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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4章 三声嗷呜

师尊她养虎为患 吞鱼 3970 2024-04-19 19:38:53

姜狸并不知道徒弟已经发现了她的不对劲。

她在门后面进行了一下战术复盘。

姜狸觉得自己实在是没有必要去试探徒弟, 反而容易搞得自己心慌意乱。

她是师尊,不管徒弟是不是想要以下犯上,只要她摆出长辈的架势,就能够立于不败之地。只要姜狸自己做到心如止水, 把徒弟看做小屁孩, 臭小鬼还能翻出什么风浪来?

想到这里,狂跳的心脏渐渐地恢复了寻常。

第二天早上, 姜狸很早就起来了。

今天是外门弟子们的大比, 姜狸和徒弟都是评委,两个人坐在了角落里看比赛。

在大庭广众之下, 姜狸的底气跟着水涨船高。

她一改之前面对徒弟时的惊慌,慢悠悠地捧起了一杯茶,朝着徒弟露出了那种八十岁老太太的慈祥笑容:“浮生啊。”

徒弟端详了师尊一会, 没作声。

“你还记得八岁的时候夜里做噩梦,喊师尊的名字么?那个时候你才到师尊腰那么高,说话还奶声奶气的,一晃眼你都这么大了。”

姜狸对徒弟发动了攻击:忆往昔。

她慈爱地看着徒弟:

“浮生啊,这么多年来,师尊一直都把你视如己出。”

姜狸对徒弟发动了攻击:视如己出。

果然, 徒弟那轻轻敲着茶杯的玉白手指停顿了片刻。

姜狸觉得自己应该敲打到位了, 转头开始喝茶、看比赛,神态安详平和得像是即将入土为安的老奶奶。

观赛过程中,姜狸还要时不时指指点点一番, 开口“哎呀老了老了”, 闭口“你们年轻人”。

是的, 姜狸觉得老母亲的辈分还不够高,她直接一举抬到了老奶奶的辈分。

——小虎崽就乖乖当个孙子吧。

突然, 徒弟微微一笑,重复道:

“视如己出?”

姜狸感觉到后背嗖地窜上一股寒气。

在徒弟那种危险至极的目光当中,狸奶奶开始坐立不安:

“哎呀,师尊年纪大了,坐一会儿就开始腰疼了。”

“不行了,要退场了。”

玉浮生盯着她。

姜狸是个并不喜欢改变的人,她在试图维持现状、把一切拖回应有的、她能够感觉到安全感的舒适区,最好什么都不要发生、什么都不要改变。

——已经发生过的也最好永远不要被揭露。

而玉浮生用行动告诉了她:想都不要想。

在狸奶奶站起来的下一秒,一只玉白修长的大手就搭住了她的肩。

轻轻地将她按回了座位上。

徒弟露出了那种二十四孝好徒儿的表情,微微俯身,体贴地问道:“师尊腰痛?”

她想要继续“师慈徒孝”,他倒不介意顺她的意。

姜狸浑身一个激灵。

因为徒弟的大手来到了姜狸的身后。

——穿过厚厚的大氅、扶住了她的腰。

二十四孝好徒儿的身高一米九几,压迫感是很强的。那只大手能够很轻易地掌住她的腰,他微微扶住了她,于是那种触感就清晰地隔着一层薄薄的里衣传递了过来。她能够清晰地感觉到徒弟区别于常人的体温,甚至他练剑时留下的薄茧隔着布料摩挲的触感。

姜狸不安地动了动,耳朵开始发热。

刚刚想要说点什么,徒弟已经先开口了,徒弟说他看过一本名叫《疏筋通脉》的医书。

如今师尊年纪大了,腰疼,有事弟子服其劳,都是他应该做的。

狸奶奶连忙说不不不不了,她怎么好意思麻烦小徒儿呢?

徒弟说:那怎么行呢?师尊腰痛,他于心不忍。

他的动作很规矩,是真的按照医术来。

但他只是轻轻摩挲了一下,那种奇怪的触感就从腰直蹿天灵盖。

徒弟微笑道:“师尊,放松点,下面还有人看着呢。”

姜狸:“……”

姜狸更加坐立难安了,既要“享受”徒儿的“服侍”,又要时不时不安地扫一眼下方的人。其实他们的位置很偏,他俯下身和师尊说话,其他人都以为他们在交谈,冬天的大氅又很宽大,没人会注意到座位后的动静。

他的手骨节分明,用指关节揉捏的时候,不紧不慢,还会十分孝顺地询问师尊揉捏得舒不舒服,这个力度够不够?

姜狸的脸和耳朵都红得快要滴血,但她在装慈爱,还必须回答徒弟。

被小辈揉揉腰捶捶腿,有什么不好意思的?但是在她的心里,徒弟已经不是小辈了,她再也没办法回到过去,把他当做小孩去漠视了。

可是姜狸还在嘴硬,还在不愿意承认。

突然,徒弟问:

“师尊,你不是说将我视如己出么?”

“徒儿有个疑问。”

姜狸装出不介意的样子,慈爱道:“徒儿啊,什么事呀?”

二十四孝好徒弟碧绿色的眸子眯起,扫过她快要端不稳的茶杯,毕恭毕敬道:

“那,昨天晚上,您那么生气,是不是误会了什么?”

姜狸心里有鬼。她先误会徒弟想着她做不轨之事,这件事本来就有点难以启齿,本以为昨天那个乌龙过去了就过去了,谁知道徒弟竟然知道了!

他竟然还揭穿了!还要和她解释!

姜狸:“……”

姜狸:啊!啊啊啊啊!!

脆弱的“视若己出”立马被风一吹就戳破了,碎得漫天飘零,渣渣都不剩下。

见到师尊开始手抖了,他微微一笑,打住了。

徒弟让她把茶水端稳一点,然后缓缓收回了手,很温驯地坐了回去。

徒弟还在时不时看她一眼,似乎在等她的答案。

但是怎么说?我没有误会你在想着我**?还是我没有生气?

姜狸再也坐不住了,她趁着徒弟低头喝茶的功夫,跑得像是身后有鬼在追。

……

姜狸在明镜斋转来转去,转了好多个圈。

转到了大师姐问她是不是吃了个陀螺?

姜狸往师姐旁边一坐,问师姐,要是徒弟不听话怎么办?

对此,大师姐只有一个字:罚。

姜狸说:那如果她有点心虚呢?

大师姐看了她一眼,告诉姜狸正确的为师之道:千错万错都是徒弟的错,师尊怎么会有错?徒弟要反驳,就往死里打。

姜狸顿时有种被菩萨点化的感觉。

姜狸朝着大师姐合掌拜拜,转头就朝着刑堂去了。

姜狸罚徒弟,一来希望让徒弟永远不要提起那件事,可以封口;二来可以打压一下虎崽最近越发嚣张的气焰。

她一踏进了刑堂,徒弟就看见了她,刚刚想要朝着她走过来。

姜狸大喝一声:“玉浮生,你给我站住!”

他还真的乖乖站住了。

姜狸绕着徒弟转了两圈,想让他在外面罚站、或者揍几下。鹅峮似而儿弍五九一嘶7但是徒弟到底不是个臭小鬼了,是已经主事的人了,当着底下人的面,姜狸总不好一点面子都不给他。

姜狸想了想,决定让虎崽面壁思过。

并且把“尊师重道”四个字罚抄一千遍。

——理由是他今天的态度很不恭敬。

姜狸问他有没有意见。

问话的时候,她一直提防着他反驳:

毕竟虎崽长大了,可没有小时候那么听话了。

但是出人意料的是,徒弟恭恭敬敬地一揖:“师尊教训的是。”

徒弟罚抄去了。

姜狸坐在一边喝茶,很是满意地打量着徒儿。

一切都好像是回到了虎崽小时候,他坐在对面老老实实写她布置的功课。

瞧瞧,多乖巧?

见徒儿罚抄了一会儿,姜狸凑过去检查。

姜狸决定只要发现一个字不工整,她就可以再找机会罚他了。

但是,虎崽做事实在严谨,每个字都端正漂亮。

姜狸找不到训斥徒弟的借口,只好借题发挥,开始给他讲“尊师重道”的道理。

这一切和小时候没有什么区别。

除了——

姜狸注意到,徒弟的视线一直停留在她耳垂上的那颗小痣。

她摸了摸耳朵,他就从善如流地移开了视线。

姜狸松了一口气。

徒弟乖乖地听着她的教导。

高大的徒儿笼着自己的师尊,漫不经心想着将她推倒在案几上、覆住她的手指是如何的光景。

她问他听明白了没有。

他终于移开视线,看着她的唇,乖乖点头说好。

因为徒弟的态度还算是乖巧,姜狸镇定了下来,找回了当师尊的从容。

这时,徒弟不徐不疾地开口,危险的音色显得很是意味深长:

“师尊,你白天这样罚我,你就不怕我夜里怀恨在心?”

姜狸上下打量了一下徒弟。

姜狸:“你是师尊还是我是师尊?”

哈,你怀恨在心,又怎样?

虽然话是这么说的,但是姜狸仍对徒弟那个“怀恨在心”产生了一点疑虑,她疑神疑鬼了一会儿。

最后觉得徒弟不过是在虚张声势、故布疑云。

姜狸在香熏炉里加了一片香片,悠哉悠哉地躺回了摇椅上,把手边的书翻开一看:

《第四十一回:白天罚徒弟,夜里徒弟罚》

姜狸缓缓地关上了话本。

“……”

姜狸开始头顶冒烟。

摇椅上的姜狸变成了只沸腾的开水壶。

但因为之前有过误会的前车之鉴,姜狸无数次偷瞄徒弟,愣是不好直接质问,万一真的是个巧合呢?

……

虽然姜狸心里一直这样说服自己,晚上,姜狸还是借口自己的屋子有点潮,搬去了明知山,打算在明知山先住一个晚上。

徒弟没有说什么,只是跟了过来帮姜狸铺床、打扫屋子。

姜狸看着徒弟乖巧至极的样子,心想:果然是个误会。

徒弟让姜狸晚上睡觉的时候,要关好门窗、检查好门栓,注意安全。

这一切和过去也没有什么区别,从十几岁开始,虎崽就是这样的小管家婆。

姜狸也习惯了。

她嘀咕:“在自己家里要注意什么安全……”

高大的徒儿十分贴心地替她关上了窗户,讲了个熟悉的冷笑话:

“明知山,有虎啊。”

姜狸:“……”

一句话,让师尊为我失眠一整夜。

徒弟走了。

明知山只剩下了姜狸一个人。

所以不是误会、根本就不是误会吧?这就是赤果果的威胁吧?

姜狸设下了一重又一重的结界。但是徒弟是她一手教出来的,她这些年对他倾囊相授,这些结界他不一定打不开,姜狸开始后悔把徒弟教得那么好了。

姜狸在床上坐着,也不明白自己在紧张什么:

其实,徒弟不可能真的胆大包天、对她做什么过分的事。姜狸是元婴修士,而现在的徒弟又不是前世的虎神,她教训个徒弟还是很容易的。

反而,她要是一夜不睡,不显得她怕了他了么?

她发了一会儿的呆,还是躺了回去。

其实,姜狸感觉到不安和害怕的,大概只是某种岌岌可危的变化。望仙山是她的家,虎崽是她唯一的亲人,她想要一切永永远远不改变。因此,一切变化她都是否认的、畏惧的。

姜狸开始自我安慰,也许,徒弟不会来呢?也许一切都是个误会呢。

……

但是玉浮生是会来的。

他的性格和姜狸截然相反,是个十分强硬的行动派。

虎视眈眈了那么久,为什么不来呢?

夜深人静,明知山皑皑白雪吱呀一声,有踩雪的声音传来。

姜狸能够清晰地感觉到了结界被人打开了。

她听见了熟悉的脚步声,甚至能够感觉到大门打开的时候,带进来的寒风。

姜狸躺在床上还在装睡。

姜狸知道,徒弟绝对不会真的对她做点什么的。但是当徒弟那种如有实质的视线渐渐地落在她的身上的时候,姜狸莫名其妙地紧张了起来。

她突然间想到了闭关的时候。

——现在她可以确定了。

那哪里是雪呢?那时他的呼吸那么清晰,明明就是个微凉的吻。

徒弟不是不敢做什么的乖宝宝,他可真的太敢了,在幼崽时期就敢杀熊,能是什么善茬么。既然都知道了被虎盯上了,还指望老虎吃素么?

她感觉到他停在她的面前。

那种虎视眈眈的感觉又来了。

姜狸紧张地屏住了呼吸,黑暗中,似乎听见了一声轻笑声。

微凉的指尖轻轻地从她的面颊滑过,在她的唇上危险地停留了片刻。

那一刻,莫名其妙的,她的脑海里开始自动播放白天的小剧场:

——师尊,白天这样罚我,就不怕我夜里,怀恨在心?

——白天罚徒弟,夜里徒弟罚。

姜狸整个人都开始寸寸僵硬。

姜狸没有睁开眼睛,于是她也就不知道,触碰她的其实并不是手指。

黑暗里,他坐在一边看着她,周身遍布奇怪的鬼气。那鬼气并不是普通的黑色,而是幽绿色的,和玉浮生的眼睛很像。

他安静地注视着自己的师尊,鬼气却十分放肆地包围了她。

于是,姜狸感觉到了那指尖渐渐地从她的下巴、脖颈处危险地往下滑。

姜狸一骨碌坐了起来:

“逆徒,你到底想要做什么?!”

结果她一睁眼,发现徒弟坐在距离她一米远的地方。

姜狸:“……”

姜狸用被子捂住了脑袋。

她捂了一会儿自己,在把自己闷死前,终于把脑袋抬起来了。

姜狸问他半夜不睡,阴恻恻地坐在旁边干什么?

徒弟说,晚上睡不着觉,想在师尊身边坐坐。

“小时候不也是这样么?”

姜狸莫名松了一口气。

但刚刚她质问徒弟的时候声音有点大,她有点心虚地开始往回找补:

“徒弟,你最近总是奇奇怪怪的,师尊又不知道你要做什么,所以有点疑神疑鬼。”

姜狸尴尬道:

“哈哈,想也知道,徒弟你怎么会想要欺师灭祖、大逆不道呢。”

但是更加尴尬的事情发生了。

徒弟没说话了。

他微笑着看着她。

姜狸:“……”

姜狸下意识地把被子拉到了鼻尖。

徒弟换了个坐姿,继续看她。

姜狸:“……”

姜狸:徒弟!徒弟!你倒是说句话反驳一下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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