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出的血液漂浮着, 保持着一种特殊的状态,不会喷溅得到处都是。
“哈哈哈!看吧,我就说这是梦啊!”他兴奋的看着自己制造出的伤口。伤口的状态很奇怪, 总之就是不正常。
“但是……为什么我会这么疼啊?”
另外三位议员脸色铁青的后退。
“你、你冷静点,佐佐木君。”
佐佐木认真的思考:“是错觉吗?啊, 我懂了, 是有人在现实中击打了我的身体,制造了相同位置的疼痛, 借此欺骗我的大脑, 让我不会清醒过来。”
那也很简单, 就算现实中根据他在这边的行为,同步的制造痛感,对方也不可能完全的预料到他的所有行为。总会有那么一刻, 他在自己身上制造的伤势,对方来不及在现实中对应上。
“话说回来,”他的视线锁定在看起来坚硬无比的车壁上, 摸了摸自己的脖子,“在梦中死了的话, 在现实中也会苏醒了吧。”
他没有注意到, 另外三人看他的眼神中充满了恐惧。
察觉出他要干什么的其他议员甚至没来得及阻止,就看到佐佐木一个助跑, 毫不犹豫的对着车壁撞了上去。
令人头皮发麻的“咯吱”声后,车厢里一片寂静。
在其他人的视角下, 只能隐约看到佐佐木倒在座位之间的身体。
他又流血了。
三人惊恐的向后,试图把自己融进身后的墙壁里, 以躲避某种可怕的东西。
“死, 死了吗?”一位议员发出颤抖的声音。
“他疯了吗!”
“我就知道佐佐木这种性格, 迟早会把自己弄出问题,晦气!”
不笑佛颤颤巍巍的伸出手指,眼瞳急剧收缩,就像看见了什么十分可怕的东西。
倒下的身体抽搐了一下,缓慢的爬了起来。
佐佐木义雄站了起来,他一脸亢奋的对其他人说:“看吧,我就说这是梦啊,不然我不就死了?怎么还能完好无损的起来跟你们说话?不过,你们为什么是横着的?”
议员们死死的捂着自己的嘴,无声的尖叫。
男人的脖子弯曲成了不可思议的弧度,骨头刺穿了颈部脆弱的皮肤,靠着薄薄的皮肉勉强把头和身体连接在一起,摇摇欲坠。
这可比丧尸围城的拍摄现场刺激多了。
佐佐木义雄对吓得二话不说拔腿就跑的三人嗤之以鼻,“光是逃可没法破除那个人的陷阱,等我找出离开这里的方法,你们这群老家伙就自己留在这吧!”
那么,接下来,他该从哪里下手呢?
把他甩在身后的另外三人一口气跑了很久才敢停下来。
“他,佐佐木是怎么回事?”稍微冷静了一点才有人问,“那种事,太超现实了。”
“难道我们真的在做梦?”
不笑佛厉声呵斥:“你们也想变成他那副样子吗?别忘了,从我们登上车之后,这已经不是第一个发生的超出预料的事了,我们不吃不喝的过了这么多天,却还好好的活着就是最好的证明!这里已经不能用常理来推断了。”
另外两人不说话了。
不笑佛露出狰狞的表情,他想:自己得快点想起来,破解这个困境的答案到底在哪里。
以及,那个年轻人到底去了哪?他的真实目的又是什么?别扯什么合作不合作,利用不利用了,他现在根本就不相信对方弄出这么一出,就是为了那点事!
对方一定还有更大的阴谋,更大的企图!
他紧紧捏着自己手里的表,他不能乱,对方这段时间的消失就是为了消磨他们的意志,所以他必须冷静。冷静才能活下去。
……
分散在车厢里的玩家很快就感到了无聊。
那是当然的,这些车厢放眼望去都一个样,外面也没什么风景可看,一切都单调的令人发指。
想要连个论坛和人打诨插可都做不到,不出几个小时,那股新鲜劲一过,他们就快要无聊死了。
现在唯一能支撑他们老实待在这的,就是变灰的游戏退出键。
“既然不能退出,就说明这可能是个封闭地图,接下来不知道什么时候,可能会发生关键剧情,不可跳过才会变灰,为了过这个剧情,之前等再多时间都是值得的。”
大多数玩家都是这么想的。
然而,随着时间一分一秒的流逝,整个空间仍然像是凝固了一样,什么都没发生。
“W公司这辆列车到底是怎么回事啊。”玩家嘀嘀咕咕。
他们也发现了身体不会饿也不会渴,总之就是没有基本的生理需求了。
虽然他们在游戏里本来也不会像是现实那样,按部就班的吃饭什么的,但作为一款主打真实的游戏,他们可是需要时刻盯着饥饿值,防止饿死的。这也是游戏的趣味性之一,可以增强玩家的代入感。
可从登上这辆列车开始,他们的饥饿值就没再变化过。不过在玩家看来,这或许也是地图特性,他们见多识广,对某些常人眼中的“异常”没有那么敏锐。
直到在游戏里待了一周都没发生什么大事件,部分玩家的耐心被彻底耗尽。
“啊啊,不行了,算算时间我妈他们该回来了,他们发现我又不务正业在这打游戏肯定会数落我,我先下了啊。”一名玩家对身边的同伴招呼道。
作为23+的外传版本,他肯定已经过了需要读书的年纪了,不过和家人住在一起难免还是会被唠叨。
“放心吧,我们在这守着,回头把剧情录一份发给你,不会让你错过一手消息的。”
“谢啦!”
普通的退出键用不了,他就直接点了强制退出键。
“咦?怎么会没有反应?坏了吗?”
即使他点击了强制退出键,他也没有退出游戏。
他怼了怼昏昏欲睡的同伴:“你们看看你们强制退出键正常吗?我的好像出现了故障。”
“真的吗,我看看……嗯?我的也不能用了。”
“我的好像也是。”
陆陆续续的有更多的人发现自己的强制退出键无法使用。
一开始准备下线的那名玩家心里突然有点慌,他装作坦然的说:“可能是系统故障了吧,听说游戏早期经常出现这种故障,后来经过好几次调试才解决了,外传可能还没调试好吧。”
“哦,也对,也不是第一回了。估计那些程序员正在努力加班呢哈哈,我们就老实等着吧,”同伴拍了拍他,“看来这是天意不想让你错过这段剧情啊。”
玩家勉强笑了笑。
……
游戏内两周后。
有人崩溃了。
“喂,你们说,我们不会真的被困在这了吧……”
“不可能的,要是真那样,等我们的情况肯定被外界发现,游戏公司就得被告破产,这事根本瞒不住!”
“也是啊。”
……
游戏内一个月后。
“别担心,他们肯定已经在营救我们了。”
……
游戏内两个月后。
有人抵不住压力,尝试了偏激的方法退出游戏。
结果是,失败。
【痛觉屏蔽出现异常】
消失了许久的游戏系统慢吞吞的更新了一条警告。
此时还无人注意。
……
五个月后。
已经渐渐适应了车上生活的议员,正在尝试撬开一sh6an车厢之间的门。
不久前,他们听到了来自其他车厢的喧哗声。
这让他们心中大喜,他们在这些车厢上没见过其他人,好几个月了,就他们几个人,此时突然听到其他人的声音,怎么能不激动?
但就像为了阻止他们靠近声音的源头,这扇车厢之间的门被锁死了。
他们又花了一个多月的时间,才总算是想办法把这扇门撬开。
正当他们迫不及待的寻找那些声音的源头的时候,一个身影出现在了车厢的尽头。
看到他出现,几人好半天才迟钝的反应了过来。
“是你!”不笑佛此时也保持不了冷静了。
他大步流星的冲过去,恨不得一拳打在他脸上,让他说出离开的方法。
荒殿一不为所动,他的表情还和上次见面时一样和缓,就像他们只是在刚才分别了一小下,而不是半年多的时间。
他就像没察觉到议员们的敌意那样,说:“为了你们好,我有必要提醒你们不要再继续向前了,后面那些车厢,不适合你们。”
不笑佛在他跟前停住了,最后关头,他又想起来几人的生死很就掌握在这个人的手上,不能激怒对方。
但他还是压抑不住心中的怨怼,语气难免差了些,阴沉沉的看着荒殿一:“如果我说我就要去呢?”
他越是阻拦,他就越要去看看他到底在那边藏了什么秘密。
这辆仿佛静止了时间的列车上,任何变化都有可能成为扭转现状的契机。
意外的是,荒殿一并没有死活都要拦着他的意思,他礼貌的侧过身,“如果你执意要去的话,我也不会非要拦着,毕竟,做服务业的,就是在合理的范围内尽可能的满足客人的需求嘛。我虽然不是W公司出身,但各位毕竟是我的客人,怎么都该让各位宾至如归。”
不笑佛忍了又忍,没忍住,暗唾一句:“虚伪。”
他回头对另外两人说:“我们走。”
一人跟上了他,但还有一位议员没有跟上。
他对不笑佛说:“你们先走吧,我还有点事。”
不笑佛看了他一眼,二话不说带着另外那名议员前往了后面的车厢。
在他们的身影彻底消失不见之后,荒殿一问:“是想跟我说什么?”
那名留下来的议员深深地,深深地看着他,忽然低下了头,避开了那对金色的眸子,嗫嚅着说:“我很乐意为您效力,这是……我的荣幸。”
荒殿一有一瞬间冒出了点诧异,他感叹道:“我本来还以为议员先生会需要更多的时间去梳理自己的想法,好做出正确的决定,现在看来,是我的估算失误。花费的时间,比预想中的要短呢。”
低着头的议员舔了舔嘴唇,一时不知道该不该接话。
恭维人这种事,哪个政客没干过,保证把对方哄得心怀大悦。可现在,他只觉得胃里难受得要命,什么都说不出来。他只想让自己成为一团空气,努力的缩小自己,把自己藏起来。
他佝偻着身体,像是缺乏安全感的孩子。
荒殿一态度很好的说:“跟我来吧,我带你去VIP车厢。接下来的旅途虽然很无聊,不过相信我,那绝对对得起VIP的称号。”
“拜托您了。”
把这名姓藤本的议员送去睡觉,看着他在注满液体的空间里慢慢的合上眼睛,荒殿一也打了个哈欠。
最近实验的进展不咋样,他果然不适合这些。
不过时间还有很多,他也没指望自己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做出什么来。他现在有一个问题。
“接下来,就需要更多的实验体了。”
他需要扭曲。
他不由想到了陆陆续续意识被游戏系统拉去隔离治疗的玩家们,他们的游戏角色还留在车上。虽然失去了主观意识的控制,但他们的角色身体还在机械式的重复着之前的行为。
切割,弯折,撕咬,撞击一类的动作。
荒殿一想了一下,觉得自己是不是该研究点别的东西转换一下思路,总是埋头在一项研究里,他很容易就会觉得无聊了。
好在,这车上意外的还有不少可以研究的东西。
玩家的角色,或是W公司正在应用的空间跃迁技术。
他以前有过研发便携式空间移动装置的经验,有了这个底子,真的上手这项技术的研究应该没有那么困难。
就像他想的那样,在这车上,世界屏障对他产生的负担变轻了。
他陷入了思索。
荒殿一之前和Chesed谈话的时候,就有说过,想知道这个空间是不是在在之前那个世界的管控范围之外,海塞德可能察觉到他有点想钻世界bug的意思,所以他后来又说,其实更想知道自己在这里,世界屏障对他的影响会不会被削弱。
他奇怪的想:Chesed……竟然没有察觉到,他这实际上,只是把同一件事换了种说法吗?
毕竟,屏障都被削弱了,那不就等同于那个世界,开始有点管不到这个异次元空间了。
说到底,这不就是一个意思嘛。
如果是他认识的那个海塞德,估计当下就反应过来他的意思了。还是说,海塞德当时思绪太过纷杂,被其他的事情分散了太多注意力,才没有注意到这一点呢?
一边想,一边去找了下车上维持运行的设备,找到之后,他又去找了海塞德。
“做我的助手吧,海塞德,我最近换了个研究方向。”荒殿一兴致勃勃地对他发出邀请。
扭曲什么的,他不愿意帮他。这个总可以了吧。该说不说,在搞学术这方面,海塞德也是个现成的大佬啊!
海塞德愣了愣,没想到他会提出这种要求,有点迟疑的点头:“当然可以了。”
或许是他的错觉。他明显感觉说完这句话之后,这位主管整个人都对他亲切了不少了。
意料之外地,好接近?
另一边,执意要前往后面的车厢的不笑佛两人,终于车厢门,影影绰绰地看到了他人的影子。
不笑佛按耐不住激动,眼前的车门缓缓打开,他深吸了一口气,露出许久不曾流露出的笑意。
忽然,笑容僵在了脸上。
(“后面那些车厢,不适合你们。”)
那个人的话出现在耳边。
现在,他总算知道那个人为什么这么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