尴尬作为一种自我保护的心理防卫机制,起源于自己脑内产生的他人看法的应激。
人可以尴尬,但不能露怯。
我一边在我脑袋里面删除刚才彼此的尴尬画面,一边说道:“你们最近讨论到我的长相了吗?发生什么事情了吗?”
降谷零并不是那种会对他人评头论足的人,而且他自己也有个宫野艾莲娜的女神,一般不会对人产生太多的相貌认知。相对应的,如果周围人在讨论的话,自己在旁听,反而会把别人说的话记在脑袋里面,把他们的话当成自己的话说出口,这是很常见的情况。
始终都要透过现象看本质。
他们谈到我长相,一定是有什么契机。
就算是男生围在一起谈论女生外貌,也不是无缘无故就开始的。
降谷零脸上出现肉眼可见的迟疑,见我还盯着他,他说道:“就是好奇你有没有女朋友。以你的长相,应该会得到很多人都很喜欢的?”
不完全是谎话,也不完全是实话。但是作为过渡刚才场面的话来说,这已经足够了。不过,这话题不是几个月前,他们在娜塔莎在的聚会上聊过吗?松田阵平也问过这个问题,当时松田阵平还安慰我是个好东西,真的是对比起降谷零说的话,松田阵平真不会说好话。
“那降谷有很多女生喜欢吗?”
降谷零偏着头说道:“我没有想过这个问题,也没有感觉到周围有这些信号。但是有人告白的话,我也会好好拒绝对方的。”
我得说,他在三次元被人爱疯了,就是烫男人。不过要是降谷零真的只是个恋爱脑的人设,估计不会有那么多人想要撬他的墙角。
降谷零说完自己的事情之后,又看向我说道:“我的说完,你的呢?”
“我和别人之间有年龄差,再加上学的东西不同,并没有经常和同学们待在一起。我大部分时间都是和大长辈待在一起,所以有时候看多了他们的脸之后,也会觉得自己的同学很年轻。我应该不会和感觉比自己年轻的人交往吧?”
这其实和跟爷爷辈的人一起生活比较久,就会变得少年老成是异曲同工的。毕竟人都是会受到环境影响。
“所以你喜欢年上?”
这好像是这个道理,又好像不是。
降谷零似乎看出我对这个问题很难有个结论,于是说道:“还是你有什么喜欢的女生类型吗?”
我想了一下,顺着降谷零的话,说道:“所以你们除了讨论我的长相和交友情况以外,还有想要往我身边塞女朋友吗?但是你们都需要联谊认识人的话,应该不至于有什么选择要留给我。毕竟根据轻重缓急,我这种完全没有联谊需求的人,应该是放在最后。如果是有人喜欢我,你们要帮忙搭桥的话,这个人应该是你们熟悉的。隔壁女警校的学生之前见过面了,并没有对我感兴趣的。那以前的同学,也没有见过面,自然不会对我感兴趣。那要么就是家里的兄弟姐妹,不过你们中除了萩原有个姐姐之外,好像也没有其他女性。”
我继续剖析,继续说道:“只是萩原之前就和我说过,不会介绍姐姐给我认识。那么你们讨论这个性别交往地问题,是因为对我产生什么样的好奇了?我觉得,你们四个单身的也不会天天问对方到底喜欢什么类型的人,有没有女朋友。所以,你们到底讨论我什么了?”
“……………”
降谷零彻底陷入了沉默。
这段沉默越长越会让我觉得,从我开始为了解决尴尬问题发话开始,他都是在搪塞说谎,一点点转移我的注意力。所以之前他说的话是真心的。看来我说那种听说好看的话让他看到我内心强烈的不自信和寻求认同的感情支持,所以他在安慰我。
我拍了拍降谷零的肩膀:“不用回答了,我理解了。谢谢你。你真是个好人。”
降谷零表情上一怔,似乎想要说些什么。就在这时,有个电话铃声打断了我们的对话。我在开始找手机的时候,发现降谷零对这个铃声也有反应,我才知道我们电话铃声都是最基础的铃声设置。翻找一番之后,结果出来了,是降谷零的电话。
电话是松田阵平打来的,他问他现在在哪里,怎么去买个东西花了那么久的时间?
我连忙挥了挥手,让降谷零不要告诉他我发烧了。
我不想这种小事被那么多人知道。
降谷零便用几句话糊弄了过去。松田阵平原本也不是很在意,所以他自己说几句,也打算结束了。然而他快结束的时候,松田阵平突然又来了一句:“话说你在外面的话,怎么电话那边这么安静?”
这话从电话里面响了出来。房间里面很安静,就算不是用扬声器,我也听得一清二楚。这下,我觉得真的是撞鬼了,松田阵平就算不讲直觉,随意地一问都可以一下子把人逼到了绝境。降谷零飞速地思考着,时间紧迫,一拖长时间,就会被人怀疑自己在准备说话。他努力地在脑袋里面翻找什么地方是可以这么安静,连风声和人声都没有。
“我在洗手间。”
降谷零把最有可能的答案抛了出来。
我的眼睛紧紧地盯着电话,就看对面到底在不在意这件事,会不会直接放过降谷零。
松田阵平随意地说道:“这样啊。”
降谷零的肩膀跟着这句话松了下来,正打算先挂了电话,松田阵平话还没有说完,又继续说道:“在洗手间的话不是有回音吗?你是待在谁的房间吗?不方便说吗?”
“……”
这人为什么会这么敏锐?
这种细枝末节的事情为什么要一直抓着不放呢?
降谷零看了我一眼,似乎在犹豫要不要把我卖出去。不能让别人当恶人,我叹了一口气,跟降谷零要了电话。
“阵平。”
这一声仿佛激起千层浪一般,松田阵平直接越过打招呼的环节,惊讶地问我:“你声音怎么哑成这样了?”
我沮丧地说道:“昨天着凉了,现在有点发烧。”
松田阵平毫不客气地嘲笑起来:“所以,你是倒在路上被降谷捡尸了吗?想想,感觉你像是个大笨蛋一样。”
呸。
我顿时没有好气。
还没有来得及开口顶回去,松田阵平就说道:“你把电话给降谷。”
不过,松田阵平也没有和降谷零说那么久,我就见到降谷零把电话挂了。降谷零把电话收进外衣口袋的时候,似乎是知道我在等着,于是他笑道:“阵平说要过来跟我换班。”
我这下头就要裂了,说道:“我只是睡一觉就好了,又不是什么大事。”
“发烧并不是小事。而且,他其实很关心你。你父母要是在这里的话,也会担心你的,难道不是吗?”
降谷零说完之后,我一时间也不知道怎么反驳,只好埋头继续吃东西,吃完之后,他又给我测了一次体温,还是三十八度,没有那么快退烧。于是,我坐了一会儿之后,继续躺下来了,听着降谷零收拾东西的东西迷迷糊糊又睡着了。
睡前意识迷糊的时候,我想起来,忘记跟他说离开的时候直接把钥匙放在外面的信箱就好了,这样松田阵平就可以拿着钥匙进来。不过,也许降谷零会一直坐到松田阵平回来为止呢。
这次睡得不长,因为我在梦中闻到非常刺鼻的味道,这个味道就像影子一样一直追着我跑,赶都赶不走。最后醒来的时候,我浑身大汗,正想把身上的杯子掀开的时候,我就看到提着一袋大葱站在房间门口的松田阵平。他似乎是在看我的情况,所以一见到我睁开眼睛,他自己也吓了一跳。
我眼睛很快就集中在他的手上的大葱。那葱是日本特有的大葱,跟细水管一样粗细大小。如果对初音未来的甩葱歌有印象的话,就是那么粗的葱。我第一反应就是先把我的被子抓紧。
像这种发烧生病的日常片段,漫画里面一定会走点无厘头的内容。以我纵观动漫多年,发烧中用大葱都是固定的桥段了。其中插大葱在日常桥段里面都有相当高的频率。这可以说是一种谣传多年对葱的迷信。大葱在日本有着相当高的地位,除了用做料理之外,也对治疗感冒也有用处。因此日漫里面有种画面就是,对着包括肛管及坐骨直肠窝等部位的综合区插入大葱,对此进行治疗。
我不知道我自己脸有没有变青,但我确实整个背脊都是凉的。
“你不要过来。”
我一手抱着我的被子护住自己,一手用手指点住松田阵平。
借着降谷零听到声响赶过来的时候,我连忙把他找到我面前,抓着降谷零的手臂,把他当做挡箭牌。降谷零的表情是没有见到,但是面前的松田阵平渐渐地在场景里找到自己的定位一样,扬起长眉:“为什么这么怕我?”
“你先把葱放下。”
松田阵平头也不动,只是眼睛下视扫了一眼袋子,不为所动地说道:“那我要是不呢?”
这家伙还说他一直很听我的话。
这句谎话,我记一辈子。
“事实上,我对葱有恐惧症。”
松田阵平对这话有所动摇,但他反应又很快说道:“你上次喝味增汤的时候,葱都吃完了。”
我记得不知道是谁说的,松田阵平的推理能力是在名柯里面是可以排得上号的。在调查炸/弹犯的时候,对比起柯南在车上推理还出现错误的情况,他听一遍传真就可以知道第一地点是什么。另外的就是在三秒拆弹的过程,他其实是根据不完全信息推断出医院所在地,毕竟如果要等看完全部信息再发短信,哪怕其实最后只是输入地址,信息完全出现的瞬间就已经爆炸,他也等不到。所以,他那该死的推断力用在我身上了。
“你是怕我用葱对你做什么事情吧?你小脑袋瓜子里面装着什么?再怎么没常识,我也不至于像漫画一样用葱捅你吧。”
听到最后一句,我松下来,这个时候才发现降谷零的手臂和背脊都是僵硬的。但我还没有来得及说,松田阵平就绕过降谷零直接把我的肩膀抓住,把我摁回我的床上。我也不知道是因为生病关系,脑袋烧糊涂了,意识跟不上现实,还是真的就是对方推得我头晕。
“……”
松田阵平环顾四周,说道:“这房间都是你的味道。”
我有点不解,说道:“什么味道,我怎么没有闻到?”
“听说是佛手柑。”松田阵平说完之后,皱了皱眉,似乎对此很费解,看我说道,“你真的没有用香水,或者类似香氛、沐浴露之类的吗?”
他是狗鼻子吗
但这也是第二次说这个问题了,我再装聋充耳不听,也过于没有头脑了。我用手肘撑着床说道:“你除了在我这里闻到这个味道,还有在其他人身上闻到这个味道吧?”所以,松田阵平才会一开始认为是通用的香水。如果真的是这样的话,在这个世界里面,就有另一个我存在,比我能力更强,并且与酒厂组织的成员关系更紧密的人。
他刚准备说一句,降谷零突然戳了他一手肘,然后两个人突然对视一眼后,我看到松田阵平耳朵红了。
他咳了一下:“不说了。”
“???”
说啊,为什么不说。
然而武力世界里面,体弱者没有发言权。
我不仅被摁倒,松田阵平还洗了一把生葱和胡萝卜,让我生吃。
“那我陪你吃。”
你永远想不到,这人到底是在以什么方式关心你。
但我还是不吃。
我比较在意,他是不是在哪里遇到和我有同一个味道的人。如果有的话,是不是在游乐园遇到的?我总觉得,也许连锁信的信件终点有可能不一定是我呢?
松田阵平来了之后,降谷零便离开了。我看他一个人坐在地毯上很无聊,赶他走也不走,于是说道:”你要不要帮我修电脑?”
我之前零件都一直带在身边。
“我之前试着装了一下,不知道怎么回事,总是多了两块零件,也不知道哪里出了问题。”
松田阵平听完我的话之后,愣了愣,低头笑了起来,而后突然叹了一口气:“哎呀,我真是吃亏了。”
真的抱歉,让你帮我这么硬邦邦的男生了。
“所以,还能不能修?”
“能,但是要付很多钱。”
“我没有钱。”我理直气壮地说道,“我要是女生,你是不是会帮忙?”
“你要是美女,我当然是倒贴了。”
这种好听话会在女生面前说,你就不会单身那么久了。
松田阵平重新把电脑拆开了,说道,“你这些日子都没有用了吗?”
“研究所有新的。”
“那你修它是为什么啊?”
我现在也睡不着了,趴在一边跟他说:“这是我爸爸给我的。”
“那我帮你好好修。”
“嗯,谢谢你,阵平。”
松田阵平单手拍拍我的脑袋:“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