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近几天没有织田作之助的睡前故事服务,幼崽其实是不怎么睡的习惯的。
因此其实连续好几个晚上,他都睡的不是很安稳。
床边坐着一道人影,是黑色的。
月光是从他的身后照射来的,给他打上一层朦胧的月光。
纲吉迷迷瞪瞪地看着他,视角的角落里躺着一团银色,像是一团流淌着的月光。
这个人太熟悉了,就是在梦里,纲吉也能清楚地知道他是谁。
“山楂丝……?”
他好像又被Xanxus给拎起来了一样。
这家伙总是这样,拎人的时候丝毫不顾及被抓住的幼崽的感受,将他勒得要紧。
纲吉不安地抖脚踢了踢他,发出不满的嘟囔。
他耸了耸鼻子,空气中散发着一种怪异的味道——如果他能看见Xanxus手里的酒瓶,定然知晓这是酒精的气味。
纲吉朦胧着睁开了眼。
脖颈上的大手已经收回去了,他很是轻车熟路地缠了过去,抱住那只大手,像是一只小猫咪一样蹭了蹭。
Xanxus沉默了许久,良久,似乎说了些什么。
纲吉沉睡的小脑瓜已经无法处理这种信息了,他下意识地抱住对方的大手,像是妈妈哄劝自己一样哄劝着对方。
“山楂丝是好孩子……纲吉最喜欢山楂丝啦。”
也不知道这是说的第几个最喜欢。
恍惚之中,似乎听见Xanxus自嘲的笑声。
但那笑声太过短促,又带着一种纲吉所琢磨不清的自嘲的成分,雁过无痕地只存在模糊的记忆之中。
纲吉一觉睡醒,房间里既没有Xanxus,也没有地上的一团银色。
往常躲在阴影中的琴酒等在他的床边,银色长发的少年沉默地进行着织田作之助往日的工作,手法莫名地娴熟。
纲吉软蓬蓬的头发在梳子下面变得乖巧,男孩子眼珠子乱转,追逐着少年的银色长发,有种想给他编个一二三四五六七个辫子的冲动。
黑泽阵耐着性子给幼崽梳好毛毛,就见到了对方一脸渴望的模样。
黑泽阵:?
纲吉双眼亮亮地抱住了对方。
“纲吉可以给Gin哥梳头发吗?”他很乖巧地问,如果琴酒不愿意的话,就算肚子里有无数只小蚂蚁在爬了,纲吉也会乖乖停手。
然而黑泽阵没有看破幼崽的阴谋诡计,他的这头头发在小孩子们之间总是很受欢迎的。
不说纲吉,当初秋纪和实验室的孩子们也是,就像是个幼崽诱捕器一样吸引着孩子们的注意力。
他略微思索一下,秉承着不要在早上弄哭孩子的原则,矜持地点了点头。
纲吉小声欢呼,开始上手给他编发。
要给琴酒编头发,那就要对方坐下来。
纲吉挪了挪半个床的小鲨鱼,给琴酒让出位置。在挪开某一只的时候突然发现了一根红色的羽毛。
“咦?”
真是一根奇怪的羽毛。
幼崽闭着眼睛思考了一下这根羽毛是从哪来的,但是竟然没有记忆。
他将羽毛保存了起来,开始给琴酒编小辫子,等到第一条辫子编完,才突然灵光一闪。
——要不怎么说熟悉呢?这根毛毛是Xanxus脖子上那一串饰品的毛毛啊!
但是下一刻,幼崽又陷入了新的沉思。
Xanxus的毛毛怎么会在这里呢?除非他是小动物浑身掉毛,否则毛毛不会出现他没有去过的地方。
也就是说……
“一定是仙女教父给纲吉的毛毛。”
经过慎重思考的幼崽拿着这根羽毛,一本正经地说道。
【噗。】
【神他妈的仙女教父。】
【仙女教父是什么啊hhhh。】
纲吉趁着琴酒不注意,偷偷和弹幕们解释了仙女教父是什么——
那是一种存在于故事之中的、就像是圣诞老人一样,会在晚上的时候将礼物带给小朋友的生物。
幼崽比划着,表示这根羽毛在昨天睡前都不在床上的,但是一觉醒来却有了……这都不是仙女教父还是什么是呢!
弹幕:“哈哈哈!”
等纲吉转过头去,她们才继续笑起来。
【怎么办看着崽崽这一本正经的样子我居然不忍心打破他的幻想。】
【谁小时候还没想过一个圣诞老人呢?我们崽崽只不过是想要一个仙女教父罢了。】
纲吉这时候已经没有去关注她们了。
这个点已经到了早餐的时间,按照(从纲吉到来以后的)瓦里安的规矩,一日三餐是尽量能一起吃就一起吃的。然而当纲吉哒哒地走到餐厅,却没见到所有人的身影。
不是很熟的奥塔比奥就算了,反正纲吉每次和他相处都会觉得这个大叔有些奇怪。
然而往常总是从早上开始吃肉吃得很投入的Xanxus也不在,贝尔蔫巴巴地用叉子戳着三明治,似乎是被人修理了一顿。
纲吉左右环视一圈,按照往常的习惯做到了鲁斯利亚和斯库瓦罗中间,很是关心地看了看斯库瓦罗的盘中餐。
嗯,很丰盛,看来能够供养鲨鱼哥哥的头发。
幼崽心满意足地收回了目光。
乖乖吃过早餐,原本是应该继续和贝尔玩(厮混)的,然而纲吉和王子凑到一块激情讨论了一会,共同认为早上在被窝里捡到的毛毛是仙女教父给纲吉的指引,让他今天要去找一趟Xanxus、最好寸步不离的那种。
“嘻嘻嘻当然,也有可能是混蛋boss昨天晚上去了你的房间。”小王子合理地进行了猜测,“可能是家里财务紧张,准备减少人口了吧嘻嘻嘻。”
纲吉歪着头打出问号。
对待自己的小宠物,贝尔的耐心成指数增长,他进一步解释道:“王子以前听母后就是这样说的,因为财务紧张所以要减少佣人……但是这种事传出去会影响王室的荣耀,所以只有半夜把人鲨掉……嘻嘻嘻。”
话还没说完,贝尔就被斯库瓦罗提溜着后颈带走了。
暴躁的作战队长在经历了几天奶孩子的痛苦地狱之后眼见着原本乖巧的兔子跟着王子越来越皮,痛定思痛,决定将两个小家伙分开看管……
一方面是为了让贝尔开始接触岚之守护者的若干知识,另一方面也是制止对方把纲吉也传染成一个变态王子二号。
冷酷的瓦里安作战队长想了想棕毛幼崽和贝尔排排站,一人拿小刀一人拿叉子,一起发出嘻嘻嘻的笑声的模样,就难免戴上了痛苦面具。
临走前他叫上了琴酒,据说是死屋之鼠那边有事要告知。
而纲吉被鲁斯利亚领走,他牵着鲁斯利亚的手,摇晃着撒娇说要去Xanxus那里。
“啊呀。”鲁斯利亚惊讶道,“纲吉小宝贝要去见boss吗?但是他现在还没起床呢。”
纲吉兔兔瞪大了眼。
“还没有起床床?”幼崽发出控诉的声音,“山楂丝,懒虫!”
鲁斯利亚就哦呵呵呵地捂着唇笑了起来。
最后还是软磨硬泡被放进了Xanxus所在的一片区域。
与其他人不同,Xanxus的房间是单独在一边的。
据说是当初从外回归的小少爷听不了夜里吵闹的声音,于是放弃了原本就在九代目寝室旁边的卧室,在城堡的另一角找了个房间,布置成对方的卧室。
因为要远离城堡中的其他人,这个房间算是比较偏的了,也很阴暗。
走廊上挂着种种画像,隔两张纲吉看不懂的画作之后,便是彭格列历代首领的油画。
纲吉已经认识了这些长辈,一个人被鲁斯利亚放在走廊之后穿过去,还有心情挨个挨个地念出x代爷爷、x代奶奶的称呼。
——虽然除了八代首领,这些家伙早已经超过爷爷奶奶的辈分了。
大概是有了这些长辈的关照,原本觉得阴森森的走廊变得也没那么可怕起来。
纲吉溜溜达达地进去,找到了属于Xanxus的卧室门。
“扣扣。”
“扣扣扣。”
幼崽先是很礼貌地扣了扣门,没人应,但是门却没有关。
幼崽探头探脑地伸进了一个头,见着Xanxus,小心翼翼地挪了过去。
“我打扰了——(气音)”
Xanxus闭着眼,似乎是在睡觉。但是他却坐在椅子上,也没有盖上被子。
纲吉犹豫了一下,稍微推了推Xanxus。
“山楂丝快醒来……快去床上睡觉觉啦——”
但是他人小力气也小,这点气力就像是猫一样,根本没有用。
纲吉皱着脸思考了一下,踮起脚,捏住了Xanxus的鼻子。
五、四、三、二、一。
纲吉期待地看着Xanxus,没见到对方醒来。
他继续捏着Xanxus的鼻子,心中却有些惴惴,腾出一只手,继续推动着对方。
“快醒醒醒——”
没有动静。
纲吉嘿咻嘿咻地爬到了Xanxus的身上,从他大喇喇瘫着的身体和椅子的空处站稳,捏了鼻子掀眼皮,弄得自己都气喘吁吁了,也还没有效果。
【你永远叫不醒一个装睡的人。】
【我赌一个鲨鱼玩偶山楂丝早醒了。】
【理论上来说,Xanxus这样级别的mafia,恐怕在崽崽还没推门的时候就醒了吧。】
【他就是想看我们崽崽嘿咻嘿咻!坏蛋!】
纲吉也弄得可累可累了,没过一会就趴了下去,在Xanxus的胸膛上呼呼大睡了起来。
呼
山楂丝笨蛋……
呼……
小孩子是最嗜睡的,没过一会,崽崽的眼皮就耷拉了下去。
就在这时候,身下的床垫却突然动作了起来。
纲吉呼啦一下被弄醒,随着对方站起来的动作滑落,小小的手掌张皇地抓住对方的衣领,一抬头,看见一双兽一样可怕的红瞳。
那实在是太可怕的眼神,在对上那双眼睛的一刹那,纲吉产生了一种或许下一刻自己就会被这双红瞳的主人给拆分入肚的恐惧。
紧握的双手刷拉放开,幼崽向下滑落,眼眶迅速充盈起水分,下一刻,一簇火焰却从他的额头亮起。
Xanxus弯下腰将滑落的幼崽接住,他沉默不语地注视着被吓到睁大眼的幼崽,暴虐的红瞳倒映出摇曳的金色火光。
像是与Timoteo初见那日,第一次见到的对方的光芒。
“这个火焰……不会有错,你是我的儿子。”
那个人脱下了自己的围巾,温和地将之套在自己的脖颈之上。
那是Xanxus第一次接触到如此柔软的布料,像是一条柔软而坚硬的锁链,将幼年的他紧紧束缚在内。
他的耳边响起当初来到彭格列的时候,女佣们的窃窃私语。
【“看哪,那就是Xanxus大人。”】
【“就是九代目大人从贫民窟带回来的那个孩子?”】
【“没错没错,听说是九代目与……的一个女人所生的孩子。”】
【“确定么?这种事从我来彭格列开始,每天都有那地方的女人大着肚子或者领着孩子上门来说是九代大人的种……从没有一个真的。”】
【“但这个据说是的。”】
【“守护者大人们已经确认过了。这孩子,Xanxus大人他,拥有彭格列的血脉的凭证。”】
那正是Xanxus所持有的球形火焰。
【“这火焰是你身为九代目的孩子的象征。”】
贫民窟中,那个在血缘上理应被他称为母亲的家伙抚摸着他的脸颊,痴迷地说。
她赋予了他生命,也带给他不光彩的出身。
即使父亲是里世界的顶端的教父,诸如杂种野种之类的词汇还是源源不断地汇入他的耳中。
自幼生活在贫民窟的Xanxus对这些评价早已司空见惯,甚至因为能来彭格列的都是些体面人物,背地里所说的丝毫不及贫民窟那些谩骂的万分之一。
Xanxus从不搭理这些,只在某次宴会,不知是同盟还是什么的孩子指着他笑话他的出身的时候,沉默不语地击败了他们。
“一群没用的垃圾。”
那时的Xanxus比起贝尔大不了多少,却有更多从贫民窟摸爬滚打出来的狠辣与戾气。
他站在mafia的小少爷们的尸体顶端,与匆匆赶来的九代目遥远对视。
“我是杂种吗,父亲?”
他问。
听闻孩子们进行了争执而匆匆赶来的九代目停下脚步,看向他的儿子。
Xanxus那时候就像是一只野狼,已经遍体鳞伤了,也低下他骄傲的头颅。
于是九代目沉默,良久,在男孩逐渐熄灭的瞳光中对他说道。
“不,你是我的儿子。”那双红瞳燃烧了起来。
Xanxus俯身大笑,传入在场每一个人的耳中。
他骄傲而张扬地环视一圈,将每个人的神情牢牢记在脑海之中。
“你们听见了,我是彭格列九代目的儿子。”他宣告,“同时,也是未来的彭格列十代目。”
那个曾经被他称作母亲的女人是个疯子,说过很多疯话。
但唯有一句,Xanxus是同意的。
【“你的名字中有两个X。”】
“我的名字中有两个X。”
【“你是注定成为十代目的孩子。”】
“我是注定成为彭格列十代目的男人。”
但是,此乃谎言。
父子游戏是谎言,只有彭格列才能持有的火焰也是谎言。
Xanxus注视着沢田纲吉额间的火焰,不用仔细分辨,就知道那是一种柔软到令人发笑的火焰。
与他的火焰截然不同,就像是这个软乎乎的家伙一样,软弱可笑。
但是同时,也与他这个杂种不一样,这是彭格列的火焰。
Xanxus的心中的愤怒疯狂地燃烧起来。
他甚至不用掏出自己的武器,闪烁的球形火焰就在手中凝聚了起来。
第二次,这是第二次,他对着小鬼流出杀意。
到底说是嫉妒还是什么,Xanxus已经不愿去分辨了。
他只知道在沢田纲吉的面前,自己就像是一个跳梁小丑,拼尽全力在那个女人的鞭策下激发了杂种的火焰,凭借着杂种的火焰成为了里世界教父的儿子。
可是假的终究是假的,杂种就是杂种。
他垂下眼,大空与岚相交织的火焰随着愤怒不断加深,映照出少年愤怒的面容。
——这是愤怒的暴君,Xanxus。
纲吉注视着他。
他分明是还在害怕的,被Xanxus提起来,在球形火焰的照耀下,看见对方狰狞的面容。
纲吉伸出爪爪,手有些短,于是扑腾了两下要接近Xanxus。
他歪了歪头,终于如愿。
柔软而温暖的小手抚摸上了Xanxus的脸庞,纲吉抿了抿唇,小小的脸上露出担忧的神情。
“山楂丝是生病了吗?”
他不无担忧地问,短短的爪爪摸到了Xanxus的额头,不是很确定这一块是否是烫烫的、被担心了。
Xanxus的灵魂在此刻分成了两半,一半说哈你看你多狼狈,居然被一个小彭格列担心;
另一个说你看虽然事情变得糟糕了起来,还是有人关心你的。
纲吉不明所以地靠近,决定亲身试验,伸长了脖子,努力用自己的脸蛋去蹭Xanxus的,希望能够感受到对方是否发烫。
却被拎着他的Xanxus一把拿开了。
“山楂丝?”
幼崽发出疑惑的声音。
但气温却在升高。
这时候已经不用靠近Xanxus了,就算是纲吉,也能感受到气温的上升。
他紧张地蜷缩了一下,又因为担心Xanxus继续挣扎着伸出手。
但平日里能够与Xanxus等人胡闹本就是全靠少年们的放水,这时候Xanxus要控制住纲吉,简直就像是喝水一样简单。
但纲吉并不理解。
明明平时稍微努力一下就能够挣脱的束缚在今天就像是铁臂一样坚固,他挣扎了好多下,都没能从Xanxus手中逃脱。
可是好热。
球形的火焰不断闪烁着光芒,不断接近被抓住的幼崽。
纲吉挣扎着,力气已经渐渐小了下来。
但是不行。幼崽绞尽脑汁在自己的小脑瓜里找出了一点属于生病的宝宝的常识——山楂丝生病了,他需要降温。
可是这里没有退烧贴,也没有宝宝喝的感冒糖浆。
纲吉也越来越热,那山楂丝也会越来越热。
再这样下去,山楂丝会变成笨蛋的……
纲吉努力地伸出了手,一丝火焰颤巍巍地从指尖跳出。
不对,不是火焰。
要降温……要冰块才行。
可是要怎样才能变出冰块呢?
纲吉的意识已经开始模糊了。
他下意识地求助于弹幕,却只看见一片雪花屏,只有唯一的一条闪烁着七彩荧光,撞进他的眼帘。
【滋……滋滋……当前炎压过高……系统……】
【系统提示:宝宝可以……火焰从正转负……将火焰变成冰块……为……的Xanxus小朋友降温……!】
从正……到负?
什么是正……什么是负呢?
纲吉模模糊糊地想,他不太懂。
但是火焰是热的,而现在他所需要的是冷的。
从热的,变成冷的。
恰在脖颈间的大手突然加深了力道,让纲吉几乎要呼吸不上来。
指尖的火焰不断闪烁,像是幼崽的呼吸一样岌岌可危。
最后的时刻,不知为何,那只手突然放松了些许。
也正是此刻,纲吉指尖的火焰完全熄灭。
在球形的火焰砸上幼崽的脸蛋之前,晶莹的冰块率先滋生,势不可挡地迅速霸占了整个空间。
Xanxus愤怒的表情逐渐转为震惊,随着冰块的滋生,球形火焰被封冻,连带着右手也被封冻住了。
如果继续下去的话,他也会被小鬼的火焰吞噬的吧。
但这样似乎也挺好的。
Xanxus突然想。
然而那火焰最终没有吞噬掉一切,在堪堪吞噬了他的手臂的时刻,另一只手中的幼崽突然软软地垂了下去。
冰块增长的速度骤然减慢,吞噬到他的小臂之后便不再增长。
然而Xanxus没来得及去看手臂,而是率先看向了手中的幼童。
死气之炎从本质上吸收的是人体的生命能量,非自主的释放和断绝都是极其危险的行为,像这样突然的断绝,很大的可能是释放者没有把握住释放的度而死亡。
Xanxus猛地看向纲吉。
对方呼吸尚弱,但平缓起伏的胸脯昭示着男孩还活着。
“砰——!”
Xanxus跪在地上,大口喘气,怀中紧紧抱着失去意识的纲吉,有种劫后余生之感。
明明只是个小鬼……就算就这样杀掉也没什么。
但是,他竟然留手。在火焰照耀着对方懦弱的眼瞳的那刻,竟然前所未有地迟疑了。
不过只是个小鬼……不过是个沢田纲吉而已!
Xanxus一拳砸在地上,发出野兽般的嘶吼。
……
纲吉做了一个漫长的梦。
他梦见自己是一只有着毛绒绒小爪爪的小狮子,在森林里逗自己尾巴玩的时候突然被大狮子给掳走了。
大狮子有黑色的皮毛,脖子上一圈红红黑黑的围脖,看起来很好蹭的样子。
可是小狮子纲吉还没凑过去蹭蹭亲亲,就被大狮子一爪子压在了掌下。
要被吃掉了quq!
纲吉要被可怕的大狮子吃掉了!
纲吉小狮子发出了嘤嘤嘤的叫声。
然而大狮子不为所动,低下头,耸起鼻尖闻了又闻,最后伸出了舌头……
“纲吉不要被吃掉qwq!”
腾地一声,纲吉从梦里惊醒了。
他惊慌地睁开眼,发现既没有森林也没有大狮子,他在一个平平无奇的房间中,窗外是暮色,黄昏的光照进房间,为一切镀上一层柔软的黄光。
这里是是很陌生的地方。纲吉用他的小脑瓜想了想,想起来这里不是什么大狮子的巢穴,而是Xanxus的房间。
这一想起来,他就记起自己来找Xanxus,而对方疑似生病的事情了。
棕毛的幼崽左右看看,都没发现Xanxus在什么地方,他从床上滑下去,窗边不知道被谁放了一双小狮子拖鞋,正好合脚。
棕毛的小狮子在房间里探险了一圈也没找到人,想要探出门外看看,却发现跳上去拧开门把手根本就拧不开。
最后在桌上看见一盏灯,看起来像是被Xanxus在九代目房间里拧过的那种,于是好奇心超强地也伸出爪爪拧了拧。
耗费了九牛二虎之力,纲吉终于拧开了。
摆着各种看不懂的书籍的书柜向两侧挪开,露出内里的书房的模样。
书房也是与九代目的书房差不多的摆设,却没有彭格列历代首领的画像。
Xanxus躺在座椅上,阖着眼,一本书扣在了他的脸上。
纲吉蹑手蹑脚地进来,踮起脚,发现书桌上也布满了文件。
【“那个混蛋boss……”】记忆中一只骂骂咧咧的鲨鱼突然出现。
【“只有必须他签字的文件留在那边,其他的都丢给老子……甜蜜的,老子是公务处理机吗?”】
纲吉记得斯库瓦罗话里话外都说的是Xanxus偷懒,把大多数的工作都丢到了斯库瓦罗身上。
这里是很少、很少一部分。
幼崽仰起头,看着那一沓比自己还高的文件,吞咽了一下口水。
这是很少、很少一部分……
呜哇难道继鲨鱼哥哥之后,山楂丝也要变成秃头了么?(倒吸一口凉皮.jpg)
纲吉不要啊——!
他吸吸鼻子,耷拉下了脑袋。
这时候才发现脖子一直紧紧的的原因,是他的脖子上不知道被谁缠了一圈又一圈的绷带。
说实话,有点像太宰治(划掉)。
之前一直在找Xanxus没仔细注意,这时候纲吉才看见,便伸出手去摸了摸。
刚低下头,就听见上方传来一声咋舌。
“啧,你在干什么,小鬼?”
是Xanxus。
对方丝毫没有之前生病的模样,神色平和,像是平时的Xanxus了。
但是好像又有什么地方不同……是哪里呢?
纲吉不知道,但是自始至终,他都始终信赖着Xanxus,相信着对方不会真正伤害自己。
事实也正是如此。
他猫猫祟祟地趴到Xanxus的腿上,仰着头,看着对方,软声询问Xanxus的病好了没。
明明是很简单的一句话,没想到Xanxus却生气了。
提溜着幼崽三两步打开了房门,将他扔了出去。
“诶诶?山楂丝——不要讳疾忌医嘛。”纲吉挠门,甚至用上了自己生病的时候织田作之助所教授的成语,试图让狠心的大朋友重新放他进去。
然而并没有什么用处,扒拉了一会之后他蔫巴巴地离开,想起Xanxus还是觉得奇怪。
但是奇怪在什么地方呢?
纲吉用他的小脑袋思考了许久,终于在走出走廊的时候想起来了。
——原来是从醒来见到Xanxus开始,对方就一直将右手藏在身后。
真是奇怪。
难道发烧感冒还会让手手也一起发烧的吗?
纲吉不懂,纲吉疑惑,纲吉准备回头去问问鲨鱼。
唉,山楂丝果然是个让人担心的小朋友呀!
…
按照奥塔比奥的预计,Xanxus应该已经在发怒的边缘了。
他实在是很熟悉Xanxus,对对方接下来会做什么几乎了如指掌。
而作为军师,这个时候他应该出谋划策了。
奥塔比奥收拾好自己做出的战略,深吸一口气,扣响了Xanxus的房门。
对方坐在里书房中,不知在思考什么。
奥塔比奥了然,上一周目,在得知自己并非九代亲子的时,Xanxus也是这样一个人坐在书房中思考了许久的。
他其实并不知道Xanxus到底想了什么,但是这并不重要,相信在他的推波助澜之下,Xanxus一定会踏上和上一周目同样的叛乱的道路。
奥塔比奥握拳,这时候,他熬夜做出来的反叛战略就有用处了!
就算Xanxus还顾念着和九代目的亲子关系也没问题,没有困难的工作,只有勇敢的奥塔比奥!他一定会早日踩着瓦里安的失败登上权力的宝座!
思及此,青年就激动了起来。
Xanxus奇怪地看了他一样。
奥塔比奥咳咳两声,装模作样地汇报了些工作,被Xanxus无聊地打断。
“你是来做什么的。”
正如奥塔比奥了解Xanxus,Xanxus也了解自己这个伴读。
奥塔比奥咳嗽一声,试探地询问了对方下一步该往哪走。
他不是没有想过知道Xanxus的这个秘密的自己或许会被灭口。
但是一来这么多年的情分在这,上周目也没见他被灭口;
二来要进行叛乱,身为军师的他的力量是不可或缺的。
只要过了摇篮事件,Xanxus就会消失,他再加把火让长老团通过对Xanxus的死刑,就再无后顾之忧了!
Xanxus沉吟半晌。
他看出了奥塔比奥的跃跃欲试,说实话,这也是他原本的想法。
然而在沢田纲吉来过之后,这个想法改变了。
这样想着,Xanxus的言语间就透露出了拒绝这个计划的意向。
可他怎么能拒绝呢!
奥塔比奥心急,他上前一步,低声道。
“我知道您始终感激着九代目的情义,但是这并非是您父子二人的家事。”怯懦的青年沉默了一下,继而像是下定了什么决心一样说道,“我曾经听说,彭格列只有彭格列的血脉能够继承……这并非是能够掩人耳目的条件,在继承之前,会通过彭格列的继承式,只有彭格列的血脉,才能够被彭格列的祖先所承认。您……”
Xanxus既然不是彭格列的血脉,那么就算他胜过了所有的继任者,也无法名正言顺地继承这个庞然大物。
Xanxus陷入了沉默。
奥塔比奥心中一喜,紧接着继续煽风点火,开始结合着上一周目的流言编了编,说彭格列首领们的灵魂其实就留在了城堡中,对后来者的血脉进行分辨,防止家族落入他人之手。
但他在说什么其实Xanxus已经听不见了。
只是在奥塔比奥说起彭格列的祖先承认的时候,他突然想起昨天抱着小鬼路过大厅,对方像是戏言的一句话。
【纲吉刚才……好像看见爷爷眨了下眼睛诶。】
那小兔崽子是这样说的。
这样一想,奥塔比奥得到的情报未必不是假的。
Xanxus的脸上显出几分异动,奥塔比奥见状,更加卖力地贩卖起来。
直到Xanxus回神瞪了他一眼。
“好吵。”
奥塔比奥:……
只要说动了Xanxus就好。他忍辱负重地想。
而Xanxus看着奥塔比奥低眉顺目的模样,重新陷入思考。
刚才想到哪了来着?
哦,既然要彭格列的血脉,他的瓦里安里不是正好有一个吗?
那东西叫做什么来着?
pri(摄政王)。
Xanxus懒洋洋地托住腮,打了一个呵欠。
“就这样吧。”他道。
奥塔比奥终于等到了他说整句话,整个人都热情洋溢了起来。
“那要按照这份计划吗?您看看?”
Xanxus随意地扫了一眼,就将这份社畜奥塔比奥007加班加点赶工出来的战略表扔进了垃圾篓。
“当然不。”他舒展了眉眼,像是一只餍足的野兽,流露出骄傲而狂放的瓦里安暴君的姿态。
“先随便起个名字,叫什么……垃圾培育计划好了。”
奥塔比奥:“哈?”
Xanxus看他一眼,觉得这个家伙真的是早该换掉。
当初初代目的云之守护者同样是精通情报一脉,但人家不仅能收集情报还很能打,和初代目的配合也是天衣无缝……他也就算了,给小鬼物色的时候还是要找个好点的云。
不知不觉就想到了以后的事情。
而花开两朵,各表一枝,纲吉在离开的路上遇见了同样也是刚被鲁斯利亚放开的贝尔。
他们不知道在庭院里进行了什么训练,贝尔的小刀飞得到处都是。
鲁斯利亚在训练结束后扭着腰一扭一扭地离开了,小王子却要辛辛苦苦地收拾残局,把他的小刀们一柄柄收回来。
贝尔大人当然抗议过了。
但是他现在还打不过变态人妖,要是拼尽全力也能落个两败俱伤,但他晚上还和小兔子约了一起搭积木,这可是个体力活,于是只能辛辛苦苦勤勤恳恳自己亲自捡起来。
还没走的鲁斯利亚听了他这番话很是好笑地捂住嘴,在男孩瞪过来的时候举手投降。
“嗨呀我们贝尔小宝贝真厉害,不仅自己亲自捡小刀,待会还会亲自吃饭,还亲自去卫生间呢——”
贝尔:“嘻嘻嘻你在骂我吗,死人妖。”
鲁斯利亚:“嗨呀,当然没有啦——”
然后把贝尔又打了一顿。
鲁斯利亚刚走,纲吉就摸索了过来,见贝尔一把鼻涕一把泪(并没有)地捡小刀,也加入了进来。
这些小刀真的散落了一地,明显的那些也就算了,有的插在树干里,落到屋顶上,还有的沉在喷泉里,总之占领了整个城堡外围。
纲吉与贝尔各自划定了范围,开始一个一个地捡小刀。
捡到最后一个在树上,棕毛的幼崽左右看看,小心翼翼地爬了上去。
树上的小刀比地上的更难捡,因为它们大多数都是插进了树干。
纲吉捡的这批更是离谱,斜斜地在树干上摆了个死字,和另外两颗上面的连起来正好是一个死人妖。
纲吉觉得贝尔和鲁斯妈咪的感情可真是不错,颤颤巍巍地站在树上,撅着屁股把小刀给拔下来。
嘿咻——
duang!
用力过大的后果是一个没站稳,幼崽从树上给摔了下去。
他从三人环抱那样大的树上摔下,正面朝着草地,没想到下面不是空无一人,一个黑色的脑袋坐在树下,急忙大叫起来。
“啊啊嗷——请让开——”
树下的人抬起了头。
那也是个孩子,看起来比纲吉大几岁,见到有人从上面摔下不但没有退开,反而挑了挑眉。
纲吉紧张地闭上了眼。
然而预料之中和下面的小朋友摔成一团的局面并没有出现,熟悉的被拎住的感觉从后颈传来,他睁开眼,见到一张可爱的冷漠面庞,黑发男孩睁着大大的丹凤眼,手上不知从哪掏出来一个拐插入了树干减缓他们的下坠速度,树叶擦过两人的脸颊,黑发男孩的唇边竟然带着笑意。
纲吉被扔到了地上。
他连滚带爬地凑到了黑发男孩身边,连声道歉。
他棕色的软软的头发上还有着零星的树叶,大大的眼睛氤氲着水汽,看起来像是某种柔软的小动物。
黑发的男孩稍微睁大了些眼睛,嘴角的笑容变得和善了不少。
看着纲吉靠近,他甚至伸出手,揉了揉手感很好的短发,又rua了rua他的下巴,知道纲吉虚着眼笑起来才作罢。
“小动物。”男孩说道,“从今天起,你就是我的小动物了。”
作者有话要说:纲纲:OvO?
X(拔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