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国军中,燕国贵族正进行最后的战争动员。
从哈拉和林一路杀进中原,并不仅仅是因为所谓的野心,而是真正的从内心中的不满。
“来自大燕的儿郎,在长安,听从我们的命令,燕王愧为燕武王的后裔,他屈辱的臣服于中原朝廷,而置我大燕百姓的生死于不顾,而置我大燕百姓的福祉于不顾。
这世上难道有人生来就应该生活在黑暗中吗?
难道这世上有人生来就应该生活在困苦之中吗?
至高的素王教导我们,这世上的每一个人,他都公平的爱护,无论中原还是草原。
为什么,我们就要在寒冷的草原上生存?
为什么,我们就要眼睁睁的看着幼稚的儿童,死在寒风之中?
为什么,我们就要在边疆守卫?
这不公平!”
发自最内心的呐喊,在长安之北的渭河上回荡,来自燕国的骑兵,万马长嘶,万剑齐举。
“洛阳的天子抛弃了我们,他只做中原人的天子,却让我们在草原上自生自灭。
两百七十年!
我们已经不能再忍耐了。
忍耐只能受到更久的压迫,我们的祖辈已经受尽了苦难,如果我们不反抗,未来我们的子孙就会依旧在草原上承受风霜寒雪。
我们是诸夏的子民,我们为了开拓诸夏而前往西域,我们为了中原的和平而在草原上奋战,但最后,我们得到了什么?
我们在草原上,见到天灾和死亡。
你们愿意吗?”
无数道声音在回荡,“不愿意!”
“不愿意!”
情绪的调动已经快要到达一个临界点了。
“本公一直都在思考一个问题。
中原人在中原享受着和平和安康。
长城很多年没有修过了,不是中原不需要了,而是用我们的血肉去铸成新的长城。
为什么啊?
为什么!
难道长安的人天生高贵吗?
难道洛阳的人天生高贵吗?
既然同样生在天地之间,为什么中原人就可以在繁华的城市中,享受着四方的物资,他们甚至就连晚上都有灯会去欣赏。
他们居住着华美的房屋。
他们有精美的书院,就连一座县中都有读书的地方。
他们的城市中遍布医馆。
他们的药材便宜又好用。
而我们呢?
我们逐水草而居,以天为被,以地为床。
本公是国朝的公爵,但见识却不如中原的富家翁。
普通的燕国百姓,本公已经无话可说了,本公只觉得羞愧啊。
圣人说话,能受得了苦的人,就会一直受苦,能忍耐的人,就会一直被欺压。
本公不愿意再做这样的人,也不想让儿郎们做这样的人。
如今我们进了中原,就要让这片中原,看到我们草原的力量。”
有些事情最怕的就是对比,草原的生活水平必定是不如中原的,就算是普通百姓,那也一定是中原的生活水平更高。
草原和中原的对立,甚至都不需要挑动,只需要将衣食住行,医教文化等方面的差距,摆在燕国人的面前,他们自然而然的就会极度愤怒。
一群认为遭受不公的人聚集在一起,是极度可怕的,更可怕的是,这些人还拥有着这个冷兵器时代,超一流的战斗力!
他们有能力夺取更好的生活条件。
而且这些人还有领头的,那结果就是现在这样。
“前些天本公听到一句诗词,非常喜欢,现在送给燕国的儿郎。
待到秋来九月八,我花开后百花杀。冲天香阵透神都,满城尽带黄金甲!
只可惜作诗的人只是一个秀才,做不到诗中的豪言。
九月八已到,先杀进长安城,在关中,建立新的帝国,再向东杀进洛阳,让天下人见识见识我燕国儿郎的英勇。
本公允诺,整个燕国的所有人百姓,都能够过上长安洛阳人,那样的生活。”
自立为燕公的燕国贵族并不是在胡乱许愿,他是真的会这么做,这并不是一件很难的事,整个燕国的人口也不过是五百万,就这么点人口,在中原几个大城市里面一分散,直接就化整为零了。
换句话说,让这五百万人,全部成为人上人可能不行,但成为典型的大唐市民,很简单。
中原就是一个巨大的财富集合体,而燕国太穷了,从中原随便抢一点,都够吃的盆满钵满。
这就有点像是宋朝给辽国送岁币,这件事本质上挺耻辱的,但落到实际上,对于宋朝是真正的九牛一毛,每年被官员贪污的都比这多的多,和清朝那种将国家变成半殖民地的赔款完全不一样。
“杀进长安!”
“杀进洛阳!”
……
大唐帝国葱岭以西的统治,是比较复杂的统治,在这里没有一个绝对的强权,而是玄门的神权,诸国王大公的王权,以及来自唐帝国总督、宣慰使的管辖权,互相交杂。
但总体来说,这里是绝对的羁縻统治,帝国影响这里的主要手段,也是通过在关键位置驻军,以及拉拢盟国,最后用经济手段来控制。
波斯,就是大唐帝国在极西之地的重要盟友之一。
在大唐帝国的统治体系中,有不少纯粹的外族所组成的国家,波斯就是其中之一。
在民间有一句,非我族其心必异,但实际上,在政治上却有一个很违反常识的定律,那就是同族相斥,异族相合。
即同一族群的两个政治势力,总是会走上相互斗争的道路,而不同族群的政治势力,在没有深仇大恨的情况下,反而会走到相互结盟的道路上。
尤其是在其中一方极度强大,比如大唐帝国。
在帝国寻找盟友的的时候,会更看重一点,那就是选择那些只能依靠帝国而存在的盟友,波斯就是这样一个国家。
在葱岭以西,欧洲以东,即中亚和西亚这片土地上,充斥着大量由汉人或者番汉联合建立的王国和公国,这是一百年西征的成果,在这种环境中,一个纯粹的由波斯人所组成的国家,就很显眼。
波斯人曾经的信仰在这一百年间已经消失殆尽,现在举国上下都信仰素王,但这并不能让波斯人彻底融入,因为他们的长相不一样。
这成为了极好的朝廷盟友,从为波斯复国开始,几乎每一代天子的御前会议中,都会有来自波斯王室的贵族,每一代天子的妃子中,也总有波斯的公主,一百多年来,除了极少数的情况,没有中断过。
在大唐猛然爆发内战的消息一路向西传之后,波斯人的第一反应就是组建大军,要东征挽救大唐。
但波斯王抬眼看了看这一路上拦在他面前的一众大唐藩属国,就有些感觉无力,那根本就不就是波斯所能够全部战胜的。
波斯王坐在缀满宝石的王座上,手中则是黄金的权杖,他深深的叹息着,而后无奈的问道:“我的大臣,请问你们,如今的情况,本王应当如何做呢?”
一个卷发黑瞳容貌略带西方的大臣,穿着来自东方的丝绸,高声道:“国王,我曾经是一个罗马人,那同样是一个伟大的帝国,曾经也遭遇过毁灭,我深深的明白一个伟大帝国的人民会如何想。
无数的罗马人前赴后继的想要复兴。
大唐统治天下三百年,伟大的帝国总是会让人心折,在这个世上,有无数的人,不想要看到帝国的毁灭。
叛逆的人不会长久。
他们将会被刀剑加身,斩下头颅,让所有人看到叛徒的下场。
国王,请向诸国的国王发去国书吧,请向玄门的圣座去致以问候吧,号召所有心怀大唐的义士,一起组建神圣的同盟,向东进发,挽救可能毁灭的帝国!”
这番话让波斯王心潮澎湃,“是啊,伟大的帝国绝不会毁灭于宵小之手,素王将会庇佑大唐天子,帝国的国祚将会千年万年,直到时间的尽头。
去号召国中的勇士,告诉所有的子民,大唐在召唤我们,准备上战马和弯刀,带上干粮和饮水,等待勤王的诏令。”
“遵命,我的国王!”
……
葱岭以西的这些藩属国和燕国情况不太一样,在众多的藩属国中,数燕国对中原最为不满,原因很简单,燕国那片土地是最苦寒的,即便是在姬昭的现代后世,那都是鸟不拉屎的地方,没多少人愿意去,更不用说现在。
在大唐的藩属国中最舒服的,以前是蓬莱和箕子半岛,后来蓬莱和箕子变成了州县制度,成为了大唐天子的直辖领土,藩属国中最舒服的地方就变化了。
不是天竺和中南这两块粮食产量极大的地方,这两个地方的气候其实不算是特别好,主要还是太热了,热带是会影响人性格的,就算是中原人过去之后,经过上百年,也会有些懒散。
天气热,不想干活,很合理。
真正最舒服的就是葱岭以西的中亚和西亚国家,虽然同样是草原,但这里的草原可比漠北草原环境好太多了,这里的生存环境,和恶劣一点关系都搭不上,而且这里同样可以种地,这一点又比燕国不知道强到了哪里。
所以燕国在意识到大唐内部虚弱的时候,立刻就揭竿而反,其余藩属国却没有这么做,这就是经济基础决定军事行动。
在大唐帝国的统治范围内,燕国属于军事的上位圈,经济的最底层,所以燕国的不满是最大的。
在大唐爆发内乱的消息传来时,有的国家想要支援大唐,之后到来的就是大唐的勤王诏令。
安西、北庭、河西、陇右四镇都被要求回防关中,其中陇右节度使已经事实上背叛,这道诏令是下给李茂贞之下的其他人的,谁杀了李茂贞,统率陇右军立功,重重有赏。
另外三镇节度使在接到诏令后,安西、北庭节度使立刻就从西域的天山南北率领着将近五万精锐大军返回中原,基本上都是骑兵和骑马的步兵,两镇节度使过境河西与河西节度使朱温汇合。
这朱温也是一个相当不一般的人物,可以称得上文武双全,从一个低级的军官,一步步走到现在爵封郡公,一镇节度使的位置,他先是在山东镇压过来两次起义,后来又镇压过来两次藩国部落造反,依靠军功走到了现在。
朝廷将他调到河西这片自古就民风比较彪悍的地区,河西节度使所统率的军队,要防备来自东南西北各个方向的敌人,担任河西节度使以来,他完成的都很好。但朱温不满足,因为他能看到自己的仕途已经基本上到顶了,他已经基本上不可能再上升了。
一镇节度使,再往上升就要入朝为相,或者入朝成为正三品的大将军,成为天子的近臣,但朱温没有那样的关系,而且他一直都在外统兵,哪里能做得了宰相。
对于朱温这样的人来说,意识到这一点是很可怕的,但现实如此,大唐最不缺的就是有能力的人,不要说他区区朱温,大唐第一高门贵族,关系通天的洛氏子中,都有人一辈子在外做官,没能入朝。
后来朱温意识到大唐的情况不太好了,因为朝廷连续多年裁撤军队的人数,这是明显的财政情况不好,朱温知道这一定是因为天灾,导致朝廷大量的粮食都用去赈灾。
作为不生产的士卒,朝廷已经无力供养,只能暂时裁撤,但朱温没有这么做,在河西这片土地上,节度使衙门毋庸置疑是最强势的部门。
朱温认为养兵才是最重要的,现在这种情况,万一以后有什么变化,手里没兵可不行。
在这种指导思路下,河西的百姓生活自然比其他地方的更差,死的人更多,但朱温并不在乎,他是极其传统的封建军阀心态,尤其是旁边的陇右节度使李茂贞,也这么干,他就更不觉得有什么了。
李茂贞的地盘更靠近洛阳,就算是出什么事,也是李茂贞先出事,况且河西上下被他打造的如同铁桶,上上下下都拿到了好处,朝廷根本就不可能知道这里的事情。
当来自洛阳的勤王令来到河西的时候,朱温深深的吐出了一口气,他竟然露出了笑容,虽然他读过书的不是特别多,但是历史上发下勤王诏令的情况,基本上都是朝廷顶不住了,才会这么干。
而接受勤王诏令的臣子,在后面基本上也都是位极人臣。
“等待了这么多年,终于等到了这个机会,本公就知道,连续的天灾,没有任何人能撑得过去,大唐虽然强盛,但这么多年的天灾,依旧会崩溃。”
朱温的妻子张氏是个聪明贤惠的女人,曾经参加过科举,还中了举人,只是后来因为科举改制,导致她最擅长的东西,不在科举中,后来就没有再参加科举。
听到朱温的感慨,她深深的忧虑道:“大唐养士三百年,列位先帝都有恩德,这天下之间,愿意为大唐赴汤蹈火的人,不知道有多少,现在掀起反旗,只怕是会给他人做嫁衣啊。”
朱温闻言却笑道:“为夫可不是要掀起反旗,现在和朝廷作对,那岂不是愚蠢吗?
只不过是要趁机夺取安西和北庭大军的军权,然后借机讨伐陇右的李茂贞罢了。
为夫的这个儿女亲家,可是一个上好的借口,等我和李茂贞交战,拖着不往东进军,倒要看看朝廷怎么办。”
张氏满脸疑惑,“夫君你只不过是河西节度使,怎么能够夺取安西和北庭的军权?”
朱温得意道:“安西军和北庭军进了我河西的地盘,他们对我又没有什么防备,杀几个人还不是轻而易举,然后我再将他们嫁祸给青海上的藩国。
这些人便是我的军队,我率军东进,李茂贞阻拦,我和李茂贞大打出手,这一打,就是三年五载,亦或者十年八载,有胜有负,总之是没能通过,这又能怪不了谁呢?
如果朝廷派人来,乱军之中被杀,也很正常吧。
我朱全忠,对大唐可是一片赤胆忠心啊。
至于天下对大唐忠心之士极多,的确是如此,但天下对大唐早有不满的人也极多。
早就有谋士和我说过,中原士人太多,其中高门大阀更多,他们教育资源更加丰富,尤其是洛阳、长安、扬州、苏州等少数的经济发达的城市,科举几乎都是这些地方出来的。
这百年来,有多少人在中原位列高显,就有多少不得志的士人,往各节度使的幕府、刺史的幕府,还有那些藩属国的幕府中跑。
内州县,外分封。
重内轻外。
这些年又对产粮区进行严苛的征收,激起了不满。
如果不是朝廷的官僚体系还能正常运转的话,早就各处造反了。
这天底下的危机重重,可一定都不小,现在燕国打进来,占据了一半的关中,你看吧,很快天下反唐的浪潮,就会汹涌而至。
不仅仅是藩属国,还有那些天高皇帝远的地方,比如蓬莱、箕子这些地方,都会寻求独立。
而且现在的朝廷,就靠楚国和宋国吊着命,一旦天竺和中南的藩属国造反,不出三个月,黄河以东、淮河以北,就会遍地烽火,没饭吃的百姓为了活命,可不会管什么大唐。
民心。
嘿。”
朱温冷笑着,“我对这些太懂了,民心就是吃饱饭,大唐能得民心,就是因为大唐现在还能让人吃饱饭,等到大唐让他们饿肚子的时候,现在天子努力维系的所有东西,都会轰然破碎。”
这是张氏第一次从朱温的嘴中听到这些话,这是一个她不曾见过的朱温,看的很远,看的很透彻,或许正是因为看的这么透彻,他才会做出现在的决定吧。
“夫君,洛氏呢?
你做事的时候,难道没有思考过洛氏吗?
自古以来王朝灭亡,昏君奸臣是少不了的,否则以朝廷的力量,镇压那些叛乱,皆是绰绰有余,当今的天子虽然算不上是什么圣君,但也算是中人之资,而洛氏是不可能出奸臣的。
大唐两百七十年了,却依旧能保持现在这么强盛,和洛氏是脱不开关系的。
如果不是因为天灾的话,大唐或许还能昌盛三百年。
有洛氏在,朝廷不会有那种昏头之事的。”
这下朱温终于深深皱起了眉头,良久之后才算是舒展开来,“洛氏终究不是天下第一,在上面还有皇族只要是做臣子,终究事有不逮之时。
况且若是洛氏真无敌的话,那现在大唐就不会依旧有这么多贪官污吏,有这么多不合理之事了。
这个天下终究不是洛氏自己说了算的。”
这场发生在夫妻间的对话,在沉默中落下了帷幕,朱温心中怀着一丝丝的隐忧准备进行关键大业。
……
燕国军队接管了长安,然后在长安中进行了一场财富均分。
步骤很简单,先把长安百姓的财富收集起来,然后均分给燕国士兵,其中的大户人家被重点关照。
当然最重要的还是粮食,李茂贞走的时候,特意将粮食留给了燕国军队。
李茂贞的想法很简单,燕国军队马上就要和河东军碰撞了,没有粮食可不行。
作为李克用的死对头,万一燕军被李克用击败,那可真是比杀了李茂贞还难受。
他宁愿看到燕军杀进洛阳,也不想看到李克用立下大功。
燕军在见到粮食和李茂贞留下的人后,就明白了一切,对于李茂贞这种贪生怕死的人,燕国贵族虽然心中鄙夷,但表面上自然是相当欢迎。
毕竟进入中原后,一个不慎就会遭遇围剿,现在能够免除一方威胁,如果仅仅是面对河东军,那燕国是真的不惧。
……
燕国旗帜鲜明反唐已经是人尽皆知的事情。
当打着宋旗号的舰船出现在海面上时,天下再次震动!
宋国也反了!
说是宋国,就像是楚国一样,只是对当初分封的一个统称,当初朝廷将楚国一分为五,在宋国当然也是如此。
毕竟东南亚的地盘可是相当大,而且还掌控着朝廷通往天竺的航道,马六甲海峡的重要性,任何人都知道,在海洋越来越重要的大唐中,这么重要的地盘,完全交给一个国家,怎么可能放心。
但时代终究是不同了,在完全封建制度的时代,这种裂国分治非常有效果,但在宋国这片土地上,这种效果就弱了许多。
他们之间或许各自有争端,但对于大唐的态度则是一致的。
白花花的银子,在海洋上漂浮,最后都流进了大唐的国库,丰收的粮食,都进了中原的府库。
这种利益之争,让那些本土派,在面对大唐的时候,只有一个态度,那就是反。
而且本土派是永远都不会缺乏,也永远都不会杀光的。
过去因为亲唐派有强大的后盾,所以实力更强的本土派,只能伏低做小,但现在不同了,大唐自身难保,没有能力远征,那亲唐派的末日就来临了。
而且所谓的亲唐派,其中也有一部分是因为利益的原因而亲唐,这批人很快就做了带路党,转而屠戮起了昔日的盟友。
宋国不仅仅造反,还想天下发出了告百姓书。
书中堪称义愤填膺,其中的情绪之激烈,绝对不下于燕国。
“一千多年前,楚人曾言:昔我先王熊绎辟在荆山,筚路蓝缕以处草莽,跋涉山林以事天子,唯是桃弧棘矢以共王事。
一千年后,我宋国先祖,受高宗皇帝之命,跋山涉水,两百多年啊,终于将宋国这一片曾经的不毛之地,建设为现在这样的千里沃野。
这两百多年来,经历了多少艰难呢?
这两百多年来,又有多少人埋骨荒野山林之间呢?
这每一寸的土地上,都是我先祖的血泪。
但。
就是这样的一片土地,现在却遭遇了多么残酷的对待,宋国中的百姓,竟然饿着肚子,一年三熟的天选之地,竟然就连填饱肚子都不能做到。
就算是不种地去森林中摘果子也不至于如此!
为什么会如此?
因为中原天子的胥吏催逼,因为我宋国辛辛苦苦种出来的粮食,都被中原拿走!
如今我等就要亲自去问问天子,到底为什么要这么对待我宋国子民,难道藩属国的子民,就比中原低人一等吗?
如果不是,请问天子为什么这么做。
如果是,那便无话可说,不过是生机相搏而已。”
大唐水军起航,迎战宋国水军,这一则消息则顺着运河,只不过一日就到达了洛阳。
洛阳震动!
朝廷震动!
————
在这一场反对唐帝国中央统治的浪潮中,无论是燕国,还是宋国,亦或者其他地域或属国,几乎不约而同的使用了本地主义,以及强烈的地域主义,来调动治下百姓的情绪。
本地主义一旦进一步发展,就将进化为民族主义,进而对帝国的统治,彻底造成思维上的分裂,进而造成帝国难以挽回的分裂,在没有进入工业化时,就产生民族主义,这是一个极其可怕的未来。——《唐帝国兴衰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