聚众打架, 这种事儿可大可小。
不过一般事出有因,都会大事化小、小事化了。
毕竟,各个村子的屁事儿可不少, 各个都追究,那就没完了。
不过吧, 他们打群架这事儿又涉及到不少其他问题了。这一个调查,倒是都清清楚楚,首先就是何家众人,这何家虽然打架,但是真是没啥事儿,也是了, 他家除了缺德的在山上到处挖坑设陷阱, 别的坏事儿倒是没干过。
早些年是有过一次偷东西的前科, 但是那都三十年前了, 也是了, 何家几个爷们稍微长大之后能弄到猎物,他们家日子就不差,虽说现在虽然因为生娃生娃又生娃紧张起来,但是也不算是特别困难,毕竟现在也不是六十年代了, 八十年代穷人的日子那也比六十年代好过的。
何家没问题,那肯定是要放出来的。
其次就是小偷儿,最近快要过年, 这些小子可是格外的活跃,公安同志本来就有一网打尽的想法, 如今也算是正好了。
最后就是祥哥一家子,这一家子真是不好处理, 年轻的问题没那么大,但是岁数大的这也不好整啊,你让八十的老太太去坐牢,那不是给国家添负担吗?
要说这家子也是鸡贼,大部分坏事儿都是八十老太太干的,要么就是傻子干的,正常人反而没去,不过稍微用脑子想一想也晓得,他们十有八-九是教唆了。
但是也能看出这家子真是又坏又有脑子,能够想出这种招儿。
他们就是故意的。
这老太太偷东西的事儿是板上钉钉,深挖下去,祥哥他们几个除了打算仙人跳的事儿,其他的事儿还真没有。不过虽说没有别的事儿,但是今天这个事儿,倒是也能说道说道。
老太太倒是把事情又揽在自己身上了,让人十分的恼火。
她一个老太太能想到这些?
谁都知道,祥哥才是主谋。
不过他们家也没能全然脱身,毕竟他家可是对何大柱儿下手了。大兰子一棒子下去,那就得承担起这次闹事儿的后果。再几方反复协商下,祥哥一家子要赔偿何家的医药费和营养费。
祥哥到底还是个心机深沉的,为了平息事情,到底还是赔了钱,双方经过讨价还价,何家竟然拿到了一百五。
这可给何家高兴坏了,要知道,在他们看来这个钱就是白来的。受伤是不假,但是去村卫生所找药匣子看看就得了,划不来多少钱的。这一百五,可真是不少了。
毕竟,野猪是真没找到。
一百五,不赖!
更多的责任,就没有追究了。
毕竟,祥哥一家子是坚决不认的,大兰子交代也不过就是咬着他家老太太,别人可不说的。这么大岁数虽然知道她有问题,但是还是没有追究,只能叮嘱家属管住老太太。
今天这事儿啊,他们家是偷鸡不成蚀把米。
不过王一城觉得太轻,他们这么缺德,不痛不痒的,那作为苦主,自然不高兴。
但是傅公安他们也为难,主要是情况就是这么个情况。事情没有造成后果,一群人又坚称八十的老太太是主谋,真是没法整。王一城也算是看出来了,祥哥他们家打的就是这个主意。
按理说王一城他们做完了笔录就可以离开了。不过王一城还是关注了一下后续,发现祥哥一家子没有受到什么大的惩罚,还挺不服气。
傅公安看着来打听情况的王一城解释:“我们不是不知道他们的问题,但是这八十的老太太,你让她坐牢,她能干什么?还得人照顾他。其他人又没沾手。”
王一城:“他们算计我。”
傅公安:“可是事情被搅合了,未遂。”
王一城想一想也明白,傅公安他们确实不好做,不过他倒是说:“那岁数大就是免死金牌?以后岁数大就能为所欲为?”
傅公安:“那肯定不能让她为所欲为。”
他严肃的说:“我们会通报本地所有村子他们家的行为。并且强制他们赔偿所有受害人家。她想偷了东西就算了,那是不可能的,以后每一次都要让她加倍赔偿,看她还敢偷。”
王一城知道在他这件事儿上,可能真是找不来什么麻烦了,但是别的事儿还真的行。
傅公安:“我们已经去村里统计了,但凡是丢了东西的人家都上报,真是……你是不知道,案卷多厚。这一次他们都要逐一赔偿。并且要给与一定的补偿。”
王一城:“哎,这不错啊。”
傅公安笑:“那是肯定的。”
王一城:“那我可得过去看热闹。”
傅公安:“你能理解我们就行。”
王一城:“我也没什么不理解的,但是我就是想,如果这家子没有什么惩罚,他们家以后肯定还会这么做。”
“这个道理我也懂。”
正是因此,才加了赔偿,这是震慑住他们家。
不能靠着岁数大就为所欲为。
王一城:“哎妈呀,这热闹少不了我,我去看看。”
他这边也不寒暄了,很快的走人。
王一城直接去了隔壁村子,这真是天大的热闹,可并不是只有本村人,不少外村都来了。这热闹,总是要看一看的。而且有些丢了东西的也有点想法,说说这老太太就不能去别的村子偷东西?
她八十了都能上山,去别的村子都是大平地,有啥不能走的?
王一城一来到隔壁村子,就看到不少自己村子的,于大妈都上前报案了,说:“大该是十几年前,我家也丢过几只鸡,我怀疑是他们家人干的。”
“呸。你放屁!你算是个什么东西,还想赖上我?”老太太嗷嗷骂。
啪叽!
一个土坷垃直接砸在她的脸上,老太太:“啊!”
“真是个恶毒的老不死的!”
“就是,坏透了!”
“打她就对了。”
老百姓可不像是公安同志那样,不会动手,老百姓是最朴实的,对这种倚老卖老偷东西的,那可是打心眼里厌恶,谁家的日子好过啊,他们干出这种事儿,真是卑鄙无耻。
所以虽然现场又公安也有村委会的人,大家还是土坷垃烂菜叶子直接丢上去,砸的就是这个倚老卖老的。
公安也不拦着,这全村真是苦他们家久已,让人家出出气怎么了。
就当没看见。
这时一个矫揉造作的女声响起,说:“我看啊,他们家真是精明的要死,年轻的知道下手就得蹲,所以估计撺掇家里老人出来干这个呢,然后装作清清白白的无辜人,好处占了,恶名有人担着。”
王一城:装女人声音,他会!
大家一愣,随即想到可不是这么回事儿啊,大家都觉得这老太太恶毒,他家其他人真是倒霉催的有这么个老的,可这话没错啊,好处他们占了啊,分明就是装好人。
这下子更好了,所有人的烂菜叶子又奔着祥哥还有他爸及大兰子身上去了。
祥哥脸色阴沉沉的,没想到自己竟然落到这个地步了,他阴郁的不行。倒是其他人可不管那些,纷纷对村民叫骂。
王一城:“……”
他深藏功与名。
不过往常都是别的村子看他们村子的热闹,如今他们村子竟然也能看别人了。
这热闹,真是活跃啊。
大家闹腾了好半天,为首的带队老公安拍拍桌子,说:“好了。”
“我们在山坳子村已经走访登记过了,其他村村民也觉得这些年自家丢过东西,可以也来登记,不过时间太过久远的,且没有任何证据,那是不会采信的。不过如果有证人可以作证,那么我们还是会考虑的。”
于大妈上前:“我!我是隔壁清水村的,大概是十多年前,有一段时间我家丢过好几次鸡!我怀疑是她干的,因为我们两个村是紧挨着。”
王一城微笑,你家那是香织干的!
于大妈又说:“我怀疑她不是没有根据的,因为我以前也经常说他们家的八卦,我怀疑她是报复。另外一点就是,我家住的不是村里头,而是偏向于村口的位置,从村口的大路直走,都不用拐弯儿,一直走就是我家,适合外村人过来作案。哦对,还有,我还有证人,证人是我们村当时的知青,但是知青大院曾经发现过有人进村偷东西。他们还出去追了,没找到人。我们村都知道。喏,这就能证明我们村的偷鸡贼是从外村来的。大晚上的过来那肯定不会是很远吧?她是很有可能的。”
于大妈不是什么聪明人,但是这个时候也尽量开动脑筋,争取把能说的都说了,这要是说清楚了,被证明了,那么他家当初丢的鸡可就回来了。
她家断断续续接连丢过五只鸡呢。
“还有还有,知青都是外地人,他们对本地不熟悉,所以追出去没追上,但是人是进山了,她是本地人,而是十多年前还不到七十。完全能跑掉!”
“你胡说,谁家七十老太太能……”
还没便捷完,于大妈就说:“你现在都能上山,十多年前不到七十怎么不行?”
大家一想,还真是这么回事儿。
“我,我也举报,我家也丢过!”吴阿婆跑过来的时候气喘吁吁:“我家也丢过,就是于大妈丢鸡的前后脚,为了这个我们两家但是还打起来了,现在看看,于大妈说得对,分明是这个老毕登。”
王一城忍着笑,心说:你家也是香织干的。
他是知道内情,但是其他人是真情实感的觉得,就是这老太太干的。
大兰子怒道:“妈你就别跟着掺合了。”
吴阿婆自从得不到女的好处,就很看不上她,骂道:“你给我闭嘴,我怎么养了你这么个女儿。吃里扒外的。我家真的丢鸡了,周围邻居都知道,我们村里人也都知道。”
“行大妈你别急,我给你登记。”
“他们时间都久远可能找不到什么证人,但是我家有,我是上个月丢的,我丢了两条咸鱼,挂在窗户上的,我家邻居老李亲眼看见她拿走了,还叫了她,她搜搜跑。”
“我也有证人的,我家是一年前丢了一篮筐地瓜,也是她干的,当时我和我亲家,两家子人在他们家院子里找到了。她当是原地打滚儿,要讹上我们,所以我们最后没能要回来。”
“我也是,我这时间也久远,但是我有证人……”
……
这被偷的人,大多数人都有证人,没有证人也能说清楚实在的情况。
现场赔偿情况,如火如荼。
祥哥阴沉着脸,是一点也不想出这个钱的,但是如果不出这个钱,老太太就要去蹲笆篱子,他们是不在乎老太太蹲不蹲。把她甩出去更好。但是私下可以这么干,大庭广众之下不行。
这全村人都在呢,他们但凡说一个不赔偿,宁愿老太太被抓走,那以后就彻底臭了。他家现在名声也不太好,但是那是老太太名声不好,其他人还能撑一撑。
但是如果彻底完犊子,那可不行。
说句难听的,红白事儿都没人来帮忙的。
特别是家里有白事儿,这种事儿没人乐意接,要全靠着关系了。所以祥哥在外头名声不好可以,但是在家乡,他还是抻着的。正因此,他恨透了公安同志这样大张旗鼓,也只能咬牙赔钱。
这时阳谋。
其实公安也不能真的让八十老太太坐牢,但是人家就这么说,他们就得处理。
他之前做倒爷攒的钱,现在却只能拿出来用了,他很是愤怒,已经都要压不住自己的火气,但是却装作好人,说:“这一次是我们家做错了,是我奶的错,但是我作为孙子,作为一家人,不会当做没有这回事儿,我是一定会管的,只要大家有证据,我一定处理。”
他说这个话,牙齿都要咬碎了。
王一城看他这个打落牙齿活血吞的样子,笑的更灿烂。
公安同志:“有证人的,过来签字,除了你们丢的东西,每一户还按照丢东西的次数每一次补偿一块钱。”
不过他也说:“但是如果做假证,那么被查出来是要追究责任的。”
“我们知道。”
大多数人都是这些年的事儿,而且是全村都知道的,所以也不存在什么做假证,还有一些年代久远没有证据的,也会考虑其他的情况。像是于大妈这样的,竟然也得到了赔偿。
这得亏是她说的有理有据,再加上,对方真是到处讹人讹东西不避讳,犯了众怒,所以竟然有人乐意给于大妈作证。也不能算是作证,只是说,他们家那会儿确实经常吃鸡。
但其实大家忘了,他家那会儿条件还挺好的。
不过大家都只记得这些年他们家困难的样子了,早些年富贵都不记得了。
不过吴阿婆倒是没有得到赔偿,她不像是于大妈那么有理有据,加上大兰子嫁到了这家,所以他的事情不予采信。这给吴阿婆气的哆嗦,直接上去就抽大兰子。
“你个死妮子,都是你,都是你啊!你说你从小到大浪费多少米粮?家里活儿你又干了多少?我们那么疼你,你是怎么对家里的,我饶不了你,看我不打死你!”
大兰子:“啊!”
“不许打架,都散开,都散开,这是干什么……你们要是再这样就都带走。”
吴阿婆气的不行。
不过于大妈倒是万万没想到,自己竟然还有了意外收获?
老母鸡一共丢了五只,一只按照三块钱赔偿的,他家是丢了三次,又有三块钱补贴。一共十八块钱,于大妈走路都飘了。
其实这事儿啊,正常来说不会这么草率的,但是赵家老太太以前是过了好日子的,儿子在城里做大厨儿,孙子干黑市儿,她手里有钱的,吃好用好啊。
后来都完蛋了,这落差这么大,她扛不住,自然向外发展。
所以她真是干了不少偷鸡摸狗的事儿,她自己都记不清楚了。
正是因为她做的太多,所以但凡是有理有据,都会算进去。于大妈就是占了这个便宜。她本来就是想试试的,因为他也不确定,有点怀疑,但是不敢肯定。
可是这边一被认定,她就瞬间觉得,果然是这样。
还真是这一家子干的,不然他们家为啥不反对认下来?
她倒是不知道,那是因为这老太太偷东西多,都不记得自己偷过谁家了,十分义愤填膺的那种人家,她都不敢坚持认定是自己没偷。她开始倒是各个都不认,但是人家都有证人,所以也没人关注她嘴硬,所以后来她也不坚持了。
就这,于大妈竟然拿到了钱。
当初五只老母鸡,成本可连十八块钱的一半儿都没有,她这是赚了!
于大妈:“万万没想到!”
王一城倒是凑过去,与她寒暄:“于大妈,你行啊,这么多年还能找到偷鸡贼。”
于大妈点头:“谁说不是呢,没想到真是他们家干的,你说怎么这么丧心病狂,我就是说点小话儿啊。他家就来我家偷鸡,真是缺德。好在我这赔偿了,还是公安同志是大好人吖。”
王一城笑容更灿烂,点头说:“可不是。”
这一家子偷东西的事儿闹得挺大,光是赔偿,竟然就赔偿了将近一千块钱。这给祥哥心疼的都要死过去了。可是开始了,就不能停止啊。
他推说没有钱,人家就要搬家里的东西抵了。
祥哥一贯要面子,可不想面对这种情况。
这热闹足足持续了三天,好些个外村都去看热闹。王一城听说他们家赔的钱,都有点同情顾凛了。顾凛他们当初跟着祥哥往南方跑,可没赚到什么钱,还是苦哈哈呢、
结果咧,这边赔偿就赔偿了这么多。
虽然王一城也没在这里沾到什么便宜,但是他还挺高兴了。
这当然高兴,谁让这家人想算计他呢。
不得不说,今天这个热闹,他们这边最起码能传一年,但凡是没传上一年,都说明这个事儿不够大。
还有不少人家羡慕于大妈呢,谁曾想啊,这么多年的偷鸡贼抓到了。
于大妈又称为村里的焦点,田巧花表示不服。
她明明也参与了,可惜没有丢鸡。
王一城看出自家老太太的惆怅,安慰她:“这要是真的丢鸡,你想想自己得上多少火。犯不上。”
田巧花白他一眼:“我当然知道,这话还用你说?”
她说:“你也是啊,以后回来别这么张扬,你看看多少个人盯上你,有小偷,还有想要勒索的。都是你引上来的。”
王一城:“我错了,我错了还不成吗?”
他可不敢老娘讲道理,反正第一时间认错就没问题。
不管因为啥,主动认错没有错。
田巧花:“……”
她嘀咕:“真是一点也不真诚。”
王一城:“……”
他看起来明明很真诚。
可惜,老娘不这么想。
她说:“你给我消停点哈。”
王一城:“行!”
他说:“现在可没人管我,隔壁祥哥才是大家眼中的大户,千把块钱都能赔出来,真不简单。”
田巧花心有戚戚焉。
不过确实,现在祥哥一家子的名声可是又一次叫响了。
倒是王一城这样的反倒是又没动静了。
这说起来,祥哥赔偿了千把块钱倒是让他的名声好了点,大家也有点相信他是无辜的,有问题的是他们家其他人,毕竟啊,他手里有钱不至于干些个事儿啊。
王一城听了倒是挺嗤之以鼻的,他们倒是不想想,有人嫌钱多吗?
估计啊,祥哥肯这么舍得花钱,也是想要通过这个事儿改变点名声,同时,他应该也能招揽人手,大家肯定是好奇他怎么有钱的,那么跟着他干,就能再带人去南方了。
做倒爷虽然累,但是真的挣钱。
不过这个活儿单打独斗不行,他这人手也能通过这个事儿招揽来。
只不过啊,有利有弊,大家都知道他有钱,总是有些不坏好意思的。王一城因为买东西多都能被小偷关注到,他一下子拿出千把块,自然更是如此了。
王一城跟田巧花一分析,田巧花:“那这对他们来说还不是个好事儿了?”
王一城:“我觉得不是,一时半会儿看不出来,但是长久来看绝对不好,主要是他家没有省心的,祥哥也不是什么脚踏实地的。”
“那倒是。”
王一城跟田巧花就是说一说,倒是不知道,倒是一语成谶。
后来几年,祥哥带着人往南方走倒买倒卖,再后来又跑苏联那条线儿,钱是赚到了一些,但是这个是真的辛苦钱,有时候遇到坏人都要敢打敢拼。
可不曾想他家人是真的靠不住,他老爹被人引诱染上了赌,祥哥虽然自私但是也到底还是给家里还了些赌债。不过赌这个东西真的很难摆脱。虽然祥哥给还了钱,但是这人倒是又陷进去了。
周而复始,之所以不断引诱这家子,就是因为祥哥手里有钱,而他家又是没什么定力的。正好拿捏了这个老的,祥哥就得不断的添钱。
再后来,祥哥就消失了。
也不知道是死在了中俄边界,还是忍受不了这个家了。总之,后来他再也没有回来。
不过这都是后话,现在祥哥倒是还能利用颓势抓住一点机会,给几个想发财的爷们笼络在一起,准备去南方。
说实话,除了这次想要算计他,王一城跟祥哥也没什么来往,所以他家倒是热热闹闹的过新年。王家难得的大团圆。他家人这么齐全,也只有过年的时候了。
大年三十儿一大早,王一城就在门口放鞭炮。
家里男男女女都出来看热闹,王一城:“我买了大礼花,我们晚上放,特别好看。”
宝丫点头,她跟她爸爸一样,都是喜欢这种极致的美。
她靠在大门上,说:“爸爸,我们买的够吗?不够再买点。”
田巧花:“你们说什么呢,怎么不够!这玩意儿不当吃不当穿。也就你们吧。差不多得了哈。我这些年都够容着你们了,要是搁着你们老爹还小那会儿,一条鱼如果吃不到一个礼拜,都是我不会过日子的象征!”
宝丫:“噗!”
王一城回头:“这不是现在日子好了吗?”
“就是,现在日子好了。”
田巧花:“那也得算计着过日子!”
田巧花哼了一声,回去做饭,几个儿媳妇儿不敢扎茬儿,赶紧跟上。
王一城怼怼绍文,说:“你们工作了,工资怎么说?”
绍文:“奶说,我爸妈他们工资都要交到公中,我们小一辈儿就不用交了。”
他也没想到,他奶那么抠门竟然不要钱。
王一城:“老太太有点东西啊。”
绍文:“奶真的很好。”
他也不是小孩子,大学都毕业了,也见识了很多各种各样的家庭,同学之间也少不得有些说道,反正他知道,他奶真是很厉害,他家如果没有他奶可不行。
或许他作为男娃儿还是可以过得好的,但是妹妹三丫,还有几个堂妹可不会像是现在这么出息。
很少有人家对女娃儿一视同仁的,他奶就是这样,只要能读,就一视同仁,小时候就连一根咸菜都得公平公正。所以他们家才能都读书。
“我妈说让我把工资的一半儿交给她存着,留着我将来结婚,不过等我结婚了,她就不收钱了,每年给点养老钱就行。”
王一城点头,作为早早从家里分出去的人,王一城也就是打听打听,其实跟他没啥关系。
绍文嘀嘀咕咕,宝丫也凑上来听热闹。
绍文:“我爸说了,他是长子,无论如何都要跟奶一起住。就算分家也得一起。所以等过两年,就把公社分的那个单间卖了,然后攒点钱,在村里再盖个房子。到时候他们一起住。我们结婚不用考虑跟他们一起住。但是等他们老了,我们养老也不能少。”
绍武:“对的,我爸妈说过的。我妈说我们打小儿就是公平长大,那养老也一样。三丫不能因为是个女娃儿就不养老。四个孩子四份养老,不能少。”
王一城点头:“这也对。”
虽然大嫂是有点重男轻女,但是她不当家,田巧花当家,他们家就没有区别对待的事儿,而几个孩子长大了也都有出息,到时候住房肯定也是单位分配。所以也不是家里拿钱出来买,更是谈不上偏向谁,那么所有孩子都一样,自然养老也一样。
王一城笑;“你爸妈这都跟你们讨论过得,说的可够早的。”
绍文:“我妈说,她是大嫂,得给二婶三婶打个样儿。”
王一城:“……”
这把自己当回事儿啊。
绍武插嘴:“二婶说,她是一定要跟绍勇过的,就绍勇一个儿子,不跟绍勇跟谁。不过她要是跟绍勇过,把自己的私房钱给绍勇,就不用二丫他们给养老钱。”
王一城也不管几个嫂子怎么想,就是八卦一下:“那绍勇要是留在首都不回来呢?”
要知道,绍勇是家里几个孩子中考的远的。
可一般人都不乐意背井离乡。
绍武:“这个我知道!”
王一城挑眉,绍武:“二婶说如果绍勇如果真是分配在了首都不回来,她就不跟绍勇过了,她跟我爸妈还有奶一起过,说是凑在一起有个依靠。不过如果她不跟绍勇过,私房钱就不给绍勇了。养老也要几个孩子一起。”
王一城:“这考虑的还挺细致的。”
“他们早就想过这些了。”
王一城感慨几个哥哥嫂子也没说很大岁数啊,这就开始琢磨养老的事儿了。倒是他,他觉得自己还年轻呢。
王一城看着眼巴巴的闺女,说:“你看什么?”
宝丫:“我在想我自己呀。”
她挽住爸爸的胳膊,说:“反正我是要跟爸爸一起住的,我结婚了也要跟爸爸一起住。”
王一城调侃:“你男人如果不乐意做上门女婿呢?”
宝丫理直气壮:“那就换呗,反正男人这么多,这个不行就下一个。”
绍文绍武:“……”
宝丫是让小叔养坏了啊。不过,不敢说。
王一城:“那倒是,反正不合适就换人,咱们有钱自然想怎么舒坦就怎么舒坦。”
宝丫点头。
绍文绍武不敢言语。
不过宝丫也就是随口一说,其实根本没想那么多,她才大一,现在说结婚也太早了,她还有自己的学习呢。现在说的再多,就是随口一句的玩笑话。
王一城恰好也是这么想的。
他很快又领着几人开始放鞭炮,这一家子,热热闹闹。
不过隔壁顾家倒是各家过各家的,十分的冷清。顾家几房可是凑不到一起,顾老头和吴阿婆给他们分了家,那也得不到什么优待了。谁也不把老两口当回事儿。
开始他们想要大兰子的彩礼。不过两个老的死掐着不给,他们关系就淡漠了。
他们对何大妈都比对自己爹妈更客气,毕竟,他们还瞄着何大妈的房子。而顾老头和吴阿婆已经榨不出油水了。
三个老的一起过年,全权都是吴阿婆干活儿,但是因为有图谋,她倒是干的很任劳任怨。
吴阿婆忙忙碌碌的,听着隔壁热闹的样子,心里生出几分羡慕,他家以前可是能跟王家比一比的,现在再一看,自己跟田巧花一个天上,一个地下。
这日子怎么就过成了这样。
这儿女成家了都有小心思,王家也有啊,可是竟然还能这么和睦,她想一想真是格外的难过。
何大妈睨了她一眼,说:“你羡慕嫉妒吧?”
吴阿婆嘴硬:“我自己也有儿子孙子,我羡慕什么。”
何大妈哼了一声,其实她也羡慕的不得了,不过却不能说。
其实吧,他家米刚当初还是孝顺的,是她没算计好,不过她不觉得自己有错,这寡妇就不能寂寞吗?真是个狠心的儿子。她现在啊,就是故意套着顾家人,骗他们付出劳动呢。
这一家大傻子!
他们还以为自己能占便宜,别想了。
她抿着嘴:“你家顾凛没再来找你?”
吴阿婆:“他回来我也不搭理他,什么玩意儿!这个狼心狗肺的。”
何大妈:“我听说徐家在县里找到徐小蝶了,徐会计做主彻底跟女儿断绝关系了。”
吴阿婆:“这家子蠢货,这就断绝关系?徐小蝶现在可是又有工作了。”
这么一说,她突然高兴起来:“对啊,徐小蝶有工作,还可以给我家老三啊。他们结了婚,我就是婆婆,其他的几个儿子靠不住,我可以靠她啊。”
她想的倒是挺好,何大妈可不会让她走,她留下可是能干活儿的。
“你就别想这个好事儿了,徐小蝶见过世面哪里肯跟顾凛?要是他们能在一起,这都回乡了,咋不结婚?”
何大妈:“你别想这个好事儿了,他回来肯定还要骗钱的,到时候你又吃亏了,你可别忘了当初的存款是被谁骗走的。”
吴阿婆:“这个混蛋!”
何大妈微笑。
他们说着顾凛和徐小蝶,而此时顾凛和徐小蝶正在准备过年,两人没什么钱,十分的单调。
顾凛最近听说了祥哥的事情,说:“这个混蛋,他还欠我工资呢,我得找他要。”
徐小蝶尴尬:“还是别去了,钱财都是身外物,我如果看重钱就不会跟你在一起。你别去了,闹得不好看怪丢脸的。”
顾凛激动:“你是不是爱他,你说,你是不是爱他!所以你才护着他!”
徐小蝶:“你别胡说!”
“我没有,你怎么能这么对我,你……”
“大过年的,你们叫唤什么!别闹了。”隔壁咚咚敲墙!
这可是单位宿舍,这样是干啥!
徐小蝶深吸一口气:“你看,别人都有有意见了,你……”
“你嫌弃我!你竟然嫌弃我,我那么爱你……”
“不是……”
“怎么不是,我现在这样是谁造成的?还不是为了你?你现在竟然立刻嫌弃我,你怎么可以,你忘记我们的海誓山盟了吗?”顾凛使劲儿摇晃着徐小蝶。
他之所以这么激动,也是因为真的走投无路。
以前在首都的时候,他还能安抚自己回了家乡就不同了,可是现在才发现分明不行。他以前在村里可是被赞扬的,现在却人人喊打。他的心态直接崩了。
他觉得自己付出的一切都是为了徐小蝶,徐小蝶但凡是有一点不合心意,他就要大吼大叫。
其实也没几天功夫,但是徐小蝶已经有些忍不了了。
她可是需要爱的女人,没有爱是绝对不行的。
顾凛这样也是绝对不行的。
她想见祥哥了……
“你难道要把一切都怪在我身上吗?你放手,你快放手,你怎么能这么对我?”徐小蝶痛苦的哭:“你怎么可以这样对我?”
顾凛看她哭了,一下子就心痛起来,啪啪打自己嘴巴:“是我的错,都是我的错……”
别人家都在团团圆圆的快乐新年,他们两个则是歇斯底里,闹腾个不行。
王一城跟顾凛,虽然没有继续是隔壁邻居,但是依旧是对照组。
一个欢天喜地过大年,一个痛哭流涕对着徐小蝶忏悔。
说起来,王一城倒是有些想念秦雪嫚了。他知道的,秦雪嫚过年也要去郊区拍戏,因为赶工,大年三十儿恐怕都是不能休息的。他也不知道,为什么每一次找的对象都是这种要强的性格。
不过王一城过年几天倒是挺欢乐,虽说每年回村都有一些屁事儿,但是快乐依旧是快乐,过完年回京,这一次倒是人不少,除了田巧花,还有几个侄子侄女儿。
不过绍文绍武没有一起。
绍文绍武已经正式上班了,可没有暑假。
其实大丫二丫也正式实习了,不过好在他们是做老师的,还有寒暑假。
大家一群人,浩浩荡荡的奔着首都去,他们分成了两个车厢。大丫二丫她们六个丫头一个车厢,王一城田巧花领着宝丫绍勇绍杰,还有在省城上车的高铮一起。
王家大部分的孩子都是第一次出门,很是兴奋。
白天也不睡觉,大家都凑在一个包厢,十多个人,格外热闹,高铮上车的时候远远就听到叽叽喳喳的声音,他来到车厢,就看到宝丫正在呱呱,宝丫开心:“小铮哥。”
高铮提着行李进来,说:“你们这是说什么呢?”
宝丫:“我们说隔壁村子赔钱的事儿。”
高铮:“又有热闹?”
宝丫点头:“有的。”
他们出门回首都,但是也知道的,隔壁村子祥哥已经领着几个小子去南方了,这比他们还早走一天。祥哥一走,那家里的人都蔫吧了。因为祥哥竟然没有给他们留钱。
据说,大兰子在家里哭喊,还让她的老男人给揍了。
不过村里人不觉得有什么,出门在外穷家富路,他们在村里也有土地,不花钱也没啥。
但是吧,却有一点,祥哥走是走了的,但是却带走了徐小蝶。顾凛昨天晚上都去这家子闹了,打成一团,谁也没有想到,徐小蝶放弃了自己的工作跟着祥哥跑了。
呃,就还真是她能干出来的。
她跟顾凛,是真的掰了。
高铮好奇:“他们不是生死相随吗?这么多年搅合在一起都没有分开,这就分开了?”
王一城:“以前他们有阻碍,总是说自己是真爱,要冲破世俗,现在没有阻碍了。徐家跟徐小蝶断绝关系不管她了,顾凛跟顾家也完蛋了。顾凛又不是什么出息的男人,徐小蝶的爱慕自然就没有了。她要的是那种热烈燃烧的爱情。顾凛现在这个熊样燃烧不起来,那自然完蛋了。”
如果一直有人阻拦,徐小蝶会为了证明自己的爱情拼命,这个时候她是有滤镜的,可是如果什么都没有,他们能很顺利在一起,徐小蝶这层滤镜就没了。
说到底,顾凛不值得了。
她爱的大概就是那种奋不顾身对抗一切的感觉,没有了,就没爱了。
高铮:“真是搞不懂。”
他是觉得,喜欢一个人能够顺利在一起不是很好的吗?但是倒是不懂为什么有人会喜欢阻碍和波折?没有这些不能证明真爱?真是离谱。
他看了一眼宝丫,看到她兴致勃勃的,高铮:“宝丫,我妈给你带了很多好吃的。”
虽然这边很多人,但是高铮毫不掩饰自己对宝丫的偏爱。
宝丫跟别人,从来都是不一样的。
宝丫:“什么呀?我就知道洪阿姨最喜欢我。”
高铮:“熏得猪肉铺,你一定喜欢的。”
他说:“这是我们那边一个大师傅自己做的,要排队的。”
宝丫开开心心:“交出来!”
她跟高铮可不客气。
高铮失笑:“好。”
两人并肩坐在一起,田巧花动了动嘴角,随即看向了王一城,王一城笑眯眯的,没啥更多反应,田巧花犹豫了一下,也没说什么。
“小叔,小婶长啥样啊?”绍杰倒是叭叭叭的好奇。
作为家里最小的孩子,他是比别人活泼一点的。
王一城:“特别好看。”
宝丫补充:“电影明星。”
这一点绍杰倒是知道的,他都听小叔说了,但是还是觉得很不可思议,电影明星哎,总是觉得格外的遥远。
“小叔,你怎么这么厉害啊。”
王一城理直气壮:“我不是也很好?”
他笑了笑:“你想找个条件好的,首先自己也要好,不然人家图你什么?你啊,有功夫提升自己吧。别总是羡慕小叔我,我可是要什么有什么。”
王一城笑着说了几句,也没再说旁的,倒是起身去上厕所,不过很快的,他就见鬼了一样回来。
其他人好奇的看着他,不知道他怎么了,倒是王一城真心的感叹:“我可真是见了鬼了,你们知道吗?我刚才去上厕所看见谁了。我竟然看见顾凛了。他也在火车上,我现在觉得啊,我跟顾凛是有点孽缘的。这都能碰上,徐小蝶都跑了,他竟然没有安分的留在老家,反而又上了去首都的火车,你们说见鬼不!”
众人沉默无语。
讲真,真的见鬼。
王一城:“孽缘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