他答了出来。

几人开始找婚鞋的时候，于延荣被新郎拍拍肩揶揄了句：“色令智昏啊兄弟。”

婚鞋没藏起来，就放在最高的柜子顶上，要求不许接触任何工具的帮助，得要人力来拿。

新郎抓住“人力”这字眼，勒令旁边的伴郎趴着当人梯。

轻而易举拿到婚鞋。

半跪着，给新娘穿上。周围起哄鼓掌里，直接把人公主抱抱起来下楼，坐上的婚车。

众人也跟着下楼。

—

许灿自动一路跟着童明月身边。

两人仿佛本就是一起来的，自自然然。

等到婚礼开始。

宾客里两桌都是理学院的教授们，有本系的老师认出许灿，入座的时候，笑着对童明月说：“跟你带来的学生坐去那边吧，坐一起。”

童明月也没反驳，带着许灿就坐过去了。

等落座，童明月才想到问句：“郭晓雅没来吗？”

她知道跟邱伟关系很好的学生是郭晓雅，看见许灿在，以为等会儿郭晓雅也会来的。

许灿：“她没有来。”

童明月点点头，没有再问。

许灿：“你怎么不问我是跟着谁来的呀。”

童明月笑：“跟着谁来的？”

许灿看她并不在意的样子，鼓鼓脸：“不告诉你。”怎么都不问她为什么也在。

“好吧，”童明月拧开饮料瓶盖，给她的杯子里倒满果汁，轻笑说，“我的小朋友，就算我带来的。”

“……”

许灿盯着缓缓升高的果汁，告诉自己，别脸红千万别脸红啊……

等她倒完，端起来干掉半杯。

童明月又轻笑了下，再给她倒满。

“慢慢喝。”

许灿红着脸，有点小叛逆：“我就想快快喝。”还莫名其妙的倔强补了句，“我喜欢这个果汁……”

童明月笑着点头，“好，那我们藏起来，不给别人倒。”

语气还是一本正经的。

给她倒满，然后拧好瓶盖。

把瓶子从桌上轻轻放到台子底下。

“……”

许灿要在她的温柔里溺亡了。

旁边走过来个老师，问童明月：“谁落了个手机，是童老师的吗？”手里拿着一个套明黄色壳的手机，明显已经问一圈了。

童明月说：“不是我的。”

许灿认出这壳子，后面印着“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几个篆体字，非常特别。

“是伴娘的，我送过去吧。”

她从老师手里接过手机，跑去找伴娘了。

手机物归原主，许灿被正整理着小礼物的伴娘随手塞了俩情侣挂件。她看着毛绒绒的俩小熊猫，笑着道谢，又被伴娘小姐姐捏了捏脸颊。

都准备的差不多了，就等主持出来改放音乐了。

她们跟快上场的新娘说着话。

“姐，跟你打个商量，等会儿捧花扔给我好不好！”

“扔给你有什么用，你的目标对象在哪儿呢？邱邱，扔给我呗，我要暗示暗示老林马上给我求婚。”

“你还小着什么急，我知道老林也快了，不用你催的，”邱伟拨了拨长发，笑着说，“我要扔给我们童明月童教授的。刚刚于延荣跟我求半天了，要我帮他搭线。”

刚拔腿要走人的许灿：“…………”

“我不管，我等会儿就要捧花，你往她那儿扔我就站她旁边。指不定就扔偏砸到我了。”

邱伟笑说：“你忘了？我初中篮球队的。”

—

结婚典礼的各种环节，许灿非常关注，还认真地盯着那位叫于延荣的伴郎的一举一动。

童明月取笑她：“怎么眼神跟要上去抢婚似的？”

“这个，”许灿目光仍没离开台上，顺手从口袋里掏出那俩熊猫挂件，哄小孩似的，“伴娘小姐姐给我的，分你一个。”

“……好的。”童明月从她手里接过熊猫玩偶，弯了弯唇，“谢谢你。”

“不客气。”

终于到扔捧花的时刻。

邱伟走到红地毯的最中间，两道的女性不管想不想抢都站起来围着捧场，童明月座位就在旁边，也跟着站起来。

许灿紧紧地挨着童明月。

邱伟转过身，目光明显往这儿锁定了下位置，然后假惺惺说：“我就随便扔喔，接到的就是下一个新娘，单身就要跟伴郎交换联系方式喔。”

“３——”

“２——”

“１——”

邱伟不愧是爱打篮球的，捧花空中抛过来，一条完美的抛物线直直地往童明月身上去。

然后，许灿伸手一抓，捧花稳稳地落在怀里。

“……”

“……”

周围几位适婚年龄的女青年，转过头来，无声地看她几秒。

主持人看见接到捧花的小姑娘明显年纪还小，就没有继续玩笑，让大家坐回位置上。

许灿对童明月无辜地笑，小声地说：“她们是不是都急着想要结婚啊。”

童明月忍不住笑：“知道你还抢。”

“那我……”

许灿低头戳了戳捧花，精致花朵鲜艳配色组成的圆圆弧度，中间有软软的白色棉花。

改话说：“棉花原来也能在装饰花束里。”

“它……”童明月想了想。大堂里开始放起了音量强势的浪漫歌曲，正常说话变得模糊，于是侧了侧脸，凑近些她耳旁：

“珍惜身边人。”

许灿只觉得耳根发烫，睫毛颤了下望着她。

童明月似察觉到她没懂，低头轻笑，补了句：“是棉花的花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