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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56章 魔

我将埋葬众神 见异思剑 10386 2024-01-23 20:10:51

太阳从东方升起。

叶青河真身的火焰已经熄灭,鼎妖翻倒在地,像僵死的蜘蛛,其余的天魔尸骸尽数消失不见,变成了满地残丹。

原来它们根本不是所谓的天魔,而是炼制过程中的失败品,在九明圣王的普照下,它们生出灵智,化成魔物,在鼎妖反噬了叶青河后,反噬了鼎妖。

神丹在大放光明之后,被真正的太阳夺去光辉,但它依旧源源不断地将灵气洒向大地,滋养草木疯长。

林守溪被数百只心魔蝎蛰过,毒素一拥而上,将他神志冲垮。

慕师靖站在一旁,还未理解眼前的一切,只看到林守溪将楚映婵推倒在地,一边喊着“女妖精”,一边降妖除魔。她也没有去帮助楚姐姐的意思,反而在一旁津津有味地看,楚姐姐轻烟般的娥眉颦蹙,不盈一握的腰肢酥颤,所有的反抗都在棒打之下烟消云散。

慕师靖本还想冷嘲热讽,熟料楚映婵真如女妖精似的缠在少年的身体上,玉指点向慕师靖,呵气如羽,媚眼如丝,“她是我们这里的女妖后,平日里,妾身都是听命于她的。”

“啊?”

慕师靖目瞪口呆,她想辩解,现在的林守溪介于幻觉与清醒之间,哪里讲得通道理。

“坏仙子……”

很快,在楚映婵的煽风点火之下,这位隔岸观火的慕师靖也被扑倒在地,她嘤咛一声,与林守溪对视,少年神色混沌,又好似认出了她,动作虽然粗野,怀抱却是温柔。

折腾了不知多久,与鼎妖一战后真气枯竭的林守溪终于精疲力尽,睡了过去。

楚映婵收拾着被硬生生撕烂的玄色薄袜,将软绵绵的小妖女抱在怀里,寻了处新生的溪涧,带她去清洗身子,流水冲刷着肌肤的抓痕,慕师靖靠在楚姐姐软绵绵的怀里,喃喃道:“坏仙子……”

鼎妖没有骗她们。

心魔蝎的毒素要足足维持三十日才能消退。

接下来的一个月,楚映婵与慕师靖没有赶路,而是在这片山谷中开辟了洞府,照顾受伤的林守溪。

心魔蝎没有解药。

这一个月里,林守溪被各种各样的梦纠缠着。

他梦到自己变成一座山,矿工如蚂蚁一样劳作,把他雕空,他梦见自己被浇筑进石棺,沉入大海,不死不灭永远孤独,更多的时候,他会梦那个声音,那个饱含着深仇大恨,对他不停大喊着“纳命来纳命来”的声音。

穿透层层诡雾,林守溪终于找到了声音的源头。

一本书,是一本书。

林守溪认得它,它是被鼎妖直接投入鼎炉中烧掉的九明圣王丹书!

这本丹书飘在空中。

它在持续不断地燃烧。

封面和封底像它扑动不休的翅膀。

书看到他,像是看到追杀了一万年的死敌,“双翼”猛地膨胀,直接将他扑倒。

“纳命来纳命来纳命来……”

林守溪说,杀你的是鼎妖,烧你的也是鼎妖,你找我寻仇作甚?

“鼎妖是你杀的,炉鼎是你毁的,我报仇无门杀人无路,我的痛苦宣泄不得,我当然要杀你,我只能杀你,我要你做我的傀儡,做我的尸体,做我的炉鼎……纳命来纳命来……”

神丹之书的哭啸义愤填膺,仿佛在说世界的真理。

在文字崩解,火焰舔舐的一刻起,这本谱写着九明圣王丹炼制秘密的神书的神志就已崩塌殆尽,它死死地抵着林守溪,像是要把他抽筋断脉,剥皮拆骨!

林守溪被它混乱的语句吵得头皮发麻灵魂打颤,他想要推开这本书,却根本做不到,挣扎之时,神书像是喝醉了,将大量的偏旁部首和笔画呕吐在了他的身躯上。

神书像是发现了什么有趣的东西,哈哈大笑起来,它控制着那些笔画,重新组合成文字,将无数侮辱的词句印在他的身躯上。

这些文字带着诡异的力量。

“拆”字写在他的身上后,他的血肉筋骨就会自行分离,“烂”字写上后,他的身体就会糜烂。

林守溪忽然想起,他可以使用荒谬之剑的力量,但这是他自己的幻境,他投鼠忌器,不敢断定会不会一剑直接把自己的精神意志也给斩灭。

短暂的犹豫里,魔书察觉到了危险,拼了个“忘”字打在他的脑门上。

林守溪眼睛一白,接着,“死”字落下。

“死”字写上后,他就死了。

幻境的死亡是苏醒。

“不要——”

他猛地睁开眼,将身前的东西往前一推。

慕师靖被按在草地上,怔怔地看着目眦欲裂的少年,许久才问了句:“你……你醒了?”

林守溪回过了神,庆幸方才与魔书的战斗只是一场梦。

“姐姐,对不起,吓到你了。”林守溪认真道歉。

姐姐……嗯,还挺乖的。

慕师靖以为他清醒了,轻拍着胸脯刚想松口气,谁知林守溪很快望向了端坐一旁白裙安静的楚映婵,又恭敬地喊了声:“娘。”

慕师靖送到一半的气堵在了胸口。

楚映婵淡淡睁开眼眸,倒是不觉惊讶。

睁开眼后,林守溪的世界里,除了楚映婵与慕师靖之外,其余的一切都被不可控地扭曲着,很多时候,哪怕是这两位仙子,他都难以分辨她们的身份。

慕师靖觉得苦恼,楚映婵这坏仙子却觉有趣,甚至会期待林守溪今天怎么称呼自己。

今天林守溪的意识里,还是个年纪很小的孩子。

慕师靖作为他的姐姐,被迫陪他玩了一天。

“这是太阳,这是河流,这是树……”

慕师靖叹着气,拉着他的手,在这片山谷里闲逛,如教小孩子一样教他如何辨认万物。

林守溪认认真真地听着,乖巧点头。

同时,他也很好问。

“这是什么?”

“这是花?”

“它是什么花呀?”

“我哪里知道?”

慕师靖看着地上蓝紫色的小花,根本认不出它来。

“我知道……”林守溪小声说。

“是吗。”慕师靖吃了一惊。

林守溪摘下花,别到了慕师靖的发间,说:“这是我送给姐姐的鲜花。”

慕师靖俏靥一红,狠狠地揉捏他的脸。

路过那枚神丹时,林守溪指着天空中发光的丹,觉得那个东西很漂亮,也想摘下来送给姐姐,于是他爬上了树,伸手去摘,可即将触碰时,一股伟力从丹药中爆发出来,顷刻将林守溪震飞。

他从树上高高摔下。

慕师靖接住了他,她想训斥他一顿,可看着少年乖巧的样子,慕师靖的心底,某种光辉泛滥了起来,她将林守溪搂在怀里,又揉又抱,还捧起他的手,对着他磨破皮的手掌温柔呵气。

“姐姐真好,我要永远与姐姐在一起。”林守溪感动地说。

这番说辞在楚映婵面前又变了:“姐姐让我爬树去摘丹,所以我才弄伤了手……”

“???”

慕师靖瞪大眼睛,看着旁边叛变的少年,先前的满腔感动尽数喂了鱼。

“哦……小师靖,你身为姐姐,竟做出这等事,以后我如何放心将守溪托付给你?”

“楚映婵,你差不多就够了!”慕师靖恼怒道。

“你喊我什么?”楚映婵抚摸着戒尺,问。

“姐姐……楚姐姐。”慕师靖看着戒尺,软了下去。

“嗯?”楚映婵瞥了她一眼。

“娘亲……”

慕师靖咬牙切齿地喊着,被迫入戏。

夜深人静的时候,林守溪裹着被子来到楚映婵身边,说自己一个人睡觉很害怕,于是,两人睡在了一起,片刻后,林守溪嘴唇翕动,口干舌燥地说了声“渴”。

“我去帮你拿水。”

楚映婵刚说完,不等起身,林守溪已扑了过来,将脑袋埋到了她沉甸甸的胸口。

夜色降临。

梦境里,林守溪反倒是清醒的,可他周围的一切却是荒诞的,他行走在虚空里,移步换景,他被一遍遍地杀死,肢解,捣成肉泥,又像是豆芽一样从自己的血肉里钻出来,他在虚空中茫然行进,肢体断裂后的蹒跚脚步仿佛舞蹈。

很久之后,他看到了一棵树,一棵漆黑的树,树上结满了沉甸甸的黑色苹果,它的周围却是荒原万里寸草不生。

树上,一只麻雀正在看他。

林守溪想要爬上这棵大树,采一枚果子解渴,但他的身后,又传来了那个熟悉的声音:“咿呀呀呀……纳命来纳命来……”

回头看。

那本书又追过来了。

书还在燃烧着,烧得很旺,仿佛这本被毁灭的古籍的盛怒。

“昨天让你逃了,今天我看你往哪里跑!!”魔书再度朝他扑来。

这一次,林守溪有所准备,竟与它斗了起来,他从荒谬中汲取着力量,想象自己拥有各种各样的通天法能,于是,他就真的飞天遁地,言出法随了。

虚空之中,大战一触即发。

人与书在天地间死战着,眼花缭乱的神术宛若烟花绽放,将其余纷繁复杂的幻象尽数磨灭。

幻境里,他可以做任何事。

林守溪像是一台杀戮的机器,他时而用剑,剑断了就砍下左手用右手握着当成兵器,必要时,他并不吝啬抛出自己的脑袋当暗器。林守溪觉得自己很清醒,前所未有的清醒,他狰狞地笑着,与这头火凤般遨游的书籍一同燃烧了起来。

人与书不知道打了多久。

“纳命来,纳命来……”魔书还在怪叫。

“纳命来,纳命来……”林守溪跟着叫。

于是,这本魔书沉默了。

林守溪翻了个身,盯着同样精疲力尽的魔书,说:“你杀不掉我的,你还不明白吗,这是幻境,幻境里,只有我们两个是真实的,我们谁也杀不掉谁,停手吧,停下你杀戮的欲望吧……”

“你说的对。”

魔书竟这么容易就被说服了,它拼凑出一个眼字,用眼字盯着林守溪,仰慕地说:“你好清醒哦。”

林守溪大笑,说:“当然……一切荒谬之物都无法遮蔽我的眼睛,我的眼睛……”

他说着,才发现自己左眼的膜装反了,他将它撕下来,小心翼翼地贴了回去。

他用血淋淋的眼睛看着魔书,循循善诱说:“你是书,你是知识与智慧的象征,你要变得聪明,像我一样聪明。”

魔书像个被教训的孩子,认真点头,随后问:“吃掉你聪明的脑子,我也会聪明的吧?”

接着,它又扑了过去。

更残酷的战斗爆发。

林守溪从噩梦中惊醒,他拍了拍胸口,心想自己怎么会做这样的梦,他端坐在洞府里,想起了自己是合欢宗的宗主,而这黑裙白裙两位绝色仙子一人是正道魁首,一人是魔道领袖,只可惜,她们被他俘获芳心,甘愿成为侍妾鼎炉。

“来修行吧……”他对着慕师靖与楚映婵说。

周而复始。

好不容易把这个邪恶的合欢宗宗主推翻后,他醒来后,却成了威严的父亲,楚映婵是他的妻子,慕师靖则是她的女儿。慕师靖心想林守溪再无耻,也不至于对女儿有何念想吧。

慕师靖刚庆幸今天可以好好休息,就不小心打破了一个喝水的盏,毫不意外,她被林守溪抓过去惩罚。

楚映婵制住了林守溪。

慕师靖以为她要帮自己说话,心中一悦,心想楚姐姐果然是好姐妹,谁知楚映婵说:“这小丫头屡教不乖,慈母多败女,我与夫君一道罚她吧。”

“啊?”

慕师靖还未反应,已横在了林守溪与楚映婵的腿间,黑裙包裹的翘臀挨了顿打。

睡着之后,林守溪还记得白日里的事。

他觉得那些事太过荒唐,他无法想象那样神志不清的自己,不过幸好,温柔善良的楚映婵照顾着他,在纵容他的同时也阻止了他许多过分的行径,没有让慕师靖真正被侵犯。

不过回想起与楚楚的风情万种,他的心跳不由加快。

还是梦里好,梦里至少是清醒着。

这样想着,他将手伸入胸口,抓住心脏,双手合拢,抑制住了他的跳动……他感到了无比的平静。

魔书又来了。

它一如既往地大喊了几百声纳命来,喊累之后,它才开始破口大骂林守溪,说你这厮不讲理,每次打到一半就跑了,不能尽兴。

“我已经找到打败你的办法了。”

林守溪结跏趺坐,仰望天空,神色肃穆。

“什么?”

魔书先是一惊,随后大笑:“哈哈哈哈,你想诈我?我可是知识与智慧的象征,你怎么可能骗得了我?”

林守溪猛地撞了过去。

燃烧着的魔书被他的气势所慑,一个不稳,被撞得跌翻在地。

林守溪将魔书死死地压在身下。

这些天的大战之后,魔书上的绝大部分文字都已被抹除,剩下的文字也东倒西歪,根本不成文。林守溪找了片空白的地方,咬破手指,用血流如注的手指当成笔,在纸上写字。

他默写的是另一个世界的古诗,前面的内容按部就班,流水般倾泻下的诗文让魔书感到无比惬意,不想抵抗,可最后一句……每到最后一句时,林守溪都会擅自更改,把其他诗句凑过来。

林守溪不停写着,直到将十根手指写得尽数干枯才罢休。

他仰起披散的长发,盯着魔书。

魔书痛苦不堪,它无法忍受这样的诗句出现在自己的身体上,它开始撕扯自己的身体,将诗句按照正确的顺序排列回去,排列意味着撕扯,他为了将诗句拼凑完整,将写有诗文的几页撕成了无数纸条。

“它们呢?它们的前文是什么?它们的后文是什么?为什么找不到对应?!”魔书拿着几张诗条,拼命质问:“这句,这句还有这句!为什么只有孤句,它们的后文是什么?!”

“哦,我没写。”林守溪轻描淡写地回答。

“写!你给我写!你给我补全它们!”魔书发疯般大叫。

林守溪却反问:“不喜欢可以烧掉啊,你为什么不把它们烧掉呢?”

烧掉……

对啊,为什么不烧掉……

魔书醍醐灌顶,亲自将这些纸条送到了封面与封底的火焰上,看着它们被烧成灰烬,收获了无与伦比的快感。

“这样就好了。”

魔书如释重负,拼凑出了一个“笑”字,贴在页眉。

“好了吗?”

林守溪反问。

他割开了自己的身体,放了满满一钵血,端着它走到魔书旁,席地而坐,枯指蘸血,落向魔书。

魔书恐惧地大叫,但他现在太虚弱了,根本无法反抗。

“写诗太慢,不如文章。”林守溪说。

他开始在魔书上写文章。

他写的很认真。

可是那篇文稿却是语句不通,错字频出,逻辑混乱,魔书不可抵抗地读着写在它身上的文字,感到了难以忍受的痛苦,它从未经历过这样的痛苦,几乎痛苦得要清醒了。

“住手!住手!住手!”

魔书的页面上,文字的笔画像是突起的经络,它蠕动着,弹跳着,勾引着魔书发出撕心裂肺地大喊着:“什么东西!你在写什么东西?!烂书,烂书!烂书!!你给我停笔!停笔!这种烂书人也会烂的!你会肠穿肚烂四分五裂不得好死!你还活着干什么?你这种人还活着干什么?写这么烂的书就应该去死!给我去死,你给我去死啊!!!”

魔书的呐喊下,林守溪停下笔,他用血浆洗着手,脸上毫无神采。

“是啊,这种烂书为什么不去死呢?”林守溪说。

魔书忽然沉默了。

它好像是在骂自己。

这一刻,无穷无尽的怒意从魔书的身上爆发了出来,它猛地起身,将林守溪按在身下,想要将它杀死,林守溪没有抵抗,只静静看它。

魔书想起了很多事。

它想起了它还是纸浆的时候,想起了它被装订成册的时候,想起了它被放到桌上任由书写的时候……笔落到它的身上,笔毫是软的,墨水是腻的,像是有人在用舌头舔它。

它身边堆积着同伴的尸体,它们都是残次品,被主人撕成了碎片。

残次品就应该被撕成碎片。

残次品就应该被毁灭。

它早就是残次品了。

“我脏了……”

魔书盯着林守溪,忽然嚎啕大哭起来,但它没有眼泪,它的眼泪已被火焰烧得一干二净,魔书大哭着,大叫着,封面上“九明圣王丹”五字也开始模糊起来。

魔书心急如焚,它遍地寻找着零散的文字与笔画,希望将它们重新拼凑起来,只要能拼起来,它就还是万人渴慕的神丹典籍,是举世争夺的无价之宝,它拼凑着,拼凑出了一个个它自己都看不懂的文字。

臃肿的文字密密麻麻地凑在一起,像是动物排出的卵。

“怎么办?我现在该怎么办?!”魔书死死地将自己合上,不敢打开。

它不敢看到自己。

“烧掉吧,为什么不烧掉呢。”林守溪说。

“什么?”

魔书呆住了。

“为什么不烧掉自己呢。”林守溪的话语带着说不清道不明的魔力:“烧掉自己吧,眼不见为心净。”

“眼不见为心净……”

魔书喃喃地问:“我有心吗?”

“有。”林守溪肯定回答。

魔书听了很高兴,像是得了神启一样兴高采烈地手舞足蹈起来。

“为什么不烧掉呢,为什么不烧掉呢……烂掉了就应该烧掉的啊……”

魔书放声狂笑。

它身上的火焰越来越旺,越来越旺,直到将它整个吞没。

火光冲天,每一片书页都像是燃烧的蝴蝶,魔书放声大喊:

“纳命来,纳命来,纳命来!!”

它将自己的命紧紧攥在手中,露出了心满意足的笑。

林守溪依旧结跏趺坐,面无表情,甚至为魔书的死感到伤心。

他不该伤心。

他觉得自己应该高兴。

于是。

他咧嘴一笑,从地上零碎的笔画里拼凑出了一个字,贴在了自己的脑门上。

乐。

……

洞府里。

慕师靖没有入睡。

她静静看着林守溪。

忽然,林守溪嘴角挑起了一丝笑意。

“他应该是在做很美的梦吧。”慕师靖说。

“但愿。”

楚映婵微微一笑,忽然,她的神色严肃了起来。

“楚姐姐怎么了?”慕师靖问。

“有人进山谷了。”

楚映婵为安全起见,早已在九明谷的各个入口画下了无形之线。她画下的线被惊动了。

第 三百五十六章:夺丹

有人来了……

慕师靖心知,神丹出世,她们又在这里逗留了这么久,九明谷再偏僻,也迟早引来其他觊觎仙丹之人。

没想到来这么快。

慕师靖看着睡眼静谧,似沉浸在美好梦境中的林守溪,忧心忡忡。

“你在这里照顾他,我出去看看。”楚映婵已将雪鹤剑横佩腰后。

“楚姐姐……”慕师靖心头一紧,想要阻拦。

“九明谷虽偏远,却也在神山境内,神山境内,邪道妖人不敢张狂,来的应是被神丹吸引的神山仙人,不用太过担心。”楚映婵柔声说。

“嗯……”

慕师靖也未任性,点点头,乖巧地说:“楚姐姐小心。”

“姐姐?”

楚映婵却似不太满意,她揉了揉慕师靖的脑袋,说:“乖女儿喊我姐姐作甚,不认我这个娘亲了?”

慕师靖听了,又想起白日的戏码,哪怕经历了这么多,她的脸皮依旧很薄,稍一挑逗就红的不行。她嚷嚷着“快走,快走”,连忙将楚映婵往洞府外面推。

楚映婵笑着骂了句“不孝女”后,收敛神情,负剑离去。

九明谷。

神丹依旧悬浮天空,如果出炉之时,它的明亮堪比烈阳,那现在,它更像是一粒月精,光华虽浅,却不容忽视。

这段时间里,楚映婵与慕师靖为了收服这枚仙丹,试过种种办法,皆无可奈何。

这丹桀骜不驯,似乎必须用特定的容器才能将其收服。

此刻。

九明谷内又多了三个人。

一位黑袍老者,一位红裙少女,还有一个小姑娘,小姑娘七八岁大,戴着面具,个子很小。

黑袍老者来自云空山,其余两位则是祖师山的仙人,三人各负师命,在来九明谷的路上恰好相遇,所以结伴同行,来九明谷一探究竟。

“好浓郁的仙气。”红裙少女踏入谷中,说了与慕师靖一样的话。

少女仰望着满山翠色,很快露出了欣喜的神情,她蹦蹦跳跳地跃入了山谷中,俯下身子,贪婪地嗅着一草一木的芬芳,热情地给每一朵小花取名字,随后直接铺开毯子,从储物戒中拿出食物与水,大口大口地吃了起来。

“真幼稚。”

小姑娘从她身边走过,冷冷道:“我们可不是来游玩的。”

“知道了,我的大师姐……”

红裙少女把手上的食物尽数塞到嘴巴里,将双腮涨的鼓鼓囊囊,随后才恋恋不舍起身,跟着这位被她称为大师姐的小姑娘一同走入山谷深处。

“好不容易被师门派出来探险,结果还撞上同山的师姐……哎,在外面还要被管着,真烦啊。”红裙少女苦恼地说。

黑袍老者看着那戴面具的矮小丫头,问:“若我没有猜错,姑娘应是祖师山寻机门的大师姐,应姚仙师吧。”

“嗯。”

应姚点点头,没有隐藏身份。

她很出名。

应姚自幼早慧,六岁的时候就陷入了深深的绝望,直至七岁也不得解脱,九岁那年,她自觉人生至此再无喜悲,便停下了生长,将容貌永远定格在了九岁。

“我呢我呢?老爷爷,你可知道我是谁?”红裙少女满怀期待地看着他。

黑袍老者打量了她一番,却是摇了摇头,“老朽孤陋寡闻了。”

红裙少女露出了失望的神色。

“我叫胥香,祖师山太阿剑派的门生,记住了吗?”红裙少女只得自报家门。

黑袍老者点头。

三人一路来到了叶青河炼丹处。

叶青河的尸体早已掩埋,乱战的痕迹也被打扫的干干净净,三人仰起头,一同望向悬在九明谷上空的神丹,神色各异。

“琉璃之火,明玉之质,真是稀世之物啊……”胥香双眼放光。

应姚的神色却凝重了许多。

九明谷天生异象,她的师门恰途径西面荒原,便派她前来探查,不承想这神丹的品阶,远比她想象中要高得多。

唯有黑袍老者叹息一声:

“唉,我还以为是那件东西,可惜……”

“那件东西?什么?”胥香一下子来了兴致。

“我宗遗失了一尊重宝九圣鼎,三十年未知下落,前日见此地丹光耀目,还以为是神鼎出世,没想到……”黑袍老者遗憾道。

“哼,你这没眼力见的老头子,给你一百尊九圣鼎,你也炼不出这样一颗丹。”胥香嗤之以鼻。

“可我是九圣鼎的看守者,若我找不回它,注定负罪一生。”黑袍老者长叹。

“倒也是可怜人。”胥香跟着叹了口气。

黑袍老者见不是心仪之鼎,转身就要离去,应姚拦住了他,说这枚仙丹桀骜不驯,凭她们师姐妹恐难降伏,希望老人出手帮忙,到时候她们可以帮着一同找鼎。

黑袍老者见晚辈央求,思忖后同意。

三位仙人各展所学,祭出师门重宝,齐心协力收服神丹。

神丹丝毫没被撼动。

几次尝试后,三人真气消耗剧烈,皆面色苍白。

虽未入人神境,但他们也是一等一的高手,眼下的情况出乎了所有人的预料。

应姚意识到,她低估了这枚神丹的威力。

“与我结搬山阵法,此为神人托举巨峰之阵,或许有用。”应姚说。

“搬山阵……这可是神术啊,应师姐真的……”

“神术若无用武之地,也是不值一提的废品。”

应姚淡淡开口,拿出了搬山阵诀分给众人,其余两人一瞧,立刻意识到问题,忙问:“这搬山阵需四人才可施展,我们只有三个啊……”

“谁说我们只有三人?”

应姚望向某处,淡淡道:“偷听了这么久,该出来了吧?”

仿佛乌云开裂,无穷无尽的月光自穹顶泻落,汇聚成了淡然如水的雪影,仙子从黑暗走来,肌肤如冰,气质如雪,绸缎般的青丝平静地披过肩背,一直垂上香臀,仙子徐徐走来,清眸映射幽光,却又透着格外的宁静。

“楚映婵?”胥香一下子认出了她。

她从没有见过楚映婵。

但这个世上,总有一些人,哪怕素未谋面,也能一眼认出她的身份。

楚映婵就是这样的人。

胥香见到这好似满天明月倾洒成的仙影时,立刻想到了她。

近来,楚映婵与她徒儿的私情已传遍天下,闹得沸沸扬扬,令许多男子修士心碎不已,胥香本以为这楚仙子是个放浪之人,今日见到本人,立刻被她仙气所慑,心想楚仙子果然清皎出尘,举世无双,她无法想象楚仙子与人相欢的模样,只道楚仙子与她徒儿想必也是发乎情止乎礼的纯洁情谊吧……

“你怎么会在这里?”应姚问。

楚映婵小时候见过应姚,对这位永远只有九岁的仙师印象颇深,她没有隐瞒,将叶青河炼丹,被鼎妖夺舍暴死之事告知了应姚。

应姚更为凝重。

“只有楚仙子一个人吗?”胥香踮起脚尖,向她身后张望。

楚映婵颔首。

“你的那位宝贝徒儿呢?”胥香问。

“他先行去西疆了。”楚映婵平静道。

“西疆?”

胥香很困惑:“仙子这样的可人儿,他竟也舍得丢下,他这是疯癫了?”

楚映婵清眸恬淡,默然无言。

胥香还想再多问些八卦,回去讲给心碎的师兄师弟们听,应姚却冷冷打断,道:

“先将这神丹收服。”

胥香乖乖点头。

她将搬山阵法的要诀分给其他三人。

她是主持阵法者,其余三人只需熟记阵法要诀即可。

一个时辰之后。

三人几乎同时归还了搬山大阵的心法要诀。

“开阵。”

应姚举起手臂,冷冷下达指令。

三人站住三处阵眼。

搬山大阵顷刻开启,似乎有一只无形的大手从大地裂隙之中探出,无穷无尽的力量向上喷薄,可碾碎一切,支配一切,几人合抱粗的古木被这伟力折断,纷纷倾倒,巨木倾倒后,似云开月明,悬浮在上方的神丹露出了真容。

搬山大阵不愧为神术。

大阵的牵引下,天地摇晃如鸣,这枚神丹也不再稳固,秋蝉鼓动腹部般轻颤着,似在挣扎。

搬山大阵与神丹相互角力,一时上下难分。

最紧张的关头。

黑袍老人冷不丁站了起来。

……

“你要做什么?快坐回去!”应姚一惊。

“不陪你们玩了。”

黑袍老人抬起衣袖,露出了手腕,苍老手背上浮现出一片细鳞,他冷冷道:“这枚圣品神丹就由老夫带走了。”

“妖修?”

应姚瞳孔骤缩:“你到底是谁?”

“吾名大蟒真人,你们可能没听说过我的名字,但没关系,等老夫得了这枚神丹,注定会名动天下。”黑袍老人张开嘴,吐出了一枚红色的古币,这枚古币是压制他妖气的法宝。

古币吐出,霎时妖气冲天。

大蟒妖髓在他躯体内涌动,源源不断地给他供给力量。

“不,不要!”应姚露出惊恐之色。

她是主持大阵者,若贸然结束此阵,她呼唤出的山岳之力将会将她反噬,楚映婵与胥香也明白这点,她们若是临时撤阵,无异于直接将应姚杀死。

进退两难。

“好好护着这搬山神阵,等我吃掉这枚神丹,再来吃掉你们。”大蟒真人望向三位仙子,吐出了分叉的细蛇,笑得妖诡。

他知道,妖气会将正道修士引来,所以他也没有废话,直接张开袍袖,大喊道:“出来吧,吞宝蟾蜍!!”

大蟒真人的身后,一团厚重的黑气凝聚起来,随着真人口念咒语,手幻指诀,黑气越胀越大,它爆炸开的时候,一头满身毒疮的蟾蜍从中跃出,张开了巨口,要去吞那神丹。

“吞宝蟾蜍……这东西竟真的存在于世?”胥香讶然。

“当然。”

大蟒真人傲然道:“这吞宝蟾蜍是我于荒外秘境中九死一生猎到的宝物,这些年,无论再桀骜不驯的法宝,只要被它一吞,都会乖乖驯服,天地万物,相生相克,这吞宝蟾蜍我养了一百年,它现在的实力,足以压制一切天材地宝!”

大蟒真人介绍时。

蟾蜍已将神丹吞没。

神丹光芒被遮掩,天地一黑。

正当大蟒真人志得意满,已在想如何处置这几个仙子时,蟾蜍的腹部忽然无限制地鼓胀起来,鼓到最后,蟾蜍丑陋的皮都被撑得平整透明。

“不要——”大蟒真人终于意识到不妙,想要收回他的吞宝蟾蜍。

为时已晚。

蟾蜍在空中轰然炸开,化作无数碎片,就此殒命,它所吞的宝物也纷纷坠落下来,堆积成了一座小山丘。

大蟒真人立在原地,失魂落魄。

“就这样啊……”胥香撇了撇嘴,很失望。

“住口,我要拿你们的血祭我的宝……蟾……”大蟒真人的话冻结。

他回过头时,胥香已立了起来,将一截匕首抵在他的喉咙口。

“哎,亏我们陪你演了这么久的戏,还以为你压箱底的宝物有多厉害……真是令人失望啊,看来你是靠不住了,我们只能靠自己取丹咯。”胥香将匕首一送。

大蟒真人想要反抗,应姚与楚映婵也已冷不丁出剑。

三剑齐出,大蟒真人被瞬间斩杀。

这搬山阵是可以随时收回的,应姚骗了他。

“你们怎么知道他是妖魔?”楚映婵问。

她从没见过这位黑袍老人。云空山的门主喜欢隐修,没见过也不足为奇,但她还是起了疑心,可无论楚映婵如何感知,也无法在他身上感知到半点妖气。

“我不仅知道他不是妖魔,我还知道,这里不止楚仙子一个人,你那位私奔的小徒弟也陪着你,对不对?”胥香笑眯眯地问。

楚映婵并未给出回答。

“好啦,我知道楚仙子是好人,我就不瞒着漂亮仙子啦。”

胥香浅浅一笑,解释道:“我之所以能看出他有问题呢,是因为我的灵根,我的灵根是真言灵根,一路走来,这个大蟒真人没一句真话,我早就知道他是坏人了,可惜,还是个手段差劲的坏人。”

真言灵根……

这灵根应该同真言石一样,有着辨别真话假话的能力。

“他的手段不差了,是这神丹太过霸道,竟然连压胜天下法宝的吞宝蟾蜍也奈何不得。”应姚叹了口气。

“哎,反正就是废物。既然这丹难取,那就……”

胥香悠然开口,指向楚映婵,语气陡地凌厉,“那就先把你这仙子抓起来吧。”

……

胥香手指屈弹,七柄太阿飞剑相继递出,结成剑阵,围绕楚仙子旋转。

楚映婵第一时间做出反应,她拍打剑鞘,雪鹤翩然飞出,凌虚而上,意欲破阵而出,境界更高的应姚恰到好处地出手,将她的剑意打得粉碎。

仅仅几回合的交手,胜负立分。

胥香与应姚合力之下,楚映婵根本不是对手,她被困在太阿剑阵之中,寸步难行。

“好啦,仙子别害怕,我们是祖师山正儿八经的弟子,不是妖魔哦,只是……”胥香顿了顿,好奇道:“你真的不知道你家师尊大人做的事吗?”

“师尊……”

楚映婵清眸间漪光一闪,立刻问:“师尊怎么了?”

“她与祖师山闹翻了。”应姚淡淡开口,道:“苍碧之王之事非同小可,祖师山要将那只可以驾驭龙王的小猫收押看管,确保它不是祸害,道门楼主非但不答应,甚至为了它大打出手,直接坏了规矩。”

“嗯,我家师父也出手了,七十二柄仙剑被尽数打落,师父这些日黯然无比,话都不和我们说了。”胥香不笑了,神色落寞。

楚映婵听到这里,却是忍不住抿唇,心想师尊不愧是她最仰慕的师尊。

胥香见状,更加气恼,她忿忿不平道:“还敢笑?上梁不正下梁歪,今日冤家路窄,让我碰上,我定要公报私仇,好好教训一下你这仙子!”

胥香说着,大步流星地走到楚映婵面前,她挺胸抬头,注视着这位白裙仙子。

可不知为何,这位仙子明明被束缚,却还是有一种莫名的压迫力,她低下头,看着自己干瘪的胸脯,一下子明白了压力的来源,气得直跺脚。

“哼!我要在你这漂亮脸蛋上打一百巴掌,把你打出神女榜的三甲!”胥香愤怒道。

“就算你打一万巴掌,我的名次也比你高。”楚映婵讥讽起人来,半点不弱。

“你……”

胥香当场气结,就要甩出巴掌,应姚却是劝阻:“私人恩怨先放一放,神丹一事才是重中之重。”

胥香很听这位师姐的话。

两位女子开始尝试各种法门,收服这颗神丹。

又是一个时辰过去。

胥香与应姚使出浑身解数,可这神丹仿佛是被焊死在这里的,根本无法动摇。

她与师姐借着法器跃上半空,近距离观察这枚神丹,想要看出一些端倪。

神丹极为光滑,光在表面流动,形成了梦幻般的纹路。

正当她们全神贯注地观察时。

一只骨节分明的苍白的手伸出,一把抓住了她们用尽全力也无法撼动的神丹,轻而易举地将它取走。

胥香与应姚心神大震。

她们回首望去。

一位清秀少年正凌虚立在她们身边,手端神丹,面色恬淡,他看着她们,问:“就是你们要夺本尊仙丹?”

……

“林守溪,你少装神弄鬼!”

胥香大声呵斥,眼前的少年美的天下无双,不是林守溪又是谁?

“你敢直呼我名?”林守溪淡漠问。

“啊?”

胥香一头雾水,她总觉得,眼前这人怪怪的。

林守溪手持神丹,足尖点立于一株巨木的尖端,他平静地望着天地,悠悠道:“沧海桑田,万古大道,一眠便是一万年,当年此处高山拔地,群仙如鹤来,万龙如潮涌……昔日盛景,令人怀念,不曾想仅仅过去一万年,高峰便已尽数成了丘陵。星霜荏苒,云烟过眼,莫过于此了吧。”

林守溪悠悠长叹,如悲天地。

应姚早听闻过神守山新任山主之名,今日一见,其风采的确当世无二,只是这精神……

“此人怎么满口胡言乱语?”应姚冷冷摇头。

胥香却更为震惊,她痴痴道:“真言灵根没反应,他说的……好像不是假话。”

“什么?”

应姚大为震惊。

真言灵根能识别人的谎话,林守溪说的话,要么是真的,要么他本人发自内心觉得那是真的,否则都难以逃过真言灵根的辨识。

若是前者,太不可思议,若是后者,只能说明这少年是个疯子,更不可思议。

神守山仙师云集,林守溪若真是疯子,早就被看出来了。

“没想到他这般深藏不露……”

应姚回想着他只手摘神丹的画面,确信他是另有手段,不由喃喃:“难怪能成为神山之主,原来他的来头这般大,万年之前,此地竟是仙人居所么……若是如此,为何人类的历史只有千年呢。”

应姚一时想不通。

“师姐,你怎么也跟着胡言乱语起来了?”胥香惊讶。

林守溪看向她们。

“你们两个晚辈,竟妄想夺本尊仙丹,真是不知天高地厚。”林守溪双手负后,微笑着摇头:“就拿你们活动筋骨好了。”

“好大的口气。”

胥香虽也被他夺丹之举给震慑,心生惧意,但理智告诉她,眼前的人不过仙人初境,若真打起来,绝非她们的对手。

尤其是应姚,应姚已至仙人境三重第七层,想败林守溪,易如反掌。

但胥香怎么也想不到,这场战斗会很快结束,而且以她意想不到的方式结束。

林守溪一招就败了应姚。

他举起神丹,令神丹发出太阳般的金芒。

生机勃勃的金芒笼罩应姚。

“长大吧。”林守溪微笑。

仿佛金丹下疯长的树木。

停在了九岁的应姚顷刻破功,她的腿变得修长,手臂变得纤美,身子也在光中飞快高挑,一时间,这位始终保持冷静的仙子再也无法镇定。

“不要,不要……我不要长大,我才不要长大!!放过我,放过我——”

应姚恐惧地看着这一幕,像是陷入了她六岁经历的绝望,她再无战意,飞快往阴暗处遁走,不敢见光。

失了束缚的楚映婵来到林守溪身边,与他并肩而立。

“听说你要打我一百巴掌?”楚映婵淡淡问。

胥香自知势单力薄,绝非他们联手之敌,她连狠话都不敢放,仓皇而逃。

顷刻间,两敌尽退。

强者总是寂寞,林守溪手持神丹,倍感孤独。

他看向楚映婵,忽而温柔:“师父。”

楚映婵心中一动,问:“你清醒了?”

“我一直很清醒。”林守溪微笑间,眉目生春,他抱紧楚映婵,说:“师父等了徒儿一万年,这次,徒儿不会再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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