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许灿喉咙微动, 她还能说什么呢, 头脑空白的那一瞬间直接点点头说：“那好…好吧。”

童明月目光带笑, 犹盯着她看，像在说：快点打电话呀。

“……”

许灿被她这样注视着，手都抖了下, 电话拨出去前台接起来时“喂”了声。

听见前台甜美的疑惑语气，才反应过来, 是要切换成英文的。说明行程安排的原因需要取消房间的预订。

“……”

挂掉电话。

许灿按掉手机屏幕, 抬眼, 有点幽幽地看了眼她。

童明月坐起身来，漆黑长发微乱在肩头带些慵懒的味道, 她随手撩了下，别在耳后。无比端庄地笑说：“出去下等我好吗。”

许灿目光往下滑，条件反射地扫眼被子勾勒的线条。

嗯，毕竟睡觉是不穿裤子的。

“哦哦……”她赶紧垂下眼, 喉结微动，赶紧转身先走出房间了。

关上门。

许灿身体在门口停靠了几秒，脑子里还在想她躺在床上的画面。这算不算她们距离最近的一次相处了。

又反应过来……

自己这是就要留宿了？？

—

吃完晚饭。

开车去附近的大型超市。

许灿边想着自己还缺的那些日用品，边问：“你是要买什么东西的？”

童明月推着购物车, 似乎想了下, 然后随手从旁边打折促销的架子上拿起一包抽纸。

“嗯，就是这个。”

“……”

许灿盯着那几包抽纸：“……就是这个吗？”

童明月面不改色：“嗯, 就是这个。”然后推着购物车往前，望着旁边货架, “你是不是要买点日用品之类的，文具有带吗？”

许灿：“……”

她怀疑自己是不是记错了，原地回忆几秒。

看着童明月推着购物车的背影。

没错啊，就是童明月让陪着来超市买东西的啊。

怎么好像反过来了？

最后，许灿在超市里买齐了国内不方便带来的各种生活用品。

还买了很多新鲜的蔬菜和食材。

拎着两个大袋子，回家去。

—————

国外的街道，入夜后明显比国内安静许多。商店卖场关门的时间都挺早。

路边也没有什么人。

窗外，天彻底黑下来。

在来回的车上，许灿还能勉强保持淡定，说笑自如。等真回到她的公寓里，免不了慌慌的。

虽然当过邻居，但整天的同处一室真的没有过。

两大包东西先放在小吧台。

童明月转身把灯打开。

外面是夜深，室内是人静。许灿既享受着童明月在身边的雀跃，又忍不住有点不安，胡思乱想起来。

这间公寓，作为单身居住当然是非常宽敞舒适的。虽然两个人住也不是就勉强了。

可童明月只留一个主卧，没有客房。

许灿扭捏半天，根本没敢问她要睡在哪里。

……

两人各自收拾着东西。

“你说我是申请学校里的宿舍，还是在学校外的。”许灿垂着眼，有点没话找话地问，心思不在这个问题上面。

其实校里校外的差别不大，她完全不纠结的。

“住在我这儿吧，”童明月打开冰箱的门，把需要冷藏的东西放进去，笑说，“学校两公里以内，偶尔还有接送。”

语气很平和，不像是开玩笑的意思。

许灿猛地抬脸：“那怎么好意思……”

童明月闻言转头，弯了下眼，去把小吧台上的那大包茶叶拿过来，笑容温婉地示意说：“我房租都收了。”

边把茶叶往冰箱里放。

关上冰箱门。

许灿被她那一颦一笑之间，简简单单的话，撩得心头狂跳。甚至在心里默念，惟愿时间停止在这一刻。

“……”

天边挂着的月亮，淡淡清辉洒落，金辉不改。在漆黑的夜幕里静静存在着，仿佛把黑暗烫出一块图案来，俯视着路边依稀的灯光。

半响无言。

许灿很快把自己的东西都收拾完了。

童明月问：“晚上要看电影吗？我电脑里存了几部口碑挺好的恐怖片。”

许灿好奇地说：“什么时候对恐怖片感兴趣了。”

“也没有，”童明月笑了下说，“因为觉得你好像挺喜欢的。”

许灿：“……”

她抿着唇，三言两语再次说不出话来。以为她之前故意为装可怜看的恐怖片是喜欢，所以就去了解口碑好的恐怖片吗？

许灿瘪了下嘴，很快说：“我不想看了。”

童明月：“好。”她的东西也都整理完，把厨房里的灯关掉说，“那要先去洗澡吗？”

她想了想，又从冰箱里拿出一瓶饮料来，准备先放放。不那么凉，让她洗完澡就可以喝。

许灿看着她的动作，没有答话。

这可是同居！

她为什么能那么若无其事的。

还要留她住在这里。

她不知道她会紧张吗，她自己不觉得有什么问题吗……还是，因为她是同性，甚至还能算是晚辈，所以就没有关系吗？

照顾下而已吗？

童明月的太过温柔，反倒让许灿委屈起来，心里沉沉的。想到她对自己的喜欢，很可能不是她想要的那种喜欢。

想着想着，忍不住鼻子一酸。

童明月抬眸，看见她眼眶湿漉漉的，不由怔愣。

“怎么了？”

许灿说不出话来。

不知道应该要怎么说，也不想说没事。她很有事啊。

童明月抽了张纸巾，目光担忧地凝望着她的脸庞，静默片刻，是在等她说话。

半响，许灿心里越来越堵，气自己一点办法也没有。

长睫眨动眼泪就掉下来。

“……”

刚才还好好的。

童明月微拧眉，不明白突然怎么了，没有继续追问。拿起纸巾轻轻擦掉她脸颊的泪珠。

顿片刻。

她轻轻握住了她的手。

“……”

许灿哭不下去了。

全部感官都聚在她的手上，温热细腻又柔软，她目光垂着，忽然把手翻过来，掌心朝上，反手也握住了她。

是非常亲昵的十指相扣的姿势。

许灿心跳着，从长睫下觑她的表情。幸好没有不耐烦之类的……

童明月弯了弯唇，也没有抽走。

只是轻笑下说：“还说不是小朋友……”

“本来就不是，”许灿被她这包容又宠溺话，弄得叛逆起来，本来反叛这种情绪都是带点有恃无恐的。

“你总说我小孩，我有时候也会很难过的。”

许灿：“跟你差的那九年，我一直都在拼命地追啊！”

许灿：“你明知道我喜欢你的，对不对。”

“……”

许灿如愿以偿的，在童明月脸上看见类似怔愣住的表情，

“……”

她一口气说完，开始紧张心慌到呼吸都不太自然，害怕被她推开。不想看见她有任何蹙眉，或是嫌弃的表情，如果刚才能冷静，这些话是绝对说不出口的。

随着漫上来的慌乱感，她才止住的泪水，又大颗大颗地滚落。

视线里，她的面容隔着一层透明薄膜朦胧。潜意识用这种方法逃避她可能的冷漠表情。

童明月无言地抬手帮她擦眼泪，一直怔怔地，望着她的脸。

半响，柔声说了句，“别哭。”

“对不起啊，是我不好。”

声音有点涩。

许灿闻言心凉了一大截，眼泪掉得更凶了。垂下眼，同时脑子飞速地转着如何收场，就算被拒绝也好。

她绝对不想、无法接受淡出她的世界的结局。

只有这个不行。

“我……”

许灿抽泣下，觉得自己这种哭得一塌糊涂，嘴里说着“喜欢你”的表白太逊了。

难怪要被她叫小孩子，简直不成熟到了极点，谁会喜欢她这样的人……

浓浓的自我厌弃感涌上心头。

许灿看不见她的表情，头顶传来，她依旧柔和的声音。

“别哭了。”

童明月擦不干净她脸颊滑落的泪水。

动作顿了顿，忽地用了点力气拉开她遮住眼帘的手。

“不知道怎么哄，”她身体稍稍前倾，抬起许灿的下巴，给她擦着脸颊的泪痕的动作轻柔，温和又认真的语气，“再哭，我就只能亲你了。”

“……”

许灿屏住呼吸，目光愣愣地盯着她。

收得太快，还小小的嗝了下。“我……”

童明月把她拥在怀里，手有一下没一下地抚摸她的背，语速有点慢，显得很慎重的样子，“对不起，让你哭了。”

“……”

“灿灿，”她稍稍偏了下视线，不好意思和她对视般，“……我也喜欢你。”

又自顾自地轻声说，“太好了，原来真的不是我的一厢情愿。”

“一厢情愿”这词，被她用这种表情这种语气说出来。

许灿连呼吸都不太会了。

她脸瞬间红起来，不知道羞赧和激动的情绪哪种占上风，又喃喃说，“可你之前明明拒绝我……宁动千江水，不动道人心是什么意思。”

忍不住把脸藏在她怀里，手臂搂住她的腰。心还在颤，不太真切的狂喜。她说她也喜欢她！

“网上说，是打扰了出家人罪孽深重有业报的意思。”

“怎么可能……”童明月露出明显意外的神情，“我也不是和尚。”

“那你当时是什么意思嘛。”许灿紧紧地抱着她，纯粹在撒娇了。

“大概，”童明月脸凑得更近，短短的，随时能接吻的距离，目光凝视着她的脸颊，“也有点怨吧……千江水都能被你撩乱了，我还怎么可能躲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