纲吉觉得自己坐了一个充斥着凤梨脑袋的梦。
梦里风驰电掣,鼻尖却是浓郁的绿茶味道。
奇怪的梦。
他坐起身,揉揉眼睛,张望了一下四周。
这间原本是和式风格的房间已经为了迁就他做了很大的改变。
听闻小殿下喜爱鲨鱼玩偶的兔子们给他大大小小堆了不少在角落,其间还很有心机地塞进了许多披着披风的帅气兔兔,红宝石一样的眼睛目光灼灼地盯着幼崽。
然而,今天的玩偶们之间书混进了一个什么不同的东西。
纲吉乖觉地给自己洗漱之后,看着他的玩偶堆,虚起了小眼睛。
他挠着头凑近了去看,突然,发出惊异的呼声。
“呀!是克罗蒂亚!”
没错,在一群鲨鱼和兔子拱卫之下静静安睡的不是别的什么,正是克罗蒂亚人偶小姐。
纲吉发出惊呼之后就发现了现在似乎并不是大呼大喊的好时机。然而,话已说出,蜷缩在一只神色严肃得可爱的兔子身上的克罗蒂亚眼睫轻翕,缓缓睁开了眼。
【老婆!亲亲!】
【不懂就问,为什么我老婆看起来比昨天更美了?】
【当然是因为有我在老婆身边。】
【you 老婆 fine,现在mine。】
而纲吉也眼睛亮亮地在打过招呼之后将克罗蒂亚抱了起来。
克罗蒂亚并不是一个身形很大的人偶小姐。然而在幼崽的手里,却又变得很大,需要抱在怀中才行。
幸好的是虽然克罗蒂亚小姐的灵魂来到了这个躯壳当中,身体却没有因为灵魂的加入而变重,让小小一只的幼崽也能抱起。
纲吉抱着克罗蒂亚拉开了房门。
障子门的另一侧,一个没见过的长头发的青年可怜兮兮地蜷缩在了门边。
感觉到门被人从内拉开,青年飞速地睁开了眼。
那双很好看的眼睛定格在了纲吉怀抱着的人偶小姐身上。
然而,青年也并未忽视幼崽,眨了眨眼,很是努力地让自己从心心念念的姐姐身上抽离目光。
“你是纲吉君吗?”他飞快地眨眨眼,一扫刚才瞬间露出的奇怪表情,端上了一点笑意在唇角,“我是克罗蒂亚的弟弟,你可以叫我威兹曼。”
纲吉歪了歪脑袋。
他看了看克罗蒂亚,对方没有任何异议,甚至还表露出了些高兴的情绪。
于是他乖乖地点点头叫人。
“威兹曼哥哥。”
白银之王阿道夫·K·威兹曼看着幼崽乖乖地喊着自己,原本想要解释自己虽然看起来是个年轻人、但其实是个老头子了的想法一顿,轻车熟路地露出一个更加“年轻”的笑容。
“真乖真乖。”他心情很好地揉了揉幼崽的软毛,并且衷心期待当小崽子的“御前爷爷”听见这个称呼时候的表情。
就算变成了人偶、也与他心意相同的克罗蒂亚眨眨眼,同与自己“记忆”中已经有了不少变化的弟弟对视一眼,眼底也泛起了笑意。
抱歉啦中尉。
毕竟她也想看看中尉在这种情况下的表情啦xd。
而浑然不知这对姐弟在想些什么的纲吉凭借着自己的好感度雷达很快确定了威兹曼是个“好人”。而威兹曼么,当白银之王想要与某人打好关系的时候,往往是不会失败的。
更不用说这还是个稚嫩到令人发笑的幼崽了。
于是,仅仅是从房间到餐厅的这段距离,纲吉就以一种连自己都不相信的速度,和“威兹曼哥哥”成为了好朋友。
不出意料,他们来到餐厅的时候国常路大觉已经在了。
纲吉乖乖地打了招呼,看着黄金之王,总觉得有什么奇怪的地方变了。
【是我的错觉吗?御前的衣服好像换了?】
【不是错觉,更精致了。胡子看起来也修剪过,头发也是……这是形象改造?】
【哪来的形象改造啊,这不还是和平时差不多?】
【只不过精致了一点(比划),谁还不是个爱打扮的小老头呢!】
【亿点点(x】
但纲吉却是看不出来这点东西的。
他只觉得奇怪,甚至耸起鼻子,好像还能闻见空气中有某种轻而淡的香薰气味。
尽管已经多年未曾这样面对面地相见,但大概是同为男性的直觉,让威兹曼几乎是在与国常路大觉照面地瞬间就领会了对方的变化。
当即弯了弯眉眼,露出意味不明的笑来。
他很是大逆不道地摸了摸从纲吉手里转移到他手中的人偶的发顶,笑眯眯地开口:“不要站着这里了,纲吉君,我们去吃饭吧。”
于是回过神来的幼崽眨眨眼,答道:“好哦,威兹曼哥哥。”
听见称呼的白银之王露出得逞的笑容。
【美人——我的第二个老婆——】
【笑起来好好看啊吸溜吸溜,而且还是银发,四舍五入就是白毛。】
【白毛!!白毛都是我老婆,你们让开!】
【srds,只有我觉得白毛的笑有种……诡计多端的感觉吗?】
……
【神他妈的诡计多端。】
【我老婆温柔贤惠美丽善良大方,不要用奇怪的形容词形容他啊!】
然而威兹曼这一笑确实是“诡计多端”的。
只见已经收回目光的黄金之王顿了下,目光复杂地抬起头来。
威兹曼:笑
两人之间的电波令人无法看清。纲吉费力地走到自己的座位上,出乎意料的,和他闹了一晚上脾气的六道啾蔫蔫的趴在属于幼崽的座位上,看起来是全然不怕纲吉一个没看见坐上去把他坐成一滩六道啾啾饼的模样。
纲吉眨眨眼,很是小心翼翼地把他捧在了手心。
六道啾瞥了一眼这没心没肺的幼崽。
纲吉顿时紧张了起来。
“没、没关系吗,骸?”他小声地问,“你好像很累的样子,是昨晚没睡好吗?”
是啊是啊,他昨晚看你在梦里煮茶看的可累了。
六道啾没好气地打了个呵欠,放在啾啾的身体上,却是可爱地让人捧心。
【他——好——可——爱——!】
【虽然知道六道啾是个谐星,但他真的好可爱。】
【偷走偷走,偷走一个崽,跟来一个啾。】
【yysy那可能不止一个啾xd】
然而纲吉已经免疫了六道啾的萌萌攻击。他看着打呵欠的六道啾,只觉得更加担忧,小脑袋瓜仿佛自带千度看病,一路从“怎么办他打呵欠了”“他是不是生病了”“是不是老年痴呆”“还是什么会死掉的病病”过渡到“六道啾啾命不久矣”,眼眶很是应时地挂上了几滴泪珠。
六道啾:……?
他这不是还没开骂吗?
在啾啾的身体里就算是骂骂咧咧也会变成一连串的“啾fufu”的六道啾沉默了一下,抬起脑袋,用嘴尖凶狠地戳了戳幼崽伸过来的小胖爪子。
纲吉:!
他生病了还要来安慰我呜呜,他好爱我。
眼睛里的泪光更丰盈了。
【等等等等,崽崽怎么就要哭了?】
【不哭啊我的崽!!救命是不是六道啾把崽戳痛了!】
【不不不,崽崽在六道啾戳他的时候就开始掉眼泪了。】
【救大命,那这是为什么啊。】
……
【啊,我有个想法……就是说,刚才崽崽的眼神,就很像我侄女以为她养的兔兔要死掉了的眼神……】
【??所以崽崽以为六道啾要死掉了?】
【笑死不会吧,事情突然变得喜感了起来!】
而纲吉终于绷不住,一边可怜兮兮地掉着眼泪,一边小心翼翼地把六道啾捧了起来。
“呜呜呜,骸你不要死啊呜呜呜。”
就是很伤心的模样。
然而,无良的大人们,在弹幕发出了毫不留情的嘲笑。
【救命哈哈哈哈居然是真的。】
【崽,我的崽——你好可爱,快给妈妈ruarua。】
【笑死了2333快亲一口纲崽】
而六道啾也终于明白了这小兔崽子想了什么。
他觉得刚才因为幼崽无声哭泣而慌张的自己简直是个傻子。
六道啾在幼崽的怀里躺平,抖抖腿表示自己还活着,就下定决心不打算理这个笨蛋了。
然而,他确实虚弱了许多。
这虚弱还真的与晚上在梦境里和幼崽玩(玩幼崽)有些关系。
毕竟他是进入沢田纲吉“梦境”的人。
这对于幻术师来说是和喝水一样简单的事。更何况沢田纲吉的潜意识中已经打开了对他的大门,六道骸要到小兔子梦境里走一圈,就像是去邻居家的花园晒个太阳一样简单。
但出乎意料的,这并非是沢田纲吉的“梦境”。至少这个幻境的主人并非是沢田纲吉。
因此,在这个不知原理的世界中耗费的力量要比六道骸想象中的大不少。
所以昨晚一番玩闹之后,他肾亏了(不是)。
身体仿佛被掏空的六道啾躺在幼崽的手中,仰望天花板,陷入了贤者时间。
然而这边的两个家伙早已引起了另一边大人们的注意。
威兹曼探过头,好奇地戳了戳胖乎乎的幼鸟的肚子。
纲吉吸吸鼻子:“威、威兹曼哥哥?”
白银之王虚起眼,好奇地扭过了头。
“这也是纲吉君帮助过的生物吗?”他好奇地问,“就像姐姐一样?”
幼崽茫然地眨了眨眼睛。
“嗳?”
威兹曼当即便知晓并不如自己所想的那样了。
但这并不妨碍他研究的热情高涨,他拉着纲吉的爪子,很是具有科研热情地问起了问题。
“所以克罗蒂亚是纲吉君【复活】的第一个人吗?”
“咦,原来是灵魂吗……确实,这不是我擅长的领域呢。”
“凭依物只能是人偶吗?虽然这样的姐姐很可爱,但是毛茸茸的话,似乎也挺……呜哇姐姐你不要踢我……中尉!中尉救救我啦!”
总之就是很怪。
纲吉抱着他的六道啾偷偷地往椅子内部缩了缩,看着脑袋上被克罗蒂亚人偶小姐踢了好几个红包的威兹曼在国常路大觉的邀(胁)请(迫)下回到座位上,心有余悸地拍了拍自己的小胸膛。
但是,要说的话,克罗蒂亚确实不是他所“见”到的第一个灵魂。
纲吉百无聊赖地用叉子戳了戳盘子里的胡萝卜,有一下没一下地戳着胡萝卜进嘴里,进行弹幕系统今日的日常任务,思绪却回到自己被塔尔波引导着进入灵魂世界的那天。
那才是他第一次听见灵魂的声音。
那是狱寺的身边……散发着柔和光芒的、不断呼唤着狱寺君名字的、像是妈妈一样的灵魂……
眼见着他逐渐陷入沉思,盘中最后一颗胡萝卜也进入嘴中,弹幕上炸出了日常任务完成的小花花。
威兹曼冷不丁地开口道:“恕我直言……这个在放烟花的东西,纲吉君知道是什么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