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谓表白,秦寻真这辈子听过不少, 青涩的、诚恳的、隐晦的、热烈的、深情的……再美好, 再情动, 也不过是听听罢了。
横流的是物欲,多变的是感情, 栽在“情”之一字中的男与女,往往难得善终。
她见多了男女之情,也见多了牛鬼蛇神。
既是看淡, 也含讽刺, 更多的……是不信任。
有贫贱夫妻奋斗三十载, 终大富大贵。可清福还来不及享用,丈夫琵琶别抱, 发妻形同下堂。
容貌枯槁的女人声声啼血, 质问对方为什么。却换来一句:“我对你是责任, 我对她是爱情。”
有学生情侣长跑七八年, 可再漫长的感情也抵不住物质的冲刷和同龄人的对比。
奢侈品的轰炸、豪车鲜花的浪漫、是真爱就该为你花钱的洗脑……到了最后,一天打三份工供养女孩的大男孩, 永远失去了她。
而所谓“真爱”留给他的话, 只剩那一句:“我跟你在一起, 看不到未来。但我选择他, 可以享受现在。”
再比如她的父母、发面馒头和天之骄女, 以及龙组大佬的整个后宫——见鬼的真爱、真心和真情,不过是感动了自己、还演给别人欣赏的东西。
若能得他人捧场,他们还能演得再激烈些。
所以“爱情”, 不过是多巴胺的分泌。
当失去了掌声和鲜花,不再有噱头和关注,再多的爱与欲,都会被消磨在柴米油盐里。
连标榜着“真爱”的男女,到最后都会形同陌路,更何况仅是一次表白呢?
如风过耳即可,没必要放在心里。
秦寻真不介意谈情说爱,不拒绝风花雪月,但若要她交付真心……那还真不好意思,她没觉得有必要做到这地步。
也不会,陷到这一步。
“表白?”秦寻真连声音都是带笑的,只不过,语气很轻佻,“我不会拒绝任何人的追求,更何况,追求一个人,是你的权利。”
“不过,我很好奇。”
秦寻真注视着他:“一贯端着‘谋士’和‘近侍’身份的你,今天为何沉不住气了?”
三日月不语,只是为她倒茶,再平静道:“如果姬君离开了,我们的本丸由谁接管?”
秦寻真没有犹豫:“鸣人。”
三日月垂眸:“原来如此……难怪姬君一直没有为他安排本丸,还将这孩子留在‘三条派’与小狐丸亲近。”
既拉拢了“三条派”,又收拢了小乌丸,再加上一堆忍者的外援,他们再反对,似乎也没什么用。
毕竟,鸣人是她的弟子,某种意义上,当真是名正言顺的继承人呢!
“新本丸继任法”中就有规定,审神者可以将本丸交给自己选定的继承人……要是姬君选了鸣人,不仅合法,还很合理。
如此一来,她还真能走得干干净净、清清爽爽。
“这就是我沉不住气的原因吧。”
三日月递上茶点,那是一份马卡龙。甜腻的味道,搭配下午茶一起食用,一小口、再一小口,随着分秒的滴答声,气氛渐渐变得沉静。
“姬君,鸣人是个好孩子。”三日月坐在她的对面,温和道,“他在以后,会成为一名顶天立地的强者,也会是个难能可贵的优秀审神者。”
“但他,不是你。”
“鸣人可以成为任何一个本丸的审神者,却永远不能让我们心甘情愿地低头。”
“只有你,也只能是你。”
三日月叹息道:“见识过这方绝景,欣赏再多的山水,都成了将就。”
秦寻真淡然道:“相处久了,寻常山水也别有风味。”
“哦呀,姬君笃定我们会被时间磨平棱角吗?”三日月驳回了她的话,“你真这么确定,我们会适应你不在的日子,会看淡,会遗忘,最后像芸芸众生一样,得过且过?”
秦寻真:“分别是一种病,但时间是良药。千年万年之后,你再想起我,就是另一种情绪了。”
“三日月,除了自我,没什么能达到永恒。”
三日月:“但姬君听说过吗?”
“金属有记忆。”
他直视着她的双眼,不闪不避:“扭曲了金属的形状,它依然会慢慢地,扭回原来的姿态。”
“刀剑也是如此,宁折不弯。”
“有些刀剑,宁可在原地腐烂、生锈、断裂,也不愿意再认第二位主人。”
“如果时间真能磨平一切,世界上哪还会存在刀剑之冢?”
“我,或者说我们。”三日月柔声道,“我们不会阻止姬君去哪里,想追求什么,想寻找什么,但我们介意,你抛弃我们、忘记我们,还要将我们交付他人。”
如果她离开了,再也不回来,那么偌大的“秦氏本丸”再风光,也只是一个华丽的剑冢,是刀剑的囚笼。
“弱者没资格要求强者停下来。”
“我……不奢求你等待,但我想知道,该怎么做才能追在你身后,不被甩太远。”
秦寻真啃完了马卡龙,不为所动:“对我说过类似话语的人啊,太多了。”
三日月心头咯噔一下,直觉不好。
果然,她慵懒地靠在椅子上,双手交叠放在小腹,一副惬意的模样:“第一个对我表白的男孩子,金发碧眼,阳光开朗。”
“只是,他所谓的追求和表白,出于一个赌约。”
“那群闲得发慌的美洲富二代,想泡一泡带刺的华夏野玫瑰。我真‘值钱’,赌金高达百万美元呢,呵。”
三日月:“姬君……”
秦寻真:“我干脆同他哥们儿商量,我可以同意,但赌金得分我一半。”
三日月:……
“我拿到了第一笔启用资金。”秦寻真砸吧嘴,“富二代真可爱,一发现我真是为了钱,半点不爱他,立刻发起了猛烈攻势,发誓要拿下我。”
“最后被他家人知道了呢!”
“于是,我得到了第二笔启用资金——五百万美元,离开她儿子!当时我就傻了,哇,离开傻逼还能拿钱,天下竟然有这等好事!”
三日月:……
渐渐变成了麻木脸==
秦寻真:“第二个追求我的男人,狂追猛打三个月无果,主动放弃。”
“第三个……第四个……”
秦寻真掰着手指一个个数过去,“每一个人表白的情话,都很动人。但再动人,也经不起考验。”
“金钱、欲望、尊严、忍耐……能挺过去的人,少之又少。”
“所以,我——”秦寻真指着自己的心口,“不信,也没有心。”
“从始至终,我唯一所爱的,所信的,只是我自己。”
秦寻真缓缓道:“三日月,我最后问你一遍——”
“只要你回头,你依然是我最信任的谋士,我用得最顺手的近侍。”
“你若是前进,也许永生永世也得不到回应,甚至……前面是一方炼狱。”
“即使这样,你还要追逐吗?”
即使如此……
主人已在前方,还有什么能使刀剑畏惧?
三日月忽然笑了,如光风霁月,如朝霞绚烂:“姬君,你为何要拿别人的标准来衡量我。”
“我……”
“根本不是人类啊,我只是一把刀,仅此而已。”
他摊手耸肩,颇为无奈:“人心易变,可刀心……只会生锈。”
“你希望我是个男人,那我就是个男人。”
“你厌恶我是个人,那我就安心当把刀。”
“你需要人陪时,我化作人形陪你;你喜欢独行时,我变成刀与你同行。”
“有句话我说过好几遍,如今,依然想告诉你。”
“我是你的刀啊,只属于你一个人的刀。”
秦寻真:……
这一次,她沉默了很久很久,久到三日月都快忍不住唤她了,她才抬起头,只是表情有点诡异。
“其实,这种表白的话我也听过好几遍了。”
秦寻真别嘴:“有只骚狐狸,跟你说了一样的台词——你喜欢我变成人,我就是人;你不喜欢人,我就是只狐狸。”
“我是你一个人的狐狸精。”
三日月:……
放眼天下,全是情敌!
那么问题来了,到底还有哪些稀奇古怪的东西跟你表白过啊姬君!
为何你连他们表白的话都背得这么熟练了==
……
敞开了说话之后,秦寻真与三日月相处得颇为默契,虽说是被追和追求的关系,但刨除这一层,他们的相处依旧很上下级。
或者说,俩人都比较习惯这种模式,而非成天腻在一起。
三日月:“那一位大人带回来的书籍,有关本丸的构建方法……有缺漏,不齐全,世家讹了他们。”
秦寻真:“把这本资料给千手柱间,听说他们有一族姻亲名为‘漩涡’,擅长封印术对吧?”
“让他们补完并改进,可以免除他们一百万小判的债务。”
“是。”
三日月:“药研传来消息,针对弱势群体的保护机构,已往海外扩张,因为是公益组织,所以没受到太大的阻挠。”
“只是,下一批迁入的审神者,或许有些多……”
“据说有近五千人。”
五千人……再多迁入几次,多来几批,数量只会更多。
外加适婚者到了生育年纪,不久的将来一定会有新的生命降临。如此,还得再起草不少律法和福利措施。
秦寻真:“时政有什么动向?”
时政也好、世家也罢,包括万屋,都得给她腾位子了。
三日月:“据说,已经在召集实力强大的灵能力者,绘制符文,设置节点。兴许不出一个月,就能将召唤阵布置成功。”
秦寻真点了点头,不再理会。
“姬君,我能问问,召唤阵……召唤的是什么吗?”
秦寻真沉默了一会儿,开口道:“哥斯拉。”
三日月:???
……
千手扉间在一次宿醉苏醒之后,变得不太正常。
千手一族因是“仙人体”的传承者,身体素质着实倍儿棒。哪怕喝高了,睡一觉起来就行,撒泡尿基本就没了醉酒的后遗症。
可比宇智波好多了!
故而,当扉间苏醒的时候,泉奈还睡得很香。
于是,扉间搂了搂怀里的“枕头”,只觉得又扎又软,迷迷糊糊地睁开了眼,在半睡半醒中,看见了泉奈的脸……
然后他整个人都被吓清醒了!
泉、泉、泉奈?!
这……他不是抱着大哥的钱袋子吗?怎么会抱着泉奈的脑袋?
一位不愿意透露真实姓名的鲶尾“八卦”郎郑重表示:“对,我是目击者,当时就是那个白头发的人,从桌底跑出去,衣衫不整。”
“我撩起桌布一看,哇,里面还躺着一个美少年!”
“太渣了,睡完就跑了呢!”
众刀剑:……
鲶尾你快闭嘴==
而在之后的几天,本丸的刀剑再也没见过“千手猹猹扉”,也没见过被他“啃”过的“宇智波西瓜泉”,更没听见有关猹与瓜在月夜下的各种传说。
据不愿意透露姓名的木叶村村长千手柱间表示:“好奇怪啊,我看见扉间脸上带着伤是怎么回事,看上去就像一巴掌?”
回应他的,是千手扉间一声不吭闷在“刀解池”愤怒打铁的噼啪声,以及宇智波泉奈一边啃着玫瑰花瓣,一边咬得凶恶的喀嚓声。
宇智波斑:“泉奈,怎么回事?”
泉奈:“斑哥,没什么。”
“死白毛脸上那个鞋印……”
泉奈八风不动:“回敬他几下,让他清醒点。”
省得这脑子被酒精毒傻的千手扉间坐到他身边,还要再说出一句不像样的狗话:“其实你是女孩子吧?”
“你只是装成男人,对吧?”
那一刻,千手猹猹扉的眼神万分挣扎!
宇智波西瓜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