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不是剑修吗?”太阿宫的蓝衣剑修名为武承嗣, 是个剑痴,平生最爱与人切磋剑术。此次参加斗法大会就是想要通过和各种剑修比斗磨练自己的剑术,起先见朗星河持剑上台还心中狂喜, 心道,妖修的剑术定然大有不同, 我可要好好见识见识,谁知.....
朗星河摇头, 手中起势, 准备随时发动风水盆,面露无辜,“我不是啊。”配剑上台只是因为自己习惯将所有的装备都戴在身上而已。这把佩剑名为摇光, 是苏夫子给的好东西。
“你!”武承嗣牙龈咬碎, 有一种被骗了感情的憋屈感,大喝一声, 持剑欺身上前,剑光如拨云见日,明光灼人眼球。
朗星河没料到对方一上来就是大招,脚下生风, 快速移动起来,同时手指轻拨,风水盆奏响,鬼魅之声萦绕全场。
武承嗣被风水盆的鬼哭狼嚎之声激得一个晃神, 可仅仅是一瞬的功夫, 手上的剑一点儿没有迟疑,反倒听音辨位, 追踪到了朗星河的位置,剑光快而狠地横扫过去。
朗星河只觉一股凉气从尾巴骨直窜天灵盖, 危机感令他心脏砰砰直跳,几欲跳出胸腔,紧急时刻,求生的本能令他膝盖一弯,于此同时,剑光横扫擦着他的头皮掠过。
“我去!秃了!”观众席上的胡之腾激动地站起来。
台上,朗星河顾不得去摸自己的头顶是什么情况,只觉头顶凉飕飕的,估计情况不妙,头发没保住。容不得朗星河多想,凛冽的剑光再度袭来,朗星河狼狈翻滚险险躲开攻击。
武承嗣是个剑术高强的修士,且战斗经验非常丰富,与他对战,朗星河才明白什么是一力降十会,自己光是躲避攻击就是竭尽全力了,更别提出招反击了。根本应接不暇,雕虫小技难登大堂。
台下观众窃窃私语。
“这就是那个妖族年轻的金丹修士?看起来实力着实一般啊。”
“估计是吞了什么天灵地宝,修为上来了,实力却没与之匹配。”
“唉,亏我还以为妖族这次出了什么了不得的人物呢。”
“真要是了不得,自该少时便有威名,不至于这般突然横空出世。”
“果然,盛名之下其实难副。”
观众们对朗星河的表现连连摇头,江普气得要和他们理论,胡之腾反倒冷静地拉住激动的小伙伴们,劝道,“没事,小狼只是还没热身好,等找到战斗节奏了,很快能打一波反攻的。”
“嗯嗯,我相信小狼。”熊有渔也有信心得很。
江普在座位上扭来扭去,像小猴子一般抓耳挠腮,“真没问题吗?”他承认朗星河是有些智慧和本事的,在察人心、观世事上极富天赋本领。可是在作战比斗方面,还真没见朗星河显露过什么本领。
胡之腾耸耸肩,无所谓道,“反正又没想要夺魁,没必要那么紧张啦。”说着和熊有渔小声讨论起朗星河的头发来,“人形秃头了,变成原型岂不是斑秃了?”
熊有渔道,“不会吧,顶多头顶的毛毛少些吧。”
着急中的江普听着两人的讨论,忍不住将目光落在了朗星河的头顶。
“!”反应过来自己被带着跑偏的江普,气呼呼地捂住胡之腾和熊有渔的嘴巴,“好好看比赛,不许瞎逼逼。”
比斗台上,朗星河一直在狼狈躲逃,始终没有出招反击。武承嗣的剑光则越发凌厉,想要一鼓作气将朗星河打下台去。
“去!”终于,朗星河开始反攻,抬手抛出一张惊雷符,符纸燃烧,紫雷凌空劈下,却不是冲着武承嗣去的。
“这都瞄不准!”台下观众哄然,越发觉得朗星河是浪得虚名。
“蠢蛋!睁大眼睛好好看!”胡之腾大喝。
随着胡之腾的话音刚落,台上情形出现变化,那惊雷符飞歪了,没能瞄准武承嗣当头劈下,可是谁知随着武承嗣剑尖一转,那歪掉的紫雷竟然被长剑给引了过去,沿着银白的剑身直窜进武承嗣的手心。
正是朗星河通过观察预判了武承嗣的剑路,故意将惊雷符给打偏了。
紫雷威力不大,只电得武承嗣手心一麻,却没有能让他长剑脱手。然而就这么个手心一麻的功夫,朗星河手掌朝地一拍,比斗台上紫光流转,落雷阵法被激活,乌云罩顶,紫雷闪耀。
武承嗣拔剑要去毁了阵法,然而一道道密集的紫雷交错编织成了一张银紫色的电网,武承嗣剑尖所指之处都会吸引来雷电,不多时,武承嗣便被电成了爆炸头,头顶冒着缕缕黑烟。
落雷阵覆盖了整个比斗台,紫色的惊雷编织成电网牢笼将比斗台封锁住,武承嗣无处可逃。
“呀哈哈哈!”观众席上,胡之腾叉腰得意大笑,“我就知道,小狼没有一步是白走的!”那落雷阵正是朗星河被剑光逼得狼狈躲逃之时布置下的。
雷电牢笼中,朗星河淡定盘腿而坐,掏出了胸口的小木鱼。
“笃、笃、笃......”木鱼梵音,声声入耳,被困紫电牢笼的武承嗣忽有一种“放下屠刀立地成佛”的冲动——人生在世,打打杀杀,有什么意思?比剑斗法,赢了就代表自己厉害了?天外有山,人外有人,自己能赢一朝一夕,能赢一辈子吗?且就算自己成了此世最强,就真的是最强了?三千世界,移山倒海的大罗金仙,自己比得过?
如此算来,自己一生所求竟皆是虚妄,倒不如就此放下。
“哐当”一声,长剑落地。
“啊!”武承嗣从袅袅梵音中惊醒,却发现自己的手已经空了。
“我输了。”自己的剑心都被破了,还比什么呢?
斗法大赛金丹级比赛第一轮,朗星河晋级。
“哇哇哇,小狼你好厉害!”胡之腾挂在朗星河身上哇哇大叫,激动得模样像是他自己得了冠军。
“侥幸侥幸。”朗星河谦虚道,“只不过是钻了空子而已。”自己一开始的狼狈躲逃让对方放松了警惕,以为自己不过浪得虚名,这才没发现自己的小动作。
“呀哈哈!就是厉害!”胡之腾可不管小伙伴的谦虚之词,“战术性胜利也是胜利,而且更酷!”
赢了比赛,朗星河心里也喜滋滋的。他还真没想到自己能赢,毕竟自己的对战经验着实不足,且武承嗣一上来就强势压上,“我心里其实挺慌张的哩。”
“小狼你向来是越慌越稳。”熊有渔道出朗星河的特点——大风大浪稳如山,小河小浪易翻船。
众人说笑着,一队剑修走了过来,深蓝色的法袍,袖口银线绣着剑纹,正是太阿宫的剑修们,领头的还是老熟人,正是一道去秘境探险的崔图南,他的左后方跟着的则是刚刚落败的武承嗣。
“崔道友,好久不见。”朗星河主动上前问好。他对太阿宫的剑修感官不错,当时要不是崔图南将他们的信息情报传回去,他们恐怕没那么快出深渊海,搞不好正要蹲个十来年。
“诸位,好久不见。”崔图南点头问好。
江普歪着脑袋打量着少年剑修,多时不见,这人身上的青涩感褪去,看起来变化不少,更加稳住可靠了,一种利剑入鞘、藏锋不露的感觉。
双方打完招呼便陷入了无言之中,毕竟着实没什么可寒暄的谈资,双方的共同经历谈不上多美好,还是忘了为好。
就在双方准备告辞之际,跟在崔图南身后的武承嗣终于忍不住,走出队伍看向朗星河,“你到底是修什么道的?”这家伙戴着佩剑,用的武器却是音攻乐器——风水盆和木鱼!除此之外,这家伙还会布阵法。所以,他到底是修什么的?
武承嗣倒是没有什么输了不甘心,输了就是输了,技不如人,道心不稳,回去继续修炼就是。他就是纯粹好奇,赢了自己的对手倒是走得是什么道儿?
“额.....”朗星河挠挠下巴,这个问题他还真不怎么回答得上来,“额......”
朗星河迟疑许久不回答,武承嗣只当他是不想说,便道,“不方便说的话就算了。”说着摸鼻子,觉着自己有些唐突了。
朗星河连忙摆手解释,“不是的,我是真不知道该怎么解释。”说着扒着指头列数起来,“音修我是有学过的,但是学的不算专精。”还是跟着严夫子打下了音律的底子,后来的音律夫子只说自己只要守住本心,无需太多雕饰自己的音乐就行。
“阵法也是学过的,因为我学习炼器,少不得阵法运用,而阵法、符箓不分家,所以,符箓我也学过一点的。”
听到这儿的武承嗣已经两眼冒圈儿了,这人是什么杂食动物?这学点,哪儿学点,岂不是那样都学不好?
不对!这家伙要是那样都没学好的半吊子,那能赢了自己?!他不仅学得杂,还学都学得不错,各项技艺之间还能彼此配合!
正想着,朗星河又道,“思来想去,我觉得我应该是个炼器师吧,我还是对炼器比较敢兴趣,花得时间也比较多。”
武承嗣:“.......”不是?!你个炼器师来参加什么斗法会?!而且还赢了我这个剑修。
不知武承嗣的心理活动,朗星河继续道,“后日我还参加斗器赛,你们要是得空可以来观赛。”朗星河心中算盘打得啪啪响,要是自己在炼器大赛上大放异彩,届时自己的炼器铺子也会生意兴隆的。
武承嗣:!受到一百点伤害!自己、竟然!被一个炼器师打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