村长讲的,和我姥讲的几乎一样,但我姥没有讲全。
当年张凌霄和唐追的出现,不止引起了这一百多个人的嫉妒,可以说整个圈子里的人,起码有十分之九的人对张凌霄和唐追有着很强烈的抵触感。
一群人,修道修了大半辈子,没修出个名堂,难有出头之日,而好不容易有了这个机会,却突然出现了两个好像神兵天降般的人物。
而这两个人,不止修为高深奇妙,甚至年纪也十分的小,小到二十刚出头,年纪轻轻就有了大部分人都不能及的本事。
正所谓木秀于林,风必摧之,行高于人,众必非之。
如果出现了一个比所有人都强大的人,那怎么办?
那就想尽办法毁了。
先让其消失,如果实力不济,那就诋毁,如果诋毁也没有用,那就嫁祸,如果嫁祸没有证据,那就制造证据。
所有人的心态,在这些变化里面逐渐扭曲,暴露出了人性最黑暗的一面。
只是黑暗的东西,他们暂时还没有付诸行动,但有人给他们创造了机会,给他们起了一个头。
而起这个头的人,就是道协里的三杰之一,丁算天。
除了丁算天以外,还有道宗的大师兄,苏道荣。
这两个人,其实早就加入了同一个势力,一个隐藏至深的势力,一个延续了几千年的势力,这个势力我们至今也不知道它叫什么名字,只是称呼其为组织。
至于丁算天和苏道荣做过什么事,张凌霄和唐追是怎么被人诬陷的,他们被诬陷的那些事,就是丁算天和苏道荣做的。
但到底是不是丁算天和苏道荣亲手做的,还是那个组织的其他人做的,这个谁也不知道,因为两个当事人都已经死了。
可毫无疑问,这一定是这两个人策划的。
在当时,谁也不知道诬陷张凌霄和唐追的人就是丁算天还有苏道荣,甚至连张凌霄自己都不知道。
但所有人都很清楚,那些事不是张凌霄做的。
可在早就扭曲的心态里,他们认可了这是张凌霄做的,没有调查,没有取证,整个圈子里的人十分默契地指证就是张凌霄做的。
并且当时身为道协三杰之一的丁算天,以道协副会长的身份,向张凌霄发出了追捕令。
这个追捕令只是名义上的追捕令,实则在圈子里,早就变成了追杀令。
一场毫无人性,并且毫无证据的追杀,就此展开。
当时除了我姥姥以外,包括村长在内的很多人,其实都知道张凌霄是被人诬陷的,他们甚至很好奇,连他们都看得出来这是有人在故意栽赃陷害,为什么丁算天看不出来?
后来他们想通了,其实丁算天比他们更清楚张凌霄是被人陷害的,可为什么更权威,也代表道协的丁算天会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继续要对张凌霄发出追捕令?
于是所有人得出了一个毫无逻辑,并且十分荒唐的结论:丁算天不可能犯错,丁大师是德高望重,德才兼备的大善人,是比他们所有人都道心坚定的老前辈。
既然丁大师不会犯错,那他们做的又是跟丁大师一样的事,那他们怎么可能会错呢?
于是所有人都没错,所有人的行为,其实都是一场正义之举。
黑和白,可以如此名正言顺地颠倒,可以毫无逻辑地扭曲。
其实在这里面还有最重要的一点,那就是丁算天的身份,以及道协这个特殊部门的存在。
道协并非只是民族文化所形成的一个民间机构,这个机构是被上面所认可的,也就是说只要是在这个机构里面任职的人,实则都属于公职人员。
而且即便是到了现在,也几乎很少有人会去质疑上面。
在那个年代,那个环境下,就更不可能有人会去质疑了。
于是那一百多个人,又得出一个离奇的结论:看来张凌霄根本不是被诬陷的,连上头都要灭他,他估计真干了不少缺德事。
至于是什么缺德事,也无需知道,因为丁大师代表的就是上面。
上百人就此联系到了一起,对张凌霄和唐追,以及这俩人的妻子,展开了长达两年之久的追杀。
这些人并不知道,他们口中德高望重的丁大师,早就已经摒弃了自己的道心,甚至摒弃了自己苦修几十载的道。
丁大师早就入魔了,带领他们走向了一条不归路。
在这场毫无人性的追杀里面,最先死去的人,是张凌霄的妻子霍灵,然后是唐追及其妻子柳芊芊。
但据村长所说,霍灵最初的死,其实是张凌霄在瞒天过海,是为了保护妻子而虚造的诈死,但最终张凌霄还是没能保住霍灵,所以霍灵死在唐追及其妻子的后面。
之后这四个人,就只剩张凌霄一个,后续便是一百多人大战张凌霄,最后这一百多人竟毫无胜算,连参与其中的丁算天,也被张凌霄打成重伤。
至于整个大战的细节,村长不愿过多赘述,他只要说起一百多个人和张凌霄大战的时候,哪怕那已经是二十多年前的事了,他仍然止不住在发抖。
尽管我和老宋对大战的细节一点未知,但看得出来,那场大战给村长留下了很深的阴影。
而之后,除了丁算天逃走以外,一百多个人连同我姥姥在内,全都昏迷了过去,等他们醒来的时候,就已经到了望月村。
“最初到了这个地方的时候,我们所有人都给张凌霄磕头下跪,求他放我们回去。”
村长说了这么久,已经老泪纵横起来了:“我们想回家,已经不想扬名立万,不想那些虚无缥缈的名声名望了。”
“可是张凌霄没有放过我们,他就留下了一句话,让我们在这里好好反思,然后就走了。”
“刚开始那两年,我们所有人生不如死,想尽各种办法要离开这里,可是根本无济于事,张凌霄的手段,早已经超出了我们对道的认识,对所有人术法的认识。”
村长长叹一声,摇头道:“就这样,我们在这里度过了二十几年的岁月,有人在这里娶妻生子,有人在这里过世,当年意气风发的一百多个人,全都成了老农民,在这里逐渐衰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