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泠愣了一下，没有很快回答。
沉默着想了想学校校规，几秒，才说：“寸头吧。”
这个总不会是违反校规的。
“行，就寸头。”谢逸满不在意的吩咐了一声边上的男生。
男生又问：“大概多长？”
谢逸盯着镜子里的人看了几点：“短点吧，几厘米。”
挺久没剪短发了，既然赵泠喜欢，就索性来个正儿八经的寸头。
男生点了点头，就开始上手。
一头微卷很快被剪去，扑簌簌的顺着遮布掉下去。
赵泠咬着嘴里的饼子看着，有几个瞬间，甚至忘了动嘴。
不大一样。
这个寸头和她想象中的不大一样。
大部分人留这个头型看起来是会老实一点乖一点的，但谢逸不一样，随着头发的削短，他眉眼的轮廓显得越发深邃。
反倒显得身上原本的那股孩子气越发的淡，而那股子痞劲，却像是被无数倍放大。
乍一看，更像是不良少年了。
有头发不小心坠在眼睫上，谢逸拨弄一下，眯着眼睛抬头，恰好通过镜子和那双有些怔忪的眼睛对上，他挑了一下眉：“这么好看吗？”
“……”不自恋会死吗？
赵泠回神，无语的别开眼，把手里的饼啃完。
谢逸乐了声，目光隔着镜子落在那张安静的脸上，梭巡片刻，又落回自己的面上。
他眼珠动了下，看向男生：“能在脑袋刻字母出来吗？”
“能。”
“这块给我来两字母吧。”谢逸抬手比了比自己右侧已经被剪成薄薄一层的头发。
“什么字母呢？”
“ZL。”是稍稍提高了几分含着愉悦的嗓音。
赵泠视线一下子看过来：“你又想干什么？”
“不干什么，我的头发我做主。”
“那你干嘛……”有外人在场，说到一半，赵泠说不下去。
谢逸透过镜子挑了半边唇角：“我干嘛？”
“……”
赵泠默了两秒：“反正不许。”
“跟你有什么关系？”
“那是我的缩写。”
“哦。”谢逸撩起眼皮漫不经心的看了她一眼：“谁说那是你的缩写，那是我女朋友的缩写，你是我女朋友？”
“……”无赖。
赵泠哑口无言。
边上男生目光含着笑意在两人身上转了个来回：“所以，到底要不要？”
“要，动手吧。”
“哎——等……”
“等不了了姐姐。”谢逸轻轻抬了下下巴：“已经剪一半了，你要让我这边秃着还是怎么着？”
“……”
赵泠看着那边已经刻了一半的字母，半天没挤出一个字来，垂下头去，不说话了。
直到谢逸剪完都没再说话。
谢逸伸手捋了捋清爽的新发型，瞥了赵泠一眼，轻轻“嘶”了一声。
这位小祖宗，十有八/九又在生他气了。
他结了帐，刚带着赵泠离开店里，整个人就没骨头似得往赵泠那边贴：“怎么又生气了？这两字母挺小的，不近看都看不清楚呢，不信你看。”
赵泠冷哼，目光直直盯着前方。
谢逸忽的上前一步，挡在她面前，弯下腰来。
赵泠差点撞他胸口。
她及时止步，不悦抬眸。
一双黑亮的桃花眼盯着她，带着满满的邪气：“喂，再生气我就亲你了。”
-
两人赶在晚自习之前回去。
路上给谢逸一顿插科打诨外加几颗糖的收买，赵泠愣是气都气不出来了。
一前一后跟什么都没发生一样进了教室。
走廊里铃声很快落下。
李猛刘朋慢吞吞的踩着点走进来，随意一瞥，下一秒就愣在那里：“卧了个槽！”
两道男声叠加，嗓门还不小，跟连续按压尖叫鸡似得。
谢逸掏了掏耳朵，看傻逼似得看向两人。
“怎么剪头了？还剪这么短？”刘朋先回神，不敢置信的看着谢逸。
自打认识，记忆里，谢逸就没留过符合校规的发型，更别提完全就是按着校规来剪头，短的都能看着头皮了。
谢逸没答，反问：“怎么样？”
刘朋细细看了几眼，服气了：“别说，你这脸真他妈扛打。”
谢逸不置可否的挑了下眼角。
李猛却忽的凑过去：“等等，这是刻了什么？好像是什么字母？”
刘朋闻言，也跟着看过去。
等看清上面到底是什么之后，两人对视一眼：“操。”
-
周一。
市里检查彻底结束。
林萍又宣布了一件事。
是件好事。
宣布完的时候班里跟放假过年似得，响起一阵欢呼声。
林萍抬手示意了好几下下面才重新安静下来。
她清清嗓子：“我知道你们高兴，但别太过，这只是次友谊赛，别因为这个耽误了学习，提醒一句，还有不到一个月就要期末考了。”
全班同学：……
虽然受到了打击，但对于这次市里组织的各高中篮球友谊赛，大家还是很期待。
林萍也没再扫兴，环视一圈：“关于球队人员的安排……”
七班一直是有自己的球队的。
但也只是堪堪凑够一个球队的程度。
一中这种升学率高达百分之九十的学校，重点始终是放在学习上，班里会打篮球的人并不多，到现在也只能凑够两个替补。
问题就出在这里，其中一个打的不怎么地的替补，最近还病了，一直修养在家。
篮球不算是多么平和的运动，过程中难免会出现一点意外状况，只有一个替补……
林萍也陷入了为难的境地。
“咱们班还有会打篮球的人吗？”连问了两遍，下面一片安静如鸡。
末了，谢逸懒洋洋的站起来：“林老师，算了，可以打。”
校内篮球赛他就没输过，既然他有信心……
左不过一场友谊赛，眼下也没有更好的办法，半晌，林萍点点头：“那就先这样吧。”
-
友谊赛放在周四周五两天。
满打满算只有三天的练习时间。
所有的活动时间都被谢逸拿来和队里的人做练习。
谢逸刘朋李猛是没问题的，三人经常有事没事就来一场，其他人平时却是以学习为重，总的来说，这是一支并没有多少默契的球队。
三天的时间，也只是仅仅练到了靠语言让对方明白接下来该干什么的地步，至于只靠眼神交流就能明白的默契，不存在。
但已经没时间了，只能硬着头皮上。
索性，他们对战的也都是高中，大家情况基本都差不多。
比赛场地定在了占地面积最大的一中，市里主要高中六所，每所出两支最优秀的队伍，一共是十二支，比赛规则采取一对一淘汰制。
周四，早八点，篮球场。
晨光还不算太猛，金子一样洒下来，掠过球架，在地面洒下阴影。
谢逸领着一伙人穿着红色的球服过去的时候，球场边上已经密密麻麻围了好多人，还有人手里拉了横幅，好不热闹。
先前还没人注意，当有人认出谢逸那张脸，人群里立刻爆出了小小的尖叫声。
很快有女生挤过来，激动的喊着谢逸的名字，挥动了手里的横幅。
乍一眼看过去，不像是篮球赛，更像是大型追星现场。
每个高中都有校霸，但鲜少有人能集武力与美貌于一身，谢逸作为其中的佼佼者，自然名声在外。
好不容易谢逸才艰难的穿过人群，往球场里看了一眼。
四个球场同时开赛，此时四个球场都已经准备就绪，计时器，篮球，桌边还放了毛巾和水，每场的两个裁判也到了。
主席台在球场的外面，谢逸刚刚在嘈杂的人群里转了一圈，就听到主席台那边传来消息，叫各学校派出的球队过去抽签。
谢逸领着自己人过去。
每个球队派代表抽签。
谢逸随手抓了一个，展开一看，三中二班。
这是市里第一次友谊赛，彼此都不知道对手什么实力。
谢逸看过，只轻轻挑了下眉。
不骄不躁。
各组比赛的场地很快分配好，谢逸他们作为甲组，第一场就要上场。
很快，裁判领着他们到了最东边的球场。
随即，场上一大批手里拿着横幅的女生涌了过去，将整个球场包裹的密不透风。
还有一大批男生也凑了过去。
女生纯粹是为了看脸。
男生大都是听说过谢逸的威名。
总而言之，一时之间，东边球场成为了场上人头最密集的地方。
气氛格外热闹。
赵泠被张俐拉了过来，挤在七班一群人里静静的看着场上，时不时附和张俐一两句。
距离比赛开始还有一段时间，照常会有一个赛前热身和练习。
谢逸穿着球衣抬了下腿，扭头扫向边上。
扫了一圈，直到看到人群中那道安静的身影，眼里才露出一点笑，收回视线，开始认真热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