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一早,方信就起来了。
驿站处于县城西面,门前有条河,过了桥,便是官道,就是城西门了,那里有着酒楼和药店,购买一些用品十分方便。
驿站,面积不算很大,只有十余栋屋舍,分成三重,却有着厚墙,四周还种植了一圈枣树,其实,这防些小贼,还真管用。
小贼爬围墙轻而易举,但是这枣林,有着许多又尖又硬又多的尖刺,扎在肉里特别痛,连猫也不愿在里面钻。
当然,对武林高手是无效。
一夜休息,伤口已经愈合大半了,本来伤不重,又加上一些特殊的方法,这速度当然不是普通人能及。
“方先生,您用些早点。”驿站的驿丞已过来。
这些早点很是简单,方信漫不经心的用了,说了几句,见得雨还在下着,方信就吩咐一声:“你给我办几桌,县令和巡检等大人应该会来。”
说着,取出了一张银票,驿丞一见,就是五十两的大票,顿时喜浮脸上,说:“方先生放心,这事包在我身上!”
当时,银子一两就相当人民币五百元左右,五十两就是二万五千,在古代县城,二万五千办上几桌,算是相当奢侈了,招待县太爷也绰绰有余。
才又说了几句,驿丞拿着银票,答应着出去。
片刻之后,突地大门一阵喧闹,就有着驿卒气喘吁吁的前来:“知县大人和巡检大人来了,快去迎接!”
一时间,驿站的人,都被惊动了。
驿丞、驿卒、巡捕,以及方信的四个剑手,都出了房,站在门口廊下迎接,唯有方信的女儿是女眷,可不出来。
入乡随俗,方信也只得出门。
只见入门的,首先是六个衙兵开道,轿子落下,后面跟着一个小轿。
就见得后面轿子先落下,一个中年人出来,然后就对着前面轿子恭谨说着:“大人,已经到了。”
这时,就见得一个官员摇着步子出来。
而场上的人,都不得不行礼:“拜见知县大人!”
连公府剑手也不例外,廖成是公府三等侍卫,按照官制,他也不入流,还不算官员,也只得拜下。
只有方信稍稍一拱手,就算了。
这官员看了一眼方信,方信青衫飘飘,像个文人,温文从容,从鼻子里哼了一声,说着:“你就是报案的方信?见了本官,为何不跪?”
方信平淡的说着:“我见小公爷都不跪。”
“大胆,你既无功名,又无爵位,还敢见本县不跪,来人啊,把他拿下!”知县顿时变了脸说着。
方信顿时大怒,浮现出冷笑,手就光明正大的摸上了剑柄。
诸人都见得不好。
上等客卿见得主家不跪,这是礼遇,如果真的说到了朝廷法度,却没有这个明文,这知县拿出这条来,却是朝廷正法。
可是看这样子,方信却是不跪,这事情闹出来,在场的人,都知道方信的武功,如是血溅三尺,那就……
就在这时,廖成站了出来,说着:“慢!”
“你又有何话对本县说?”
“我家先生,奉公府行事,领有公府银牌,按照法度,公爵正一品,嫡世子等同正二品,人员外出,金牌等同于五品,银牌等于七品,铜牌等同于九品,先生有着银牌,等同七品,见得大人,只需拱手,不需下跪。”廖成取出一个虎牌龙纹的银牌出来。
按照爵位,子男爵位是豹牌,伯侯是虎牌,公和郡王都是虎牌龙纹,这是朝廷法度。
这知县一怔,朝廷法度很是细致,官员也未必一一清楚,这时一个小吏上前,低声说了一句,显是告诉的确有此法令。
这知县听了,哼的一声,说着:“既是如此,那就免你跪礼。”
知县沉着脸,又对着中年人说着:“你为巡检,这事就由你来处理,务必要办的水落石出,如此,我就不进这个驿站了,即回衙门去罢了。”
知县心中恼怒,就又上了轿,回去了。
方信却是冷笑,这知县明显不知死活,被人当了枪使。
既然拿了银牌当令箭,方信也就索性摆谱了,他相当于七品,而这个巡检才九品,也就爱理不理,一挥手对着廖成说着:“这案情,就由你来处理了。”
说着,他就挥手回去了,弄得后面的人面面相觑。
到了里面,方信好整余暇的取出几卷书来读书,等过了一个时辰,廖成才进来。
“事情已经问完了?”
“是的,已经问完了,只是这巡检要求我们不许出城,等候调查处理,先生你看如何?”廖成恭谨的问着。
“我奉公府之命行事,那有时间呆在这里,你去告诉着这县爷,我要居住三日养伤,三日之后就启程。”方信不屑的说着:“区区一个知县,也敢于对我如此,真要拦我,我让他见不得三日后的太阳!”
这句话一出口,廖成顿时大惊。
方信的武功,如果真的要刺杀,这知县却万万无法逃命,除非他逃到巡检兵营中。
但是这事就闹大了,想到这里,他的脑门上就渗出点点冷汗来。
方信这时,还悠闲的说着:“你也不要怕,我要杀他,不会有什么痕迹,你觉得一个急病而死,怎么样?虽然有人也可检查出,但是对外就有个交代了,也不算抹了朝廷的脸面了吧!”
武功手段中,当然有一些不落痕迹的方法。
廖成冷汗而下,他久在公府中,熟悉的是官府人员的思想,这才真正知道江湖上那些高手和宗师的可怕。
一言不和,就敢杀官,许多通常手段,对此根本无效,因为人家根本不玩这套,以力破巧,杀人横行。
抹了冷汗,廖成苦笑的说着:“先生放心,这事交给我来办好了,三日之后,必可通行无阻。”
再说话,驿站的驿丞弯着腰,苦笑的进来:“大人,您的菜席办成了。”
之所以喊着大人,是因为位比七品的银牌,他这个驿丞也只有九品,之所以苦笑,就是你方信可拍拍屁股跑路,他必须留在本县。
虽然不至于有什么大事,但是只要知县有着一丝迁怒,以后作事就要穿一些小鞋了,毕竟在县里生活,许多事都必须周转碰面。
“二桌端进来,其它的都赏给你们罢!”方信漫不经心的说着,他并不在意这些。
“是,大人!”驿丞勉强有些安慰,他办了五桌,余下三桌也可以使驿站上下都吃上一顿丰盛的宴席,而且他还弄到了十两银子。
这驿丞也能办事,须臾之间,一张桌子搬到了方信的外厅,萧安宁和六竹就过来。
还有一桌,是给四个剑手。
他们伤都不算很重,吃这宴还是可以。
桌子进来,青椒宫爆牛肉丝、清蒸鱼、卤得烂熟的猪肘子等等菜肴端了上来。
现在是春天,其实还有些寒意,特别是阴雨天。
因此中间是一个陶砂火锅,沸水翻滚,四周放着清洗和准备好的牛肉、羊肉、鸡舌、鲜虾、鸡脯、鱼肚、海参、香菇、银耳等等。
六竹休息了一天,虽然多处包扎着,但是却还是动手,将清酱、蒜黄、韭黄等一应调料调好,又请了方信坐了,再请小姐坐。
这时,房间内香气四溢,让人馋涎欲滴,方信就说着:“你也不必忙,一起吃罢,昨天你作的不错,我等会,就传你一篇武功。”
四季剑法是不行了,毕竟这是剑园的武功,她学了日后反而有祸,但是除此之外,其它的武功,方信知道多了。
六竹顿时大喜,行礼说着:“谢先生!”
武功不是万能,但是没有武功万万不能,这代表着这个世界的最高暴力之一。
萧安宁举杯随意小酌,明眸波光闪动,穿了一袭月白衣裙,披着珠串坎肩,清丽淑女的气息引人激赏。
她昨日杀人,今日却已经恢复了平静。
知子莫如父,反过来,有时也可成立,她冰雪聪明,却是知道父亲已经有些不耐烦了,这次传授武功,就是了断一些因果,说不定没有多少时间,父亲就会抓个机会离开公府,从此快意江湖。
萧安宁也不说话,她浅饮小酌,品尝着味道,发觉这席菜,还是相当不错。
一顿,三人能吃了四分之一就不错了,这席自然到了晚上再吃,方信和萧安宁虽然奢侈,却不会浪费。
那种点上许多菜,只吃一口的作风,已经被视为野蛮和粗鲁。
吃完了,起身离席,来到内房,就吩咐着拿来笔墨。
“你不必回避,我写完了就给你!”方信一笑说着。
六竹沏茶,磨墨,心中充满了期待。
方信默写着一些剑法和心法心得,虽然简单,但是却阶梯清楚,关键处点的明明白,当然,只达到了一流就行,再多也不是这个女子能承受了。
写完,随手就给了六竹,然后方信打个哈欠,说着:“你退下吧!”
这时,已经是下午二点左右,六竹恭谨的接过,虽然外表还是保持平静,但是其实她的手都在颤抖。
像六竹这样的女人,可以获得一些公府传授,但是大多是一种残缺不全,没有发展前途的武功,毕竟公府要的是薄有武功的侍从而不是其它。
虽然不知道方信给她一套什么,但是只要成系统,就可传家下去,日后子孙,就有机会光大门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