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封离看着一阵风似的跑进自己小院的一大四小五只猫儿, 见他们凄惶惶的模样,不禁心疼,起身拦住几个女修的去路。
“诸位道友, 这里可不是烟霞宫,诸位还是要注意些言行为好。”
封离面色黑沉, 几个女修被他这么一阻,停下脚步, 面露踟蹰, 小猫咪纵容可爱,可是为了它们得罪这位封家少年,似乎不太划算。
还有那不死心的, 上前一步指着小猫儿道, “那是我们的猫咪,我们是来找它们回去的。”
封离望着瑟瑟发抖的小猫儿们, 冷言道,“既是你们的猫儿,你唤一声看看他们应是不应。”
小猫儿们自是不会应的,几个女修只得干瞪眼, 败兴而归了。
女修们离开,封离望着五只毛发凌乱的猫儿,蹲下身,轻声道, “跟我走, 我送你们出去。”此时的朗家别院着实不是个好地方。
逃出魔抓的小猫儿们见着封离犹如见着了家人救星,两眼泪汪汪地扑上去, 尖爪子勾着封离的衣角一路爬到了封离的肩头,小白猫更是窜上了封离的脑袋, 四爪一伸,摊成了个猫饼,舒坦而安逸。
“你们.....”成了一棵猫树的封离哭笑不得,“你们这是救命之恩要以身相许吗?”
将挂在自己头上、肩膀上的小猫咪一一摘下放到地上,封离取了一叠点心推到小猫儿们面前,说道,“撒娇也不行,等吃饱肚子,我还是要送你们离开。这里可不是你们该待的地方。”
通身金桔色的小猫歪歪脑袋,伸出爪爪拍拍封离的脚面,示意他靠近些。
封离心中不解,可还是靠了过去。
金桔小猫立起身,前爪搭在封离的膝盖上,脖子伸长探到封离的耳边。
封离为了配合小猫儿的动作,只得一再将身体压低,恨不得趴到地上去,心中正疑惑着,一对毛茸茸的爪爪按在了他的耳边。
“是我们啦!”这金桔小猫儿正是朗星河。
封离眼睛瞪大,一脸呆滞。
“桀桀桀~”封离的傻模样取悦到了胡小猫,小小一只笑得满地打滚,像是疯了一般。
“你们.....”封离不可置信。他想过大家会回来找自己,但是没想到大家会以这种形态出现在自己的面前。
“你们.....你们.....”封离开心得说不出话来,只觉胸口如有春水涌动,温澜潮声。
“这是.....苏夫子?”封离指向最大只的橘猫,一个个猜测着猫儿们的身份,“你是星河?”怎么像只香甜甜的大橘子。
“你是江普,好像长大一点了。”封离是见过江普的原型的。
“你是小胡。”封离指向笑癫了的小白猫。
“你是大头。”封离揉了一把毛蓬蓬的大白猫。
“走吧。”朗星河扒拉扒拉封离的衣角,“我们准备回家去,你也一起呗,你不是没有见过雪吗?和我们一起去永昼城看雪吧。”
封离心动了,心中的天平一下子就倾斜了,“好!一起走!”至于那悬在头顶,不知何时会落下的利剑,随他去吧!
“不过我有个事情要告诉你们......”封离想告诉大家自己听到的奇怪声音。
可还未等他说完,苏玉安白爪子一挥,明光一闪,封离消失在原地,化作了一只浑身雪白,尾巴乌黑的小猫咪。
胖橘猫喵呜一声跳上墙头,示意大家别废话,有事儿出去再说。
“等等。”封离道,“要给护卫大哥们留个信什么的。”说罢抬手,结果看到自己一双毛爪子傻眼了,这可怎么提笔写字啊。
“先走。”朗小猫推推他,“等你走了,围着的人自然也就散了。”说罢,后腿一蹬,轻身跃上墙头。
见状,封离不再迟疑,有学有样想要跳上去。结果,兴许是第一回做猫的缘故,四只爪子不会走路,后脚踩前脚,像个球似得滚了出去。
“桀桀桀!”胡小猫笑得龇牙咧嘴,差点儿从墙头上翻了下去。
苏玉安对这群小崽算是无语了,一爪拍在胡小猫的脑壳上,让他老实些。然后一跃而下,张嘴叼起和自己的爪子作战的封离,再度跳回墙头,领着四小只悄无声息地离开了朗家大宅。
至于封离在大白天里突然消失会引发什么震动,烟霞宫会不会和其他修士狗咬狗,那就不是他们需要考虑的事情喽。
秋冬的树林很是美丽,一阵风吹来,树叶簌簌落下,像是翩翩起舞的小花蝴蝶,落在地上像是盖上了一层松软软的毛毯,踩上去“嘎吱”作响,舒服极了。
“现在咱们往哪儿去?”猫咪小队在林子里歇脚,计划着接下来的行程。
朗星河忧心道,“这些家伙会不会去我家堵我?”
苏玉安点头,“很有可能。”为了飞升,什么事情做不出来呢。
“但是他们有求于你,不会太过分的,也不会对你家人们如何。”
朗星河稍稍放心,笑道,“说不定还能给我家的酒楼铺子创收呢。”
正如朗星河所猜想的一般,自打“想飞升,找金狼”的流言传出去后,朗家的酒楼铺子日日爆满,说是客似云来并不恰当。那些客人来了后就不走了,甚至包下房间,一包一年,打得就是守株待“狼”的主意。
朗老爷算盘珠子都拨出火来了,一边高兴于大赚特赚,一边牵挂着不知跑哪儿去的小儿子。
“这小子怎么就干出这惊天动地的事来了呢。”朗老爷舔着脸冲朗夫人道,“有我当年的风范。”
朗夫人翻了个白眼,不忍打击丈夫,心道,你从小怂包,儿子这是随了我,就是干大事的。
回怼的话憋回喉咙,朗夫人道,“有苏夫子看顾着,且出不了事的。”
朗家夫妻这边数钱数到手软,朗家大哥那边的日子也不好过,却不是因着什么见鬼的“想飞升,找金狼”,而是为了那道在斗法大赛上出现的烛龙残魂。
“属下并不知此事。”面对妖皇的质询,朗方辉并不懊恼,更没觉得弟弟连累了自己,他只觉得自己这些年来忙于事业,对家人的关注却太少了。阿弟身上发生了这种大事,自己这个大哥却一无所知,这不是失职吗?
朗方辉可不会觉得烛龙残魂是什么好东西,阿弟和他沾上关系,能得了什么好。
“陛下,此事是属下失职,自该负责。”朗方辉主动请辞。烛龙现世这样大的事情,自己却一点儿情报都没收到,还有什么资格做北斗司司长呢。
“稍安勿躁,不是大事。”妖皇摸摸额头,只觉额角发疼——那儿本该有只角的,只是被掰断了,凶手正是烛龙。自己如今说起来是妖皇,可在烛龙眼中,不过是个臭泥鳅罢了。
“唉。”妖皇叹气,“云明那家伙脾气坏得很,目中无人,鼻孔朝天......”说起烛龙的坏话,那是三天三夜都说不完。
“星河那孩子我是知道的,聪明、善良,有主意。”赞叹起朗星河来,妖皇也是毫不吝啬。
“这事情我有些猜想。”其实朗星河与烛龙怎么扯上关系的并不难猜,一个被困深渊海千年,一个恰好去过深渊海。无外乎,烛龙在临死消亡至极遇上了朗星河,然后因着一些缘故寄生到了朗星河的身上。
“两人的关系似乎还不错。”朗星河被雷劈,烛龙直接将雷顶回去,这拔刀相助的阵势,何止关系不错啊,简直刎颈之交。
“所以啊,这不是个坏事儿。”妖皇总结完,对朗方辉道,“不过令弟可能会遇到危险。这世上,不想让烛龙现世的人可不少。”
千年前,烛龙作为妖族统帅,脾气爆烈,说一不二,就像一座大山压在大家的头顶。如今这大山好不容易没了,谁会想他再回来呢?
确实有,但肯定不多,且绝非真心。
“人族那边乱着,咱们这边也心思浮动,别的我倒是不担心,就怕令弟被有些人利用了。”
“属下明白,必不会辜负陛下期望。”朗方辉领悟了妖皇陛下的言下之意——他对自己、对阿弟,甚至对烛龙都很放心,不放心的是别有心思之人。至于这些人是谁,朗方辉也心中有数。
“属下会加派人手,盯紧他们。”
妖皇点头,“令弟那边也别忘了看顾着。”
朗星河就像一根搅屎棍,搅动得大荒风起云涌。
“呸呸呸!谁是搅屎棍呢!”朗星河龇牙,“我要是搅屎棍,你们是什么,屎吗?!”
“哈哈哈。”胡之腾笑到打滚。
“那咱们到底往哪儿去啊?”熊有渔挠头,人族去不得,妖族似乎也回不得啊。
“回去呗。”事儿太多,朗星河反倒坦然了,破罐子破摔呗,谁怕谁啊!就是要回家!
胡之腾终于笑够了,抖抖身上沾着的叶子,支持道,“那就回家去!反正我们现在这副样子,谁能认出咱们!”
“对咯!”朗星河猛然想起一件事来,两眼冒光地看着黑尾巴猫,“封离都变成猫儿了!那谁谁肯定找不着他了吧!”
提起这事儿,封离一愣,将心事压下,点头称是——就再等一等,等自己看到了永昼城的雪,自己就离开。就在等一会会儿。