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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章 野星为灯

野星灯 钟仅 5513 2024-05-02 19:44:02

盘山公路蜿蜒曲折, 像是没有尽头。

一整条路上只有他们两个人。

走了几分钟,迟晏才想起什么,忽然回过头看顾嘉年,嘴角勾起, 揶揄道:“你就这么跟我出门, 不怕我把你拐走卖掉?”

顾嘉年吸了吸鼻子:“那你可要赔本了, 我从小到大都很惹人讨厌,估计赚不回路费。”

迟晏闻言扬起眉毛盯着她, 想知道她是开玩笑还是认真。

片刻后,他又说道:“大概要走一个小时,跑了这么久, 又哭了一晚上, 还能走动么。不用我背你吧?”

说着还认认真真地打量她片刻:“你看起来倒是不重。”

顾嘉年“扑哧”地笑出声, 她自己都没想到竟然能笑出来。

只是觉得脸哭得有些僵硬, 笑容也十分艰难。

她摆摆手,不乐意地咕哝道:“谁要你背了?”

“再说了, 我刚刚吃了一大块蛋糕,还喝了咖啡,精神好到可以跑两个八百米。”

她说着,忽然停下话头看向他, 后知后觉意识到一件事。

迟晏应该也没来得及吃晚饭,更没吃上她的生日蛋糕。

顾嘉年突然觉得有点内疚。

他明明是替贺季同来参加她的生日, 却无端端惹上了这么一个大麻烦, 听她倒了一晚上的苦水不说, 现在还得饿着肚子带着她跋山涉水。

顾嘉年内心歉疚地讷讷道:“你没吃晚饭,饿不饿?困吗?”

“还算你有点良心,”迟晏没有回头, 慢条斯理地说,“饿是有点,困倒是没觉得,你看我像早睡的人么?”

顾嘉年想了一会儿,摇摇头:“确实不像,吸血鬼一般都在夜里活动。”

迟晏闻言回头看了她一眼,好笑道:“还知道贫嘴了,看来确实用不着我背。”

他们走得很快。

一个小时之后,小镇的客运站近在眼前。

顾嘉年跟着迟晏走进空旷的候车厅,看着零星几个旅客,心里有一种十分奇妙的感觉。

一个多月前,她孤身一人站在北霖拥挤的高铁站里,明明置身于熙熙攘攘的人群之中,却觉得满心孤寂望不到前路。

现在,在这个人烟稀少的小镇客运站,周围空空荡荡,就连检票口都没人排队。

她不是一个人。

顾嘉年就着客运站的玻璃窗照了照自己。

脸上的伤口还有些肿,头发被夜风吹乱,裙子的边角也被花枝勾破。

她狼狈到不成样子,可心脏却慢慢平稳下来,在这个她以为或许度不过去的夜晚。

迟晏去买了两张到昼山的夜班车车票,回来的时候顺带买了几个面包和水。

他把面包递给她。

顾嘉年接过放在一旁:“我还不饿,留着一会儿车上吃。你先吃吧。”

迟晏点点头,在她身旁坐下,干脆利落地啃着面包,偶尔就一口水。

几口就吃完了面包。

顾嘉年在旁边偷看他。

从外婆之前透露的只言片语和她在熙和中学贴吧上看到的讨论来看,迟晏的家境非常富裕,应该是那种从小养尊处优的骄矜公子哥。

但他看起来半点不娇贵。

他的吃相一直很好,却从来没有那种拖泥带水的感觉。

不论是吃她做的梅花酥,凉了的杂菜粥,还是现在这个并不新鲜的软榻面包,他都很真实地在填饱肚子。

大巴车三点多发车,司机坐在客运站的门口抽烟。

等到三点钟,检票员才开始陆陆续续检票。

和他们同一趟车次的还有两三个人,都是大包小包、满身行李。

在这个时间段去昼山的,大多是乡下进城的务工人员,图夜班车票价低一些,宁肯牺牲一夜好眠。

只有他们俩空着双手,像是结伴出去郊游。

上车没多久,车子便开始启动。

司机沉默着开车,没有同乘客有任何的互动,只有车前广播里冰冷的女声在播报下一站的目的地与到达时间。

两人挑了个后排的座位。

大半夜的奔波之后,迟晏的脸色已经掩不住倦怠,他塞上了耳机,开始睡觉。

顾嘉年却完全睡不着,晚上喝的那杯浓缩咖啡开始起作用,整个人有一种异常的亢奋与清醒。

她的视线挪向窗外。

大巴很快开上高速公路,与从北霖来时一样,公路两旁有许多农田与远山,只是夜太深,看不清细节。

她又偏过头去看迟晏。

他靠着车窗玻璃歪着头,似乎是睡熟了。

顾嘉年忽然觉得他其实没有贺季同说的那样脾气差。

她想得出神,忽然感觉到座位上有手机震动音,低下头去,原来是迟晏的手机。

那震动声反反复复响了好几次,他却一直没醒。

顾嘉年担心有什么急事,探过头去看了眼屏幕。

来电显示是“迟延之”。

姓迟……是他的家人吗?

就在顾嘉年犹豫着要不要叫醒迟晏,他慢慢地皱着眉睁开了眼,大概是被吵醒了。

他懒懒地掀起眼皮,拿起手机看了眼屏幕,满脸都是被吵醒的不耐烦。

可等看清屏幕上的名字时,那紧皱的眉头开始撤力,眼皮耷拉下来,唇角生硬地拉直。

脸上忽然没有了表情。

顾嘉年却敏感地察觉到,他的情绪突兀地变差了。

果然,片刻后,迟晏掐掉来电,干脆利落地摁了关机键。

这一幕似曾相识,顾嘉年记起他爷爷祭日的那一天,他也是像这样坏脾气地在看到某个消息后,直接关了手机。

难道那天发来消息的也是这个人?

他们之间有什么矛盾吗?

顾嘉年正思索着,却听到他先压低了声音开口,嗓音是方醒的哑涩:“你手机里有歌吗?”

她愣了愣:“有。”

她说着,从口袋里拿出手机,打开音乐软件,递给他。

迟晏一言不发地接过她的手机,连上他的耳机,停顿片刻后,又分给她一侧耳机。

碍于耳机线的长度限制,他们自然而然地靠得很近。

迟晏再一次闭上了眼。

顾嘉年顿了一会儿,偏过头去看他的侧脸。

他靠她那样近。

皮肤苍白,墨色发梢凌乱掩着长眉,眼睫如同羽扇。

长夜里,窗外飞速倒退的一盏盏路灯在他分明的轮廓线上投下忽明忽暗的光影,如同电影中的特写镜头。

她的呼吸随着那光影,时起时落,难以抑制。

他就这么静静地闭着眼睛,仿佛已经听着歌重新入眠。

可顾嘉年知道,他没有。

她沉默了一会儿,小声提醒他:“……迟晏,你没有按下播放键。”

耳机里半点声音都没有,他却好像没有意识到。

“……”

迟晏睁开眼看着她,没有接话,却忽然翘了翘嘴角:“小孩,帮我个忙呗。”

“什么?”

“看在我饿着肚子陪你出门的份上,”迟晏冲她眨眼,“陪我说会儿话,随便说点什么。”

顾嘉年再一次意识到他心情很糟糕,大概就是源自于那通电话。

但起码现在,他不想跟她倾诉。

她抿了抿唇,绞尽脑汁地找了个话题:“迟晏,你记不记得上次我跟你说,我外婆家养了一只猫,叫‘咕噜’的。”

“嗯,”迟晏把头靠在窗户上,慢慢打了个呵欠。他想了想,笑起来,“就是那只你偷吃了它的冰淇淋的猫?”

“……你看到了?”

“嗯,”迟晏抬眸瞥了她一眼,“说是给猫买的,还没带回家就偷吃了好几口。”

顾嘉年咳了一声,有点心虚,含糊不清地说道:“反正……反正跟冰淇淋没关系……”

“……一周前外婆说咕噜这几天应该要生宝宝了,她想让我问问你,想不想领养一只小猫。”

迟晏倒是反问她:“你外婆一周前让你问我,你怎么现在才问?不舍得?”

“不是,”顾嘉年没好气地看了他一眼,“我只是没找到机会问。”

谁让从那天开始他就总是一副很宽容的模样,生怕她因为“失恋”而情绪失控。

“而且,我以为你不会想养猫。”

迟晏和猫是两个很难联系到一起的生物,顾嘉年实在难以想象他皱着个眉,怀里还抱着只猫的画面。

“是你对我有偏见,”迟晏闻言,啼笑皆非地看了她一眼:“我又不是没养过。”

顾嘉年有些诧异:“你养过猫?什么时候?”

“在搬来云陌之前,”迟晏偏过头去,懒懒道,“是我爷爷的猫,他去世前两年一直住院,病房里不让养猫,就扔给我养了。”

“那它现在呢?怎么没跟你在一起?”

迟晏沉默了会儿,而后懒懒地“哼”了一声,拖腔带调地说:“小没良心的,跟它主人团聚去了呗。白养了两年。”

“啊,怎么会这样,它怎么去世的……”

“……先不说猫,”迟晏突然打断她,转回话题,似笑非笑看着她,“就说你对我有偏见的事儿,你怎么说?”

“我怎么对你有偏见了?”

“比如,”迟晏抬了抬眉心,盯着她片刻,语气多少有些不正经,“你觉得我长得比贺季同丑。”

“……”

顾嘉年听不出他是开玩笑还是真的在意,咳嗽了一声,咕哝道:“还是说猫吧。”

她大概这辈子都解释不清了。

车子在高速公路上平稳地行驶着。

两个人有一搭没一搭地低声聊着天,从猫咪说到书本,又从书本回到猫咪。

俩人猜着咕噜这窝会生几只,迟晏猜是三只,顾嘉年猜四只。

而后又无聊地八卦起咕噜肚子里宝宝的爸爸是谁,到底是刘叔家那只神采奕奕的黑猫,还是河岸那边周爷爷家养的狸花。

谁都没有想起来要摘掉无声的耳机,情绪仿佛能够通过单薄的耳机线传递。

就这样互相承担分享着,把今天晚上所有的烦心事都暂时遗忘。

这个夜晚,顾嘉年觉得她和迟晏的距离拉近了许多。

好像比“邻居家小孩”和“隔壁的怪人”之间更近了一步。

在某一瞬间,她甚至觉得他们仿佛在私奔。

瞒着其他人,搭着夜班车,一起逃跑到另外一座城市。

她就这样絮絮叨叨着,胡思乱想着,在凌晨六点半抵达了昼山市客运站。

推开客运站大门,外头是四通八达的公路与高架桥,无数车辆在晨风里飞驰,过往旅人行色匆匆,拥挤、熙攘。

这就是顾嘉年对昼山的第一印象。

另一个庞大的、冰冷的大都市。

和北霖一样。

但她莫名觉得心里和这个陌生的地方有一种微妙的牵连。

这里是他长大的地方,也是他带她来的地方。

迟晏轻车熟路地带着她去附近的二十四小时便利店,两人坐在靠窗的卡座吃着泡面。

顾嘉年的那份加了鸡肉串和卤蛋。

她咬着鸡肉串,透过玻璃窗看向外面林立的高楼大厦。

与她无数次在清晨起床去赶早班车时看到的北霖一样。

只是因着是南方城市,温度更高些,空气更加潮湿些。

几个穿着校服的高中生三两成群地推开便利店的门,匆匆买一份早餐,又匆匆去往地铁站。

像是设定好的程序。

顾嘉年咽下最后一口泡面,跟着迟晏起身,也往地铁站走。

昼山的地铁站比北霖的更新一些,很宽广,里面建有咖啡厅、便利店,只不过价钱比外面的贵一些。

在这里买早餐的,大概只有一些薪水不错但挤不出时间的上班族。

顾嘉年拘谨地跟在迟晏身后,挤进了拥堵的人潮里。

七点多的地铁上已经挤满了去上早课的学生们和一些路途遥远的上班族。

人们困倦地拉着吊环站着,并不奢求座位,早已习惯了这样的拥挤。

顾嘉年却稍稍有些不习惯。

只是在乡下待了一个多月而已,她现在竟然有些不适应大城市的生活。

身后一个年轻人的书包巨大,大概是装了沉重的电脑。

地铁启动,那年轻人站立不稳往她这边倒,电脑的边角猛地磕在她腰间。

顾嘉年皱着眉“嘶”了一声。

片刻后,她感觉肩膀上传来一股不由反抗的力道。

是迟晏伸出双手握住她肩膀,几乎拎着她和她调换了个位置。

顾嘉年的后背登时贴上车厢壁,身前是他。

拥堵之间,他的外套和她的发出摩擦时的细簌声。

顾嘉年平视着,却只能看到他的锁骨。

还是那对锁骨。

形状像洁白的翅膀。

她蓦地移开眼,尽量不让自己的呼吸打扰到他。

大概半个小时之后,迟晏带着她转乘另一条线。

八点钟,他们在晴越港站下车,穿过柏油路两旁零零星星的早餐店和遮天蔽日的梧桐,总算站在一座古色古香的老校门前。

不枉一夜跋山涉水、风尘仆仆。

这校门的图片顾嘉年曾经在霖高的高考动员宣传栏上见到过,与北霖大学、南漓大学并列排在名校列表的第一梯队。

如今真真切切出现在她眼前,却比宣传册上的照片更加壮观。

恍然如梦。

白墙、青瓦、浮雕牌匾。

顾嘉年下意识屏住呼吸,努力仰起头去看那牌匾。

清晨的阳光已然足够炙热,她强忍着灼热的刺痛睁大双眼。

巨大的青石牌匾四周有精美浮雕,正中书写着四个大字,被一个多世纪的岁月打磨后依然苍劲巍峨。

昼山大学。

下书两行小字。

思学明志,德载芳华。

一八七九年于昼山城建校。

顾嘉年仿佛能够看到,一个多世纪以来它岿然不动地矗立在这里,平静地迎接着每一个充满热忱的学子。

他们来自五湖四海、不同专业、不同性别。

他们拥有不同的理想与抱负,有似锦前程。

校门口不断有来往的昼大学生,有的背着书包抱着专业书籍,有的三两成群打闹嬉戏,有的单手骑着自行车、如同清晨自由的风般飞驰而过。

顾嘉年感觉有那阵飞扬的风吹进她眼眶,她眨了眨眼,喃喃道:“迟晏,你们学校可真好看。”

“嗯,”迟晏缓慢地勾起一边的唇角,“带你进去看看。”

“好。”

迟晏带着她跨过校门,踏上一条笔直的沥青路。路两旁种有五颜六色的郁金香与郁郁葱葱的香樟树。

清晨的老校区,平和而安详。

他们漫步在校园里,脚步不停地穿过高高的钟楼、爬满爬墙虎的砖红色教学楼群、江南小楼风格的校史馆,还有庞大的设施齐全的体育场。

顾嘉年仿佛是这个陌生世界的初生者,睁大了眼睛,拘谨又渴望地用目光探触着四周。

直到他在学校正中间那座六层大楼前停下脚步。

那幢楼极其庞大,建筑风格亦是古色古香,下有数十级青石台阶,上有高高翘起的飞檐。

他们拾阶而上,迟晏慢悠悠地向她介绍:“昼大图书馆共有一个主馆与二十三个分馆,分布在不同的校区、不同专业楼,你面前的这个就是昼图主馆。”

“二十四个馆内藏书量加起来超过七百万册,如果再加上所有的印刷类文献、报刊,合计一千三百余万册。”

顾嘉年咋舌,这个数字庞大到难以想象。

她忽然觉得自己很渺小。

一千三百余万册。

无数前人将他们的毕生所学用文字记录,用纸张承载,毫无保留地留给后来者。

人类社会的文明、知识、科学,就通过这些书册一代一代传承下去,生生不息。

这个社会从来不缺乏苦难和悲伤,也不缺乏伟大与力量。

那么从时间的那头回过头来看,她那些腐朽的过去,或许也并没有她想象中那般如同高山横亘,不可逾越。

顾嘉年的心脏开始冲撞着胸膛。

她偏过头看着迟晏:“我们可以直接进去吗?”

“需要校园卡。”迟晏眨了眨眼,“我的校园卡已经失效了。”

“那我们怎么办?”

迟晏看向她:“很想进去?”

顾嘉年顿了片刻,看着他的双眼,坚定地点点头:“想,很想。”

他也看着她,闻言忽然伸过手来,揉了揉她脑袋。

他笑起来:“那哥哥去帮你借卡。”

“嗯。”顾嘉年吸了吸鼻子,在心底同他道谢。

迟晏说着,走到门口两个刚从图书馆出来的学生面前。

是两个女生,看着年纪并不比顾嘉年大几岁。

其中一个长相文静,留着一头长长的黑色卷发。

另一个则染着一头粉紫色短发,穿着打扮相当时髦,脸上化了漂亮的小烟熏。

她们手里都抱着几本书,笑着和他交谈着。

顾嘉年突然意识到,这里的任何一个学生都是成功渡过了升学的所有考验,从千军万马中脱颖而出、前途无量的尖子生。

全国最优秀的一批学子。

她的内心顿时有些局促不安,很没有底气。

方才迟晏站在她身边时还不觉得,此刻她独自站在这图书馆的门口,四周来来往往全都是昼大的学生,顿时觉得自己像是混进优质生产线的某个不合格产品。

片刻后,那两个女生帮他们用校园卡刷进图书馆大厅里的闸门。

临走前,卷发女生迟疑了片刻,红着脸对迟晏说:“那个,刚刚就想说,迟师兄,好久不见。你可能不记得我了,你大四的时候当过现代汉语课的助教,我是那届的学生。”

迟晏有些诧异地看了她一眼,没说话。

“反正,迟师兄你的助教课真的讲得很好。”

女生一口气说完,没等他回答便连忙推搡着另外那个短发女生往外跑。

顾嘉年离得近,回头看了一眼她们的背影,听她们在身后激动地小声议论着。

“迟师兄真的好帅,他去年毕业之后我再也没见过他,今天竟然回来了?”

“是啊,你刚刚怎么不要个微信啊?他还跟我们借校园卡欸,这么好的机会。”

“人家带了妹子来的,你好意思去?”

她听到这里,忽然弯了弯唇角,绷紧局促的肩膀稍稍垮下来些许。

原来昼大的学生也八卦,也花痴。

她急忙转过身,脚步轻快地跟上迟晏,进入图书馆的大厅。

首先映入眼帘的就是挑高的穹顶和巨大又明亮的落地玻璃窗。

大楼正中有两排自动扶梯,往上看,扶梯四周都是透明玻璃隔断的一间间藏书室,隐隐约约能看到满满当当的书架。

迟晏带她走进一楼的文学类藏馆。

顾嘉年下意识地放轻了呼吸,仿佛不想惊扰梦境。

栉比鳞次的深色书架真的望不到头。

虽然只是早上八点半,阅读区内的一排排整齐的书桌前已经落座了许多学生。

他们坐在舒适宽大的椅子上,安安静静地翻着书,不被打扰、不受束缚。

迟晏压低了声音,慢悠悠地重复着她曾经语无伦次的叙述:“高穹顶、落地窗,四季阳光和实木书架。每张桌子上都有你说的暖黄色读书灯,自习区二十四小时开放。”

“昼夜皆有饮水供应,饿了旁边还有自助售卖机。只要你愿意,别说踏着月色回家,便是想晒着日出都没问题。”

顾嘉年的心脏在此刻开始狂跳。

她眼里蓄着泪,用指尖划过书架上那一册册冰凉的书脊,蓦然回头,看到他笑意散漫、眼睫如羽:“嘉年,和你心里的图书馆相比,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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