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后漫上来的颜料不要钱一样高速袭来, 慢上一步就会被淹没。
江户川柯南向身后张望,“他们两人怎么办,地下室就快被淹没了, 他们会淹死!”
快了,马上就要逃出去了!
就像知道他们要跑了, 颜料的追击变得更加凶猛, 掀起巨浪席卷而来。
荒殿一赶在最后一步,抱着江户川柯南用力向前翻滚了一圈。
颜料在半步之外, 不甘的落下。
安全了。
这个念头同时出现在他们两个的脑海里, 但还不到松气的时候, 荒殿一肯定的回答:“他们能打赢。”
有打不赢的可能,他就不会先带江户川柯南出来了,会退出核心战场就是因为判断苏格兰可以解决。
毕竟, 那可是五级员工啊!何况还有个潜力股少年在。
果然,就在整个房子如同一个硕大的怪物一样不断向外喷射出料的时候,一道罡风从正中间劈开, 房子轰然倒塌,颜料泻力流向各处。
江户川柯南抬手挡住扑面而来的狂风, 使劲睁大眼睛想看清那边的情况。
原本房子的所在地, 形成了一片五彩斑斓的不透明“湖泊”,累累白骨接二连三浮出“水”面。
服部平次和苏格兰也陆续浮了上来。
“湖面”中间, 被苏格兰的“正义裁决者”削得只剩下一半的怪物仍在挣扎,服部平次拖着沉重的身体, 咬牙挪到他的身边,提起那把“决死之心”, 果断的给它补了最后一刀。
它化为一滩烂泥融化在身下的颜料之湖中, 太过漫长的夜晚终于结束了。
那些喷涌而出的超现实的颜料, 随着扭曲的消失,逐渐凝固,片刻间碾碎成粉末,消融在空气中。
短暂存在过的一片颜料之湖的色彩,尚且残留在视网膜上,与现实交叠,令人恍惚。
荒殿一放下了江户川柯南,走过去,“你们愣着干什么?”
直到走近了,看清扭曲被消灭之后留下的尸体,总算知道,自己的员工还有黑皮少年为什么会呆呆的一动不动。
那尸体长得……比较清奇。
一半是长发女人的白骨,一半是血肉饱满的男子。
就算他只有半张脸,也不会有人认不出他。是广濑博,这么说另一半和他拼接在一起的女人白骨是谁,也就清楚了。
“广濑美保子……”苏格兰沙哑的说出了这个名字。
服部平次忍着头皮发麻的恶寒,最后上前确认,“他已经没有呼吸了。”
以正中为分界线,这对夫妻终于做到了真正融为一体。到死也在一起。
不知道是不是终于完成了心愿,广濑博的表情定格在了安详的微笑上。
服部平次猛然想起荒殿一几次肯定的说,那不是怪物,那就是人。
忽略他们诡异的“结合”方式,那他们确实是人没错。难道他从一开始就知道真相了吗?
服部平次忍不住看向荒殿一:“广濑博身上,到底发生了什么?”
荒殿一:“显而易见,他太爱他的妻子,想和他的妻子永远在一起。就结果来说,他做到了。
有句话不是那么说的,人终其一生在寻找自己契合灵魂的另一半,他们这不是就找到了。”
再看地上躺着的拼接尸体,服部平次险些崩溃,“这话的意思,不是真的让他们把自己各切一半拼一块啊喂!!”
这是可以这么理解的吗!!!
荒殿一蹲下,捡起周围的一根白骨,“所以说,他们是扭曲的产物啊。”
脑回路正常的,它能叫扭曲吗?
江户川柯南小声重复:“扭曲?”
结合荒殿一的话,和他们遇到的情况,一些疑惑渐渐明晰。
“就我们曾经遇到的犯罪者,是一样的吧。”江户川柯南道。
简单的一句话,让服部平次也瞬间思路通畅,很多不明白的地方变得清楚了。
刨除一切超现实元素,广濑博和任何一个犯罪者没有区别。
他们都越过了理智的边界,变得执拗疯狂。
想到自己了解的那些信息,江户川柯南心情格外沉重,在场几个人都感到了压抑。
他低沉的道:“广濑太太的小女儿是畸形儿,但却给了她无限的灵感,被她称作灵感缪斯。小女儿死后,她伤心过度,导致身体越来越差,不只无力进行创作,她个人似乎也有封笔的意愿。”
年过半百丧女,对她来说是个很沉重的打击。
看着妻子一天一天容色枯槁的广濑博,却坚持认为,热爱画画的妻子不再拿起画笔,一定是因为缺少了灵感来源,画不出满意的画作,才因此导致心情抑郁,拖累了身体。
只要他能为她找到新的灵感来源,找到合适的儿童模特,她就会重新拿起画笔,变得和过去一样幸福,然后好起来。
但这显然只是广濑博的一厢情愿。
他费尽力气,得到了那台传说中治愈一切的机器,希望借助这台机器的力量让妻子“幸福”。
从机器上下来的妻子,却成为了一具毫无灵魂的傀儡。
“你必须要幸福”不会让任何人幸福。
他却欺骗自己只是方法没用对,用绑架的孩子进行了无数次试验。
似乎机器启动之时,被圈养在地下的“妻子”,便格外激动,创作欲激增,他以为妻子喜欢那样的画面。
实际上,他的妻子早就死了。
他操纵着妻子的骸骨,制造了一个不断杀戮,在地下室没日没夜创作的怪物。激动的不是别人,正是他自己心中的怪物。
和侦探们对了下信息,荒殿一差不多搞懂了前因后果,说出了最后的结论:
“他把他的妻子,扭曲成了怪物。”
一开始,他还差点搞错了,以为是广濑美保子为了艺术创作而疯狂,没想到竟然还有扭曲之后,把后果作用在他人身上的。
也算是长见识了。这都“扭”出花样来了。
其他人也都不说话了。看着这满地狼藉,只觉得何其可悲。
无论是受害者,还是加害者,都已经死了。莫名感觉胸口闷闷的。
他们什么都做不了,户川夕就死在服部平次眼前。
“结果谁都没救下来啊。”服部平次喃喃道。
苏格兰若有所觉地看向从刚才开始就状似在思索着什么的荒殿一,某种猜测让心跳忽然加快。
他不由放轻声音,像是怕惊动什么一样小心翼翼问:“主管,你在想什么?”
安静着的系统也仿若拥有了实体般,口干舌燥起来。
【你想到了什么】它问。
荒殿一想到了钟摆。
某个来自脑叶世界的黑色收尾人,曾带着一个金色的钟摆出现在他面前。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他恍惚间觉得自己就是那只钟摆。
荒殿一第一次看到了自己身上的扭曲。模糊不清的,幻觉般一闪而逝。
再一眨眼,一切又都恢复了正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