徽章一碎裂，一点光明在整个空间浮现，仿佛一颗种子，透着神圣而庄严的气息，就算是蓝星国度的力量，都无法掩盖这种气息。

泽洪恩精神大振，奋起余力朝那“种子”冲去，蓦地生出巨大的危机感，身体已经被无数锐气包裹。

“拉斐尔大人，救……”

泽洪恩的呼救声戛然而止，眨眼工夫，身体四分五裂，被国度之力彻底湮灭。

陈睿本想留下泽洪恩逼问风影靴等秘密，没想到对方还有这一手，居然在断腕的情况下依然成功地开启了徽章，而“拉斐尔”的名字落在耳中，更是震撼莫名。

当然，他不会再给泽洪恩活命的机会。

陈睿知道时间极其紧迫，在全力斩杀泽洪恩后，不假思索地一挥手，开启了一道淡蓝色的光门。此时，那“种子”已经开始迅速扩大成光影，一股股惊人的气息传出，仿佛蛛网一般，朝四面八方延伸开来。

陈睿似乎犹豫了片刻，就在这一瞬间，身体已经被“蛛网”粘住，顿时无法动弹，星空之门的光芒迅速消失不见。

星辰之塔空间外的魔镜前，卡莱尔和学院高层还被泽洪恩被分裂湮灭的一幕所震撼着。

“老院长……”雷吉亚纳艰涩地说了一句。

卡莱尔知道雷吉亚纳想要说什么，摇摇头：“不用担心，能够斩杀泽洪恩的强者，要想无声无息地进入星辰之塔，根本不是我们所能察觉或者阻止的，况且有半神契约在，光明教会……”

这话还没说完，魔镜中的空间忽然剧烈地颤抖起来，“咔”一声，镜面上竟然现出一道裂痕，两道、三道……

“砰！”整块魔镜碎裂开来，让卡莱尔等人脸色大变，这是什么力量！光是空间震荡的余波，就将融合了星辰空间力量的魔镜震碎了！

星辰之塔空间中，猛烈的震荡中散发出恐怖无比的威压，下方受空间保护的星辰之塔纷纷崩塌，所有的试炼者无一例外地昏了过去。

终于，恐怖的震动结束了，空中耀眼的光影中，一个人形渐渐清晰。

这是一个黑色长发的男子，气质卓绝，仿佛超脱尘世。出于某种特殊的力量，五官显出几分模糊，只是给人英俊秀美的感觉，似乎还能感觉到嘴角一丝习惯性的淡雅微笑。

男子保持着淡淡的笑容，将宁静的目光落在了苦苦支撑的陈睿身上。

陈睿本能地感觉到那看似柔和的目光，隐现出令心灵颤栗的可怕威能，仿佛一个眼神就能将自己的灵魂粉碎，这种“碾压”和沙利叶邪瞳的“穿透”有所不同，却同样是极其危险的感觉。

陈睿深吸一口气，身体现出吞噬之力，迅速抵消黑发男子威压，借势躬了躬身：“拉斐尔大人？”

“我能感觉到这个空间中溃散的水系国度气息，泽洪恩……已经被湮灭了吧。”男子说着，目光闪了闪，遍布空间的“蛛网”化作一个结构奇异的空间力场，将周围包裹了起来，陈睿身上覆盖的幻力和吞噬之力顿时瓦解一空，上下左右前后的空间全部被封死。

别说是人，就算是声音或光都无法透出去。

“不错的幻术和吞噬之力，似乎融合了某种黑暗生物的天赋，”拉斐尔淡然的声音在陈睿的灵魂中激荡，将精神力的防御震荡的支离破碎：“只是还未国度化的实力，不足以与泽洪恩抗衡，更不可能杀死他，尤其在使用了支配徽章后这么短的时间内。与这个过程相比，我更好奇的是你的胆量……你的从容似乎发自内心，难道你不知道我是谁？”

“我当然知道，同样是好奇心而已，”陈睿露出一个笑容：“我对拉斐尔大人一直闻名已久，今天能够见到真容，实在是荣幸之至。”

“我没有兴趣接受蝼蚁的膜拜，”拉斐尔淡淡地说了一句，“如果你需要荣幸，那么就让它成为你生命里最后的情绪体验吧。”

话刚落音，陈睿蓦地感觉到那蛛丝的空间变成了透着无数冰寒杀意的牢笼，拉斐尔只需要一个念头，就能让他彻底灰飞烟灭。在这种绝对的力量差距下，任何精妙的技巧都是徒劳的，根本没有反抗的余地。

恐怖的寒气蓦地停了下来，因为陈睿口中说出的两个字：“深渊。”

拉斐尔眉头挑了挑，目中似乎多了几分异色：“你想说什么？遗言？”

虽然刚从鬼门关走了一遭，但陈睿依然显得很笃定，摇摇头：“大人被泽洪恩召唤而来，如果只是为了灭掉我这么一个圣级的蝼蚁，未免太大材小用了，难道大人不想得到更有价值的东西？其实遗言也好，死亡也好，对于分身来说，都没有意义，大人应该比我更清楚。”

“分身？”

“我还没有自大到敢用真身这样直面大人的威能，哪怕威能只有一丝，”陈睿微微一笑：“况且泽洪恩的实力已经快要接近国度巅峰，怎么会陨落在一个连国度化都没有的圣级实力者手中？”

这句话倒没有掺假，拉斐尔很可能沉睡在光明圣山那座巨大雕像中，和沙利叶、撒旦一样，这种徽章召唤的应该是分身。但是，哪怕是分身也绝非他现在所能应付的，陈睿能够感觉得出来，拉斐尔的分身，至少也有老丈人龙皇奥古拉斯的层次，实际的战斗力肯定还在奥古拉斯之上。

所以留在这里的，是身外化身修罗。

事实上，陈睿手中还有两张底牌应该可以抗衡拉斐尔的分身，沙利叶的邪瞳徽章和撒旦的蛇纹徽章，不过现在是在地面世界，能否跨空间召唤还是个问题，何况那两个家伙也不是什么善客，即便召唤成功，也会暴露许多东西，还会带来后患。

“我没有时间听你废话，”拉斐尔看了看下方的人群，“你的真身或许藏匿在某个地方，如果毁灭掉这个空间，无论是哪个你，都将彻底消失吧。”

“看来大人还是不相信我的真身已经离开了，”陈睿耸耸肩，“我之所以留一个分身在这里，不仅是为了目睹拉斐尔大人的英姿，而且还想和大人做一个交易——和深渊有关。”

“说下去。”

“深渊”两个字让拉斐尔目光闪烁，这个人的生死已经完全捏在他的手中，要灭掉不费吹灰之力，但正如对方所说的，浪费了一个宝贵的召唤徽章，只为了杀死一些蝼蚁，确实是大材小用。泽洪恩已经死了，死人是没有价值的，还不如听一听这个交易，看看能否得到什么有价值的东西。

“我可以提供深渊的最重要情报，但是，我想知道几个问题的答案。”

“我怎么知道你提供的情报有价值？”拉斐尔的眼神中露出几分不屑，“或许，你只是偶尔听说过这个词眼而已。”

“是吗？”陈睿笑了：“有一点小小幻术技巧，请容许我在大人面前献丑。”

说着，陈睿双目掠过淡淡的红光，被拉斐尔瓦解的幻力重新凝聚了起来，这里的空间都被拉斐尔的异力锁死，不管是图像或声音都不会传出去，所以陈睿无须顾忌。

一幕幕场景仿佛电影一般出现虚空之中。

无尽的血红，令人窒息的炽热，妖艳而美丽的深渊之花，数之不尽的深渊生物，无尽的死亡和毁灭……

拉斐尔的目光落在了深渊大军远处的一个身影上，那是个女性，但看不清面貌，只是可以感觉得出一种极度憎恨的情绪。其实这种幻境是陈睿结合上古炼金文明城市“天轮”中的记忆和资料创造的，但不管是记忆水晶或是多路达的资料中，都只有奎丽安娜的大略描述，并没有具体的容貌，所以陈睿使用了比较模糊的“表现手法”。

“憎恨主宰……”拉斐尔微微一震，收敛了淡然。

“不错，奎丽安娜。”陈睿及时接了一句。“黑死徒们，正设法让她降临。”

最后一句话，显然是忽悠了。

拉斐尔终于动容，收敛了威压，却依然保持着空间的封锁：“把你知道的全都说出来，我可以不杀你，仅限于这一次。”

陈睿摇摇头：“我想要的，只是答案而已，得到答案后，大人可以随意毁灭这个空间或是我这个分身。”

“三个问题，”拉斐尔略一沉吟：“我可以选择不回答。”

“好。”陈睿知道自己的筹码其实有限，“不过大人请先回答一个问题。”

“说。”

“光明神殿里，究竟是什么东西？”陈睿摊了摊手：“虽然以我的实力，还不配知道答案，只不过，我实在无法按捺自己的好奇心。”

拉斐尔目光中掠过一丝奇异的神彩：“创造和改变一切的东西，就算是神灵……”

拉斐尔的话没有说下去，只是淡淡地看着陈睿，表示已经没有下文了。

陈睿暗骂了一句不完本的太监，手中多出一张地图，飘向拉斐尔：“这上面有黑死徒一些重要据点的分布及概况。”

这张图是早准备好交给光明教会的，只是没想到经手人是这位三巨头之一。

只靠陈睿个人的力量，要想对付神秘教会肯定相当困难，必须借光明教会的刀，而且这里面的好几个重要据点都是修罗的“顶头上司”安吉莉的辖区，曝光给对方，也能使他的卧底计划能够更顺利地进行。

地图消失在拉斐尔的手中后，陈睿问出了第二个问题：“其实第一个问题我也曾逼问过泽洪恩，他提到了神殿中有一件叫‘风之章’的至高神器部件，我想知道与‘风之章’有关的更多消息。”

“哼！看来泽洪恩真是该死。”拉斐尔眉头皱了起来，“对于神灵来说，这是一件禁忌的事物，作为光明神的代言人，我不会回答你这个问题。”

光明神的代言人？陈睿心中暗暗冷笑，不过风影靴是‘神灵的禁忌’到底是什么意思，难魔界的七神器还有什么典故不成？

“黑死徒在噩梦之原假扮巫师迷惑兽人，欺骗兽人的信仰膜拜邪神，举行血祭，想要利用信仰让奎丽安娜降临……”陈睿把噩梦之原的见闻有选择地说了出来，这些事情九成实一成虚，虚的自然是奎丽安娜的降临云云，拉斐尔果然没有怀疑，脸色变得凝重起来。

“如果你所说的是真的，那么这确实是一件必须要重视的事情……让我感兴趣的是，你为什么知道这么多秘密？”拉斐尔点点头，“看来，活的你，比死的更有价值，所以不枉我花这一番力气。”

“大人这是什么意思？”陈睿一怔，“我还有第三个问题。”

“我已经不想回答了，你没有资格再交易下去。”拉斐尔又恢复了淡定的微笑，手指动了动，陈睿就感觉周围的力量波动变得极其古怪起来，原本包裹在周围的蛛网空间忽然变成一丝丝纵横交错的光线，穿透陈睿的身体，将他交织在当中。

陈睿被光线穿透，却没有感到疼痛，只是仿佛有无数丝线超越了异次元，直透灵魂而来，这种穿透不仅是分身，而且本体的灵魂也隐隐感到悸动，顿时吃了一惊。

“次元魂禁。”拉斐尔的声音依然很平静，仿佛只是做了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封锁灵魂的能力非常罕见，尤其是超越空间，但对于一位全能的大天使来说，并不奇怪。我不仅是智天使，同时也是主天使和能天使，是最接近神灵的存在，拥有的威能远远超过你的想象。分身的基础力量是灵魂之力，而你的灵魂已经被封锁，就算只是分身，也无法返回本体。从你的口中，我相信会得到更多有价值的东西。”

“不愧是至高三天使之一，不知道米迦勒和加百列与你的实力对比怎么样？”陈睿叹了一口气。

“这是第三个问题？”拉斐尔淡然道：“可惜你已经失去了交易的资格。”

“这不是第三个问题……好吧，拉斐尔，至高三天使之一，智天使、主天使、能天使，最接近神灵的存在，对我施展了次元魂禁，结果我这个分身无法返回本体……”陈睿的脸上忽然露出一个诡异的笑容：“结果的前面，还要加一句，如果这只是一具普通分身的话。”

拉斐尔长眉一扬，就看到这个被次元魂禁封锁的“分身”骤然消失了，就在这个次元魂禁的囚笼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