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斯衡隐在黑暗中, 面上覆着冰霜,看来低估丁吾了, 明明资料做得那么干净, 还是在短时间内被他找到人, 到底是哪个环节出了差错?
丁吾目的明确,就算阻止了今晚的见面, 也阻止不了下一次,唯有静观其变, 再做打算。
他给木鹤回了条信息,问她吃饭地点。
她没有回复。
霍斯衡又拨通霍斯文的电话,简单讲了几秒就挂断,他到隔壁房间,挑了衬衫黑裤换上, 刚系好最后一粒扣子, 她就回了个金叶会所的定位过来。
木鹤和叶汐提前到达金叶会所,没想到投资商代表已经在包间里了, 哪次这种饭局金主爸爸不是最后才出场的啊?而且来的这位据说还是丁氏集团大名鼎鼎的丁总。
从业好些年,叶汐是第一回 遇见这种稀奇事, 好在她反应很快:“丁总您好, 抱歉, 我们迟到了。”
木鹤也礼貌地笑着喊了声:“丁总。”
在南城时她听谭绵说过他,真人和想象的不太一样,偏清瘦,脸上已有岁月的痕迹, 但不难看出年轻时的俊朗。
看到女儿出现的那一瞬,丁吾心间难以抑制地涌上千丝万缕的情绪,他站了起来,大病初愈的身子晃了晃,旁边的助理眼疾手快扶住他。
丁吾站定后,手在身侧紧握成拳,温和地对她们笑笑:“没事,是我们早到了。坐吧。”
这么平易近人的投资商可不多见,叶汐总觉得有种说不上来的怪,暗暗提高了警惕。两人坐下后,服务生过来倒了茶,木鹤余光悄悄打量四周,空间宽敞,布置古典清雅,墙上挂着古风仕女画,案桌上摆了一盆水仙花,可惜了,开得再美也避免不了被烟熏酒气冲的命运。
丁吾太清楚,阴差阳错错失二十三年的父女感情要想修补回来不是一朝一夕的事,他来之前就有了计划,先以长辈的身份接近,潜移默化,润物细无声,到了合适的时机再表明身份,可血脉相连的女儿就近在眼前,只有天知道他多么艰难才克制住上前抱她的冲动。
“小木,你是星宇的艺人?”
冷不防被点到名,木鹤微愣,再次露出笑意:“是的,丁总。”
丁吾早将她出道以来的资料看了数遍,了若指掌,她的昙花一现,她拒绝潜规则被打压,签约星宇后,事业才算真正有了起色。
要是她在他身边长大,作为丁家大小姐,他的掌上明珠,必定是受尽万千宠爱,又怎么会吃那么多的苦?
让丁吾既心酸又欣慰的是,没有他,她依然长得这么好,知书达理,落落大方,柔软又坚韧。
没能多聊几句,制片人、唐导、男主演高远等人一起到了,众人打过招呼后落座。
唐导说起戏来能三分钟不歇气,明显应酬不是他的专长,在这种环境里他有些拘谨,好在制片人能说会道,三言两语就把气氛活跃起来了。
服务生陆续送上酒菜。
制片起哄着让男女主角先敬丁总一杯,叶汐知道木鹤酒量不太好,又不好当场扫丁总、制片的面子,何况这杯酒怎么都要喝的,她要帮忙挡也只能挡第二杯。
木鹤还没举起杯子,丁吾就朝助理递了个眼神,助理开口道:“丁总刚生过病,不能喝酒,要不,大家都以茶代酒吧。”
制片表达了一番无微不至的关怀后,木鹤高远敬过茶,重新坐下。
丁吾放下茶杯:“吃饭吧。”
酒都不让喝,烟肯定更不能抽了,于是,只能埋头吃饭。
在场的谁都没参加过这种纯吃饭的饭局,木鹤和叶汐交换了个眼神,制片人似乎也蒙了,半天都想不明白咋回事。
包厢里一时安静得只剩下偶尔的碗勺撞击声。
吃完饭后,丁吾问起《北城有佳人》的情况,制片人自然有问必答,渐渐地,唐导看出来了,这丁总和其他只会盯紧女主角借机占便宜的投资商不一样,聊到专业这块,他的话也跟着密起来。
气氛难得地轻松而愉快。
霍斯文推门进来时,没有看到想象中烟雾缭绕,各种劝酒的画面,心下不由得诧异,什么情况?
制片最先看到他:“哟,霍总,今天可真是好日子,您这个大忙人也来了。”
木鹤叶汐都挺意外他的出现。
霍斯文在社交场上一贯如鱼得水,他和丁吾握了手,看向木鹤,微微颌首,木鹤回以浅浅一笑,他再逐一和制片、导演握手,说上几句场面话。
丁吾把他们的互动都收入眼里,笑意微敛。
制片察言观色,看他心情不错,调侃道:“木小姐真不愧是星宇的一枝花啊,这不,连霍总都亲自来当护花使者了。”
霍斯文确实是特地赶过来的,笑道:“刚好就在隔壁,这不听说你们也在,就过来坐坐了。”
和上次剧组探班性质相似,霍总的到来是为了给她撑腰,体现星宇传媒对她的看重,老板做到他这个份上算是很不错的了,木鹤想到之前还怀疑过他对自己生了不该有的心思,怪不好意思的。
霍斯文这一坐就坐了半个多小时,聊得很是尽兴的样子,丁吾攒饭局的目的是见女儿,最好能多说会儿话,谁知半路杀出个霍斯文,一边分心应付,一边生出了某些猜测。
看霍斯文明里暗里护着女儿的态度,那件事会不会就是他从中作梗?
他究竟意欲何为?难不成……
想到那个可能性,丁吾的眼神冷了下来。
木鹤捧着茶杯喝了两口热茶,忽然感觉到一股异样的热流汹涌而出,她算算日期,提前了两天,还好包里带有卫生棉,她压低声音和叶汐说:“我去一下洗手间。”
她走后不到三分钟,霍斯文就收到他四叔的信息:“你四婶我带走了”
得,护得就跟眼珠子一样,这还亲自过来接人了。四叔这是栽得彻彻底底的节奏啊,要不怎么说英雄难过美人关呢,不过栽得真好,比以前多了些人情味,不再冷冰冰的了。
总之记住“四婶开心,四叔就心情好”的万能定律就不会出错。
霍斯文慢悠悠地回了个“好”,任务完成,他随便找了个借口,功成身退了。
木鹤擦干手从洗手间出来,看到走廊上长身而立的男人,不是郗衡是谁?她走过去,惊喜极了:“你怎么来了?”
“不舒服?”霍斯衡一眼就看出她的异样。
木鹤青春期不小心落下了痛经的毛病,第一天总是特别难受,小腹酸酸涨涨的,隐隐疼着,她扯了扯他衬衫袖子:“想喝生姜红糖水了。”
霍斯衡握住她的手,冰凉凉的,他眉心微皱:“我们回去。”
“不行,饭局还没结束。”她提前走的话不太合适,传出去会被说耍大牌的。
他牵着她继续往前走:“听话。”
木鹤实在难受,妥协了:“那我跟汐姐说一声。”
叶汐收到信息,让她好好休息,然后抱歉地跟大家说,木鹤因为身体不舒服先走了。
话声还没落地,丁吾便急切地问:“她怎么了?”刚刚出去不是还好好的吗?
总不能当着一帮男人的面说是月事来了吧?叶汐只好找了别的理由:“可能是在外面吹了风,头疼。”
女儿都走了,丁吾也没心情留下来,饭局就这样散了。
木鹤和郗衡回到家,她进衣帽间换了一身舒适的家居服,贴上暖宝宝,乖乖地在床上躺好,十分钟后,他端着一碗生姜红糖水进来了。
木鹤靠着床头坐起身,热流冲出,她稍微并拢双腿,白净的脸上染了一抹浅红:“你喂我喝,好不好?”
霍斯衡先去摸她的手,总算有温度了,他拿起勺子舀了糖水,木鹤看他直接送过来,鼓起双颊教他:“要先吹两口气的,不然会烫。”
他对着勺子吹了吹:“这样行了?”
木鹤拍拍他肩膀:“孺子可教。”
她喝了一口:“不甜。”
凑过去亲他的唇,得逞地笑:“现在甜了。”
喝一口,亲一下,甜滋滋的,不知不觉就喝到见底了。
霍斯衡抽了纸巾擦她的唇,她顺势抱住他:“以前我还没确定对你的心意,就胡思乱想啊,你会给将来的女朋友煮生姜红糖水,会在她生病的时候照顾她,会和她……”做很多亲密的事。
“想想就觉得好难过哦。”
现在终于知道那是在吃醋了,似乎还是吃自己的醋?
“郗衡,”她笑容清甜,双眸都弯成了小月牙,“有你陪着,我真的觉得很幸福。”
“你怎么不说话?是不是感动得说不出来了?”
“我在想,”霍斯衡低笑出声,“你的要求会不会太低了?”他都已经做好和她共度余生的准备了。
木鹤立刻改口:“那我要天上的星星,你能把它摘下来吗?”
“你想要哪颗?”摘是摘不了,买一颗星星的命名权还是可以的。
她想都没想:“最亮的那颗。”
霍斯衡低头看她,密长的睫毛都遮不住眸底的柔色:“好。”
木鹤只当是玩笑话,并没有往心里去,她简单计算了下自己给定位的时间和他出现在金叶会所的时间:“你是不是还没吃晚饭?”
事实上,从昨晚至今,霍斯衡滴水未进,丁吾刻意制造见面机会接近她,而她尚蒙在鼓中,对生父又是抗拒的态度,他虽然让霍斯文过去搅局,但还是要把人带回来才放心。
家里没现成的食物,他又不像她,随便吃几片青菜都能对付过去,而且他那厨艺……一言难尽。
喝下生姜红糖水后,小腹没那么疼了,木鹤换了个姿势,把玩着他的袖扣:“待会儿我下面给你吃吧。”
……
最怕空气突然安静。
作者有话要说:木央央:“你们知道我不是那个意思吧?”(请你们一定一定要纯洁好吗
鱼鹅:我们知不知道不重要,重要的是霍先生……
霍先生挑眉:我不该想歪?
霍斯文:为什么每次出场我都这么南?
写到央央来大姨妈,结果自己也来了,好吧我还想一夜暴富!
某人指出昨天那段漏了一点,就是送完花之后,还牵了个小手,笑死,据说在操场走那么久一直在想办法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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