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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2章 、鬼王阵 ...

狐鬼花妖办案处 凤久安 3209 2024-07-22 10:11:50

一提纸灯照着脚下的路。

碧青极慢地走在杭州的街道上, 手腕上的红线指引着方向。

越来越近。

他走在闹市区,却无人注意, 两道水墙形如廊, 隔开了他与人群, 碧青脚下如踏清池水, 每一步都泛起涟漪。

赵小猫曾经说过, 碧青是个自带特效的家伙,每次借隔阳道上街, 背后都带着适宜的风和适宜的雨,就差飘花瓣了。

转了个弯, 碧青看到了红线另一端的姑娘。

一丝不苟的丸子头, 一张木头脸, 小脚裤大布衫,蹲在地上一边吃串一边给老太太看手相。

许是说准了, 老太太嚎了一声, 开始哭诉:“对哦对哦……太准了……我那儿子……”

他那个红线栓着的情缘摊开手, 脸上没半点波动,说道:“一百块。”

她脑袋上插着一根白玉簪, 镶了一星红钻,像个红眼睛的蛇头, 碧青离得远, 看不真切,本能的往前走了半步。

谁知这半步,进入了小道士的警戒圈, 她腰间的银铃疯狂摇动起来。

“好大一只妖!”小道士当即拍开了结界,九张黄符刀一般朝碧青刺来。

碧青两旁的水墙缓缓包裹住黄符,他纹丝不动,隔阳道冲破了小道士的道家结界,将她纳入了自己的长廊中。

两人立水廊两端,亓官燕悄悄解开捆妖绳,喝问:“哪来的妖?大胆妄为,竟敢公然上街!”

蛇妖吗?

是只大妖,可能有上千年的修行了,她不太能确认原形,只觉得这玩意的原形巨大,刚刚用窥妖术看到似龙形的影子,把她吓了一跳。

不可能有龙。

听闻老龙早就死了,除了阴司和储君背上藏的图腾,整个华夏大地不可能再有龙。

一定是蛇。

周围的人来来往往,穿水墙而过却浑然不觉,刚刚闭着眼拍着大腿给亓官燕哭诉儿女不称心的老太太睁开眼,才发现给自己算命看相的女道士早不见了踪影。

“报上名来!”亓官燕的捆妖绳飞了出去,缠绕上了碧青。

“缚!”

“散。”碧青双手慢慢抬起,捆妖绳一圈圈散了开。

捆妖绳竟然不起作用?亓官燕手执一端绳,刚要抽出问天剑刺过去,见此情景震惊不已。

“地仙,碧青。”碧青看向她,轻轻说。

妖活久了,有人类修庙建祠,不生恶念,积攒功德,就会升仙级。

虽然不是那些电视剧中杜撰的仙界,但有了地仙称号的妖会有待遇上的不同。

比如,千百个道家分支的捉妖师们用妖术是奈何不了它们的。

亓官燕犹自发愣,忽觉左手腕一麻,再看时,碧青一手抬起,风雨来,他手指沿着手腕上渐渐显形的红线划来,金粉飞散,一根金红色的线出现在两人面前。

风雨鼓动起的青色衣衫像蝴蝶的翅膀,在金粉和红线后闪动着,碧青墨色长发狂舞着,眉间慢慢浮现出淡金色的莲花纹。

碧青竖起手指,放在青白的嘴唇前,轻轻念:“缘显。”

二人之间多出一根肉眼可见的红色丝线,亓官燕瘫坐在地上,下巴都要掉了,她小心翼翼伸出一根手指,戳了戳这根红丝线。

红丝线温柔地缠上她的手指。

水廊结界内,雨势变大了。

年轻的道士姑娘抬起头,碧青站在她面前,为她撑起一把伞。

亓官燕惊觉自己流泪了,红线缠绕上手指时,无尽的悲伤汹涌来,她舌尖尝到了苦涩。

“我怎么……哭了……”她抬袖擦着不断的眼泪,捂着发涩的心,想放声哭一场,“这是……我的姻缘线吗?”

这就是我的姻缘线吗?

亓官燕傻傻站着,眼泪流不停。

那一端缠的到底是一个什么样的妖?望不到边界的悲伤像雨水满溢,沿着这根红线传递给了她。

“湘门。”碧青目光落在她的白玉簪上。

湘门,大道三千,湘门走的是至刚至烈的至爱合一之路。

为爱而生,为爱而死,悲喜共担,至爱合一。

“你我,有前缘。”他说,碧绿色的眼睛流露着难掩的悲伤。

忘字诀……除了当年的白蛇,其余前缘,早已在姻缘簿上一笔勾销。

未料,还会有一缕前缘在无数次散魂轮回后,仍然倔强的想牵绊他,生出一丝姻缘红线。

他们之前,到底爱得有多深?

为何,他没有半点印象?只剩这巨大的悲伤,快要淹没他的心。

夜深后,郝玉章和甜甜回了宾馆。

甜甜敷上面膜,问坐在床边发呆的郝玉章:“你同学都跟你说什么了?回来后就一直魂不守舍的,有什么事吗?”

郝玉章说:“我出去一趟。”

他嬉皮笑脸道:“师秦那个烦人精,说要借我的智慧用一用,帮他们半点差事,你懂的,我不能跟你多说。”

甜甜明白,二十九处的人都不是一般人,办的也不是一般的事,她心里清楚,但不能说出来。

甜甜摆手:“早去早回。”

郝玉章就这么瞒过了甜甜,一个人游荡在街上散心。

他想不通,为什么喜欢一个人就不能顺顺利利在一起,偏要搞出这么多个幺蛾子。

他也不想选,他就想这么拖着……什么都不想。

一直以来,自诩运气鼎好,却不料,天地早在前面准备了绝世大坑看他跳。

绕不开的,只能跳。

郝玉章双手插口袋,低着头独自忧愁,回过神来,四周寂静无人,一丝半点响声都没有。

黑漆漆的街道,面前是个四层高的白色建筑,普普通通,旧式的,有一排排的玻璃窗户,没有亮光。

“这是哪?”

郝玉章掏出手机查找定位,却发现智能机智障了。

手机蓝屏。

郝玉章摇摇脑袋朝前走,十分钟后,他停了下来。

鬼打墙。

他走了这么久,其实是在围着这个建筑转圈!

“……二十四字!”郝玉章流利念道,“富强、民主、文明、和谐,自由、平等、公正、法治,

爱国、敬业、诚信、友善!”

“当我怕?”郝玉章把手机装回口袋,摸出一把袖珍手电,“我倒要看看,里面是什么鬼!”

白色建筑的一楼是个大厅,正中央放着一面巨幅镜子,正对着大门。

两侧的楼梯直通二楼。

郝玉章调低灯光,一步一步,轻轻上楼。

忽然,他感觉头顶阴森森的,一股寒意射来,仿佛有什么东西在盯着他看。

郝玉章抬起头,手电光照过去,看到一抹黑影极快逃走,伴随着幼童的笑声。

“……这是……什么地方?”

手机没有信号,他联系不上任何一个人,而且,这个地方好像困住了他,无论如何也走不出去。

邪门。

郝玉章皱眉:“这应该是师秦的工作。”

如此邪门,必是妖异,这些应该是师秦的工作!

郝玉章眯起眼睛,抬脚,踏上了最后一个台阶。

真的是学校?!

灯光照过去后,郝玉章愣了愣。

自己眼前是条长长的走廊,一侧是一间间的教室,教室门紧紧关着,感觉不到一丝人气。

空荡荡的。

身后忽然传来一阵小风,郝玉章连忙转身照去,身后一间教室门哐当合上。

尽管速度很快,但郝玉章还是看到了。

一个孩子。

一个……个子很矮的,扎着双马尾,穿着蓬蓬裙的女孩子。

她刚刚在偷看他。

郝玉章朝那间教室走去:“有人吗?”

风呼啸过走廊,走廊里响起窸窸窣窣的笑声。

都是女孩子……

女孩子的笑声,嘻嘻,嘻嘻。

郝玉章停住要去推门的手,惊恐地望着这条走廊。

吱呀——

几乎所有的教室门,都开了条小缝,虽然看不到,但郝玉章感觉到了,有眼睛,好多双眼睛看着他。

像是戏耍落入捕食网的猎物,她们嘻嘻笑着,看着他。

郝玉章心一沉,踢开眼前的教室门:“装神弄鬼!”

待手中的手电照过去后,冷汗唰的一下沿着发寒的脊背流了下来。

教室里,坐满了人偶。

一排一排,整整齐齐。

听到响动,她们的头齐齐向后转了一百八十度,带着笑无生气的眼睛看向郝玉章。

“吃的……”

“有……吃的……”

“落进,爸爸的网……”

“要魂……”

“要魂魄……”

郝玉章倒抽一口冷气。

耳后传来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和幽灵似的断断续续的女童笑。

郝玉章回头,差点被吓的心脏骤停。

身后,所有教室里的洋娃娃,人偶,有西洋打扮的穿洋装的小女孩,有黑头发中国式的瓷娃娃,慢慢挪动着她们僵硬的腿,一点一点,摇晃着身子,慢慢向他走来。

“客人……”

“食物……吃……”

“要……要……”

“妈的!”郝玉章撒腿就跑,他冲向一楼,发疯似地门外,却始终出不了院子。

不管多少次,他冲出院中的大门,不远处依然是相同样式的大门,无穷无尽。

郝玉章回头,整个四层楼的窗户上,挤满了手和脸。

人偶的假笑脸一个挨一个,贴在玻璃窗上,手一下一下,缓慢地拍打着窗户,看着他。

很多个……

有很多个。

整个建筑里面,都是这种会动会说话的假娃娃!

在断断续续嘻嘻的笑声中,郝玉章听到了小声的呼救声。

从后院传来,很细微,像个少年的声音。

郝玉章心一横,跑向后院。他听到娃娃们下楼的声音,咯吱咯吱,嘻嘻笑着,说着:“抓他……”

“抓他……逃掉了……”

“礼堂……礼堂……”

后院搭着一个像灵堂一样的白色小棚,里面点着一盏绿油油的灯。

“救命……”

微弱的呼救声更清晰了些,从这个白色小棚中传出。

郝玉章弓起身子,谨慎靠近,灯光照过去时,他愣住了。

白色小棚中结着一个巨大的网,网中央,一个受伤的校服少年满脸鲜血,气若游丝的呼救。

看到来人,校服少年眼睛稍稍睁大了些,颤抖着唇说道:“……纸……在口袋……烧掉它……”

“你是人。”郝玉章松了口气,难道也是和自己一样,被这个地方困住的人吗?

郝玉章走上去问他:“什么纸?”

“鬼……王要……回来……喂……那些……”少年说,“烧掉……有人……会来救……我……”

他被蛛网束缚,勉力动了动手指:“姻缘……线……他会……救我……青蛇……”

少年说:“鬼王……要……姻缘……线……”

郝玉章听不懂,他把少年说的话拼接在一起,找到了关键。

烧纸有人救。

不管是真是假,郝玉章决定一试。

他现在无法向外界求救,也摸不清这是哪里,起码这个校服少年是个人。

如果,这是个陷阱……他认了。

大不了一死,又不是没死过!

郝玉章费了好大力气,才把那张纸从蛛网紧紧的束缚中抽出。

可他身上没有火,少年也摇了摇头,流下眼泪。

白色小棚里只有一盏绿油油的灯。

吱呀吱呀的声音越来越近,密密麻麻,从两边朝这里走来。

郝玉章不敢回头看身后有多少个玩偶。

豆大的汗珠滑落,郝玉章问:“烧了它就有人来救,是不是?!”

少年点头。

“好,拼了!”郝玉章跳起来,拿起桌案上供奉的绿灯。

“这不就是火吗?!”郝玉章说,“绿的,我就当它是鬼火了!”

火透了这张纸,纸上,一行字浮现:

自断姻缘,永生无悔,唤我名字,地仙碧青。

郝玉章大吼一声,念道:“地仙碧青!”

一滴雨滴落。

郝玉章抬起头,喃喃道:“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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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大家不用费心查百度了,全是我编的……包括什么姻缘线可以当寿命线活。

出自《凤久安杜撰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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