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曼是个理智的人,有些事儿不能太贪心,不能自己一口吞,得拿出来分蛋糕,让大家一起吃。
这样就保证自己能够一直吃,还有人平摊风险。好处都自己一个人占了,这不就成靶子了吗?
所以拉高厂长进来,这是迟早的事情。不止高厂长,她还准备拉上服装厂朱厂长。
这两家都是县城老单位,有规模,有关系。
而且都是自己的老朋友,老合作关系了。自己够了解他们,也靠得住。关键是和林书记关系好。算是一个锅里吃饭的。
不过这事儿没搞好之前,她也不准备说的太早。
自己这边多掌握点消息,回头分好处的时候,当然也是要多分一些的。毕竟多劳多得嘛。
参观完码头之后,林书记高兴的请大家一起去国营饭店吃饭。
这还是林书记第一次请客。
这位县里的一把手平时节约,他自己都很少进国营饭店吃饭。就更别说请客了。
请的人也不多吗,也就两桌。
再看看那桌上的菜,几个清汤小菜,肉菜也就一个大白菜肉片,其他就是咸菜粉条,连青菜都少。因为冬天青菜难得。
苏曼顿时对这些老干部敬佩不已。
吃饭的时候,林书记就提起了租船的事儿。
让各个厂里去报计划,回头县帮他们去船运公司那边联系货船。
苏曼闻言,好奇的问道,“林书记,这货船单位能买吗?”
这话一出,整桌子的人都安静了。
买船?!
这小姑娘心好大。
高厂长的眼皮子一直跳个不停。埋头吃饭,也不看苏曼这边。
林书记笑着道,“单位当然是能买的,可不便宜。这可和买车不一样。”一艘货船,怎么着也是大几十万的事儿了。
朱厂长笑着道,“小苏,你们这家具厂财大气粗,还想买船呢。”
“不不不,我也就是问问。好奇而已。我这不是年纪小,有些东西也不懂吗?”苏曼笑着道。她当然不是随便问问,而是想知道县里有没有买船的想法。
毕竟在她未来的很多计划里面,码头是重要的一环。有了码头就少不了货船,这些信息都要了解清楚才好为未来的发展计划做好准备。
朱厂长笑了笑,这小苏有啥不懂的,懂的比谁都多呢。
除了这事儿,苏曼也没再开口说其他的话,大伙儿吃好喝好。谈谈明年的计划,一顿饭也就结束了。
等大伙儿散场之后,苏曼就说要会和林书记这边汇报一下工作问题。
办公室里,李秘书给两人泡了茶。
苏曼喝了口茶,就和林书记说起了今年厂里的效益。
“厂里现在效益好,每个月收入多,我们欠的外债基本上还清了,还有结余。现在我们厂里一百多个工人,还是供不应求。可以预计,等走水路之后,效益会更好。”
林书记本来心情就好,听到苏曼说起工厂的事儿,心情就更好了。
“说起来这码头确实修的好啊,我前几天还琢磨了个事儿。你说咱县里这要是全县养猪,到时候猪肉是不是也能靠着走水运拉外面去?”
苏曼立马道,“当然可以,林书记,咱南平现在可真是越来越红火了。这都是因为您的英明领导。”
这要是被人拍马屁,林书记还得不高兴。可苏曼这种有能力的人说好听的话,林书记心里就觉得高兴了。在他这里,对县里有贡献的人,啥缺点都能美化成优点了。
“还是你们这些同志的努力,才能有今天啊。说起来当初建码头的事儿吧,你和小崔也是出了力的。一个提建议,一个出点子。要是年轻人都和你们这样,那就好了。”
“比咱们好的年轻人多着呢,咱国家以后会国富民强。”苏曼笃定道。她可是亲眼看过那个强盛的国家的。没人比她更有信心了。
林书记又笑了起来。今天这心情实在太好了。
看着林书记笑的开心的样子,苏曼觉得这铺垫差不多了,这才笑着道,“林书记,我今天在码头那边看到大片大片的荒地啊。那边荒地,县里有啥用途吗?”
林书记道,“到时候会建一些房子吧,毕竟要管理码头也需要人。还得建临时仓库。防着遇着天气不好的时候,码头上的货物有个地方放置。”
这是苏曼早也想到的。毕竟码头上肯定是会有仓库的,这是常识。
“那面积需要的大吗?我们厂里明天肯定要扩大了,我寻思着要建个新厂房了。要不然厂里不够用,耽误我们搞生产。码头那边空地多,我觉得就挺好。”
林书记道,“你是觉得那边离码头近,运输方便吧。”
苏曼点头,“是有这个考虑。”
林书记脸上有些感慨,“小苏啊,你在这些老同志里面虽然年纪最小,但是看问题却看的比他们远。你还是第一个提出要在码头那边建设厂房的。其他同志都不想动了。”
苏曼觉得这和时代背景有关系。一个厂子搬迁是需要大动作的。
限制很多。
而他们在国营单位里面当领导,最终还是为单位工作。并不是为自己经营企业。当然不会想那么多。维持一个厂子的正常运转,产生效益,这就是一个厂领导能够做出的贡献了。
而苏曼自己不一样,她已经把家具厂当做自己的厂子一样经营了。因为她要靠着扩大厂子,让自己级别上来。
其他厂长可不一样,他们已经那个年纪了,厂子的规模也都不小,他们有资历,随时都可能会调走,调去更好的单位去。
苏曼心里明白,可嘴里也不能这么说,而是帮着解释两句,“厂子搬迁确实需要考虑太多问题。光是工人的生活问题就不好解决,毕竟工人都生活在那个区。我们家具厂那是新厂,操作的空间就大了。”
林书记当然也理解这些困难。可他自己本身就是个喜欢折腾的人。觉得只要能折腾的越来越好,那这些困难都是可以克服的。穷则思变嘛。南平这么穷,再不变以后还不得穷成什么样儿了。
所以他对苏曼就特别欣赏。毕竟苏曼这个爱折腾的性子和他一样。
“码头那片空地县里要的不多,其他的你自己去挑吧。回头和规划局那边去办手续。”
苏曼道,“用的范围可能有些大,我们家具厂自己还准备建设大仓库,以后保证供货量。还要对方木材啥的。另外我们可能还要建职工房。那边离城区有点儿远。我得为工人创造便利的生活条件。”
听到苏曼要折腾这么多东西,林书记没觉得麻烦,反而觉得高兴。
他都能想象出来苏曼在码头那边搞出这些之后,荒芜的码头变得有多热闹。
没准以后在码头那边还能搞个城区出来呢。
“行,都行,你自己去土地规划局看那边的地有哪些空的,自己去挑,挑好了就备案。”
林书记还特意给县里规划局那边打了个电话,和他们说了一下情况。然后让苏曼到时候自己过去。
苏曼都没想到这事儿就这么容易。
离开办公室之后,立马就去规划局那边办事儿。
规划局这边有县里的地图,那一片土地还没规划使用,都标注着呢。
苏曼看这那大片的地,心里就感慨。
这样好的地段,以后那是要抢破天才能用的。而且还得竞拍才能拍到。
哪里像现在啊,只要报计划就随便挑。而且因为厂子是国有厂子,所以这国有的土地也是免费挑的。
这待遇真好。
苏曼用自己的眼光挑了几块面积特别大的地。离码头最近的就用来建仓库,稍远的距离的就建厂房和职工房。
等土地的手续办好了之后,她就回了厂里。看着批下来的土地申请单子,苏曼就开始做预算。
花了几天的时间,苏曼这预算就搞出来了。觉得八九不离十了。她就打电话,邀请高厂长和朱厂长吃饭。
高厂长一听还请了朱厂长,就道,“就请了我们两?”
“那可不,我就和你们最熟了。”
高厂长有些犹豫,但是又想去。毕竟每次自己这边好歹也是有好处的。
高厂长觉得自己就像一个不会吃鱼,又偏偏喜欢吃鱼的人。时常被鱼刺给卡到喉咙,还是惦记着吃口鱼肉。
“那成吧。”
苏曼没请他们去国营饭店,就在家具厂这边吃饭。让食堂那边的师傅单独炒两个菜,便宜实惠。吃完之后方便去会议室谈工作。
朱厂长来了坐在饭桌边上,看着这一桌菜就打趣道,“小苏啊,你这个厂长可真是精打细算啊,厂里都这么赚钱了,请我们吃饭还在单位食堂吃。”
苏曼道,“我这菜也不比国营饭店差了。菜都是大菜,说句实话,这比前两天吃的差了?”
她说的是前两天林书记请吃的那顿饭。
朱厂长说不出话了,那真是好太多了。林书记请吃饭,他们就吃个气氛,说菜好,那真是闭着眼睛说的。
苏曼又笑道,“而且,我这么精打细算,那也是有原因的,我这不是准备集中力量办大事吗?钱得花在刀刃上。”
旁边一直默默吃饭的高厂长就抬起头来,心道来了来了,这就来了。
朱厂长偏偏还往套里钻,问道,“你这是准备办啥大事儿呢?”
苏曼笑着道,“吃饭,咱先吃。吃完之后,我给你们看个好东西。保准对大家都有好处的东西。”
朱厂长被吊胃口了,吃饭都吃的有些不香了,“就不能吃完再说?”
“那不成,我怕先说了,大家待会儿都高兴的吃不下饭了。”
朱厂长还想追问,高厂长摆了摆手,“老朱啊,你就让我吃口饭成不。咱年纪大了,禁不住饿。”
朱厂长:“……”
想着待会儿要谈公事,高厂长吃的特别多。心道咋样也要赚点儿。
家具厂的饭菜,不吃白不吃。
朱厂长则惦记着苏曼说的好事,没咋吃。
吃完之后,苏曼就带他们去了会议室里面。
丁琳给他们一人泡了一杯热茶过来。
朱厂长连茶都没喝,就问苏曼到底是啥好事。
苏曼就拿出了自己在规划局那边拿的批条。
高厂长和朱厂长一看,苏曼这是在码头边上划了地了。
那地方们都没看上。高厂长是因为砖厂需要烧砖的土壤,所以不方便搬,没想过。高厂长则是因为服装厂在县城中心,地理位置十分的优越,所以也没想过。
这会儿看到苏曼这拿的这几块地,也没觉得有啥稀罕的。
“就这,对我们有啥好处?”
苏曼认真道,“我是这么想的。咱这整个湖江省,也不是每一个县城,每个市区都沿江。所以咱们县里这是不是也可以为他们提供方便之门。以后他们也能走水运,这样可以节省汽运的成本。但是货物搞过来之后,也不一定能马上上船,是不是得存放着?咱这边就建设几个大仓库。以后给他们用。他们就给点租金就够了。”
朱厂长和高厂长听完之后,对视一眼。
朱厂长道,“咱么这么小的码头,人家那边都不一定知道。”
“这都不是事儿,咱可以写稿子把咱们的南平八一码头给宣传起来。宣传方法很多。咱还可以让销售部的同志去谈。你们说,这要是搞起来了,是不是很赚?我是准备成立一个家具厂码头仓库。平时空着的时候,我们就废物利用租出去。”
这事儿苏曼也能让县里说不出话来,毕竟现在很多国营厂子就这么干的,空着的仓房仓库都会对外出租。收入归厂子所有。这也是保证国营企业的利益。
这还叫废物利用?
两人顿时无语,朱厂长和高厂长心里都有些郁闷了,他们之前咋就没想这头上来呢。他们就想着自己那一亩三分地的事儿了。还没想过玩这么一手的。
小苏这要是搞成了,以后家具厂这可又多了一只下蛋母鸡了。
两人不约而同的搓了搓手,心里惦记着,等离开家具厂之后,他们也去拿地皮去。
也搞仓库。
苏曼不用猜就知道他们这小心思了。“最好的几块地皮,我已经搞到手了。离码头最近,面积最大的几个地方。你们说我要是搞起来了,其他人那仓库是不是成摆设了?毕竟咱码头也没那么大。货运量也就那么多。”
“……”
两人心里的小火苗顿时熄灭了。眼巴巴的看着苏曼。
朱厂长道,“小苏啊,我相信你今天叫我们来,肯定不止为了告诉我们这个消息。”
高厂长道,“那还用说吗。小苏和我们都是老熟人了。是不是?”
苏曼笑着道,“我今天喊你们来,那当然是要好处一起拿了。想当初咱家具厂建厂的时候,你们两家厂子对我们的无私帮助,我一直铭记在心呢。有好处的事情,我当然也不能落下你们了,要不然咋对得起咱三家这么好的关系?”
“我就说小苏这人实诚。”朱厂长乐坏哦,笑的满脸开花。“小苏你说,这事儿咱要咋办?”
苏曼认真道,“当然是有钱出钱,有力出力。大家集中力量,把这事儿办成了。有汤一起喝,有肉一起吃。
高厂长觉得自己误会苏曼了,这么好的事儿,就算要他出钱出力,那也是应该的啊。
别人想要这么个机会,都不一定有呢。
而且建厂房也要不了多少成本啊,人工也要不了多少。最费钱的砖块,自己厂里就有,到时候自己该厂房,那当然是按照成本价来拉,要不了多少成本。
朱厂长就问苏曼,这个要咋出钱咋出力。先谈好了,谈好了好回去准备。这不开春就要运行了吗,咱得动工啊。天气虽然冷了,可咱先把地基给挖了,这不是也能盖一点吗?
苏曼就道,“这盖仓库要的就是钱和地。地,我已经给了。至于钱,就由你们出了。”
“……”
会议室里面沉默下来。
高厂长和朱厂长又对视一眼。心情有些复杂。小苏这明摆着一分钱不花啊。那地皮是公家的啊,被她给占了。现在拿来充数,自己这边拿的可是实实在在的钱啊。
高厂长心道自己刚刚就不该那么早下结论。
朱厂长有话说话,“小苏,地和钱,不能这么算。”
“那我也出钱,但是我们占的就要多点。要不然我这又准备地,又出主意的……我就算同意,我们厂里同志也要对我有意见啦,说我胳膊肘往外拐,自己厂里就能搞起来的,非得让给其他厂。大家都是做厂领导的,也都知道身不由己。咱们得民主,得服众。我要是这么搞了,我这个厂长以后还有啥威信?一个不为厂里谋福利,把好处往外送的厂长,他们都能对我满意?”
这话可让朱厂长和高厂长一句反驳的话都说不出来了。
他们总不能说工人意见不用考虑吧。
他们要是敢说出这种话,以后别在工人阶级里面混了。
苏曼又道,“将心比心,你们自己有钱有地,会来找我不?”
“……”这话就太直接了。高厂长和朱厂长心虚。觉得那肯定不会找啊。
因为心虚,他们倒是对苏曼要求没那么高了。自己都做不到的事儿,再去为难苏曼,确实有些不大好看。关键是人家也说了,要顾着厂里其他人的意见呢。
当然,心里这么想,嘴上还是要说漂亮点。
朱厂长虚伪的笑了起来,“哈哈哈哈,小苏啊,你这话可说的太见外了。咱当然也要找你啊。咱三家那是过命的交情,是不是?”
高厂长含糊的点头。
苏曼道,“那这事儿,你们准备咋样,按照哪种方法合作?”
朱厂长道,“我个人认为,还是你们出地,我和老高出钱。老高,你觉得呢?” 出钱只是一时的,可带来的收益那是一直有的。以后自己服装厂的货那不是也能有个地方存放吗?”
高厂长当然也是这么想的,“我同意。”反正自己厂里到时候就拉砖出来。钱都不用拿。
苏曼高兴道,“那这事儿咱就这么定了。
接下来他们就开始拿着苏曼拿回来的那块地皮的图形商量着怎么建仓库,建设多大。需要花多少钱。这事儿得赶紧搞清楚,然后抓紧时间把仓库给建起来。
苏曼就直接甩了一份预算表给他们。这就帮他们省事儿了。
高厂长和朱厂长看了之后,心情更复杂了。
有了这层关系,三家之间的合作就密不可分了。高厂长寻思着自己和苏曼之前还有个强强联合的合作项目,比如说买家具厂的东西,就可以获得砖厂优惠的事儿。
现在正好朱厂长在这里,他就准备把朱厂长给拉下水。
就主动提出了这事儿。
朱厂长道,“我们的衣服不愁卖。”
高厂长酸溜溜道,“是不愁卖,十多年了,之前三百多人,现在还是三百多人,你是觉得自己干的挺好是不是?”
朱厂长:“……你自己不也一样吗?”
“我们还收了个二厂呢。你们呢?”
“我们……我们这不是也和北河那边搞合作,在那边请临时工吗?”
“那为啥不干脆多请几个正式工呢,还不是因为养不起?我们厂里现在可是下定决心大干一场了。这么好的事儿别说我们没带着你。回头我和小苏都赚好处了,你到时候来找我们,那条件又不一样了。”
朱厂长:“……”
苏曼觉得这果然是老朋友之间互相了解一些,瞧瞧高厂长这句句都直击朱厂长心口了。
朱厂长仔细想了想,就提出合作也没关系,但是他们服装厂要和家具厂一样,只要买了他们服装厂的服装,就能在砖厂便宜拉砖,可以在家具厂便宜卖家具。毕竟我们的名气,是我们三家里面最大的。我们的服装也卖的很远的。”
高厂长:“……”
苏曼比高厂长有底气,自信道,“卖的很远是真的,可这名气……服装的竞争可是最大的啊。首都的服装,上海的服装……省城的服装……”很多话直接省略,可这其中代表的意思已经很明显了。
“我们的家具可不一样了,已经在省城那边站稳了脚跟,口碑和省城家具厂也不相上下了。”
朱厂长放弃了和家具厂平起平坐的想法,但是要保证和高厂长平起平坐。就是如果在服装厂买服装,可以在砖厂便宜拉砖。谁让高厂长这边名气最小呢。而且砖块成本还那么低。
高厂长:“……”
高厂长觉得自己受了委屈了。说来说去,还是烧砖厂让人瞧不起了。
有啥好瞧不起的,他好歹也是个大厂。
回厂里去了之后,他就把崔向北给请办公室来了。
把自己在家具厂这边的糟心事儿就和崔向北说了。
“小崔啊,我们要有集体荣誉感,要争口气啊。不能让人把咱们的脸面踩在了脚底下了。咱这张脸还得捡起来,还要让人看得起。”
崔向北努力的憋着笑,皱着眉头,装作凝重的样子。
“行,我这阵子都会一直在砖厂里面。我们搞出来的新瓦片已经有眉目了。我看很快就能出成绩了。”
高厂长道,“那养猪的事儿怎么办。哎,你说林书记怎么就把你给安排去养猪了。”
崔向北道,“没事儿,我最近都一直管着砖厂这边,等入冬了,下雪之后田地里没活儿干了,我再安排养猪场的事情,也没我多少事儿,我就搞个培训,不耽误砖厂这边的工作。”
高厂长就放心了,“你是个好同志,我还是相信你的。”
他觉得只要不和家具厂那边对上,小崔也是个信得过的人。努力上进,技术过硬。
……
甭管心里是不是痛快,三家之间各取所需,合作关系到底是敲定了。
除了互相帮忙之外,还合作建仓库。这以后的关系式铁一般的牢固了。
苏曼戏称他们三家为铁三角强强合作。
朱厂长却很看不上烧砖厂,觉得最多是两强合作。苏曼的脑子强,他们服装厂的实力强,带着烧砖厂这个拖油瓶。
苏曼私下里就安抚他,这事儿没法少了烧砖厂。以后他们建设起来了,用砖的地方少不了。得罪了老高,人家不给你拉砖,你还得去别的县里拉。
转身又去和高厂长说,你也别不甘心了。谁让服装厂现在干的红火呢。等烧砖厂靠着服装厂这边带动起来了,发展出去了,成为千人大厂了,到时候还担心自己牛气不起来?
两边心里想开了,舒坦了。这关系就稳了。然后出钱的出钱,出砖块的出砖块。
很快就请了县里的建筑队去挖地基了。担心县里的建筑队人不够,还在县城郊区这边的生产队和农场请了人过来当临时工一起挖地基。
场面搞的这么热热闹闹的,自然也瞒不住县里其他人。
知道那地皮现在被苏曼拿了,用来建厂房和仓库的,开始也没多想。结果很快他们就发现烧砖厂是那个的老高,还有服装厂的老朱总是往那边跑,就知道不对劲儿了。
哪个厂里也不是铁桶一般的。这事儿三家人没去宣传,可以没故意守着消息。毕竟迟早要对外宣布的。
所以很快外面的人就知道他们三家合作建仓库的事儿了。
大伙儿一想,这不对劲儿啊。
建仓库还要合作一起建?那边那么多空地,犯得招吗?这关系再好,也不至于穿一条裤子啊。不担心以后麻烦的?
家具厂准备在那边建厂房,顺带在那边建个仓库也不奇怪。可服装厂和烧砖厂没事儿去那边建仓库干啥啊?服装厂就不说了,烧砖厂那砖块还需要仓库?
大伙儿想不通,就去找高县长。觉得有必要把这事儿弄清楚。要不然心里不踏实。
高县长自从上次薛主任的事儿之后,就没有以前那种锐气了,人变得平和了许多。也不掺和这些事儿。不过好歹是自己这边比较亲近人,所以就去找林书记问了问。
林书记现在和高县长关系好了很多。工作上合作的也挺好,所以也没啥不能说的。
不过这事儿他自己还真的不大清楚。
之前只知道是给家具厂那边去了。
后来烧砖厂和服装厂怎么扯进去了,他还真不知道。
对于这事儿他也不怎么掺和,毕竟是单位的事儿,他们这些县里领导管多了,很容易让单位那边的领导做起事来不方便。影响这些厂领导对厂里的管理决策。
不过高县长过来问了,林书记也不能不给面子,就给苏曼打了个电话,问这情况。
苏曼当然没把准备利用仓库赚钱的事儿说出来,回头林书记要说她不务正业了。不好好的搞好家具厂,还来搞什么码头仓库。
没准到时候还得开个县委会议,把她那好地皮给拿走了。
就扯了个理由,说是服装厂和烧砖厂以后运量挺大,也是要临时停放货物的。虽然说这砖块可以露天存放,可为了给砖块留个好品相,还是不要风吹日晒的好。然后三家单位为了节省成本,就合作建仓库了。
苏曼是这么和林书记说的。
林书记又把这话转给了高县长。
高县长就感慨道,“老林,还是你的眼光好。你看看这几家和你关系好的单位,多团结啊。建个仓库都在一起建。这下面的人团结,就不怕办不成事情。你挑人的眼光,比我好。之前棉麻厂的陈厂长是我提上去的,我记得和小苏还是一起提的。现在小苏是干出成绩来了。那小陈倒是好,花光了棉麻厂的老本搞了一批机器回来了,结果工人不会用,这严重耽误了生产工作。”
说起自己那些人,高县长现在是越来越无语了。
林书记道,“折腾就折腾吧,只要不出大乱子就行。下面的人愿意折腾,说明他们都在努力工作。没在位置上混着。你看我之前不是也在县里搞个食品厂吗,选的人也不行,这么久了也还是个四十多人的小厂。红火那么一阵子之后,后来就没效益了。你再看小苏,从一个人没有,到现在一两百人了,那不就是折腾出来的吗?”
高县长叹气,觉得这也就让他自我安慰一下了。实际真相还是自己选的人没啥本事。
因为这事儿,高县长在回复棉麻厂和烟草厂这些单位的时候。就忍不住教育他们,“别总是盯着别的单位。多想想怎么发展自己管的厂子。以后不是关于自己厂子发展的事情,别来问我。我也不是管闲事的人。”
“……”
建设仓库弄起来的小风波也算是应付过去了。苏曼叮嘱高厂长和朱厂长,一定要守口如瓶。不能说咱这仓库用来盈利的。一定要在投入使用之后,让人觉得咱这是自己用不完,废物利用的。
要不然就等着把建好的仓库奉献出去。
朱厂长和高厂长当然不乐意了。这要是真的献出去了。家具厂可啥损失都没有,自己这边掏的钱不就打水漂了吗?
两人保证啥话也不说。连码头那边都去的比之前少了。
厂房的面积建设毕竟还是比较大,好在请的人多。所以在六一年的第一场雪下来的时候,地基已经挖好了。甚至已经填了石头做好了地基。就准备往上面码砖块了。
……
因为天冷了,苏曼也就没之前那么舒坦了。
她这身体是早产,又营养不良,本来就比别人差。平时就算尽量吃好一些,也不长肉。遇着冷天,那就畏寒。
苏曼自己给自己穿了羽绒背心和羽绒袄子在衣服里面,也就暖和一点点。
白天在单位还算好,坐在烧着炭炉子的办公室里面,好歹能烤烤火。晚上就没那么舒坦了。
班上也不可能有炉子,她倒是可以买一些便利的暖手宝,可也不能在外人面前拿出来用。就只能弄个老式铜炉用。等课上完了,她这边的炉子也冷了,也没地方去换炭。
出门的时候,一股北风出来,苏曼就缩了缩脖子。
抬眼看了看,没看到崔向北,她也没刻意去找人,就往家具厂那边走。
没一会儿,她就听到身后传来嘎吱嘎吱的踩雪的声音了。
“苏曼,等等。”
崔向北小声喊了一声。
苏曼觉得这可真是稀奇了,平时崔向北讲究的很,就一直默默跟在后面,没想到这次还喊她了。
她停下步子小声道,“怎么了?”
崔向北几步走过来,从怀里掏出个东西来,往她手里放。
苏曼捏了捏,也是个铜制的炉子。上面裹着一层布,暖烘烘的。造型和她用的那个炉子还挺像的。
苏曼还没说啥,崔向北就道,“借给你的。我有两个,用不完。明天你还给我就成了。”
这语气泾渭分明,苏曼连拒绝的话都没得说了。
“……谢谢。”
崔向北就笑了,“不谢,你以前还借钱给我买红烧肉了呢。”
这多长时间的事儿了,还记得。
苏曼笑了笑,将炉子抱在手里,也觉得暖和多了。“你这炉子烧多久了,我那炉子两节课没上完就冷了。”
崔向北道,“我出门的时候烧的,揣怀里,它就冷的慢一些。”
苏曼心里微微一动,点点头,丢下一句“难怪了。”转身又继续走。
崔向北也没再找她说话,不远不近的走着。
快到厂子的时候,苏曼才问崔向北养猪的事儿安排的咋样了,有没有啥困难。
“没,我都做好安排了。先跟着我这边培训几天学点基础知识,再安排去省里那边实践学习。开春就能开始抓猪崽子养猪了。县里这边大概过三天就开始开培训班了,到时候你二哥也会过来的。”
他平时看着不着调,可谈起工作的时候就显得稳重。苏曼听他这些安排,也觉得安排挺妥当。就没再问,直接回厂里去。
崔向北还嘱咐她道,“记得明天把炉子带给我。”
苏曼回头看了他一眼,心道崔向北这是干啥啊。一个炉子,他平时也不是这样的作风啊。
一直等到第二天,苏曼这边抱着个冷冰冰的炉子放学了。崔向北又给她塞了个暖炉,她才知道崔向北这还真的准备了两个炉子。每天换着给她带暖炉过来。
苏曼道,“你自己不用?”
崔向北伸出自己连手套都没带的手,“我本来是准备自己用的,可我身体太好了,冬天都不觉得冷。所以用不上了。”
苏曼:“……”虽然知道这是崔向北找的借口,可她这心里还是有点儿羡慕嫉妒恨。
也许是因为天太冷了,还起着风,苏曼觉得这雪夜里有个人说话,也是好事儿。
所以就有一搭的没一搭的说了几句,“你小时候吃啥长大的,身体这么好?”
崔向北有点高兴,说起话来都带着暖气,道,“其实我是早产儿,听我妈说我以前都差点养不活。后来是正好部队驻扎的地方有牛羊,我小时候就喝着牛奶和羊奶长大的。有个叔叔以前是少林出来的,学了点功夫,从小我跟着学,所以身体越来越好了。”
苏曼还真不知道崔向北是个早产儿,这早产儿和早产儿之间,差距太大了。
崔向北不知道苏曼心里想啥,看着苏曼过的严严实实的样子,心里也琢磨着给苏曼弄点羊奶和牛奶喝,给她把身体补补,都是早产儿,可能都有点用处。苏曼就不会这么怕冷了。
不过他也知道,送来了,苏曼也不会收。让人知道了,影响也不大好。
等以后……等找机会还是要让二柱同志给她妹子弄点奶喝。二柱同志如果找不到,可以找他借,毕竟他和二柱同志关系好。
对了,这次正好二柱同志要来学习。
……
大桥湾大队老苏家这边,苏二柱终于享受到了一把当初老三进城的之前的那种待遇。
全家人围着他打转,鼓励他,和他谈心。
苏二柱觉得骄傲极了。
他这次进城可不光代表这大队,还代表着公社。
今年大桥湾大队的几头大肥猪,送了四头去了公社之后,程书记可笑眯了眼。
加上知道林书记之所以要在全县鼓励养猪,也是和大桥湾这边成功养猪有些关系。所以对大桥湾夸赞不已。
连带着苏二柱这个大队饲养员也水涨船高。
这要算起来,他可是崔向北这个总指导员的亲传弟子了。
而且还养出了一窝猪出来了。
程书记觉得苏二柱同志这养猪技术,在全公社,那都是数一数二的。
所以任命苏二柱同志为北河公社养猪技术指导员。代表公社去县里学习。
等他学回来之后,就给队里其他饲养员做培训工作。
所以苏二柱这糊里糊涂的,就成了公社小干部了。说起来,比他那两个哥还要风光。毕竟手底下也算是管着点人了。公社那些养猪的,那不都要听他的吗?
连李春花都在家里念叨,“二柱啊,娘就知道你是个有出息的。你在你们哥三儿里面最有出息。啥叫好饭不怕晚,这就是你。难怪你和你爹长的最像呢。”
苏二柱道,“你之前不是说大哥和老三像吗?”
“都是你爹的亲儿子,肯定像你爹啊。可你还是最像的。不止长得像,这沉得住气的精神也像。”
苏二柱心道自己这不是沉得住气,这是因为之前没机会啊。
他那平时话很少的爹苏铁山一边抽烟,一边道,“你是个有出息的,给咱老苏家长脸了。去了县里好好学,别以为自己会了就嘚瑟,不好好学。回头让人赶上来,看你咋办。”
被老爹夸了,苏二柱顿时豪情万丈。他爹一般不夸人的。他忍不住嘚瑟道,“哎哟爹你放心,我肯定好好学。”
苏铁山道,“那是必须的,你要是不学好技术,让咱北河的猪养不好,你就是北河的罪人。到时候我和你断绝关系,把你交出去让那些人随便处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