够沙雕,你就是我的新队友?
五州问答半决赛, 最后以叶书生主动弃权,凌青月侥幸晋级而告终。考虑到她所处的境况,也可以说是在鬼门关上走了一遭。
“凌凤卿来了。”
江雪声忽然开口道,线条柔和的桃花眼眯成一线, 越过人头攒动的长街, 远远朝向遥远的街道另一端投去。
从他们所处的位置看去, 恰好能够窥见一点宝马香车的轮廓。只见珠光闪耀, 瑞气千条, 车驾之富丽奢华更胜于凌凤鸣, 几乎将“爷有钱”三个字插在车顶。
“凌凤卿不同于他弟弟, 并非喜好奢靡, 此举不过是为了彰显权力。”
江雪声语带嘲讽, 一手托着茶盏,慢条斯理地低头清理了一下茶沫,“有点意思。他倒真是迫不及待, 称帝之事八字没有一撇,这便摆起天家威风, 等着万国来朝了。凌山海也是老糊涂了,竟放任他出门丢人现眼。”
“那可不?凌凤卿野心大着呢。哪天他自封个‘千古一帝’之类的头衔, 我都不会惊讶。”
柳如漪一手搭在腮边, 珠玉钗环随着他摇头的动作发出细碎轻响, “毕竟啊,不是谁都像应龙君一样, 一听别人叫他‘帝君’就头疼, 说什么‘民为贵, 君为轻’,‘君王是天下间最繁重、最劳碌, 而且毫无报酬的苦役,还不能随时告老还乡’。”
他故意端出一副老气横秋的腔调,夸张地压低嗓音,听上去确实很像一生励精图治、在龙椅上过劳死的悲情君王。
……呃,这算是悲情吗?
“不错,正是如此。”
邬尧原本无所事事,闻言立刻像打了管鸡血一样抬起蛇头,摇头晃脑地补充道,“我也听说过,应龙君表面上不苟言笑,其实不过是在人前做戏。他啊,经常隐瞒身份到人间游历,自称‘白龙鱼服’,也不知欺骗了多少人。亏我年幼时还尊敬过……哇!”
“……”
江雪声含着一缕温文和煦的笑意,将手中的茶杯重重碾在蛇头上,强行合住了巫妖王的嘴,“邬尧,喝茶。”
邬尧:“嗯嗯嗯嗯嗯?!”
你根本没想让我喝茶,你只想把我溺死在茶杯里!
眼看邬尧就要被碾得口吐白沫,舒凫急忙伸手覆上江雪声手背,不着痕迹地将他拨到一边:“先生,这杯茶还是给我吧。方才叶书生吓了我一跳,这会儿我正口干舌燥呢。”
江雪声这才略微放缓手上劲道,任凭舒凫从邬尧头顶挪走茶杯,又漫不经心地补充了一句:“这杯茶我喝过。你若介意,还是换一杯为好。”
舒凫:“……”
我只是随便扯个借口,你在这儿较什么真。
我又不是羞怯怯的小姑娘,难道还会一沾唇就面红耳赤地尖叫“是间接接吻!我脏了!”吗?
不过,有一点她没有扯谎,那就是她的确被叶书生吓得不轻。
——谁又能想到,他口中的“狐狸姑娘”,不仅是现任天妖王萧铁衣,更是一位英姿飒爽、我见犹弯的帅气alpha呢?
舒凫:叶书生可以,我也可以。如果叶书生不可以,那么我更可以!
在叶书生的盛情邀请之下,萧铁衣与她的狐狸姐妹们一道挪了个窝,如今正坐在与他们一桌之隔的位置。
当然,在舒凫看来,叶书生的“盛情邀请”,本质上就是“小熊猫脸红挠头.jpg”的表情包,配文一般是“让人怪不好意思的”。
面对这种表情包一样的奇男子,少女心还没有燃尽成灰,还能嗑得下去,萧铁衣不愧为当代四大妖王之一,定力着实惊人。
她的姐妹们就没这么善解人意了,满脸都写着黑人问号,一个个明里暗里乜斜着眼打量叶书生,横挑鼻子竖挑眼,看哪哪都不顺眼。从她们的神色中,舒凫能够解读出三分怀疑,三分挑剔,以及四分“一朵鲜花插在钢弹上”的痛惜。
不过,萧铁衣姑娘就算是鲜花,那也绝对是一朵铿锵玫瑰,精钢打造的那种。
就连对叶书生尿性心知肚明的舒凫,一见之下,也想把“般配”两个字打在公屏上。
……
另一方面,就在叶书生接受狐狸姐妹们死亡凝视的同时,场上的比赛仍在继续。
半决赛第二场,季韶光对阵一名魏城本地修士,十几轮厮杀后,有惊无险地顺利胜出。
那修士栽在一道冷门怪题上,颇有些不服气,当场便向主持人抗议道:“今年这都是什么题目?算学、堪舆、鲛人语,倒也罢了,怎会问‘蛟族身上有几片守心鳞,有何功效’?就连‘守心鳞’这东西,我都是第一次听说。这不是魏城主出的题,究竟是谁在胡乱支招?!”
主持人询问似的向魏芷望了一眼,魏芷微一点头,含笑开口道:“实不相瞒,你所说的命题之人,正是四大宗门之一的天衍门太上长老,鹤梦真人。鹤梦真人一向与魏城交好,本是前来观赛,一时兴起,就为我们出了几道题……不如,您直接问问他?”
魏城修士:“……”
原来是大佬逗我玩,打扰了。
季韶光也怔了一怔,随即释然道:“原来是太师祖。难怪,太师祖一向……特立独行,所思所想不落窠臼,门派中无人能够揣度。这些问题,的确带有他的风格。”
“‘鹤梦’……?”
江雪声若有所思地将这名字复述一遍,先点头复又摇头,最后一语未发。
与此同时,决赛打响,季韶光与凌青月相对而立。
季韶光从容淡定,风度翩翩,姿态仿若闲庭信步。凌青月刚刚逃过一劫,心中又是庆幸,又是惭愧,还要面对凌大公子亲临的压力,甫一上场便面色惨白,摇摇欲倒,仿佛随时都会虚脱。
季韶光不像舒凫一样熟悉凌凤卿的手段,只当她是临场紧张,温言安抚道:“道友,不必如此拘束。在下才疏学浅,还望道友手下留情,多加指教。”
“……”
凌青月倒希望他是真的才疏学浅,可这话不好说出口,只能紧抿双唇,僵硬地点了点头。
随后,答题开始。
凌青月的确实力不俗,再次与季韶光平分秋色,一道题接一道题答得飞快,局面一时间陷入胶着。季韶光有法器护持,凌青月的雷火弹派不上用场,只能单凭实力与他硬拼,同时在心中暗暗祈祷,希望他运气糟糕,遇上一道匪夷所思的怪题。
也不知是不是她的祈祷奏效,很快,这个千载难逢的机会就出现了。
轮到季韶光答题时,半空中浮现的题干是:
“请问,龙族有几个【马赛克】,【马赛克】的形状是?”
季韶光:“……”
江雪声:“……”
舒凫:“……我的妈,出题人终于彻底疯了。”
——不是,这题目怎么还自带马赛克啊?!
“咳咳。”
魏芷清了清嗓子,解释道,“这一题也是鹤梦真人设计,我们不忍心拒绝他一番美意,但措辞又着实……咳咳,便只好模糊处理了。请各位切莫误会,鹤梦真人只是考验后辈对神兽外形的了解,并无他意。”
——倒是给我拦住鹤梦真人啊!!!
——说什么了解,好端端的,谁特么还能了解到【马赛克】啊?这得和神兽有多么深入的交流啊!!!
“这……”
季韶光显然也猜到了【马赛克】的含义,玉面微红,同时又隐隐带有一丝怅然失落之色。
看来,他并不知道这一题的答案,只能与结缘花失之交臂。
……一般人都不会知道吧。
就连舒凫自己,也只是在龙神庙见过青鸾一族制造的仿品而已,而且遭到了江雪声的强烈否认。
主持人见季韶光犹豫不答,便善意地提醒道:“季道友,你还有一次向场外朋友求助的机会。”
舒凫:对哦,还有这个设定来着。
由于题目太过离谱,其他人都在之前的较量中消耗了这次机会,只有叶书生和季韶光一直保留到最后。
围观群众万脸懵逼,想也知道不可能见过龙族的【马赛克】。舒凫索性死马当活马医,将脑袋探出窗外,运用灵力将自己的声音远远送了出去:
“韶光,这道题我来帮你答。不过,对不对就不一定了。”
“舒凫?”
“凫儿?!”
季韶光与江雪声同时惊讶出声,后者的诧异和动摇之色更为明显,就连语气都多了一个感叹号。
“凫儿,你该不会是想……”
江雪声尽可能维持高深莫测的表情,但微微抽动的眼角还是出卖了他的内心,“莫要胡闹。那只是青鸾一族的杜撰而已,并非正确答案。你若以此作答,只怕会闹出笑话。”
此处值得一提的是,江雪声这番话并非借口,而是完全发自真心。
要知道,虽然他从未与其他生物有过“深入交流”,但龙性本……以下省略一千字,过去不少同族都曾有此经验,有时候还会与异族诞下子嗣。
也就是说,尽管龙族已经消失,但关于龙族的正确生物学知识,完全有可能流传至今,成为天衍门手中的标准答案。
“没事,我不怕闹笑话。反正伸头一刀,缩头也是一刀,我还不如帮韶光搏一搏。”
舒凫并未察觉江雪声变幻不定的神色,获得季韶光同意后,立刻坦坦荡荡、毫无羞赧之色地朗声道:
“龙族的不可描述之物,其数有二,其长不亚于龙角,其上布满鳞片倒刺,质地坚硬,形似狼牙棒。”
柳如漪:“…………噗!!!”
江雪声:“如漪,你再笑?”
邬尧:“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柳如漪:“哈哈哈哈哈虽然我不想和邬尧一起笑但真的太好笑了对不起先生哈哈哈哈哈哈哈!!!!”
“…………”
江雪声一脸厌烦地揉着眉心。
他倒不是觉得丢脸,因为他知道事实并非如此,主持人马上就会宣布舒凫回答错误,他只担心舒凫受人奚落……
主持人:“回答——正确!恭喜你季道友,你拥有一位十分博学可靠的朋友!她的回答,和鹤梦真人提供的答案一模一样!”
江雪声:“…………什么???”
没有人比他更清楚,“两根狼牙棒”确实是青鸾一族的想象和杜撰。
除了青鸾之外,世上再没有任何物种,能够编织出如此离奇——或者说猎奇的想象,而且代代相传,一直误导到千年以后的末裔。
青鸾一族的嫡脉隐居已久,许是不愿再起风波,他们完美掩藏了自己的身份,融入世间万物之中。这些年来,江雪声多方寻找,始终不得其踪迹。
——如果说,其实他们一直都远在天边,近在眼前呢?
柳如漪和邬尧同样想到了这一点,但他们笑得前仰后合,好一会儿才含着眼泪抬头道:
“这下可好。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先生,我们总算知道青鸾一族的下落了。”
“‘狼牙棒’,也亏他们想得出来。他们不会真信了吧,哈哈哈哈哈……”
江雪声:“…………”
天凉了,不如炖一锅蛇肉烧大鹅吧。
柳如漪从未见他如此郁结,差点笑得泪水横流,一手揉着自己小腹,伏在桌面上半天直不起身。
就在此时,主持人向半空中投映了下一道题:
“鸿鹄乃上古神鸟之一,外形与鸿、鹄两种凡鸟相似。众所周知,大部分凡鸟都没有【马赛克】,但鹄却有。请问,鸿鹄是否有【马赛克】?”
柳如漪:“?????”
昭云:“哈哈哈哈哈对不起师兄但这真的是太好笑了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