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算上蜘蛛的几条腿的话,它显然超过了病房的层高,海百合是没有办法仅仅靠抱着它的腿把它丢出去的。
事实上, 蜘蛛也不会允许自己沦落到被举起来的地步, 它先一步做出了确定,舍掉了两条腿。
海百合也非常干脆, 把那两条腿往窗外一丢, 继续!
查理说:“不要恋战,走!”他从蜘蛛身上一跃而下, 冲出了门外。
海百合抄起旁边的床头柜当武器丢过去,在巨蛛暴躁地对付暗器时猫着腰连滚带爬冲出了门。
梅已经把床单裹在了氧气瓶上, 她显然想放火引爆氧气瓶,可不知道为什么打火机拿出来又犹豫了, 查理一把夺过打火机点燃丢了出去:“都趴下。”
火焰烧着了床单, 进而引爆了氧气瓶,爆炸的威力不容小觑,墙壁出现了明显的裂纹, 海百合扑过去抱住梁霄,背后被气浪一推,一个踉跄摔倒在地,觉得好像地震一样地板都在颤动。
短时间内被爆炸虐了两次,海百合头晕目眩,过了好一会儿才爬起来,没有脑震荡绝对是她天赋异禀。
“你没事吧?”她爬起来第一件事就是去查看梁霄的情况。
梁霄额上渗出大颗的汗珠,他竭力镇定:“我不确定,可能不大好。”
海百合不敢扶他起来,左右一看,维达正趴在地上呻吟,她顾不得许多,把人一把拽过来:“你不是护士吗,你帮他看看。”
维达强忍着头晕恶心给梁霄做了检查,她并非医生,但也能给出大致的判断:“他的脾脏可能再度破裂,现在看情况还不是很严重,但如果出血过多……”
海百合明白了:“他需要一个医生。”她冷静得不像话,又说了一遍,“我需要一个医生,还有一个手术室。”
“小百合。”梁霄试图安抚她,可海百合只是亲吻了他一下,把他扶到了轮椅上,“我不会让任何人把你从我身边带走的。”
她问维达,“手术室在哪里?哪里可以找到医生?”
“离这里最近的是1号手术室。”维达说,“它旁边就有值班室。”
海百合推起轮椅:“你忍一下,我马上给你把医生找到。”她的声音过于冷静,竟然显得有几分狠厉。
梁霄腹部剧痛,他不得不用尽全身力气去抵抗这样的疼痛,以至于他虽然注意到了海百合的异常,可连张嘴都困难,别说发声了。
海百合一走,查理就跟了上去,梅也从地上爬了起来,摇摇晃晃跟着走,库克既是梁霄的保护者又想杀了她,当然也不会留下,维达看他们都走了,自然也跟了上去。
这一栋楼里的手术室不少,到达1号手术室甚至不需要1分钟的时间,然而不幸的是,手术室的大门敞开,可早有蜘蛛占据,它在门口织了密密麻麻的网,等待着猎物上门。
透过蛛丝的缝隙,他们还可以看到一只约有1米多高巨蛛啃食着穿着绿色手术衣的医生和护士。
海百合脸色铁青地看着那只蜘蛛,像是会随时冲过去把它宰了。
那只巨蛛似乎感觉到了这种敌意,它加快了进食的速度,再吞吃完手术床上的患者后,它的身形比先前看到的更大,约有2米了,这样的成长速度令所有人暗自心惊。
更出人预料的是,长大的巨蛛开始变淡,然后只剩下了隐约的轮廓,最后彻底消失。
查理似有所悟:“看来未成年的巨蛛还没有隐身的能力,只有发育成熟才可以。”
“其他手术室呢?”海百合知道自己不能在这里耗费太多的时间,梁霄等不起。
维达说:“过去还有一个。”
这栋楼里的手术室不少,可较为分散,一个个找起来比较麻烦,海百合正打算动身,梅喊住了她:“往这里走。”她走向了楼梯间,“这样可以在最短的时间内把所有手术室都找一遍。”
顿了顿,她说,“你得做好最坏的打算。”
维达对梅的话颇有些不满,她是这里的护士,应该是最熟悉这里的人,但鉴于梅强势的态度,不敢当面反驳,只是问:“你以前来过这里?”
“一楼入口有平面图,我还不会看吗?”梅也很没好气。
第二个手术室虽然没有被巨蛛占为巢穴,但躺着几具焦黑的尸体,海百合问维达:“全死了?”
维达咬了咬嘴唇,还是实话实说:“不知道,认不出来。”这几具尸体都被烧成了焦炭,面目全非,她没办法辨认医生是不是在这里。
梅却很快找到了:“这里。”她试图打开淋浴间的门,可被人从里面反锁了,她只能拍了两下,“有活人吗?有医生吗?”
里面一点声音也没有。
海百合眯了眯眼睛:“让开。”她走过去飞起一脚,直接把门踹了个洞出来,然后伸手进去打来了门锁。
淋浴间里蜷缩着一个女人,海百合认得她,真巧,居然是贝丝,她记得没错的话,之前去上厕所的时候就碰见她在抢救一个病人,或许是因为那只蜘蛛在进入手术室之前就已经离开,所以她才幸免于难?
不管怎么说,遇到贝丝都是意外之喜,海百合紧绷的脸上露出一丝笑意:“贝丝医生?”
“你、你是那个……”同样是亚裔,贝丝对海百合的脸也颇有印象,蜷缩的四肢渐渐舒缓。
海百合把她搀扶起来:“你得帮我一个忙。”她半搂半抱地把人弄出去,“快看看他。”
贝丝比维达更专业,很快得出了结论:“他需要手术。”
“那你就准备手术。”
贝丝迟疑了一下:“外面有个怪物……”她话还没有说完,海百合就把枪对准了她的脑袋,冷冷道:“天塌下来你也先给我把他治好,不然不用怪物吃你,我先杀了你。”
“你是在开玩笑吧?”贝丝不可置信地看着她。
海百合打开了保险:“你试试看我是不是在开玩笑?”
贝丝不吭声了,过了会儿才说:“这是不可能的,现在断电了,什么设备都不能用,你让我怎么给他动手术?”
海百合虽然焦急,但并没有失去理智,她知道她说得没错:“发电机在哪里?”
“在一楼的配电室。”梅说,“我可以和你去看看情况。”
海百合犹豫地看着梁霄,不怎么放心把他一个人放在这里。
“如果你信任我的话,我可以待在这里帮你看着他们。”查理把玩着匕首,意味深长地看着其他人,“但是,你欠我一次。”
海百合咬牙:“成交。”不管查理有什么目的,至少现在他并没有恶意,只要梁霄没事,管他呢!
她轻轻叫醒梁霄:“亲爱的,我离开一下,你待在这里,我很快就会回来。”
梁霄拉住她:“NO,留在我身边,”他忍着剧痛,咬紧牙关,“百合,别走。”
“你需要动手术。”海百合刚才的暴躁似乎瞬间消散了,她耐心地哄劝他,“我会很快回来,好吗,我不会离开你。”
“百合……”梁霄还想说什么,海百合却不容许他多说,她吻了吻他的脸颊:“等我回来。”她站直了身体,对梅说,“我们走吧。”
梅转身在前面带路。
走到半途,她突然停了下来,海百合顿时戒备:“怎么了?”
“这边走。”梅轻手轻脚地带她下了楼梯,海百合迟疑了一下,还是决定相信她,没走多远,她就听到了那边传来咔嚓咔嚓的声音,如果沿着刚才的路走,恐怕会和巨蛛狭路相逢,“谢谢你。”
她没问梅是怎么预知到的,可她有秘密,别人自然也会有。
梅没有想到这件事,她以为海百合是在为她的帮忙而道谢:“没关系。”她的声音低了下去,“如果是我,我也会那么做的。”
因为同样有重要的人,为了他,自己什么都愿意做,如果要牺牲别人来救他,那也一定会毫不犹豫地动手,即便双手沾满血污也在所不惜。
这个世界上,只有他最重要。
这个瞬间,海百合觉得和她有了某种相似的共鸣,这点共鸣让她们对彼此多了一分信任。
有了梅的带领,她们一路上都没有遇到巨蛛,平平安安到达了配电室,它里面有一个隔间就是发电室。
发电机就在里面。
海百合用手机照着查看了一番,发现里面有一具焦黑的尸体,从落在旁边的工具箱看,恐怕是来查看电力问题的维修人员。
“你帮我照着,我来看吧。”梅只有一只胳膊能动,没法拿手机的同时去修理机器。
海百合举着手机给她照明:“物理学还教怎么修电器吗?”
“我有特殊技巧。”梅慢吞吞地说。
拥有神奇技能的梅很快修好了发电机……这是不可能的。
她一直在研究要怎么把东西修好,时不时从工具箱里拿出工具来比划一下,海百合越等越心焦,可又不敢催她,毕竟她自己是完全不会修理这种玩意儿,目前只能暂时信任队友的能力。
大概研究了十多分钟,梅“啊”了一声,惊得海百合连忙问:“怎么样了?”
“好像可以了。”她不是很确定地打开了开关,等了约30秒,原本熄灭的灯泡重新亮了起来。
海百合长长舒了口气。
回到手术室里,一切如常,海百合一个箭步冲过去看了看梁霄,他睁开眼睛看着她:“小百合。”
“嘘——”海百合吻了他一下,“你别担心,不会有事的。”
梁霄笑了起来,先不提副本里的死亡是否会复活,如果死的时候是她在身边,那死亡并不那么令人畏惧。
海百合却不这么想,她拽起贝丝:“现在可以开始动手术了吧,你还有个护士。”
贝丝头晕眼花,但看到海百合狰狞的神情,完全不敢反抗:“我、我知道了……”她站起来去准备,海百合用枪指着维达:“你也去。”
维达不敢反抗,也跟着进了消毒室。
眼看手术在望,海百合还没来得及松口气,就听见消毒室里一声尖叫,她一个激灵,快步冲过去推开门,只见消毒室里贝丝全身冒着蓝色的火焰,她身上的衣服被烧了个精光,整个人痛苦地哀嚎着,维达蜷缩在角落里,生怕火焰烧到她身上。
海百合脸色铁青,这种时候,贝丝居然自燃了……该死的!她越想怒气越盛,也不管打滚的贝丝,一把拽过维达推出门外,拔枪对准打滚的贝丝,毫不留情地爆了头。
贝丝的哀嚎声停止了。
海百合面无表情地走过去,本想一脚踩烂她的脑袋,可她控制住了,不行,这是一个医生,是救过梁霄的医生,不能这样对待她的尸体。
她做了好几个深呼吸,勉强自己冷静下来,用枪管捅开她的嘴,把藏在她嘴里的蜘蛛碾碎。
很好。她想,现在,她需要一个新的医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