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
风神帝刹凝目看着九凤，眼中蕴藏的寒意可以将人直接封冻：“你是什么身份？敢这么对我说话？”
“吾乃羽族之主！”
九凤瞳孔猛地一张，简直怒不可遏。
她的身后展现出了一对金色双翅，神力辉煌，光焰灿烂。
“天地间鸟之属共三百六十，而凤为之长！”
随着九凤之言，无数的涅槃神火从她体外滋生，灸烤着整座大殿，使得殿内的温度极具攀升。
这个风神竟敢如此对她？
她是整个羽族的首脑，是与盘古诸神合作的盟友，而不是他们的奴部！
风神帝刹见状却哂然一笑：“一群无根之鸟而已，放肆个什么劲？”
他一个弹指，就令殿内狂风大起，将九凤散出的涅槃神火，全都拘束到九凤的身边。
九凤的脸色也为之一变。
她周围空间内的各种力量，还有各种天规道律，都在持续的来回动荡着。
这让九凤的一双羽翼接近失控，已经无法自如的操控羽翼中滋生的力量。
风神帝刹眼神睥睨的笑看九凤：“这是神意触死刀的第三式神意禁天，这技巧还挺好用的，我只需稍稍修改，也可封禁天空。”
这女人确实是羽族之主，然而世间如果没有了风，天地间的羽族都将寸步难行。
没有了九代天帝神禹，这女人什么都不是。
此时九凤正极力挣扎，甚至不惜现出了她的兽体，那九只凤首同时喷吐‘涅槃’之力。
然而风神帝刹操控的狂风，自始至终都缠绕着九凤。
‘涅槃’是极其可怕的天规。
可以将之视做残缺版的‘开天’之法，是残缺版的毁灭与创生之法的结合。
九凤的力量，可以杀死毁灭天地宇宙的任何一部分，随后将之重生再造，甚至能令时序倒转。
然而这天地间的事物，只要不是在绝对静止状态，都在他的操控之下。
所以九凤哪怕是面对他们这些盘古主宰，也仍有分庭抗礼之力。
然而这个蠢女人，却唯独不该向他挑衅。
风神帝刹用戏谑的目光，看着九凤的反抗与挣扎。直到下首的朱雀星君与荧惑星君，他们都张开了身后的赤红双翼。
帝刹微微一笑，收回了他的力量：“不过这次凡界之行我确有过错，心有私意，又过于轻敌，以至于楚希声羽翼更丰，渐成大患。是我对不起诸位兄弟，帝刹愿自请惩戒。”
然而他的兄长奢源，还有月羲等人，如果真的是将楚希声作为首要目标，这次就不该指定他帝刹下界。
他们岂能不知，他帝刹更不愿意看见天工完成他的星河秘仪？
这桩事，各方都心中有数。
此时九凤也收起了双翼。
九凤没有再出手，只是双眼满含戾气的怒瞪着风神。
她意识到帝刹的力量已经达到了极高境界。
尤其这位的‘动天’之法，已经无限接近于真正的造化领域！
她再继续与之对抗下去，只会自取其辱。
换成任何祖神，她都不会这么狼狈。
唯独这风神，这个在上古号称天空之主的家伙，实是克制着天下羽族。
虚神奢源挥了挥手，清秀的脸上没有丝毫表情：“没有考虑到你与天工之间的矛盾，是我用人有误，与弟何干？什么惩戒之言，勿需再提。”
——他也无力去惩治帝刹。
虚神奢源的目光随即看向凡界：“不过楚希声再聚神契天碑，对我等而言实是一个极大噩耗。日后任何人与他作战，都要先失去两条强大天规。便是我，现在也要忌惮三分。”
“这确是一个大麻烦。”
风神帝刹深以为然的点了点头：“我方才与楚希声交手，发现他的混沌天规，很可能已达圣者层次！其余如意，睚眦与诛天之法，也有了极大提升。
我现在还未能确定他的血脉天赋提升了多少，不过可以确定的是，一旦被他照进永恒，那么祖神之下，除了司辰与白帝这几人，只怕再无人是他对手。再如果他的葬天神血与万古千秋，都达到了葬天层次。那么——”
他没有再说下去，而是环视了周围祖神一眼，唇角旁勾出了一抹意味深长的笑意。
几位祖神皆明了其意。
一旦楚希声照见永恒，就有了与他们两败俱伤，甚至是同归于尽的力量。
昔日阳神太昊，是他们联手牵制下被魔神葬天斩杀。
然而葬天当时的力量，也已接近于祖神，否则事后无法在他们眼皮底下安然退离。
更何况这位手里还有着神契天碑，让他们在交手之前就失去至少一半的力量。
殿中诸神则一阵‘嗡’然。
“混沌圣者？他这么快就成为混沌的圣者了吗？”
“混沌天规，也是天道第五层的天规，与如意之法一样，是进入过第六层的力量。”
“他的如意与睚眦之法，已经是圣者层次了，在半神阶位居然还能够提升？”
“真不敢想象，此人晋升永恒之后会是何等的可怕。”
“现在问题是，中土的冰封该如何化解？这个程度的寒力，哪怕只持续三天，四大神山就要冻死十分之一的人口。”
他们更加的忧心忡忡，都怒视着风神。
——这位居然还好意思说那些话？
然而他们哪怕再怎么不满，都拿这位祖神无可奈何。
“没必要这么悲观。”
阴神月羲目光清冷的与虚神奢源对视：“人龙二族的力量确实更强大了，然而楚希声已将水神激怒，天工要完成星河秘仪，势必要除掉楚希声这个威胁不可。万灾之主计都也卷入到这场人神之争，不得不赤膊上阵。今日这一战，可算是一举二得。”
何止是一举二得？
水神天工的星河秘仪，也将无限期的后延。
这一切，都正如奢源之意。
这位虚空之神，不会允许任何人先于他踏入造化领域。
玄武真君听着诸神的话语，却只觉百无聊赖。
这里的神灵之所以汇聚于此，是为阳神的阴阳颠倒，是为击溃那正在崛起的人族。
然而身为诸神之首的虚神奢源却将更多的心思，用在算计自己的兄弟姐妹。
当然其余几位有没有好到哪去。
阴神在没有完成阴阳颠倒之前无暇他顾。
风神似乎对什么事都漫不经心，其实心意叵测，对他的几位兄长虎视眈眈。
火神看起来态度傲慢张狂，却是小心翼翼，在求自保。
木神连遭挫败，又因助神般若之故得罪诸神，如今唯虚神马首是瞻，暗中却动作频频，别有所图。
金神虽然顾重大局，却对虚神防范至深，拒不接受奢源的任何指令。
雷神只愿尽盟友的本分，不愿为这关系混乱的一家子过多的损耗力量。
这里真正想要诛杀楚希声，一心一意想要把人族按下去的，恐怕就只有九凤？
他们这般的尔虞我诈，勾心斗角，就不担心人族力量继续壮大，彻底掀翻掉这片星空？
现在的人族，玄武想起来就感觉头皮发麻。
玄武真君心里蓦然升起明悟。
此间除了火神，其余几位恐怕都胸有成竹。
时至如今，他们依然有着足够的自信，在未来的人神之战中保全自身。
他们手里还有其他的力量，或者筹码。
他们有把握在这场浩劫中胜出。
坐在玄武旁边的朱雀星君，却是面色苍白，眸色暗沉。
今日九凤遭遇奇耻大辱，她也感觉脸上无光。
原本不该是这样的。
“无根之鸟吗？”
朱雀星君自嘲一哂。
风神帝刹说的没错，如今的凤族在这片星空中不但无依无靠，也不被所有的神系待见。
然而昔日人族称霸天地的时代，凤族与龙族一样都是人族最强力的盟友，人族正是依靠他们的力量，才得以压制混沌与盘古族裔。
他们之间甚至达成了联姻，由九代天帝‘神禹’迎娶九凤为后，让凤族的血脉融入人族。
那个时候，没有神明敢冒犯凤凰一族。
哪怕是这些祖神也不行！
所以朱雀星君始终想不明白，九凤到底是为何故背叛了人族，背叛了九代天帝？
她想起了司黄泉，那是九代天帝的血裔，也是凤凰一族的嫡脉。
朱雀星君感应得到，涅槃之力对司黄泉的认可，司黄泉掌握的生命与死亡之力，可以让‘涅槃’继续强化。
或许，凤族需要一个其他的选择。
朱雀脑海里面思念纷呈，直到许久之后才按压下来。
“楚希声照见永恒一事，怎么都要一个月后。”
随后她就听木神灵威语声凝然道：“眼下的当务之急，还是化解中土的寒潮。再这样下去，我担心中土四大神山与我等的血裔会首先支撑不住。如若未来的凡界完全落入人族之手，那么我等继续掌握这片星空，又有何意义？”
奢源还是不动声色。
他侧目看了看火神焱融，随即就阖上了眼睛。
“且先看计都怎么做吧？这位万灾之主不会就此善罢甘休，除了荧惑，祸斗等人之外，再传令三大司天，她们必须不惜代价，将整个神州的厄运拉到极限！”
凡界的寒潮才刚刚开始扩散。
一两天的时间，他完全等得起。
至今以来，万灾之主计都一直都没有尽力。
而全力施为的万灾之主，一定不会让他失望。
那个人族的圣皇，做出了极端不智之事。
他还不知自己惹怒了一个怎样可怕的存在。
一个能在盘古神系压制下，还能够在星空中拥有主星的存在，启容小视？
……
同一时间，在计都星，一座硕大的星宫内。
万灾之主计都看着匍匐于他陛前的十几位魔神，尤其是万毒之主神若魍，万瘟之主神病魉与咒魔主神元咒。
他们在混沌初开的时代，本是各个部落的大巫，执掌部落里面的巫药，蛊毒与祭祀诸事，然后在悠久的岁月中陆续登神，成为执掌各种灾难的永恒神灵。
计都的眼中波澜隐动：“怎么说来，你们在神州降下的瘟毒，已经传播不下去了？”
“陛下！”万瘟之主神病魉神色很是无奈：“他们使用了《戒律》二书，定下了望安城周围一百万里内禁止任何瘟毒传播的律令。
我的瘟疫在神州一旦有传播的迹象，就会被亥水神雷冻杀。我目前掌握的那些瘟疫，没有一种能够扛住问素衣亥水冰雷的极寒之力。”
万毒之主神若魍更是脸色苍白的伸出了手：“陛下，我这边也没法再投毒，《戒律》二书的力量非同小可。”
他的两只手，明显才刚经历过再生，还处于较为脆弱的状态。
这是因不久之前，神若魍被迫将自己的双手斩断，避免那极致的寒力封冻他的神躯。
万瘟之主神病魉那厮还好，他掌握的瘟疫可以自发的传染扩散，可以远距离的操控。
神若魍要掀起毒灾，就只能自己亲力亲为的在那些河流，水井等等所在投毒不可，所以被《戒律》二书的力量直接打击。
他之前曾有一具神器寄体，毁于问素衣之手，至今元气未复。
如今的情况更加糟糕。
咒魔主神元咒则是皱着眉头，眸中含着几分忧意。
问素衣与楚芸芸二女没有制定针对咒法的律令。
不过咒法的力量，注定无法大规模的运用。
对于有着八百亿人口的人族而言，他的咒力虽然神秘危险，却过于微弱。
让神元咒忧心的是楚芸芸，还有那位四代圣皇。
昔日他对秦沐歌出手，对其施以神咒，是因神般若的请托，是神般若与计都达成的一项交易。
然而那次看似稳赚不赔的买卖，如今却将他置身于极度危险的境地。
想到这两人都已有了帝君级的力量，神元咒欲哭无泪，后悔极了。
“《戒律》二书！”
万灾之主计都走下台阶，他一直走到殿门之外，看凡界正在发生的灾难。
天地间所有的灾难，都能够增强他的力量。
然而那正于中土肆掠的冰灾，却不在他掌握之中，也不是由他推动。
计都目光森冷：“我昔日与神昊交手，体会过戒律二书的力量。那群盘古神裔，真是无能之至，我有时候都搞不清楚他们脑子里面到底是怎么想？
他们竟然让《戒律》二书恢复到这个程度，难道不知道，这个世界的律法之力越强大，神昊与初代宪章的真灵就越易归来？”
五代天帝神昊，是唯一没有被封印的人族天帝，真灵散于天地之间。
宪章也名狴犴，龙之九子的第七子，是一千七百万年前，继神昊之后的天庭大法官。
白虎监兵，执掌军法；而初代宪章掌握天律中最核心的一部分。
中土的四大神山，在这一千三百万年内都维持在部落共治的状态，一方面是方便星空诸神统治，一方面是诸神的血裔彼此争斗攻杀。
另一方面，是为防止天地间的戒律二法过于强大。
“我原本无意与人族为敌。”
计都语声冷涩：“只要他们向我低头，愿意给我们永恒不灭的承诺，愿意祭祀我等。那么我计都能与盘古诸神合作，也一样可与他们联手。然而——”
说到这里，他猛地握紧了袖中的双手：“他们千不该万不该，将我激怒。”
此时一团黑色的火焰在他浑身上下燃起。
他虽然被借走了他的‘万灾’之力，却还执掌着‘熵天’之法，是‘熵天’圣者，可以通过熵增与熵减，操纵天地间的灾难频律。
计都转过头看向自己的部属，一字一句的说道：“一日之内，我要这神州境内天崩地裂，白骨露野，断壁残垣，满目疮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