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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1章

记忆的诡计 明月听风 4222 2024-06-04 12:01:43

深夜。

简语从顾寒山居住的小区出来,又回了一趟新阳。这次他直接去了重症楼。

医生许光亮已经被叫回了医院,他现在就在孔明的病房里,在给孔明念绘本。孔明闭上了眼睛,慢慢睡着了。

简语站在门口看了一会。许光亮出来见到他,轻轻点头招呼。简语招招手,把许光亮叫到了医生办公室。

“他怎么样?有发病吗?”简语问。

许光亮道:“没有。阳阳没出现。但他一直挺兴奋,咿咿呀呀的,还想出去。我给他测了心率、血压,都正常。后来给他吃了药,念了念故事,他就睡了。”

简语问:“他有说什么吗?知道他是怎么出去的吗?”

“不知道。当时楼里太乱,没人注意到他。保安发现有人跑出去后及时关上了楼门,那时候没看到孔明。”许光亮答道:“我到的时候孔明已经在病房了。他说大家都出去了,还说苦什么会保护他。语言表达上还是那样,说不清楚。”

“嗯。”简语点点头。不是“苦”,是“顾”,顾寒山的顾。

“以后别问他了,别刺激他。”简语对许光亮道:“让护士多盯着点,小心阳阳。”

“好的,知道。”许光亮应了。

简语便转向了其他医生,问今晚这个楼门打开怎么回事。

有医生便答了,不知道是谁打开了一个外放的MP3,还丢到了楼上天台窗檐上,放的是那种蹦迪的音乐,还有鬼叫声,声音巨大,许多病人受了惊吓开始叫。那时候到处乱糟糟的。

因为当时正有护士在病房发药,量血压,所以有些病房门开着,就有人跑出来了。接着好多病房门都开了,楼里乱成了一团。

楼门不知道怎么开的,听说有电力故障,网络也出了问题,是不是楼门的密码锁系统故障了,不清楚。

因为又要阻止病人外跑,又要去找那个特别刺耳膜的音乐来源,所以一时就没把情况控制好。有医生挺愧疚。

“所有病人都找回来了吗?没人受伤吧?”简语问。

“都找回来了。大家都没事。现在都处理好了。”医生们答。

“所有的情况都跟警察说清楚了吗?”简语问。

“说清楚了,警察还把那个MP3拿走了。”医生答道。

许光亮也道:“那些警察还想跟孔明问话,我拒绝了,告诉他们孔明没法正常交流。”

简语点点头,又仔细问了几个重点病人的情况,确认大家都没事后,这才离开。

简语出了重症楼后跟院长石文光通了电话,两人在石文光的办公室碰了一下头。

石文光正准备离开,他一直盯着警察的搜查。目前除了两具尸体之外,警方和院方暂时没有发现其他的问题。

“电力和网络应该都是线路被人为破坏了。”石文光道,“今晚和明天警方都会一直封锁医院,他们说需要把全院各个角落都确认清楚才行。到现在还在继续做痕检。”

“尸体呢?”简语问。

“法医运走了。”

“是个清洁工吗?”

“对,叫陈常青。”

“我没什么印象。”简语道。

“你在这儿呆得时间少,不认识正常。”石文光叹气:“他女儿高二了。”

简语一时无语。

石文光道:“我让付主任通知他家属了。目前警方还没有对死因出结论,说是要等尸检结果。初步看,肯定是遇上胡磊了,发现这病人不对劲,胡磊怕他声张暴露行踪,就对他下毒手。两个人打斗起来摔进电梯井。”

简语默了一会:“好好安顿他家里,都挺不容易的。”

“我会跟董事们商量商量具体怎么办。”石文光道。“处理后事这些,医院也会出面帮忙的,你放心。”

“让付主任多了解一下,他家要是有困难,抚恤方面我们院方要安排好。不是都给员工买过保险吗,保险赔付也跟进一下,多帮家属争取些利益。”简语建议。

“放心吧。先等警方的通知,怎么都要有一个说法,这样才能跟家属交代。死者也好安息。”石文光看看简语,“晚了,回去吧。我明天要跟全院开个大会,说清楚情况,警察还会有后续调查的。一切都以警方的通报为准,大家可别传出风言风语,弄出谣言来。”

“我就不过来了。有情况你再找我。”

“好。”

两人商量完,一起走去停车场。

司机宋朋迎过来,领着简语朝车子去。简语上车前转头一看,看到了向衡。向衡远远看到他,冲他挥了挥手打招呼。简语客气点点头。

车子启动,在向衡身边开过。

简语从车窗朝向衡看了一眼。向衡没回头,他的背影在简语的眼前一晃而过。

简语又回到了工作室,他独自一人坐在厅里,空旷冷寂。他给自己泡了壶茶,一直看着,没有喝,最后他拿了钥匙,走向走廊最里面的那个房间。

工作室的每扇门上都有手绘图案,这扇门上的图是一幅大脑。大脑各区域是不同的白,金色的神经和红色的血管穿梭其中,透着一股诡秘的美丽。

简语将钥匙插进锁洞,咔嚓一声,锁开了。

简语把门推开。

这间屋子很大,没有窗,屋子里能听到轻微的新风机运转的嗡嗡声。墙上有空调面板,还有一个温度湿度计。

几组檀木定制的深色大柜间隔着一段距离摆在屋子里,像是一个小型图书馆。柜子里摆着一排排的档案箱,上面都有标签,写着名字、编号和主要病症信息。

靠墙的桌上有一台电脑,电脑旁边的墙上挂着医生诊室里用的那种读片子的灯箱。

简语走到第二排的柜子前面,手指在一个个档案箱上划过,最后停在了标签“孔明”这里。

简语把“孔明”的档案箱搬下来,放到了墙边的桌上。箱子里是一个个文件夹,文件夹侧面有年份编号和病症关键词。

简语把最早的文件夹,五年前的档案翻了出来,他仔细看了看资料,而后把灯箱打开,把脑部扫描图夹在灯箱上,认真看着。

都看完了,他打开电脑,调出了电子版的资料。他把电子版与纸质的资料核对了一遍。

他的眼神专注,电脑屏幕的光映在他的脸上,显得他眼睛很亮,眼角和眉间的皱纹很深,但脸色有些苍白。

——————

法医办公室,灯火通明。

负责人郭义接到通知,从楼上的解剖室下来了。他领着两名法医做尸体的接收手续工作。

他拉开了尸袋,检查尸体状况。一个法医在一旁写登记表。

“这跟许塘的案子有关?”郭义问。

“对,这个就是杀害许塘的嫌疑人,叫胡磊。”帮着法医送尸体回来的小刑警答。

“摔成这样了。”郭义感叹。脑袋都快砸成饼了,还能被认出样子来也算是幸运。

“他跟另一个一起掉进了电梯井里。”小刑警道。

郭义打开另一个尸袋:“这个吗?这个是新的受害人?”

“新阳疗养院的清洁工,叫陈常青。”

小刑警也忙着填表。

“嗯。初步看两人身上都没有锐器造成的伤口,多处骨折,脖子断了,脑袋碎了,死因得解剖后确认。”

小刑警没言声。没有锐器伤口,摔成这样,死因不是挺明显的?

郭义又拿起两人的手看了看,指甲都挺脏的。他抬头叫另一个小法医拿工具。

这回小刑警没忍住,他问:“需要验DNA吗?我们葛队说,这两人应该有打斗。那指甲里肯定是对方的皮屑血迹之类的吧?”

郭义“嗯”了一声,他亲自动手,把胡磊和陈常青指甲里的组织采样,装进了化验证物袋,填好物证袋标签后,交给小法医:“申请化验DNA。”然后他转向小刑警:“也许不止这样,还是用证据说话。”

小刑警有些不好意思了。他和法医继续弄表单,把尸体上的衣服、物品全都取下装袋、登记。

郭义又让小法医拿指纹录入器:“把他俩指纹都采了,取血样,药检毒检DNA检测全套申请。”

小法医赶紧照办。

——————

关阳家。

房门被敲响时,关阳正歪在沙发上打瞌睡。他被声音惊醒起来开门时,脸上还残留着睡意。

门外站着向衡。他正拨电话,电话那头没人接,他皱眉头挂了。

两个人大眼瞪小眼。

关阳先开口:“找谁?”

“顾寒山。简教授送她回家,但我现在联络不上她。”

关阳侧身让向衡进屋,道:“简教授当着警察的面送她回去,那肯定不会有什么危险。”

“我知道。”向衡换了个话题:“你居然睡着了?你这么老了吗?”

关阳没好气:“我三天没正经睡过一觉了。”

两个人一起进屋里,向衡看到沙发上散着些案件照片,还有一张关阳儿子的照片。

“别混一起,吉利吗?”向衡帮他把儿子照片拿出来,放茶几上。

“不看点开心的有点熬不住。”关阳揉了一把脸,在沙发上坐下。

向衡还开嘲讽:“只能看看照片,见不着人,能有多开心?”

关阳看着向衡的脸:“谁揍你了?替我谢谢他。”

“傍晚的时候抓的通缉犯。”

“哦。”关阳把沙发上的资料挪开,向衡也坐下了,随手拿起资料里的一张照片看。他认得,那是一个年轻的失踪男人——熊英豪。他是他们警方调查范志远案的一部分。

范志远案里,因为做案手法娴熟、反侦查意识超强、做案时间和地点都经过精心策划。所以关阳他们断定凶手必定不是第一次做案。

因为秦思蕾之死没能查到更多线索,所以关阳带着专案组朝着从前未破案件和失踪人口方向侦查,希望能找出关联。

还真给他们找到了。

受害人秦思蕾失踪那晚,她离开酒吧时曾收到过一个人头号码的电话,她聊了一分钟,然后取消了网约车,步行离开了摄像头范围。这个号码她都没来得及做备注。

这也是范志远律师童元龙辩护的一个重点。他主张当晚范志远并没有与秦思蕾通过电话,这一通最后的电话才是嫌疑人。而警方一直没有找到这个号码的真正机主,也没办法证明范志远与这个号码有关系。警方的工作失职,却把错扣在范志远身上。

但关于这个号码,警方调查出与另一位失踪男性熊英豪的通讯记录里的一通电话一致。那通电话通了十分钟。

通话后不久,熊英豪失踪。至今没有找到人,也没有找到尸体。这个人消失了。

而警方追查这个人头号码,它在熊英豪和秦思蕾之后,还打过其他电话,接电话的那些人之间互相毫无关联。有些人有接受询问时,想起来说这通电话是广告推销的,也有人说可能是电信诈骗。

经查,这号码与一批电信诈骗号码似乎是同一批号源。这批电信诈骗号,曾被举报到凤凰街派出所,派出所接受报案,但未能抓捕到任何嫌疑人。那批号码被弃用,事情就这样了结了。

而这个可疑号码最后消失的时间,是秦思蕾遇害的那一天。

太巧合。

而且作案前费尽心思用诈骗人头号码掩人耳目,作案后却嚣张地陈尸荒野,生怕别人看不到,这很诡异,自相矛盾。

关阳找了简语帮忙做分析。

当时简语并不知道犯罪嫌疑人是谁,他看了案卷,分析凶手的人格障碍,断言他是个职业体面,衣着讲究,自恋自大的人。

凶手绝对不是第一次作案。之前犯的案没有找到,说明这人冷静、缜密,不但有反侦查意识,而且智商很高。

至于为什么以前作案的尸体没被发现,而秦思蕾这个受害者却被这样陈尸。关阳原本认为凶手改变了尸体处理方式是觉得自己已经练好手了,打算挑战警方。而简语的结论是,因为这个受害人惹怒了凶手。

这个凶手有一套自己杀人的方式,也有一套处理尸体的方式。他对受害人提出规则,他享受受害者执行这套规则时的恐惧和顺从。享受完了,他把人杀掉,再把他们处理干净。他觉得无论是过程还是结果都要体面。

这个在囚禁秦思蕾的时候体现了出来。

根据尸检,秦思蕾死于尸体被发现的三天前,也就是失踪了七天后才被杀害。她仍穿着失踪那晚去酒吧的衣服。衣服上的污渍是在野外弃尸时粘上的,并没有捆绑囚禁摩擦地面的痕迹证据。

秦思蕾的胃、十二指肠里有少量食物残渣,有米饭、肉、蔬菜类。也就是说,在她失踪的这七天里,她应该呆在一个有水有食物,环境干净的地方。她体内有微量镇静剂成分,阴道没有撕裂伤,身上也没有验出他人的DNA,无法确认是否遭受过强奸。

秦思蕾被囚禁时是换过衣服的,也进行过洗浴。她受害前穿回了自己失踪时的那套衣物,那套衣物干净整洁。由此可见凶手对受害人、环境和衣着都有讲究。

但最后秦思蕾的弃尸方式却与这种讲究大相径庭。

必定是秦思蕾惹怒了凶手,她顽强地进行了反抗,拒绝执行凶手的游戏规则。她非常勇敢,毫不顺从。

对凶手来说,不但杀人的乐趣少了很多,而且他的权威受到了严重挑战,他的自尊心不允许这样的受害人享受死后的体面。

简语的分析给了关阳新的提示。关阳再次审讯范志远,这一次他申请使用测谎仪。

关阳用了简语的分析版本,他运用了审讯技巧,向范志远施加压力。他一句一句地说明了对范志远行为和心理的判断。

关阳从范志远的微表情和眼神里,能清楚地判断简语的分析是对的,他的审讯策略也是对的,他说中了范志远的罪行。

但范志远全部否认,而测谎仪判定他没有说谎。

关阳非常惊讶,怎么会有一个人表情摆明了在说谎,而测谎仪曲线平稳地为他护航。关阳能确定,测谎仪没有坏。

关阳在范志远的眼里又看到讥讽。

事后,关阳再次向简语请教。

什么样的人,能这样操控测谎仪?

这一次,关阳在简语表情里看到微妙的变化。

“脑子异常的人。”简语问:“这人是谁?”

作者有话说:

前情提要:

范志远杀人案一审被判无罪,目前检方抗诉待二审,发回警方补充侦查。关阳亲自负责此案,他怀疑范志远是惯犯,除了目前在审的案子,手上还有更多人命,但他们没有查出线索,只能以一个案子起诉他(相关内容在19、2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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